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蜗灵》免费试读_张汐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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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思之人何处去

“寒儿。”

垂死的师父将一块瓷玉轻轻放在我手里，乍一看，里面竟精致地镶嵌着一株梅花，做工十分精细，足以见得制作者的良苦用心。

“我……终是欠了她。”

此刻，师父向来雪白的儒衫上沾满了鲜红的血液，像一株株的梅花在这寒冬，在这白茫茫的雪地里绽放，红得刺眼。

“好好护她……”

师父散尽了最后一口气，却留下了让我最难以达成的使命，我不解，为何宁肯她恨他一辈子也要狠心瞒着她。

一命换一命的交易，师父为何如此决绝。

“呵呵。”我苦笑着，笑师父太傻，也笑自己太傻。

五年了，她杀了多少人我是清清楚楚，用当初师父在她入门时赠的若梅剑，手上沾满了鲜血，剑下无数冤魂，她变了，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不扰纷争的女子，她踩着众多的尸体走完了这些年，她说她还要杀更多，杀光那些说她冷血，说她没心没肺的人。

可是她的心，可是身为父亲的您——柳墨非亲手剐的啊！是您亲手将她推向深渊，是您让她不再相信任何人！

而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堕入地狱，自己却无能为力……

窗户吱呀一声被门外呼啸的寒风吹开了，来来回回扇动着，看着摇摇欲坠。从窗内一眼望去，在月色的笼罩下，院里满地的腊梅正怒放着，红蕊白瓣，月光将她洗得纤尘不染，那花蕊极像情人眼里哭出的泪滴在上面，格外刺眼。多像师父的眼泪，他这一生从未流过泪，可死前还是为了女儿，将他那两滴多情的泪洒了衣襟。

此刻，满雪地的腊梅似是又将他的叮嘱唤了回来。

停顿良久，渐觉指尖有了些许寒意，才起身着衣，走到窗前，拢住那吱呀晃动的窗户，屋内才行将暖和起来。

“公子今晚怎多了些许惆怅之意？”丹青又给我披了一件厚披风，走到我的身前，将绳线牢牢系紧，叨叨：“说来也怪，近几日，这风冷的彻骨，多穿些，免得受了寒气。”

“没事。”我淡淡回了一句。

丹青是我的侍女，自从当初月牙湖将她救下，她无处可去便留在了我身边，皇龙族严禁私带外人入内，但师父面硬心软，左右瞧那姑娘是真心实意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门禁那里说是我表妹便也搪塞了过去。原本想与她兄妹相称，但她就是死活不肯，硬生生的跪下来了，眼睛扑闪扑闪的，凛然道：“此番受的是天恩！”我也就没再多说。离开皇龙族的时候她大小包裹挎着竟也追了出来，这些年我们两人情同兄妹，她将我照顾得很好。

“待会儿回自己屋里待好，听到什么声响也不要出来。”

她顿了顿，欲言又止，只是担忧的看着我，回道：“好，公子多加小心。”便款身出去了。

丹青是个聪明的女子，知道自己即使多说也改变不了眼下的局势，不如自己安身好，让我安心。

撤下披风，煨了壶温酒，执杯提壶，开门前往梅花雪地中的君梅亭。今夜故人来访，虽只粗略备了些薄酒，也定是要好好招待的。

门外的寒风，果真冰冷彻骨，通过衣褶子钻进，酸爽不言而喻，风阵骤起，即使内力再深厚的人也抵挡不住。雪地里的我不快不慢的走着，衣袂翩起，仿佛与雪融为一体，雪白，月白，花白，人白，唯独这深夜，是永远的黑。

坐在亭中，为自己斟了一小杯酒，沿杯边小口酌着，浅尝着，回味着。悉心养了多年的十方梅林，不知挺不挺得过今夜。

“师兄。”

手中的酒杯猛地一颤，酒水洒了出来。

这唤声，有多久没听到了，即使早早便知道今夜来访的人是她，但当真正听到她清亮的声音，内心还是像打翻了调料罐一样，千滋百味，一味不落。

我楞地转过头看她，这一眼仿佛穿越了远古，穿越了时间，空间，又回到最初见她的那一天，那一眼，她穿着轻灵素雅的青衣罗衫，窈窕的身姿掩藏在茫茫的大雪中，隐隐约约，忽远忽近，像一个纤尘不染的雪中仙子，再美的雪色也不及她一分，精致的面孔，如墨般潇洒肆意垂下的青丝，以及缠在腰身上的红白绞绳，构成一道最美丽的风景。

