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香路》——峯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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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王

“相传有一条路，那里彼岸延绵百里而不绝息，其中并立一座勾栏小院，延出十里后一座高耸入云的古典楼层傲然挺立……”

“傻尅，书上都说了是相传了，这跟传说有什么区别？”无奈的声音从旁边的上铺传来，打断了路尅的念叨。

路尅将书放在胸前，双手枕在脑后，晃了晃脚尖，口中慢悠悠地说道：“你懂什么？既然是相传，那必然有什么依据，不然何必加一个相字呢？”

左蛮摇摇头，目不斜视的捧着书说道：“我可不懂你这家伙在想什么，不过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好好复习，这学期你铁定会挂！”

“啧啧，凡人啊……”

左蛮挑了挑眉，直了直身子向路尅看去，却见路尅闭上了眼，嘴里轻叹着什么，不过左蛮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双眼紧盯着书上的文字，可仔细看并不难发现他的双眼无神，神游天外，不知被什么勾走了他的魂魄，他漠然甩了甩头，想：他还要复习呢！可不能向路尅学霸一样不在乎。

“叮铃铃~”

“哎，傻尅，现在最后一场考试已经结束了，怎么样？有把握过吗？”

左蛮转过头问了问收拾纸笔的路尅。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人家可是大~学~霸~呢！”调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路尅翻了个白眼，拿起东西径直绕过来人走了出去。

“离索，你可少说两句吧！”

瞪了一眼来人，左蛮快速的走了出去，“傻尅，等等我啊。”

来人也就是离索嗤笑一声，收回落在路尅身上的视线，在他的座位上流连，蓦然之间，神色不由的变得有些凝重，他捻了捻手指，放在鼻下闻了闻，喃喃道：“这是………安歌的气息………”

“傻尅，你……你走那么快干嘛？”

左蛮气喘如牛的跑到路尅身边，不解的问。

路尅锁眉想了想，道：“他让我感到不舒服。”

“呃？谁？离索？不是吧？哪儿里不舒服？”

“这里……很闷…”

路尅的右手轻轻附在心脏处，左蛮不由一怔，随即瞪眼，道：“不不不不是吧？”

说完语气一转，暧昧的对路尅挤挤眼，“我说……你俩不会是有什么基情吧？”

路尅将手中的笔砸向左蛮，道：“先管好你自己吧！”

“哎？路尅？你这是在关心我？”

左蛮将路尅的“武器”稳稳抓住，回过神似的看向路尅，自从两人相识一来，一直都是他一头热，这还是第一次得到路尅的直面回应。

路尅不答，定下身子，歪头问道：“你暑假准备去哪儿？”

“嗯……好像没什么事。怎么？你有什么打算？”

左蛮心里一突，面上却故作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还记得我说过的那条路吗？”

“传说中的那条路？”

“对，就是那条路，我有线索了，现在邀请你一起去。”

左蛮看向路尅，张了张嘴，道：“傻尅，你，你是认真的吗？”

路尅笑了一下，“当然是认真的！现在呢？告诉我你的决定？”

左蛮摇了摇头，道：“我看不止你疯了，我也快疯了。”

声音虚幻，似有一声轻叹。

路尅挑眉看向左蛮，轻声道：“那…就这么说好了…”

左蛮无奈的点点头，看着前方的路尅想：传说中的那条路啊……那条铺满……百里彼岸的花路……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路尅的身上照射出斑驳的光影，左蛮伸出手覆上了双眼：即将归来的王啊，你最忠实的下属将永远守护着你……

在两人走后，离索的身影从树中慢慢的跨步而出，如果此时有人在场，一定会认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撞到了树妖，可现在没有人，因此，离索便肆无忌惮的从树中剥离出来。

他轻倚在树干旁，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道：“原来王也不是无所不能的，被我穿刺心脏的痛，哪儿怕过去万载岁月，原来王，也会记得，呵，安歌，你所爱的人，会不会再一次葬送………”

仿佛觉得无趣般，离索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而他未说出口的话，也随他一起消失在这片校园的枫叶林……

第二天一早

“叮铃铃~”

