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看那青山楼外楼》——小脸微白》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阿普河之梦》——九野安。
第一章 风雪故人归
树林寂静,一人踏雪而来,偶尔帽子碰到树枝,一阵雪便簌簌地落了下来。仓雪枯枝,清梢冷月,远山是黑影,远处的树也不分明,密密麻麻的有些瘆人。雪地上,一行脚印蜿蜒前行,一个脚印还没有完全陷下去,就又抬了起来,来的人颇有些着急,尽管步伐用力,还是越走越慢,但也不能停下来。料峭雪寒,来的人呼呼喘着粗气,倒是微微有些发汗了。
结了冰的河上覆着雪,若是再厚上几寸,便会和路融为一体,看不出有什么分别。月光映着苍茫的雪,照着行动缓慢的人,静静的看着,从这头看到那头。河的南北两岸地势平坦,视野开阔,这里平时人迹罕至,此时又是半夜,格外清冷。来的人逆河而上,越往上走地势越陡,走起来越费力,河的北岸缓缓可见山坡。离河半里路的小坡后面单门独户的杵着一处院落,里面有两间屋子,一间草棚,石头砌起来的围墙,甚是简陋,但也清爽干净。
来的人快要走到门口,停下来喘了几口气,便举起手来敲门,口里喊着:“大少爷,大少爷……”敲了几下转而开始拍门,手掌拍在木门上声音利落而又沉闷,拍得用力了些,门开始有些咯吱咯吱晃起来,门上的两个铁环也叮铃当啷的晃晃悠悠。深更半夜的门岂是那么好敲的,许久之后才有人披着厚袄子出来开了门。走到院子中间,屋子的主人问:“是明义吗?”
“大少爷,是我!”来人答了话便不敲门,焦急地候着。
门一打开,明义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少爷见他半夜急匆匆来,方才敲门敲得又是那样急,这一见面就跪,不好的预感涌上来,心里一个寒颤,袄子也落在了地上。眉头微皱,心下一声叹息,对明义的来意已经猜到七八分,扶起明义让他细说。只见明义言情悲切,一张爬满皱纹的脸疲惫沧桑,头上还有一些汗珠,外袍和靴子上结了霜。“宗老爷快不行了,您跟我回去看看吧!”
“怎么回事儿?外公一向身体强健,出什么事情了?”大少爷扶起明义,一面很是急切,一面又有些犹豫。明义替大少爷捡起地上的袄子交到他手里,然后继续说:“这事儿也来不及细说,您快随我回去看看吧!宗老爷心里念着你呢,快走吧,别耽误了!”明义满脸焦急,“宗老爷的事儿咱们路上边走边说。”
大少爷并无半分迟疑,门也没关,头也不回地跟着明义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穿上袄子。于是,雪地里两个身影,一路快步疾行匆匆往回赶,巨月如盘,正居当空。明义上了年纪,刚刚又是一路小跑赶过来,脚步明显追不上大少爷。大少爷就半扶半拽着他往前走。一路上明义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个大概给大少爷听。
原来宗老爷早起去剑房看剑,说来也奇怪,这平日里严加看守的剑房里居然进了贼。被宗老爷撞见,贼人看见有人进来就想从窗子往外逃,宗老爷哪里肯放过,一伸手就抓住贼人的脚,那人一个转身用另一只脚踢过来,宗老爷手松开往后一跃,贼人踢了个空,起手拔剑便刺,宗老爷退后一步转身欲拿剑但还没来得及拿起一把剑便被人刺中了大腿,外面看守的人听到动静便冲进来,贼人看人越来越多,愈发想逃,打退几人便逃走了。几个守卫跟着就往外追,结果愣是没追上。府里上上下下找了一遍也没看见那贼人,往府外追了半天也不见有什么可疑的人。起初宗老爷的伤口流了不少血,包扎一下,血也止住了。大夫说只要卧床静养,按时换药就不会有大问题。可宗老爷气不过,又觉得事情可疑,居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到巨阙山庄的剑房还能刺伤他。便想一查究竟,不顾众人的劝阻又到了剑房查看,剑房里倒是什么都没丢,贼人刺伤他的剑是剑房一把普普通通的剑。宗老爷又觉得贼人的招式不是什么常见的的功夫就,按照那个贼人使的招式比划了一下,没想到伤口就崩开了,当时血流了好久也没止住,大夫来了之后虽然帮忙止住了血,但人却昏了过去,后来几天总老爷都昏迷不醒,大夫说总老爷这次受了伤,两次出血,身体已经十分虚弱了,再加上剑房失窃急火攻心,心气郁结,怕是无力回天了。
明义跟着少爷先是顺河走了一段路,前方一颗树上拴着两匹马,他俩人一人一匹。骑上马往巨阙山庄赶。先是往东走了十几里路,渐渐开始才有人烟。继续往前走穿过一个树林便是空旷的平地,前面陆续有几间房子,整齐划一。约莫又走了两里路才走到一处大宅门口,四周围墙高耸,隔着几步便站着一个把守的护院,手里提着剑,眼神肃杀,很是警觉。毕竟家里刚招了贼,还没查明白呢。
两人下了马,旁边看马的仆役过来把马牵着到马棚。正门关着,一旁的侧门边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见到明义和大少爷便一路小跑急忙迎上去。“大少爷,赵总管你们可回来了!快进去吧!”说着又一路小跑在前面引路。
大少爷自站在门外,就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熟悉的山庄好像什么都没变,和自己走的那天还是一样的,自己许久没有回来过,这里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穿过三间堂屋,绕过东边的花园子就到了宗老爷的住处,一个单独的院子,门口池子边的老槐树上还挂着那个鸟笼子,破旧的,空空的。
走进宗老爷的屋子,里面站了几个人,看见大少爷回来,细声细语在说些什么。
宗老爷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眼睛半睁未睁,面色虚白,比以前更瘦了。大少爷走到床前,自己母亲气色不太好,父亲在床头站着板着脸。夫人见大少爷回来,便拉着他的收塞进宗老爷手里说,“爹,你看,均儿回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他吧!”