师父送的入门信物，她缠着正是合适。

我站在雪地中，静静的看着这向自己翩翩行来的女子，竟双眼迷茫，傻愣愣的站着，不知所措。

师父站在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她叫君小烟，从今以后就是你的师妹，寒儿，要保护好师妹。”

记得当时我抿着嘴重重的点了头，可惜料想不到，日后全力护她也只保其不伤皮发，这些年，她的心已是千疮百孔。

时光流转，她容貌依旧倾城，可脸色却是越发憔悴，应是过得不好。

“好久不见，小烟。”我望着那一袭青衫，思绪万千。

她嘴角微微勾起，目光移至别处，笑道：“五年不见，师兄还是一袭白衣，这倒一点没变。”又环顾四周，走到一棵梅花树下，抬手折了一节枝丫，放在鼻尖，细细嗅着：“师兄还是那般志趣高雅，想当年你我师兄妹在灵星山的日子倒也过得潇洒闲适，可惜啊，造化弄人。”

“当年……”

“呵呵，师兄不必多说了，当年的事我不想再提，反正人都死了，多说无用。”她打断得如此决绝，“今夜来此，除了与师兄叙旧，还有一事。”

“听闻江湖遗失已久的玉狐令，在师兄这儿？”她拾起清亮的眸子，直视着我，眼神却显得咄咄逼人，不再似当初那般温柔。

“是。”我干脆的回答。

玉狐令是玉狐族的至尊宝物，当年玉狐族族长被鬼藏族高手暗算差点丧命，玉狐族行将灭族之时，亏得一蒙面侠士出手相助才险幸，于是赠了此物，承了一诺，届时若持令者需要，可动全族之力为持令者保驾护航，族人见玉狐令如见族中长老。至于这令羽如何到我的手中，这又是另外一码事了。这些日子听人说，妖女半月翻遍了江湖寻找这玉狐令。而半月即是君小烟隐身江湖的化名，江湖中更甚有半月挥剑十招，伏尸数百的传闻，虽不能辨其真假，但想必她这些年又杀了不少人。

“师兄是不愿意给？”她把手背在身后，微微勾起唇角，戏谑的目光在我脸上反复打量。

我低下头，沉默不答。

若得了此物，她必定会调动狐族兵士讨伐鬼藏族，届时江湖又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而她自己也会性命堪忧。她要的一切我都会给，但此物，不是不想给，而是现在的局势下要想保全她，我是断然不能给的。

“多年不见，不知师兄剑法是否生疏，剑花是否还如当初一般耍的漂亮？师妹来讨教一下如何？”她微笑着，话锋一转，手中却已经拔剑挽起了剑招。

“小烟……”我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酸楚，任剑气扑面而来，相隔五年，她竟一见面便拔剑相向。

只见她翻身侧剑卷了个剑花，直直向我冲来，白靴在地上踢踏起旋尘，衣袂轻扬，一个箭步迎面刺来，我暗暗叹了一口气，脚下发力侧着身子险险避开。她不依不饶，横着剑身变刺为砍，我鞋尖点地，身体一跃而起，贴着剑身翻过。左右几个回合后，她皱起了眉头。

“不准让，拿出你的实力，我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我了。”她手略微一抖，弹开挂在剑上的半截白色腰带，眼神紧紧的抓着我，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破绽，厉声道。

看着自己断了半截的腰带，心里苦笑着，这些年她的招数耍得越发狠了，几乎每一招都刺向要害，带着不惜一切的决心，招招致命。此刻我深切的意识到，倘若自己再不还手，下场只怕和腰带一样了，她怕是铁定不会留手的。

右臂一抖，手上闪出一把菱形刃口的短光剑，沉下气将功法运行起来，内气提至丹田，运输到经络，然后将其引到全身游走。提剑硬硬的挡开再一轮刺招。

兵器相交之间，发出撕裂的声音，又因师出一派，身法相同，我与她竟久久不能分出胜负。梅花雨下，剑气激荡，身形交错，惊得无数枝干倒塌。

“你是不是一定要丢了性命才肯罢休！小烟！”我狠下心厉声问道，可谁又知道，这一声包含了我多少疼痛与无奈。

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怒视着我：“当初要不是他们，族人怎会惨死！你忘恩负义苟且偷生，有什么资格阻拦我！”。这仇恨的眼神让我不禁感觉心上像被人割了一刀，无比疼痛，言语更像一把一把的尖刀，扎得我千疮百孔。

原来，她一直是这么看我的，忘恩负义，苟且偷生……那她又怎知这些年我暗地里帮助她躲过了多少次追杀，为了救被鬼藏族囚禁的族人，深入虎穴，受了多少次伤，有多少次在生死线上徘徊！我与她出生入死，她竟这般看我。只可惜，这些事她永远不会知道。我会在暗中保护她，但这不代表我不尊重她的选择。我爱她，正因为爱，我将自己藏在最黑暗的角落里，选择去卑微的守护。

