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未名谙香》——芊霁》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德象天地》:——失而复得自然火,黔驴技穷天命作。
第一章——失而复得自然火,黔驴技穷天命作
“予羽谯谯,予尾翛翛;予室翘翘,风雨所漂摇。予维音哓哓!”——《诗·鸱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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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内蒙古草原到云贵高原,从黄河流域到长江流域,这是一个美丽的中国,遍布着祖先的脚印。
我们的远古先祖脱离动物界时几乎一无所有,但他们无所畏惧,手握石器,勇敢地在大地上留下脚印,他们在寻找光明与未来的方向。当泥河湾人、元谋人、北京人、崇左人、山顶洞人在华夏大地上匆匆行走时,中国即将进入一个伟大的时代。
当死者逝去之后,他们不是被弃之山野,而是有人把他们埋起来。这是人际关系增强、对生命的重视与珍视之后才会有的处理方式。在山顶洞的下室,一处公共墓地被后世发现,这也是至今所知中国最早的墓葬。这表明人际关系的更加密切,社会纽带——无论是家庭的、还是血缘的纽带都得到加强。这是一个非常重大的转变,家族墓地的出现,标志着人类开始从松散的原始群落转变成固定而持久的大家族,并最终导致了我们人类最早的社会组织——氏族公社的产生。
对于美好生活的渴望与追求,已经封存在旧石器时代人们的内心里。他们用集体的智慧和辛勤的汗水,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最终迎来了新石器革命的到来,和中华文明的曙光。[1]
距今一万年前,此时的中国刚刚踏入新石器时代不久。
新石器时代两大特征:一是磨制石器,二是使用陶器。人们已经知道使用凿磨过的较精致的石器,有的还安上木柄或者钻孔穿绳,有一定的形状并且用途的区分更加细致。[2]通过磨制,将旧石器蕴含的巨大潜能释放出来了,从此生产力装上了翅膀;使用陶器,人类得以更有效地摄取营养,身体犹如装上了翅膀。有了这两只翅膀,人类开始高翔,逐渐能够种植粮食,饲养动物,慢慢地就能过上比较稳定的定居生活。
有新石器时代自然就有旧石器时代,所谓旧石器,并非指石器陈旧,自从人类学会制造石器,做出的每一件石器都是新的,即便是从地上捡起一片自然崩落的石片,对人类来说,也是一件具有崭新意义的石器。旧石器通常是指没有通体磨光、各种打击方法产生的疤痕仍保留的石器。但就算是精致到摄人心魄的程度的欧洲阿舍利手斧,它释放的生产力远不如新石器,从这点来看,它是旧的。
旧石器时代从两百多万年前开始,到一万年前结束。在这个时代的末端,有那么一丁点时间使用细石器,说明此时人类的渔猎水平有了较大的提高。这两百多万年的漫漫长路,一如冥界天梯,人类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头顶偶有星光闪过,跨入细石器门槛,曦光才透射出人类不屈的背影。
自从人类诞生以来,数百万种动物灭绝了,人类凭借手中的一丁点儿石器成功的存活了下来。这个成功,并非百分百,著名的尼安德特人,会制造石器,会使用火,但由于不思进取,数万年间工具没有改进,在已经望见黎明之光时集体到下。而另一群智人,克服了盲目与冲动,群策群力,将自己带到了幸福的花园,有巢氏既是他们中间的杰出代表。[3]
这一天清晨,在黄河中游南岸的一个小村落里,老首领正愁眉苦脸地坐在树桩上唉声叹气。这个部落便是几百年前带领人类发明巢居与开启定居雏形的有巢氏所出生的部落,当年有巢氏首先宣布彻底禁止族内婚,时至今日部落发展的人口比其他部落稍要多些。这些事距今已不知几百年了。
