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叙》——小城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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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说书先生

天空阴霾的有些吓人，一声炸雷响彻京城，刹那间雨水落下，路上的行人纷纷躲入街边的屋檐躲避着这毫无征兆的大雨。

街边摆摊的阿婆有些气愤，这一场大雨让她今天的生意没办法继续做下去，嘴边不断低声怒骂，手脚却麻利的将她摊子上的衣物、布鞋等货物收拾干净，迅速的跑到了身后的屋檐下避雨。可气的是对面同样摆摊卖货的林伯却喜笑颜开，他今天的生意很好，突如其来的大雨让他把准备三天才卖出去的油纸伞在短短的一炷香内全部卖完了，不过雨越下越大，他也没心思跟老对头赌气，将摊子一收，就想着等雨停回去给孙子炖点红烧肉吃，想起他的大胖孙子，林伯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

在大街中央，有一座茶馆，平时生意就不错，两楼呈圆形，中间镂空，平时请一些京城有名的说书先生在这说书。今天由于下雨天，原本座无虚席的茶馆变得更加拥挤，一些认识的不认识的纷纷拼桌凑桌，掌柜的，店小二也忙得汗流浃背。

从茶馆后的休息室里走出一个老先生，只见他捋着长须，发白的头发，稳重的步伐让他身上的书卷气息更增添了几分。却见他迈步桌前，摆衫而坐，一声轻咳，缓缓的将桌上的摆件拾捣干净。店小二快速的将手中一早准备的茶叶放入老先生的茶杯中，热水冲入，一股茶水清香还未彻底冲出，就被他手中的盖碗盖住。老先生点头示意，店小二快速离开说书桌子。

老先生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拿起一手大小的梨木往桌上一拍，茶馆顿时安静下来：“昨天我们讲完了聊斋，今天讲点什么好呢。”

几个经常泡茶馆的青年人，顿时起哄道：“黄先生，你都不知道讲什么，那我们就喝茶好了。”顿时四周一片哄笑，老先生也不恼火，反而笑道：“大家估计都喜欢神仙、妖怪这类的书，那今天我们就讲讲一本我想了很久的书。”

“什么书？难听的我可不听，上次我在城西的那家茶馆听了半个时辰我就听不下去，那个说书先生，说的都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一个茶客喝了口茶，大声说道。

“对啊，难听的我可不听，黄先生，要不是您的名气还可以，我才不想跑这么远喝杯茶，有这时间，我还不如去赌坊赌几把，说不定欠的钱就被我赢回来了”

“陈兄，不要老是想着耍钱，等等房子都耍进去了。有钱还不如跟我去怡翠楼找几个小姑娘玩玩。”

“哈哈哈哈，说的是说的是”

茶馆的人很多，听见这几个小伙的对话，纷纷起哄架秧，各种言语层出不穷，比如哪里的青楼姑娘比较美啊，哪里的姑娘唱的小曲比较好听呀，哪里的赌坊不要去啊。

“咳”一声咳嗽，黄先生打断了这些茶客的对话，随后开口说道：“今天我要书，名字叫神仙叙。”

“话说北宋时期，四帝仁宗继位，四十二年间，朝堂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连驾崩之时，辽国之君也痛哭不已，但天下大势，盛极而衰，北宋第八位皇帝赵佶继位，虽初期初期颇有明君之气，后经蔡京等大臣的诱导，政治情形一落千丈，后来金军兵临城下，受李纲之言，匆匆禅让给太子赵桓，在位25年，国亡被俘受折磨而死，终年54岁。随后天下大乱，这个故事就是从这个大乱之中开始讲起。”

第一章 传说

传说中流传一句话，沈家的枪、叶家的刀、秦家的剑、杨家的戟。明月的琴、星空的棋、阳东的书、柳家的画。

千年前，暗夜星空。刀枪剑戟、琴棋书画八大家族各派出八名家族最有潜力也是当代最强的年轻人在天河畔进行厮杀。那是一场腥风血雨，也是一场华丽玄妙的战斗。

沈庭以一招之差败在秦家当代青年手中，最后失去所有。自此八大家族以秦家为最强，搬至三界天庭。

三界，分为天地幽冥三界，至盘古开天，三界至尊三清道人成圣而与天齐，又过不知何年，三界中所有的仙神纷纷离去，不知所踪。而原本神界八个家族纷纷揭竿而起，占领天庭，自封三界之主。