可这一刻，心像被什么东西贯穿。

“铿！”风已停，胜负已定。

我输了。此刻她的剑正硬生生的插在我的左肩，血肉模糊，而我却感觉不到半分的疼痛，或许是心里的痛更强盛些。

她略含深意的抿唇看着我，随即又敛下眉来。

“你终究还是没尽全力。”她的眼底波澜不惊。

抓着剑身，不顾手指间的割伤，将剑从肩头拔了出来。伤口处冒出的血瞬间将肩头染的一片红艳。我放任它就这样淌着，右手扯下挂在腰间的玉狐令，放在她手里。

她只是一直看着我的伤口，眼里神色复杂，沉默着，手上紧紧抓着玉狐令，抿着唇，一动不动。

我知她心里在想什么，这些年她虽然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冷漠的看待世事，但在一个爱她入骨入髓的人面前，只需一眼，万般滋味皆了然。可如今我已经无力再多辩解一句。

终于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她或是想到了什么，眼神再次恢复到冷冽，侧身运起功法，踏着梅树丫枝将窈窕身形隐没在夜幕中。

我转过头呆呆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不禁苦笑。

十年相思，扬州一梦，我们终于还是被卷入江湖的复杂争斗，终于，还是走到了这般处境。

第二章 往事不忍回首时

五年前。

“师兄，听说灵星门后山处是师门禁地，你是否要与我一同前去探查？”君小烟持抱着若梅剑打量我，眼中微带笑意。

彼时我正在练功室内打坐调息，师父传授的凌波剑法我已苦练数月，却依旧进展缓慢，听见她的话，忍俊不禁，笑道：

“都说是师门禁地了，你就不怕被师父发现后重惩？况且那里生人勿进，保不齐机关重重。”

“你就说去还是不去。”

简明扼要地询问，眼里却始终略带笑意。

“怎么不约十四师弟？”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重新提问，毕竟她和十四师弟经常走在一起。

“嗯…”

君小烟垂眉思索，葱白的玉指刮磨着好看的下巴，笑出声来：

“都说是偷去禁地了，万一那里真的如你所说机关重重凶险无比，带个武功好点的去遇到紧急情况还可以全身而退，不至丢了小命。师兄是知道的，子轩师兄的武功，啧啧…那是上树摘个果子都叫人担心。”

“哈哈！”听她如此奚落十四师弟，我笑出声。

哎…这可真不能说她不仗义，的却是事出有因啊。

那日君小烟在和王子轩一同前去眩光大殿的路上，看见路旁的一株大桃树结了又大又饱满的果实，便想摘来一两个尝尝。那桃树长得真是巧，根扎在路旁的沃土，树脖子却是拐了个弯伸出廊柱老远，结了果子的部分在树的最上方，下面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许是王子轩瞧见了君小烟的心思，抱着剑心想这些年师妹出落地越发漂亮了，内堂中仰慕她的人明里暗里的都快多到自己数不过来了，算算日子自己也到了谈情说爱的年纪，身为师兄怎能不在美丽的师妹面前露一手呢，况且这还是难得的让自己好好表现的机会，指不定师妹看到自己的英气身姿便芳心暗许~哇，这终身大事不就轻轻松松愉愉快快地成了吗！

当君小烟开始运功准备上树的时候，王子轩还未从臆想中回神，当他发现身边人的动作时急忙使劲扯住君小烟的袖子，于是君小烟被迫来了个紧急刹车。

君小烟汗颜：“十四师兄，怎么了？”

开玩笑，这么好的表现机会怎么可能浪费！王子轩如是想。

“嘿嘿师妹啊，这种粗活还是让师兄代劳吧，下面万丈悬崖多危险啊，你去，师兄多不放心啊！”，说完挺了挺胸脯，抖了抖手中的剑，拍拍胸口，“看师兄的！”说完便一个跨步跃到树干上。

君小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提剑感叹，姐都来灵星门学艺十年了，难道连棵树都爬不上去吗…哎。但又不好出言阻止，于是开口道：“那便多谢十四师兄了。师父还在眩光大殿等我们，还望师兄莫多耽搁。”

“师妹放心吧，我这就摘好。”王子轩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这时围观的师兄弟渐渐多了起来，交头接耳，大多都是在等着十四师兄展示精妙绝伦的轻功。灵星门中内堂弟子与外堂弟子不同，内堂弟子是受族长亲自教导的，传授的大多是族内顶级武学，而外堂弟子由族中长老分批管理，学习的也只是些皮毛，毕竟这些人大多资质平平，否则怎会一直留在外门。内门弟子当众秀武艺，这样开眼界的事怎能不瞧上一瞧。