不远处,村子北边有一中年男子正朝这儿走来。村民们一见到他,赶紧跑上来将其围住,焦急地询问他们最关心的那个问题。那中年男子满面愁容地看着乡亲父老们,张口想答些什么,但最终化为了重重一叹。
“他们……果然还是不肯借吗?”老首领挤进人群来到他的面前,看着他背上的兽皮包和走时一样鼓,手里却没有他们所盼望的那样东西,便已猜到结果。
那男子又叹了口气,摇摇头:“哥,他们开出的条件……不光要太多陶器和牲畜,还要……”老首领的弟弟把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反正这些物资已经不可能提供了,干嘛还要再给他添堵呢?要知道他的那个侄女,也就是老首领的女儿,可不仅是他们家的掌上明珠,更是整个部落的村花,要真就这么便宜了隔壁部落还真是不甘心。
老首领其实并不老,只是自从好几天前——其实是一个月前,但他们现在当然还没有‘月份’的概念——部落里的火因为天灾人祸而全部熄灭了后,整个部落的生活一下子没了保障,作为首领的他一夜之间头发也白了,皱纹也起来了,看着就像老了十岁。
想要得到新的天然火种概率是非常小的,老首领只好去找别的部落去借,却没想到竟然一个个都狮子大开口,恨不得把他们所有的口粮全抢过来。
这要是在几百年前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那时候的人们会很大方地分享火这一重要资源,毕竟火的传播是‘复制’而不是‘剪贴’。但就在人类从旧石器时代逐步走入新石器时代时,随着工具而一起进化的还有贪婪。人们逐渐有了‘利益’的概念,他们发现火对失去了它的部落来说是非常重要的,甚至不介意给自己一些东西。于是从一开始只是要个果子开始逐渐明码标价,到一块肉,到一只动物,再到几头动物,越要越多。而这时候的利益观又是十分原始、基础的,人们只学会一味地追求‘利益最大化’,而未懂得根据市场购买力调节商品价格的道理,于是就造成了现在‘狮子大开口,宁肯不成交’的现象。
也是老首领的部落倒霉,在这个不凑巧的节骨眼上把火弄灭了,要是早个一百年,人类的贪婪或许还没觉醒到这个程度,晚个十几年或许这个善于学习的种族已经学会了降价。
夜晚,当人们外出采集、狩猎了一天回到村落里后,现在本应围绕着火堆进食聊天、跳舞谈情的村民们却都沮丧这脸坐在黑灯瞎火的广场上。就在这时,一个小生命呱呱坠地,伴随着婴儿哭声的是村里几乎所有大人们欣喜若狂的笑声。一个新的生命诞生自然值得开心,但还不至于举村欢庆,大人们所开心的是上天的馈赠。
“有火啦,有火啦!”原来是一个大人带着新找到的火种回来了。
火,从很久以前就从让人害怕的、感到神秘的东西变成了大自然对人类除了食物外最美妙的馈赠之一。自从人们学会了使用火后,火可以给人们带来光明、温暖、保护和熟食。在夜晚,当结束了一天的劳动后,人们在享受为繁衍后代做贡献时不用再摸着黑进行;在寒冷的冬天,人们不用再恐惧太阳的羞涩;在这兽比人多的年代,哪怕是小孩也可以人假火威吓跑野兽;火对食物的重要性就更不用说了,不论是为了健康、为了口味还是为了储存,有火总比没火好。
然而,火的来源却比较少,大多来源于闪电使植物燃烧的天然火。或者偶尔打磨石器的时候,可能正好碰巧用的是块燧石,钻磨的过程中碰巧崩出了点火花,而这点火花又碰巧落到了易燃物上,然后又碰巧有点风能够增助火势让火烧起来。但这需要极多的‘碰巧’,而且就算出火了也很难搞清楚到底具体是什么造成的火。在没有铁器的情况下,就算知道燧石能够打火,也知道燧石长什么样,想要靠石头击石头来生火那难度真是难于上青天,更何况石头连可燃物都不是,自然很难把石头和火联想起来。
于是,保存已有的天然火种便成了每个村落非常重要的事情。随着房屋的发展,墙壁和屋顶提供了火苗延续的良好环境,只要有专门的人员看着,不断送入燃料并多处存火,大部分时候人们还是能吃上熟食的,人类自己的疏忽已经不足以失去火种。但天总有不测风云,吝啬的老天爷经常想把自己送出的东西收回去,比如洪水、地震、台风、暴雪等等手段层出不穷,人类有时难免运气不好,所有的火都熄灭了。