大少爷就是韩纯均,他走到宗老爷身边,握着自己外公的手,身子贴近他,唤了两声外公。宗老爷的眼睛满满睁开,人清醒了不少,看了一眼他,嘴里像是有什么话想说,韩纯钧凑近了些,只听外公气虚微弱,慢慢说出:“不要报仇,不要难过。”便长舒一口气,人就这么走了。纯均又唤了两声外公,明白人已经走了,两行泪留下来,人也跪在了床边。屋子里顿时哭声一片,纯均母亲抱着纯均泣不成声,纯均父亲跪下来拜了三拜,明义见状,也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抬起袖子擦了泪便随后去外面开始张罗安排后事了。
外面天将亮,微微泛白。院子里有鸟叫声。
第二章 山庄话闲事
宗老爷过世的消息很快的就传开了,巨阙山庄虽平时鲜少涉足江湖之事,可江湖人士,半数手里握着的剑是巨阙山庄里打出来的,宗老爷又是一代铸剑名家,平日里有不少剑客都想有一把宗老爷铸的剑。可江湖上高手剑客本就不常有,宗老爷铸出来的剑更是少见,大家都乐意见到英雄配宝剑,所以若是持剑之人剑术不精或品行不端,世人定会觉得是暴殄天物。江湖第一剑客陆耕尧的景桓剑便是出自宗老爷之手,看似平淡无奇的一把剑,只要一出鞘,寒光拂面便会让人不自觉开始屏住呼吸,不敢妄动半分。只是近几年陆耕尧行踪飘忽不定,鲜少有人见到他和那把景桓剑。
巨阙山庄的铸剑名师有二十余人,不出名的百余人。各有各的脾气,造出的剑都随主人的性子,好的剑自然是价高者得,也有宝剑赠英雄的美事。铸剑房里上百年的敲敲打打,炉火越烧越旺,红火的铸剑买卖给山庄带来了名气与财富。山庄到了宗老爷这一代,名气还在,造出来的好剑也越来越少。倒不是造不出,而是宗老爷从小在铸剑房长大,是个不折不扣的剑痴,从小心中便许愿要造出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宝剑。于是在从宗老爷开始铸第一把剑开始时,他便对自己造的剑稍不满意就毁了去,如此这般时日越久,宗老爷铸剑愈发精益,对自己的要求也与日俱增。而宗老爷这样铸出的剑不好就毁掉的做法也盛行山庄,不少铸剑师纷纷效仿,以至于近二十年来也拿不出几把好剑。倒是为了生意,韩铭多次恳求那些铸剑师傅对自己的剑手下留情,不必太过苛求,同时也请了铸剑师造了些普通的剑,方便江湖人士行走江湖。虽是普通,但比起其他铸剑工坊里铸出来的剑要好上不少。
这些天巨阙山庄里吊唁的人渐渐多了,白事倒是办的热热闹闹,江湖里大大小小的剑客浪子这次来了不少,不少都是相互认识,免不了叙旧喝茶。来凭吊的人纷纷对宗老爷的死表示扼腕,在得知宗老爷死于非难后也都热切地想帮巨阙山庄找出凶手,杀之而后快。但庄主表示这是自家私仇,一来不便操劳江湖兄弟,二来也是实在不知道凶手是谁。众人叹息但确实也是寻仇无路,只说日后知道真凶是谁,必定不会放过那贼人。
巨阙山庄的庄主韩铭免不了内外操劳,岳丈的死一来太突然,二来自家招了贼,自然人心有点不太安定。心中伤感,还要精神紧绷,几日下来不免消瘦了几分。最忙的还是山庄的大管家赵明义,上上下下都要打点,一边得顾着庄主和夫人的身体,免得他们忧神伤身过度,一边得吩咐好手下的人,注意来来往往的宾客,无论什么样的人物切不能有丝毫怠慢,还要暗中留意是否有什么异常,这宗老爷一死,连凶手都没找到,也是让人悲愤不已。韩铭和赵明义已经暗中加派人手在山庄里外巡视,一来怕之前来剑房的贼人上次没有得手,这次可以趁着山庄办丧事再来行窃,二来是怕贼人混在这些宾客中再出些什么岔子。
灵堂里摆着宗老爷的棺木,案几上供着祭品,满堂的挽联纸扎。灵堂里一个身材粗壮的男子拜祭过后,刚出门就遇到了一个熟人。“罗大哥,你也来拜宗老庄主。”
“是啊,今日我们俩倒是在这里碰见了。”
“大哥你这腰上的剑也是出自巨阙山庄吧。”
罗著梅摸起腰间的剑说:“当初在北漠,我在和四大凶煞的老四天狼大打出手,争执不下,眼看我已经处在劣势,只是我这人不愿服输,一直在硬撑着,这时一旁观战的宗老庄主将自己的剑扔了过来,我接过剑一挥先是断了那恶霸的剑,再一挥天狼的指头断了一只,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先收手停住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失了一指。”
“宗庄主亲自赠剑实在是难得呀!四大凶煞平时欺人太甚,活该被教训,只是罗大哥办事太斯文,该断他一条腿的!”