“唔，喂？谁啊？嗯？啥？咳咳，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左蛮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完了完了，竟然忘了与傻尅的约定，这下会死的很惨了…

急而不乱的收拾好自己，左蛮拉起昨天连夜收拾好的行李箱，拿起保姆做好的早餐，不顾保姆的询问便夺门而出。

路尅的车子就停在左蛮家的小区门口，左蛮气喘吁吁的赶到车子旁，扶着车身大口的喘气。

“呼~呼~，傻尅，你…你怎么想的，怎么这么早，昨天…昨天才放假啊。”左蛮生无可恋，他的假期啊，就在昨天的冲动中丢失了。

路尅将他的行李箱接过来，淡淡的道：“昨天我们已经说好了时间。我认为我已经提前告诉你了。”

左蛮后背一凉，咽了咽口水，咬了一口早餐，颤颤巍巍的坐进车里，默默的吃早餐。

路尅发动车子，瞟了一眼左蛮，左蛮瞬间绷紧了身子，“放轻松，难道我还会吃了你？”

路尅看着莫名紧张的左蛮有点莫名其妙。

左蛮想：你现在不会吃了我，可等到找到那条路……

左蛮又打了一个激灵，突然间觉得浑身都有点不自在，他看了看前行的路口，挠了挠头，道：“这…这是去哪儿？”

“学校。”

左蛮脸上一白，勉强笑着，道：“去…去学校干嘛啊？”

路尅皱了皱眉，看了眼明显不对劲的左蛮，道：“因为那条路

的入口，就在学校啊…”

左蛮几次张了张嘴，却没有说什么话，看着越来越近的学校，左蛮，道：“为什么傻尅你，这么执着的找到那条路呢？”

看着车窗里的镜像，左蛮竟不知该如何复述自己的感受，只听到路尅淡淡地声音传来：“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到”

路尅晒笑，“我能感觉到，那有很重要的东西等着我，一直都在…”

第二章 路

汽车行驶的速度愈来愈快，很快打了一个急转弯后，路尅他们学校的标志性建筑就出现在视线之内。

左蛮一直看着车窗外，仿佛那倒退的风景，是一幕幕绚烂至极的影片。

无言的沉默弥漫在狭小的空间之内，路尅皱了皱眉，烦躁的一个急刹车，将出神的左蛮拽了回来。

“蛮子，你说吧，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左蛮看了看手指不断摩擦方向盘，明显焦躁、不耐烦的路尅，他诧异的怔了怔，道：“傻尅，这可真不像你。”

“……”

“以前的你，可不会这样失控…

……你…算了，我也不瞒你了”

左蛮咽了咽口水，犹豫了半响，道：“你说的那条路……我其实知道在哪儿…那条路…它真正的名字…叫“十香路”…传说中那条路……唯往生者方可进入……阳气充盈者若想进入，唯有一个字…‘瞒’……”

路尅诧异的看向左蛮，他只是有所怀疑，没想到左蛮竟说出出乎他意料的答案，看着仿佛破罐子破摔将秘密抖搂出来的左蛮，心不由地往下沉了沉，待他冷静下来，心里的烦躁退去后，却又生出无数的疑问来。

寂静的空间内，一时间只回荡着左蛮的嘶哑之声。

仿佛是为了仔细消化左蛮的话语，直到左蛮将话说完一刻钟，汽车才又重新开始行驶，风景开始倒退，像不断往深渊退却的真相，堕落深渊。

闭上了眼的左蛮呼吸急促，全身犹如水洗，他不知道今日的这番话该不该由他的口中说出去，但今日之事既然已经发生，现在，他只愿王，能早日回归……

“下车，到了。”

路尅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润，丝毫不见路上的烦躁之意，左蛮下车后，看向学校的后山，猛地抹了一把脸，对路尅道：“跟我来吧。”

俩人拉着行李箱，路尅亦步亦趋的跟随左蛮前往学校的后山，他小心的跟着左蛮前行，看着崎岖的羊肠小道，心绪难平，他虽然有丝微的线索，但并不是完整的。

关于那条路的答案，伴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心底又仿若出现另一种渴望，宛若野兽对食物的垂涎…

