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的世界》： 庄生晓梦迷蝴蝶，而今迈步从头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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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而今迈步从头越

“滴答”、“滴答”、“滴答”，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味，时间仿佛变得光怪陆离。

房栋呆呆地坐在床头，嘴里喃喃地念道：“庄生晓梦迷糊、庄生晓梦迷蝴蝶……”

“帅哥，起床了！帅哥，起床了！”

手机的闹铃声打断了石英钟的魔法，房栋站在镜子前，用力地揉了揉自己年轻的脸，再次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或许，我只是梦到了一只蝴蝶，又或许，我可以成为另一只蝴蝶。

十年前的装修已经有些落伍，但是充满了家的味道，143方，四室俩厅，房栋熟悉这里的每一个细节。

洗漱完毕的房栋驾轻就熟地走进了厨房，果然，老妈早就替自己准备了早饭。

“豆浆还是得喝咸的啊！”房栋吃着油条，喝着豆浆，内心无比满足，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有时候幸福就是如此简单，当然，如果能把甜豆浆这种怪物从中华大地上抹去，那就更幸福了。

谁实话，房栋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豆浆有甜的？甜的豆浆还是豆浆吗？

吃饱喝足的房栋晃悠悠的下了楼，出了小区的后门，然后七拐八拐地来到了自家的小饭馆，小饭馆不大，隐藏在巷子深处，再加上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乌漆嘛黑的招牌，如果不是自家的产业，房栋这辈子估计都不会知道这里隐藏着一家“房家部队菜”。

“少东家，早啊！”小饭馆唯一的服务员李姐和丈夫一起来自湘省洞庭湖畔，已经在这里干了十几年，女儿也在这里出生，某种程度来说，李姐一家已经成了暨阳人。

“李姐，早啊！”房栋左看看右瞅瞅，随意地摊在了沙发上，没话找话地问道：“老板和老板娘呢？”

“买菜去了。”

答案在意料之中，老头子从不假手于人的习惯估计是一辈子都改不了了，不过这习惯也不错，唯有热爱，方能极致嘛！

“最近生意怎么样啊？”作为小饭馆的唯二继承人，房栋觉得自己有必要关心一下自家的产业运营情况。

“挺好的!基本上每天都是8桌！”李姐停下手上的活，与有荣焉地回答道。

对一家普通的饭店来说，一天8桌意味着老板已经快要宣布破产了，但对只有4个小包厢的“房家部队菜”而言，一天8桌意味全负荷运营，就好像学渣考60分是因为只能考60分，而学霸考100分是因为总分只有100分。

不得不说，老头子的手艺的确一流，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年头的有钱人都喜欢这种调调。

专业加市场，想不赚钱都难啊！

……

就在房栋百无聊赖地快要原地爆炸时，老板和老板娘终于满载而归。

“我来我来！”房栋忙不迭地上前接过了老爸老妈手里的战利品，一溜烟地跑进了厨房。

“你信不信这小王八蛋有事求我们？”转业几十年，房建设依旧不改部队的粗暴作风，总是用各种有爱的花名称呼自己的儿子，完全不考虑因为遗传所带来的大规模误伤。

田芳无语地看了看这个称呼自己为老王八蛋的家伙，甩了甩有点酸的手说道：“儿子长大了不行啊！别忘了你儿子就要离开学校开始实习了！”

“怎么可能忘啊，今天老蔡过来不就是为了这小兔崽子实习的事嘛！”方建设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清的意味。

“是啊，一眨眼儿子也要开始赚钱养家了！”

俩口子的伤春悲秋很快就结束了，因为房栋贼眉鼠眼的样子证明这还是他们那个五行欠揍、十二生肖属熊的儿子。

“你今天好像特别兴奋啊！”知子莫若母，田芳一眼就看出了房栋今天有点亢奋，而且是一种莫名其妙的亢奋。

“有吗？”房栋心里一惊，然后嬉皮笑脸地说道：“这不是要离开象牙塔，开始步入人生的新时代了嘛！嘿嘿，所以有点兴奋。”

田芳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开口说道：“你李叔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就在行政服务中心实习，等拿了毕业证之后再参加公务员考试。”

“嗯，等考上了公务员，给你买辆车，再给你凑个首付，你的日子也就稳妥了。”房建设接口说道，“再找个实在点的姑娘结婚。”

