《小小的地方》——无言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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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与其慨叹不如前行

日照初升，晓烟微寒，珠露未散。鹂鸣清丽，燕啼嘤咛。峰峦连绵，山色旷远。清泉汩汩，白溪潺潺，偶有鱼息，闻声惊远。春风抚十里于无声，青空笼万方于默然。柳轻挥其枝，新叶柔嫩；芍曼舞其姿，白花净洁。俊松挺直，浓郁深沉；古树参天，青苍千年。雾霭空蒙，山色渺远。

山中水云书院前，大白、小饼、阿虎、馒头四个小男孩和小微柯一个小女孩蹦跳着走在前面。

说话爱咬舌头的五岁小微柯走在最前面轻轻挥舞着穿着水蓝长袖的小臂膀，高兴道：“野炊喽，去……野炊……”短短的一句话小微柯咬了两次舌头，最后一次咬的有些疼了，赶紧用一双小白手捂住小嘴，眯着小眼睛，嘴里发出轻轻的呜呜声。

走在小微柯左边带着竹制斗笠，嘴里衔着草根，麻绳缠绕的腰间插着一个小短笛穿着白色小褂的六岁小牧童馒头手伸进斗笠里挠了挠头有些不以为然道：“不就是到山上找东西吃嘛，有必要那么高兴吗？”走在小微柯右边胖胖的肉乎乎的六岁大白穿着小号棕红色的员外服高兴道：“我只知道可以吃到好东西，嘿嘿……”说着话，肉嘟嘟的脸上一阵挤压，将本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嘴角还隐隐约约间流出口水。

在大白旁边的小微柯看见大白这幅样子，皱着可爱的小鼻子道：“笨大白脏脏……”露出一股嫌弃的样子。

大白一听赶紧伸出肥乎乎的小手使劲的抹了把嘴角，“谄笑”着讨好的看着小微柯，不好意思的“嘿嘿”道。

小微柯看着胖大白满脸的“横肉”加“谄笑”，立马撇过头去，一双小马尾啪的一下不重不轻的打在大白脸上，映出两条浅浅的红印。疼的大白轻呼了一声“诶呦”。

小微柯听到这声痛呼，才闭着眼睛笑着傲娇的“哼”了一声，一双小手臂报在胸前。

走在小微柯后面虎头虎脑穿着小号武士服的六岁小阿虎听着前面的对话，好奇的扭头对一旁穿着青色长裙，外披鹅黄色小褂，头上两边点缀着两朵白色纱巾包成的花骨朵的十五岁少女问道：“小雪团姐姐，野炊是什么啊？”

不待小雪团回答阿虎旁边穿着小号文士衫盘着发带着小号刘氏冠的六岁小饼道：“笨蛋，野炊就是野餐，到山上吃饭。”话刚说完一只葱玉柔荑轻轻敲在小饼头上，小雪团揉了揉小饼后脑勺温声道：“下次不许叫别人笨蛋，知道了吗？”

小饼吊着眼睛答道：“哦……”小雪团明显不满意小饼如此敷衍的回答，有些严肃道：“好好回答，不然就罚你抄写一百遍《诗》。”

有过相关经历的小饼吓了一跳，立刻大睁着眼小心道：“知道了，小雪团姐姐。”“这才乖嘛。”小雪团温和的笑到，顺便拍了拍小饼的头。接着对前面的小微柯道：“小微柯你慢点，注意脚下。”

落后一段距离须发皆白犹如老松的山长看着前面孩子们的玩闹，不时的哈哈笑出声来。长的圆润犹如弥勒佛乍看只有五十多岁的六十老僧不智大师处在山长身旁，微笑着看着前面孩子的嬉闹。

头戴刘氏冠，穿着洗的发白的深青色士子服的子贱落后两位长者半步，恭敬的侍立在山长身侧，神色依然温润的看着前方。

突然书院大门处传来轻微的声响，只见一位包裹着白色头巾，穿着白偏浅蓝色的厨娘打扮的二十二岁左右的姑娘，背上背着一个占据了她整个背四分之一的木箱，脸上毫无表情情感，有的只是一片透自灵魂深处的漠然。姑娘背着木箱，漠然的走到落后于山长老僧还有子贱三步远的地方，静静的跟在三人后面，沉默不语，眼神也似乎没有焦距，完全察觉不到她在看哪。

前面正侍立在山长身侧的子贱向山长告罪一声，在山上微笑着点头之下趋步到姑娘身旁，温润的轻声道：“啊蓝，我来拿吧。”说着伸出手，浅笑着凝视着啊蓝那双漠然至极的眸子。啊蓝看着子贱温润和煦的，沉默了一会儿道：“不重。”声音如人，清冷无情。