在一座山村街边的一家酒馆里。

“你来了？”沈庭坐在酒馆二楼的窗台边，那玉白色的酒壶在他的手中晃动

“是的，我来了。三百年过去了，这里变化不大。”

“是啊，三百年过去了，时间真快。”

“我知道，这次来的结果一样，不过我还是要来。”黑色劲装的男子走到了沈庭面前。

沈庭喝了口酒，淡然的看着面前的男子：“明知结果，为何又来？”

“因为我看不透你。”

“我很透明，只是你们不懂，不是看不透。”沈庭微微一笑，酒壶放桌，手指轻轻的捏了一颗花生米，揉碎了花生的外皮：“这个季节，桂花酒配花生是最好的。”

“哥，我们家族需要你啊，父亲、母亲也都盼着你回去。”男子再次开口道：“难道三百年了，你还放不了？难道你就让父亲母亲伤心吗？”

“放不下？不算吧，从那天开始，我已经没有动力、没有目标再前进一步了。”沈庭扔了一颗花生在嘴里咀嚼，抬头看着面前自己的弟弟，笑了笑。

“金仙二阶？”

“那不错，金仙二阶在你这年岁已经可以了。你就好好修炼吧。”沈庭说完，起身往酒楼的木梯走去。

“难道你已经断了仙骨了吗？哥！”男子迫切的起身，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痛苦。

“仙骨，不，我只是个普通人。“沈庭的回答从一楼传来。

手中的酒壶再次摇晃着，沈庭迈出酒楼大门。天空渐渐的暗了下来，空气很清新，雪，慢慢的飘落了，一片片的雪花落在地上，不多时，积雪已经将青石板的路面覆盖得满满的。而沈庭却还站在酒楼门前，唯一的动作就是摇晃他手中那玉白色的酒壶。

有的人一眼就知道她是最爱，有的人一眼就知道他只能是敌人。而秦昊就是沈庭的敌人，即使两人无任何的仇恨，或者说，两人的仇恨是那么的深刻。掳妻夺名之恨，即使百年过后，却也无法洗清，天河之水那么的纯净还是没办法将两人的仇恨给冲刷干净。

可是，百年后的沈庭确实忘不了吗？那些人，那些事真的值得他去记忆吗？可能答案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你也来了？”雪下的更急了，天空的颜色变得灰白色，原本刺眼的阳光被乌云遮盖。

“是的，三百年了，头一次见面，想不到当年的银枪之主现在变成了一个酒鬼。真是让我觉得悲哀。”秦昊长得并不高大，一袭长发披肩，红色的衣袍裹身。

“哈哈……你不懂，酒，才是这世间最好的东西。”

“哦？！多好？可否让我喝一杯？！”秦昊站前一步，一股寒气直逼沈庭而去。

“想尝？！将晓勤复活，这瓶酒双手奉送！”沈庭左手一挥，轻描淡写的将那股寒气散去，举起酒壶往口中倒去。

秦昊道：“看来你有进步，三百年了，同阶无敌太寂寞了，只有你，可以帮我！一个女人而已，我秦家的女人只要你看上的，双手送上。”

“唉，三百年了，你还是不懂。为什么，我以为我将自己的名、利都给你了，你会满足，你会明白。为什么，你还是不懂？”沈庭叹了口气，神色不变，却又有些失望。

秦昊二话不说，踏步再次紧逼，双手挥动，家传玄功的剑气从他手中道道射出，灰白色的剑气在这片下雪的空间里并不显眼，空气被剑气扫动，发出阵阵涟漪。

沈庭将酒壶里的酒水撒出，快速凝结法印，酒水在空气中聚合，又一次扩散化成一片晶莹透明的墙壁将那气势无比的剑气挡在了面前。可是，秦家的剑，并不是那么简单，秦家先祖以剑入道，成就大罗金仙果位，在三界闯下赫赫威名，可见秦家剑法一斑。