可怜天下父母心，还没开始实习，房栋的人生就已经安排妥当，而梦中蝴蝶的人生也正是如此。

不知道是中华五千年的官本位糟粕思想作祟，还是当年转业后没能成为人民公仆的遗憾，房建设对成为公务员充满了执念，而田芳的想法就简单了，公务员工作体面，说出去有面子。

正是在父母的双重压迫下，房栋的姐姐成了一名人民公仆，找的老公也是人民公仆，而房栋也被安排了一条相近的路。

房栋知道父母口中的蔡叔是房建设的战友兼“房家部队菜”的常客，其身份是暨阳房管部分的局长大人。

不得不说，这家小饭馆不仅是整个房家的经济支柱，更让房建设的人脉得到了极大的拓展，李姐女儿上学的问题便是某一位吃货随手解决的。

“要是考试没考上怎么办？”房栋知道父母的禁区，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打断腿！”房建设言简意赅。

“肯定没问题的！我相信你！”田芳的语气温柔多了，可是温柔的语气中有着一种“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的坚定。

“好了，我和你妈去厨房忙了，你李叔马上就到了，你在这等等他！”房建设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房栋点了点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自己和老爸一般高了，而老爸也好久没有拍自己的脑袋了。

也许自己该更改一下作战方案了，当然，作战目标是坚持一百年不动摇的！毕竟庄生晓梦迷蝴蝶，而今迈步从头越嘛！

……

房建设，房家部队菜的老板兼大厨。

蔡一统，房管局的一把手。

认识这俩位的所有人都认可房栋15岁时提出的一个理论，即两个人的名字和人生完美地错位了。

房建设，入伍的时候成了炊事兵，转业后成了厨师，最终成了名厨；蔡一统，入伍的时候成了工兵，转业后进了建设局，最终成了房管局的扛把子。

两个人有力地证明了一个伪命题——名字会影响人的一生！

房栋看着互相寒暄的老爸和蔡叔，有手肘碰了碰一旁的蔡琳道：“小琳子，你爸把西装脱了，我爸把厨师服脱了，我觉得我爸比你爸更像领导，你爸比我爸更像厨子！”

蔡琳看了看脑袋大脖子粗的老爸，再看看魁梧有力的房叔，点了点小脑袋道：“小栋子，虽然你说得很啰嗦，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我完全无法反驳。”

“对了，今年该高考了吧？”

“是啊！天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你看，这黑眼圈！”蔡琳一提起学习，立刻悲愤地不能自已。

“嘿嘿，这年头的鸡可是睡得晚，起得更晚！”房栋一言不合就飙起了车。

“哎呦，看样子你很了解嘛！”女司机也不是好惹的，一脚油门就跟了上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田芳端着几杯茶水走进包厢，打断了房栋和蔡琳的秋名山车神之战。

“没啥，聊高考的事呢。”飙车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抓了个当场，房栋立刻接过了老妈手里的茶水。

……

“小房啊！一眨眼你也要工作了，还记得刚认识你的时候，你还上蹿下跳得像个皮猴子，现在也是一帅气小伙子了！”不知道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感叹，蔡叔一上来就说道。

“蔡叔，准确的说，我一直很帅气！”房栋恬不知耻地回答道。

“臭不要脸！”蔡琳努力地刷着存在感。

“呃，”蔡叔摇了摇头道，“你这小子，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你先在行政服务中心的房管局窗口实习，一边实习一边准备公务员考试，到时候别连笔试都过不了。”

我的人生规划是不是应该也和我商量一下？！公务员考试是那么好考的吗？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宝宝我不会游泳啊！

房栋在心底无声地呐喊着，但是他不能出声，因为悄悄是离别的笙箫。

“你也别太紧张，好歹也是重点大学的毕业生，只要用心点，笔试肯定没问题，到了面试的时候，我觉得凭你这张嘴就能吃四方。”蔡叔补充道，话里面充满着一种谜之自信。

“蔡叔，我到时候是报考您的单位吧？”见蔡叔点了点头，房栋继续问道，“那会不会对您影响不好啊？”

一听房栋的话，房建设也紧张起来，虽然儿子的工作很重要，但是也不能害了自己的老朋友，开口道：“老蔡，我儿子说得也有道理，这事对你不会有影响吧？”