子贱还是那幅表情道：“我拿吧，待会儿还要上山呢。你……”子贱还没有说完啊蓝就撇过头去，不去看他，直接把背上的木箱解下递到给早己伸过手来的子贱，面色漠然的向前走去，越过山长和不智大师跟在距前面孩子三步远的地方，不疾不徐的走着。

子贱微笑着背好木箱，准备继续如之前搬的侍立在山长身侧，就在这时传来啊蓝的清冷的声音：“随你。”

子贱看了看没有回头的啊蓝，笑着没有说话，仍如之前那般温润的快步跟上山长。

看着两人的山长和不智大师都是微笑着，只是山长的笑里含着深深的无奈和一丝丝的担忧。而不智大师却是如水般自然的微笑。

子贱快步来到山长身侧，对着两人做揖道：“让恩师和大师见笑了。”

山长看着做揖的子贱无奈的摇摇头道：“你啊你啊……”

不智大师却是放声笑了出来道：“子贱居士莫要如此，你们互为好友……”

山长这时却是挥挥手道：“好了，好了，还是快跟上前面那些小家伙吧，我老喽，落后的太多却是追不上啦，啊，哈哈哈……”

不智大师看了子贱一眼，见他仍是温润的微笑着侍立在落后半步的地方，不由的又是放生一阵大笑，道：“对对对，快跟上快跟上，不然可就追不上了，哈哈！”

子贱笑看着两位长辈，略微弓了弓身子道：“恩师和大师却是莫要在打趣我晚生了。”

山长笑着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问子贱道：“你子了师兄没来。”对于这一看而知的问题山长没有在意，只是略显寥寂的问道。

子贱笑着语气自然道：“子了师兄正在编修前朝之史，拖我向您特地告罪一声。今日进山游玩却是不能来了。”

山长听着，面露着一股无奈，一丝不满，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失望和感慨道：“哼！他一个二十四岁的翰林院正四品侍讲不在京城好好的养他的清望，学那治事为宰之道，跑到我这么个小地方来修那前人修了不知多少遍的朝史。哼！还真是清贵的很呐。”

子贱温声答道：“子了师兄心中也是有万般烦闷忧绪。”

山长却是有些恨其不争道：“一些小事就如此，日后又能如何啊。”

子贱面对山长对师兄的恨其不争弯腰答道：“恩师莫要如此怪罪师兄，说是不争的话，那弟子岂不是……”

山长摆摆手道：“你啊……罢了罢了，不说了。”抬脚跨上一级石阶。

子贱敬立一旁的草地上对着山长躬身一礼微笑着道：“多谢恩师。”

一旁的不智大师伸出手，指着前面越走越远的孩子们和啊蓝笑道：“再在这说下去却是真追不上喽。”

山长顺着向山上台阶看去，果然只能在云雾山霭间看见几人略显虚渺的背影。于是一拍手，洒然道：“那还不快走。”说完也不等不智大师和子贱径自抬脚跨上石阶，向前而去。

不智大师看到山长如此这般放声笑道：“山长却是赖皮了啊，哈哈！”说完也是悠然走上台阶，与山长并肩而行。笑声在群山间回荡，惊起一阵小栖的林鸟，在雾霭沉沉间渐渐飘远。

子贱的跟在恩师和山长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温润如玉，不疾不徐。

注：本书中所处的背景，时代上分可以说是明代如官制，制度，学术等

但生活起居仍是南北朝之前的状态，如跪坐，木塌，拉推的木门，刘氏冠，直裾汉服等

不要纠结是哪个时代，只是借助这么一个古代的背景，现代不好写……

第二章 长大了，变学会了漠然接受这一切

晨曦微起，明日初晡。青冥蓝湛而渺远，闲云白洁而悠然。缭绕其间，山雾空灵；萦绕周遭，疏云朦胧。水汽氤氲，清雅唯美。和风慵恰，卷起片片林涛；春意怡人，引出阵阵眠意。

峰峦绕舍，庭院深深，远离于世，鲜矣人烟，不见尘埃，不闻红尘。小池浮残荷，藻密藏潜鱼。乍起春风，一池静水忽皱。窄径谢春红，花残留戏蝶。阳宗何止，无问逝者往来。

早风清清，晨烟微微。飘絮点点，朝露希希。桃花灼灼，杨柳依依。紫燕衔泥，黄鹂鸣柳，春睡海棠，未眠茶縻。庭下新草蒙茸，阶上碧苔暗绿。廊柱静立以享春风，风铃叮当以抒怡然。雕花窗牖，串珠帘幕，红案草席，毫笔墨砚。