墙壁破碎，沈庭身体往旁一动，躲开了剩下的剑气，叹息道：“唉，这酒这么好，被我糟蹋了，真是罪过。”

“沈庭，百年后，天河在战。我将你妻子还你。”秦昊转身踏剑破空而去：“沈家的枪，我很久没有战过了，别让我失望。”

“百年后”沈庭也慢慢踏步往城北贫民窟走去。

雪停了，天空还是灰白色，地上的青石板也是灰白色，周边房屋的屋顶依旧是灰白色，没有其他颜色可以再次沾染。青烟袅袅，不时传来几个妇人的叫喊，让自己调皮的孩子回屋吃饭，不时几个酒鬼拖着那晕乎乎的身体也往自己记忆中的家中走去。

“死酒鬼，还不回家，整天在街上乱荡。”一声怒骂将沈庭从平静中解脱。他很害怕安静，太静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仙，并不是说就是无所求，只是，他们少了一点人性，多了一些欲望。沈庭从来不会将自己的欲望缩小，他只是人，不是仙。再强大的力量也仅仅是力量，少了掌控的人，那么力量却也只是一具空壳子。“家？我这就回家。”沈庭晃晃悠悠往城北走去。城北是一个普通人不愿意去，上等人看不起的地方。这里三教九流，贫民之地，普通人不愿意招惹里面的任何一个人，而上等人更看不起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沈庭并不排斥，因为现在的他或许就只是一个贫民，唯一不同的只是他的白衣和白玉色的酒壶。曾经有一个混混帮派，在沈庭刚来时，看上了他那酒壶，十多人围打，将他打的鼻青脸肿，硬是无法抢掉那酒壶。帮派只是帮派，城里的法则他们不敢触犯，仅仅是殴打，不敢杀人。久而久之，沈庭就变成了一个城北贫民窟的最特别的酒鬼，充其量就是酒壶比较好的酒鬼。一步步走到城北边缘，那是一片乱葬岗，很多无名氏都葬在这里，没有高低贵贱，外地的，本地的，冤死的，病死的，都在这里。似乎，在这座很繁华的城池中，这里是唯一安静的地方。时不时可以看到几个人跪在墓碑面前，嘴里抽动，似乎在倾诉些什么。时不时可以看到几个人抱着墓碑痛哭流涕。时不时又可以看到一些人面无表情，呆立的站在墓碑面前。人生百态，应该这里也可以看得更加明了吧。沈庭走到一个小坟头前，不知从何处取来的一朵鲜艳的牡丹花，紫红色的牡丹花在这银装素裹的地方显得那么耀眼。“我知道你最喜欢牡丹，我给你放一朵。”沈庭独坐在坟前，那是一个没有墓碑的坟墓，有的仅仅是一些已经衰败的牡丹花儿。“我知你最喜牡丹，却也不喜它衰弱。不过，生死轮回不也是无法克制的吗？”沈庭静静地说道：“人说仙人长生，却也只是长生。想来，只有那些已经离去的圣人可以永生不死吧。”“记得吗？当你魂飞魄散前，我曾无能为力，下至幽冥，却也未发现你的身影。当年的你没有任何怨言的陪伴，我仅仅是一个家族的普通人，当我站在高点，你却依旧在下方，我忘记了你。现在的你，离去了。我又一次找不到你，这次是真的找不到了。我也想随你而去，可是，内心还是有一些不甘。”沈庭说着说着，喝了口酒，双眼却有些湿润：“百年后，我会了结。殊不知，我只是记得你，那明月可能只是明月吧，高高在上。即使落在怀中，也是水中花，镜中影。”雪没有下，天空慢慢的恢复清明，乌云已然淡去。几个扫墓的人儿看着沈庭，微微叹息：“可怜人儿。”