“这么多年朋友了，你还不知道我这人啊？”蔡大局长晃了晃大脑袋说道，“放心吧，公务员考试的试卷可是属于国家机密，我可没办法提前接触，阅卷也是全封闭的，别说我不参与阅卷，就算我参与了，我也不知道哪份试卷是小房的，我总不能买通所有阅卷老师和考试院吧？所以笔试这关是绝对公平的。”

“那面试呢？”

“面试是双盲的，也就是面试之前考生不知道考官是谁，考官不知道考生是谁，没法动手脚的，而且今年我不会参与面试的。”蔡大局长最后总结道，“所以整个过程中我没有做任何事，你房家的琳丫头找不到我身上。”

房家的琳丫头，房琳，房栋的亲姐姐，暨阳市纪委的一名小啰罗。

“那小栋子不是没啥优势，房叔叔这顿饭不是白请你了吗？”蔡家的琳丫头完全没有立场的戳穿了自己老爸的骗局。

“嘿嘿，小房，你能理解你蔡叔的意思吗？”蔡局长没有搭理自己的女儿，故作高深地向着房栋问道。

“能理解。”房栋有点感动，蔡叔对自己真的是没话说，“其实重点是在这半年的实习期。”

半年的实习期，不但可以熟悉房管局的基本工作内容和流程，而且能够在整个单位混个眼熟，最重要的是大家都会知道自己是局长大人的晚辈，而到时候面试的人很有可能就在这些人中。

“不错，不错！”蔡局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俩在打什么哑谜啊？”房建设不满意了，觉得自己好像智商不太在线。

房栋看看了蔡叔，然后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这叫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啊！”房建设点了点头，“你果然是只老狐狸啊！”

“你们的套路太深了！”蔡琳继续努力地刷着存在感。

“蔡叔，我不能去实习。”房栋语出惊人，包厢瞬间安静下来，“严格意义上来说，您这样也是属于以权谋私。”

“小兔崽子，说啥呢！”蔡局长还没反应，房大厨先爆发了洪荒之力，狠狠地一拍桌子。

“这么大年纪了，就不能淡定一点。”蔡叔瞥了自己的老朋友一眼，开口道，“小房，这件事上纲上线地说的确不太对，但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你也别担心。”

“蔡叔，这件事要是被有心人一运作，对您肯定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房栋转头对老爸说道，“老爸，你也不希望给蔡叔带来麻烦吧？”

“那你打算不实习，全力准备考试？”

“不，我打算去卖房子！”

……

在座的人很难理解卖房子这个突兀的想法，当然，房大厨夫妇很开明，在房栋分别从政治、经济、文化等多角度阐述了自己去卖房子的意义和考取公务员之间的必然关系，以及挨了三记一阳指五下九阴白骨爪之后便答应了——当然，根本方针不变。

卖房子，这的确是一个很突兀的想法，但是却是房栋的执念，就像老俩口对人民公仆的执着。

房子，不仅仅是钢筋混泥土外加软硬装。在这个国度，房子意味着户籍，意味着小孩子的教育，意味着很多。

在梦中蝴蝶的人生中，房栋为拿着结婚证的新人办理过不动产权证增名手续，为拿着法院离婚判决书的旧人办理过减名手续，见过业务员带着新买房的客户欢欢喜喜地来办理预告登记，也见过买到了烂尾楼的客户拉扯着业务员来吵吵闹闹。

买房者的悲欢离合，卖房者的喜怒哀乐，无数人在房子的世界里挣扎。

房栋想进入这个世界，也打算进入这个世界。

第二章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接近1米8的身高，带点小帅的脸，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外加重点大学应届毕业生和本地户口的身份加成，房栋觉得内外兼修的自己很容易找到一份房产公司业务员的工作——学名应该叫置业顾问。

果然，蔡局长只打了一个电话就敲定了房栋的实习单位，一个位于东二环边上的住宅项目。

熬过了08年的寒冷冬天，房价又踏上了涨价的快车道，由于市场资源配置的盲目性，无数行业的老板巨头纷纷拉起了草台班子，毅然而然地投入到了这场盛宴之中。

13年初，有感于已经落后于市场，加上纺织行业不景气，黄总也决定改行了。

一个财务经理，一个会计，一个出纳，组成了财务部；一个工程师，三个施工员，组成了工程部；外加董事长自己兼职总经理，一个架构相对完整的房地产开发公司边跃然而出，再联系一家设计院、一家建筑公司，一家监理公司，完事。