书院讲堂中，小雪团跪坐于前面的讲席上，面朝着五位孩子温声吟诵着一首唐诗：“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行到中庭数花朵，蜻蜓飞上玉搔头。”春风轻佛而入，吹动着小雪团的衣裙，头上两朵小丝花也是随风而动，沿着耳鬓垂落而下的两双丝带在几缕乌青发丝的缠绕之下翻飞飘动，时而轻触雪腮。

跪坐在第一排靠外的小微柯听完小雪团的吟诵后咬着舌头好奇的问道：“小雪团……姐姐，燕子为什么要……离开呢？为什么……离开后……又回来了呢？”说完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卷着小舌头满脸求告诉的看着小雪团。

小雪团被小微柯的可爱样萌的失了神，一时没有回答。而坐在小微柯后面的胖大白抢着答道：“我知道！我知道！嘿嘿，小微柯，当然是哪舒服去哪儿啦。嘿嘿。”

小微柯对于胖大白的回答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小嘴，傲娇的轻哼了一声。

胖大白对于小微柯回应自己的反应很高兴，又是一阵傻笑“嘿嘿。”

小雪团暗暗的翻了个白眼，对着小微柯和胖大白温声道：“因为燕子要过冬啊，冬天了，天冷，燕子就要南去寻找温暖的地方；到了第二年春天，家里暖和了就再北归回家。”

坐在大白旁边的小饼却是吊着眼低声咕囔着：“小雪团姐姐真笨，这不和胖大白说的一样吗，哪儿好去哪儿……”

还没咕囔个几句，小饼就被小雪团投过来的眼神吓住了，咽了两口口水，讨好道：“小雪团姐姐……”

不过小雪团没等小饼说完就温和的对着小饼微笑道：“小饼，回去记得把《诗》抄写一百遍。一百遍。”

听到这特意说完了两遍的“一百遍”，小饼不自然得打了个寒颤，张着有些发干的嘴唇道：“小雪团姐姐……”

还没说完，就被一旁的大白打断道：“一百遍，一百遍。嘻嘻。”

小饼赚过头看着这个幸灾乐祸的胖家伙指着他道：“你……你这个胖子……”说到一半也不去管他，急忙转身朝小雪团苦着小脸道：“小雪团姐姐，这是为什么呀？”

大白一挥手抢先回答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不是说你不是小孩的嘛，你见过哪个大人问为什么的。”

几次被打断说话的小饼忍不住了，指着大白准备上演幼儿园全武行。

就在这时，前面的小微柯仰着小脑袋好奇的问小雪团道：“小雪团姐姐，为什么大人们总是不爱问为什么呀？”

闻声大白小饼也不争吵了，一起愣了一下后齐齐看向小雪团和声问道：“这是为什么呀，小雪团姐姐。”

就连一直不说话的阿虎也是虎头虎脑得问了声为什么，至于坐在最后存在感极低的牧童馒头也是扶了扶斗笠，好奇的看了看小雪团姐姐。

刚刚十五岁的小雪团对此也是不知如何做答，微愣了一下变陷入了沉思。

讲堂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只有舒适的和风微微轻抚着众人。

“为什么？”就在这时，窗外木质长廊上传来了一道冰冷的男音，吸引了堂中众人的目光。

小雪团顺着声音看向木窗外，只见一位身形偏瘦但却高俊挺拔，双手背负在身后，束着发鬓的男人静立在廊道边缘，眺望着山外青山的空渺景色，

长发飘飞，白衣猎猎。

小雪团薄唇轻启，口语呢喃道：“子了师兄？”几位孩子也是轻声道：“子了先生？”

子了负手静立，冷哼了一身道：“哼。为什么？因为他们变成了你们口中所说的大人了，长大了。”清风拂过，又是飘飞起几多青丝。“他们，已经学会了漠然接受他们所看到的这世间的一切。无分对错，无分是非。”

说完便转过身，用鹰视般锐利的眼神扫了堂中的几位孩子和小雪团一眼。

随后变转身向长廊深处走去，无尽的幽暗中看到的只有子了那略显落寂但却异常挺直的背影。幽幽深处传来的也只有子了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以及那无尽的妥协……”

堂中的孩子们都是一脸懵懂，而小雪团却是看着窗外镶着几缕悠悠白云的青空轻声呢喃着：“子了师兄……”

和风又抚，带起小雪团头上的两朵白色偏鹅黄的小荷花苞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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