“得饶人处且饶人,打完后,我将剑还给总老庄主,总老庄主只是哈哈大笑,说宝剑赠英雄,这剑你就留着吧。他赠剑给我,我自是感激,只是我可担不起英雄二字。今日总老庄主惨死,实是不幸。”说着,一个堂堂男儿汉心中也不免感伤起来。
肖修岩看着罗著梅手中的剑甚是羡慕,“罗大哥,你平时为人仗义,路见不平也爱拔刀相助,这剑你受得起,只是平日里你怎么没带在身边?”
“宝剑哪能轻易出鞘。”
“说的倒是,你注意到没,刚刚往那边走过去的那位公子可是巨阙山庄的大少爷韩纯钧?”
“巨阙山庄的人素来行事低调,尤其是大少爷韩纯钧,也没什么人见过,素未谋面,罗某也不好说呀。”
“我可是听说,巨阙山庄的大少爷早就搬出山庄,从不与山庄里人来往。”
“有这等怪事儿?”两人边走边交谈着。
韩纯钧向来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地方,再说到这巨阙山庄里凭吊的人和自己关系也不甚大,懒得去搭理。晚上大家吃过晚饭都歇下后,韩纯钧在宗老爷生前住过的院子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就独自到了外公的书房,翻了几本外公常翻的书,这个书房以前是韩纯钧和外公一起看书聊天听故事的地方,小的时候外公经常给他讲江湖上剑客的故事,那时候听得津津有味。书桌上铺开的宣纸上画着一把剑,一旁却歪歪斜斜画着一只乌龟。韩纯钧心想小时候自己也曾在外公的图上画过一些虫鱼鸟兽什么的,只是这个应该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画的吧,和自己小时候画的倒是颇为相像,应该也是外公手把手教的。
那夜韩纯钧回来见外公最后一面时,也瞥见了站在一旁的弟弟。弟弟韩承影才四岁,一个老妈子在旁边守着他,他也不安分,总免不了要起来跑动一番,仔细打量这样从未见过的场面。可能是被大人们的悲伤吓到了,也不敢大声喧闹,就是东走走西瞧瞧,扯扯这个人的衣袖,摸摸那个人的鞋子。韩承影倒是不怕这个比他年长又素未谋面的哥哥,总是伸出似藕一样肥肥的小手扯韩纯钧的衣服。
宗老爷是巨阙山庄的第十一代传人,宗家以铸剑闻名天家,奈何宗老爷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如此一来便只能招婿入赘,大女儿宗灵嫁给了韩铭,渐渐的这巨阙山庄也就姓了韩,宗老庄主倒是对这事儿不太在意,也自称宗老爷,不让别人叫他宗老庄主,倒是像想和这巨阙山庄脱了关系一般。韩铭当家后宗老爷反倒是落得清闲,不用打理庄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务,只顾埋头铸剑,每铸一日便又对剑痴迷几分,老当益壮,晚年铸的剑每一把都堪称良品,只是宗老爷自己不甚满意,毁了又重铸,二十余年时间共铸成了十一把剑,却只留下第三把剑,其余的一概毁了去,旁人觉得甚是可惜,宗老爷却不以为意,平时庄里无论谁铸好的剑都放在剑房里,宗老爷都一一看过,也偶尔拿出来自己的剑舞上两下。庄里其他铸剑的师傅弟子们铸剑好坏他也不太在意。偶有人请教,心情好时他也指点一二,不过多数时还是他一个人对着剑发呆,反复思索,细细摩挲,炬目如寒剑,幽幽泛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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