事实上，全国十有八九的房地产开发公司都是这个套路。

当然，白手起家的黄总也不是傻子，第一次出手只是小试牛刀，土地拿的不多，只盖了6幢高层，也就是最常见的18层的公寓，总体量不到7万方。

至于最核心的销售，随着社会分工的专业化和精细化，绝大部分的房地产开发公司都将销售外包给了销售代理公司，而根据甲方爸爸的要求，作为乙方的杭城华盛房地产销售代理有限公司录取了房栋作为天鸿晨光苑的第五名置业顾问。

选择这家公司是蔡局长的意见，小公司才能接触方方面面，而在大公司里，每个人都是一个固定了作用的零件，搬砖头的只能是搬砖头，绝对不能去扛水泥。

“各位早上好，我叫房栋，一栋房子的房，一栋房子的的栋，新人一枚，以后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房栋的自我介绍言简意赅。

或许大家都知道了自己关系户的身份，又或者大家都觉得自己不过是来玩票混个实习证明的，不过是一只无害的小白兔，总之房栋觉得售楼部所有人对自己都很友善。

从销售助理戴梓欣手里接过了几分资料，看着那些熟悉中带着陌生的专业词汇，房栋很有仰天大笑的冲动。

开间，南北向两面墙的定位轴线之间的实际距离，俗称宽；

进深，东西向两面墙的定位轴线之间的实际距离，俗称长；

层高，上下两层楼面结构标高之间的垂直距离，俗称高。

和房栋学的经济学是一样一样的，用复杂的词汇来解释简单的词语，从而提升自身的格调。

“魏姐，这些东西有用吗？尤其是这些个名词解释。”建筑面积、产权面积、公摊面积、室内建筑面积、室内使用面积，房栋看着和绕口令差不了多少的名词解释，向老前辈魏丽问道。

有几个买房子的人会关心建筑红线？能问出容积率、绿化率的就算是半个专业人士了吧？

顺嘴说一下，绿化率是一个错误的概念，在建筑规划中，只有绿地率，绿化率的准确称呼是绿化覆盖率。

当然，这世界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没啥用，但是你必须懂。”魏丽摊了摊手，表示所有人都必须过这关。

“好吧！”

十五分钟后，房栋通过了房地产专业知识考核，半个小时后，房栋通过了销售流程考核，一个小时后，房栋通过了销售说辞的考核，然后骑着新买的小电驴出门完成下一个主线任务去了，留下售楼部满地蹦跶的眼睛。

……

“王经理，我怎么觉得有点不真实呢？”魏丽打破了沉默，“房栋他是学这个专业的吗？这是专业对口？”

“不是，”作为销售助理，行政级别属于副专，也就是副销售经理，负责着该项目所有工作人员的档案、考勤、佣金统计、报销等事宜，戴梓欣看过房栋的简历，“他是学国际经济与贸易的。”

“专业对口应该是去做外贸。”经理王强补充道。

“那只能说是这小伙子脑瓜子灵活了。”魏丽感叹道。

“顶多就是记性好。”另一名置业顾问马成科撇撇嘴道。

王强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的几名下属，挥挥手说：“该打电话的打电话去，该准备签约资料的准备资料去。”

肉还是那些肉，可是狼却多了一匹，王强表示乐见其成。

……

房栋不知道售楼部发生了什么，正一心一意地完成自己的主线任务——描绘生活图。

生活图，这是房栋第一次接触这个词汇，顾名思义，大概也能理解意思。

生活总是离不开茶米油盐酱醋茶，因此需要菜场超市，小孩要读书，老人要看病，学校医院也不能少，还有银行、加油站、水果店甚至是烟酒店等等，这些都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

设身处地地想，如果一个小区连买包烟都要狂奔几公里，恐怕没几个人会选择在此安家落户。

而房栋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以晨光苑小区为圆心，以三公里为半径，把这个范围内所有的大路小路和大大小小的生活配套画成生活图。