左蛮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回过头看向路尅，猛的挥动臂膀，打向路尅头顶上方的一只成人拇指大小的蚂蚁，路尅一惊，疑惑的看向左蛮。

左蛮往路尅身后指了指，道：“傻尅，你看，你还能见到学校的石英钟吗？”

“……消失了”

“对，消失了，准确点来说，是我们已经来到那条花路的路口了。”

“……嘘”

路尅突然怔住，突然盘腿而坐，不顾脏乱的地面和疑惑的左蛮，“你听”

路尅以掌扩耳，聆听着来着远方的呼唤，一霎那间，他的心中仿若闪现无数的画面，有客栈有酒楼，有哭声有笑语，有美人有醉鬼……

“王…路尅，路尅你醒醒。”

左蛮晃动着坐定的路尅，心中一片焦急，他此生并未来过这条路，脑海中所有关于这条路的记忆，皆是来自家族的秘辛和往生破碎的灵魂记忆。

他因着那份破碎的记忆，从小便被家族秘密培训，且身为嫡系子弟，更肩负寻找王、保护王的重任。

在尚是幼童的自己，第一次见到路尅时，发现那胸前，自从佩戴时便无声无息的家族信物，竟第一次发热亮起。

待他欣喜的跑回家告诉族长时，激动的族长不见平日的矜持，早已不年轻的面容竟滑过两行热泪，等到族长与他的密谈结束时，他便清晰的认识到，他此生的劫，已经来临…

他陪着他长大，看他无情无欲的样子暗暗着急，可根据家中族长所说，这才是对的，这样的王，才不会负安歌的牺牲。

他没有问安歌是谁，只是一度不甚明白，一个人，活着没有了情欲，那与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族长看着年幼的、懵懵懂懂却有无数问题的他，没有左蛮想象中的不耐，仿佛自他遇到路尅的那一刻起，族长的坏脾气便自动消失了。

相反的，族长在这时总是一脸欣慰的看着他，末了，还会奖励似的摸摸他的脑袋，说：“孩子，你能这么想，我很高兴，我不会与你多说什么，但你一定要记住，一定要记住此时此刻的感受……”

记住？记住什么呢？什么样的感受呢？

记住了又有什么用处呢？

可就在这一刻，他突然就有些想通了族长的意思，看着坐定的路尅，他想，若是有一天，他也变成了无欲无求的人，虽能了却这世间的万般牵挂，但都比不上情人的一次回眸心动，家人的叮咛嘱咐。

他似有一声轻叹，仿若似有若无的话语。

他想：在这寥寥的尘世中，总是渡人不如渡己的，况天佑之人，怎能与凡人等闲视之？

他想到此，便放下心来，盘膝而坐，运展心法，只留一丝心神渡在路尅的身上。

路尅却觉得自己到了一个新世界，他自小无欲无求，面对父母，不好让他们担心，他只好装作自己很欣喜的样子，可他知道，他从灵魂上便是冷漠的，不近人情的，可突然出现的左蛮仿佛知道他的一切，他不由绷紧了心神。

时间的长河缓缓的流逝，也见证了他和左蛮的成长，等到了大学，他便放飞了自己，也解除了对左蛮的警报，可就在今天，他突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左蛮，这让他有些疑惑，也让他有些不安，可是他从来都不会让自己不安的。

那时的他在想什么呢？想着怎么远离左蛮吧，想着…怎么离开这里吧……

可现在，在这个书籍中记载的十香路上，在现在脑海中的场景里，他感受到了真正的开心，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欣喜，这种感觉使他迷恋，使他沉醉。

路尅的情绪与心神跟随脑海中的画面沉浮，却突然出现一道清润的男声，路尅知道，那就是他自己，他有些烦躁，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声音，可他却能清晰的听到那句话说的是“醒来，路尅，醒来。”

声音坚持不懈的响起，路尅不由地皱了皱眉，什么醒来？为什么要醒来？

“路尅，你觉得这便是一切吗？”

真讨厌，这个声音又说话了。

“路尅，你就没有疑问吗？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路尅的心一阵绞痛，他不由问道：“真相？什么真相？我想知道…什么真相？”

坐定的左蛮猛地睁开双眼，惊疑不定的看向路尅，他的气息，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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