只见王子轩一个飞身，向树顶部窜去，身法之飘逸。众人不禁喝彩。王子轩的心里更高兴了，果然，吃瓜群众才是神助攻啊。这下自己一定能在师妹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

君小烟则是感受到一道又一道的目光在自己的身上打量。

“师兄，站着的女子是谁，好像不曾见过？”人群中一个年轻弟子低声问着旁边的男子。君小烟背对着众弟子，故不能视其相貌。

“这是内堂的小师姐，平时多在内堂修炼，很少出来走动。”男子答道。

“听说族长很疼爱这位小师姐，可就连师门比试的时候也不见其出来走动…这…莫不是这位小师姐长得很‘过分’所以族长才特许的？”旁人附和道。

“族长怎么能这样？小师姐毕竟是小师姐，我们师兄弟怎会因容貌而怠慢师姐呢！”年轻弟子大声地抱怨，引得众人纷纷向这边看来，旁边男子急忙捂住他的嘴。

君小烟正思虑离开人群时，弟子的一声抱怨将她吸引，这师弟，还真是可爱的紧。

她缓缓的转身，看向刚才说话的弟子。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半拍。

在众人眼里，他们的面前站着的不是内堂的小师姐，而是一个如仙子般貌美的女子。青色的弟子服将她窈窕的身材包裹，人显得更加高挑，白皙精致的瓜子脸，清冷却同样勾人心魂的眉眼，略微勾起的嘴角让多少人移不开眼，手握一把白色剑鞘的长剑，双手自然贴身垂下，握在剑鞘上的手指如削葱根白皙瘦长，轻微侧身。

仙子只一瞥，凡人皆为之倾倒。

“这位师弟，叫什么名字？”温柔的女声像涓涓细流，淌过每个人的心头。

被君小烟注视，年轻弟子紧张地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额头直冒汗，生怕女神对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初…初南…师…师姐好。”

随后看见君小烟对他点头微笑，初南感觉整个人都紧张地不利索了。

其他人只是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里好生愤懑为什么刚才为女神打抱不平的就不是自己呢！

王子轩摘了桃看见树下的情景，忍不住掰着手指算了算，内堂弟子已挖掘出有二十一人钦慕小师妹，没挖掘出来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眼下这一波外堂弟子初步估计有三十余人，战斗力应该不足为患，就是内堂的师兄不好对付，想来大师兄应该不会参与，少了一个最有威胁力的对手，但是目前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啊。不行，自己一定要争气，不能愧对自己这么帅气的一张脸！

君小烟转过身，看见王子轩蹲坐在树桩上抱着桃子低头认真数手指，很是奇怪。

“师兄这是做什么？怎不下来？”

“哎这就来，这就来！”王子轩慌忙答道，突然心下一记计，将果子护在腰间。

只见他腾飞而起，冲出树冠，衣袂在劲风作用下飘扬，好不帅气！

一会儿脚腕勾着树干倒挂，一会儿脚尖粘着小枝丫纹丝不动地站立，一会儿又一个侧身腾起，直直飞向君小烟。

围观的人大声为他喝彩：

“好！师兄这招凭云真是耍得精妙！”

“师兄真不愧为内堂弟子！”

“师兄真厉害！”

外堂的女弟子更是满眼桃花地认真注视。

君小烟平淡地看着王子轩得意的笑容和众人赞叹的神情，心里却是无语。

这树干才多长啊，师兄你硬是走得那么认真，那么缓慢，还有这树前辈子是跟你有仇吧，你这么努力地来回踩…

王子轩耍帅的同时认真留意着君小烟的神情，见她不语，以为被自己惊呆了，于是满心欢喜地向她飞去。

“师妹，我..来..啦！”

一个帅气的飞身，一下有力地踢踏，一次不经意的溜滑，一场华丽地栽倒，一声杀猪般的哀嚎。

“啊！”众人掩目。

这树，上辈子果真跟你有仇。君小烟看了一眼脚边的师兄，如是想。随后自顾地扬袖离去了。

“哎师妹等等我啊！桃子你不要了吗！师妹！师妹！”

王子轩抱着两个果皮都被蹭掉的桃子，一瘸一拐地追上去。

“师妹师妹！刚才那别告诉师父啊！被他知道我那么丢人我肯定惨了！师妹！师妹你就答应我吧！”

明亮的声音在寂静的人群中如此突兀，众弟子扶额，原来这才是师兄的本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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