这活说难不难，也就是压马路升级版，说简单也不简单，三公里的半径，理论上的周长都将近20公里，外加曲曲折折的各种路径，行程绝不会低于40公里。

当然，这很重要，自己跑一遍再画一遍，肯定比拿来主义更有效，至少当客户问起某些问题的时候，不至于哑口无言或是含含糊糊。

要知道，这是影响客户对置业顾问专业度认知的重要指标。

……

十年前，暨阳的主要领导班子做出了城西大开发的重要决策，短短三年内，城西各种住宅小区、各种写字楼拔地而起，可惜由于种种原因，开发失败了。

但其实这一切哪是区区“开发失败”四个字可以概括的？

整个城西新区成了一个鬼城，笔直宽阔的马路，崭新的小区、写字楼，鳞次栉比，可却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数家房产公司破产倒闭，数个楼盘烂尾，数以百计的老百姓花了钱却拿不到房子，甚至还得每个月交月供、

据房栋所知，有人买了城西的房子做婚房，可是现在小孩都已经上学了，房子却依旧遥不可及。

如果历史不发生改变的话，五年后的政府联合城投公司解决了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鉴于在城西交的学费，新一届的领导班子吸取了上任的经验教训，决定开发城东。

为了不再重蹈覆辙，政府班子第一步就是以身作则，将新的行政办公区域搬到了城东，当然，顺便也可以改善一下办公环境。

第二步则是引进商业，土生土长的本地大型商场即将开业，据说和全国第一商业品牌万大也正在谈判中，可以说将商业先行发挥的淋漓尽致。

这两步一走，加上全国房地产市场的火热，大大小小的房地产开发商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冲进了城东。

整个城东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热工地，到处是刚交付的、快建好的、正在建的、将要建的小区。

这对房栋是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没有什么曲径通幽，也没有太多乱七八糟的各种生活配套，房栋只需要沿着几条主路前进就行了。

当然，房栋不是很在乎，毕竟小电驴的续航能力挺不错，电费也不贵，最重要的是，售楼部里可以免费充电。

然而，这对房栋而言也是个坏消息，因为这说明暨阳的房地产市场有毒。

从经济学的角度来说，最狭义的市场包含三个主要因素，即有某种需要的人，为满足这种需要的购买能力以及购买欲望，用公式表示就是市场=人口+购买力+购买欲望。

暨阳的人口不少，加上大量的外来务工人员，也能算是一个人口大县，但是这些外来务工人员从事的主要是低附加值的劳动密集型产业，这意味着他们的收入不是那么得可观。

换言之，他们没有足够的购买力。

更重要的是，几个月前很多一二线城市实施了限贷的政策，其中的一条便是“非本地户籍购房需提供一年以上缴纳社保的证明”，或许是为了紧跟时代的步伐，暨阳也不动声色地采纳了这条规定，即使非本地户籍购房者的比例不足1%。

劳动密集型产业，又会有几家工厂会为工人缴纳社保呢？

至于本地人，前一年的火爆行情已经将潜在的买房者扫荡得八九不离十，剩下都是犹豫型选手，在这个房价摇摇欲坠的时刻，更是打定主意持币观望了。

而这些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暨阳目前的商品房供求关系。

用专业的词汇来解释，暨阳目前的去库存周期已经达到了惊人的108个月，也就是在不考虑新增房源的情况下，以目前的月去化速度，把整个暨阳的商品房卖完需要整整九年，而现在，商品房正源源不断地在房栋面前拔地而起。

九年，那时候的房栋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房栋不禁想起了微观经济学老师说过的一个笑话，一个关于房地产的没有笑点的笑话。

A时段，没人拿地，房子少，买房人多，价格上涨。

B时段，价格上涨，买房人更多，价格持续上涨，大量开发商拿地。

C时段，房价失去理智，政府出手调控，买房人减少，价格维持不变。

D时段，买房人持币观望，房子降价，成交量略有恢复、

E时段，B时段所拿土地进入市场，市场供给指数增加，价格再跌。

F时段，行业萧条，房产公司放弃拿地。

经过长时间的去化，房地产行业又进入A时段，然后周而复始无穷尽也。

很显然，目前的暨阳正处在E时段，如果没有特殊的情况发生，整个市场的行情即将迈入萧条期。

当然，房栋知道几个月后特殊的情况发生了。

……

“王经理，这是我画的生活图，请您过目。”房栋将半天的工作成果交给了自己的直属领导，问道，“接下去还需要做什么吗？”

王强看了看时间道：“还有2个小时就下班了，今天就到这吧，去休息休息。”

太不懂珍惜时间了，不知道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吗？

主线任务进入冷却模式，房栋只能展开支线任务——融入团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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