遥远的地方，一颗颗明亮的星星不断地闪烁着，似乎它们也在观赏这一场战斗。天河水潺潺而流，那不是水，也只是水。

传说，西王母的女儿因为跟凡人相恋而被迫一年只能见一次。而，无任何力量的凡人却只能通过鹊桥搭过天河，和相爱的人厮守一天。

沈庭站在天河之畔，想起那人对自己所说的故事，不禁有些笑容。或许凡人才是最好的吧，他们为三餐烦恼，却又为三餐所满足。他们可以跟相爱的人厮守到老，即使有人提早离去，却也可以后来者跟上。而所谓的神仙一直在追求自己的巅峰，自己的道。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放弃自己。

“我宁愿只是个普通人，我宁愿你站在天河那头，即使不见，我也心满意足。”沈庭默念，远方一道流光急速而来，秦昊仗剑而立，眼中杀意炳然，而身边站着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子，那女子看见沈庭，不禁有些颤抖。

“沈庭，我将你妻子带来了。秦昊看着沈庭，将身边的女子往前一推。

沈庭并不答，只是道：“沈家的枪在我手中败落，秦家的剑在你手中扬名。明月的琴在我得意的时候添彩。可是，明月终究只是明月，再美的明月也只是镜中花而已。”

沈庭抬头看向那女子，而那女子听见沈庭的话，双眼通红，泪水挂脸，而沈庭却淡淡的说道：“谢谢你在我最得意的时候站在我身边抚琴助战，却也谢谢你在我失意的时候离我而去，让我懂得，原来有一个人等了我很久，很久。”

“沈庭……我……”女子想要说什么，沈庭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她不需要再多说话，一切的言语在现在来说，都是没有意思的，难道说多了就有意义吗？答案肯定是不。

“走吧，我跟他还有一战。”

“我也等了百年。”

“让我为你最后一次抚琴助战”女子突然开口，默默地站到了沈庭身后。

天河的水，潺潺流动，一声声、一响响。流动的响声并不大，反而给予一种平静。女子盘膝而坐，檀木色的长琴放膝，细手牵动琴弦，琴声悦耳，随着天河之水流动的声响，奏曲。

天河之畔，琴声悠悠，河水潺潺。无数的光芒从这一片小地方射出，如同一道道流星飞向天外。

秦昊长剑并直，杀向沈庭而来。强大淋漓的剑气冲向四面八方，空气被切开，空间被震动。沈庭双手并直，身后长枪射出，两人一枪一剑在这片空间战的火热。

“喝……”长剑直射，长枪回挡。

“接我一招。”剑光闪动，秦昊整个人化成一圈流光，快速旋转。如同漩涡一般往沈庭而去。

急速过来的漩涡在沈庭眼中并不危险，长枪一指：“给我破！”没有任何华丽的光辉，仅仅是一枪，秦昊的凛冽威势荡然无存，落地。

“想不到。”

“没有什么想不到的。只是你不敢想，刚过易折。”

“我只是想不到，我原来和你差距这么大。”

“差距？我不清楚，只是，我走的路，不是你走的。”

“我秦昊也是一个家族精英，从小天才地宝、神功宝典都是泛泛，千年前一本上古大罗仙所著的神典被我入手，从此神功天成。而你，只是沈家一个普通人，一步步走到现在。居然如此，三百年前我赢了你一招，三百年后，你却将我战败如此。”秦昊凄然一笑。

“大罗金仙又如何？我们为何要走别人的路？”沈庭默默地说道：“道可道，非常道。这句话，我沉思了很久很久，至圣先人纷纷离去，而我们却又要走他们的脚步？为何？我们该有我们自己的路。”

“那又如何？”秦昊突然面色一变：“沈庭，接我最强一招，这是我自创的一招。”

“好！”

却见秦昊身浮半空，那把跟随他几千年的长剑开始慢慢破碎，剑身化成一道流光没入他的身体中。周围的天地灵气急速涌动，突然间，秦昊身形急速飞涨，一把巨大的剑影覆盖了他的全部。

“何必如此，唉”沈庭叹息一声，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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