当这种情况发生时,人们只能祈祷尽快找到新的火种,而在没有火的期间只能吃以前熏干或腌制的熟食,等这些吃完了,那就只好吃生的。要是旧石器时代的古智人甚至直立人、能人之类的吃生肉当然没有任何问题,毕竟那时候人没有现在这么娇贵,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平时习惯吃熟食的现代智人突然没了火,再去吃生肉那各种问题就出来了,什么腥臊恶臭啦、腹胃受不了啦、容易引起疾病啦等等以前不会用火的时候完全没在意的事情,总之是十分煎熬难受的一段时间。
这位新出生的小婴儿的村落里断火已经一个多月了,今天总算在他母亲生产的时候老天爷开始打雷闪电并再次把火施舍给了他们,当他完全出生后被他母亲抱在怀里时,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就是人们找到了新的火种后的狂欢。
失去了才更加珍惜,对很多人来说这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丢失火种,现在再次找回无疑更加珍惜,而随着火种一起出生的这位婴儿则被人们视为给大家带来火、带来光的象征,并给他起了一个名字——‘皇’。不过这时候的人们也没有什么名字的概念,与其说是名字,其实只是个发音、称呼而已,目的纯粹是为了叫人的时候能够明确叫的是谁,通常也不强求这称呼有什么含义。
老首领看着人们欣喜若狂却又小心翼翼地用各种方式把火复制黏贴,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出现了幻觉。随后,久皱不展的眉毛总算渐渐舒展开来。
那把火带回来的年轻人跑到老首领面前,低头认错道:“太好了,我这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当初河水泛滥的时候就是他不小心把幸存下来的最后火源给不小心弄灭了,自此就一直心有愧疚。
“没事了,没事了,这一次可千万不能再弄丢了啊。”老首领心情大好,自然也不再怪罪,“对了,这是在哪找到的?”
“东边的森林,不是东边的那个,是东边的东边的那个,不对,是东边的东边的东边的那个”手舞足蹈、上蹿下跳地把老首领说晕了。
这时老首领身后的房子里传来婴儿“哇哇”的哭声,老首领连忙道:“好了好了,总之找回来就好了,不说了,我去看孙子去喽!”
屋里头,刚刚生产的女子此时已经抱着孩子在给他喂奶了,虽然有些气喘吁吁,但身体素质是真的好。老首领的妻子听说村里又找到火了,照顾女儿生完孩子就跑出去,和老首领撞了个满怀。他们的女儿见状抱着孩子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现在尽管已经流行族外对偶婚,但群婚的现象偶尔也是会出现的,当然老首领堂堂首领,自然不用担心自己没有特权,别说对偶,就是一对二、三也不会有人有意见。不过老首领和他妻子却是难得的恩爱无比,没考虑过用这特权。
老首领乐呵呵地打趣道:“现在孩子都生下来了,你总可以告诉我们是便宜了哪个混小子了吧?”却原来这孩子的父亲都没搞清楚。
老首领的女儿苦笑道:“我知道你们不会信,我说了又有什么用?当初我发现怀孕的时候就说了,我从出生到现在真的还没和男人那啥过。”
这事说来也是特别奇怪诡异。老首领的女儿是远近闻名的美女,追求者自然是络绎不绝。可是她却眼光极高,从未看上过任何一个男人,但又是首领的女儿,自然没人会埋怨她不为部落的繁衍做贡献。可偏偏不知怎地就莫名奇妙地怀孕了,现在孩子都生了下来也还是一头雾水。这要是后世史书书上写的那肯定没人信,但现在事实还真就这么不科学。说起来,发现怀孕的前一天晚上她到的确是做了个神奇的梦,只是她醒来后就不记得了。
这个名为皇的小婴儿,虽然将来也会成为一位伟大的圣人,但他并不是我们的主角,也不是穿越者,只是一个根正苗红的新石器时代之人。而我们的主角,此时正在遥远的东方,黄河下游、胶东半岛上的一个竹林里,和前来‘热情迎接’他的生物们对峙。
为了表达它们的热情,这些毒蛇们“丝丝”地吐着杏子,小心缓慢地接近眼前这个从来没见过的动物。其实也不算是从没见过,因为他长得有点像那些‘小猩猩’,只不过他身上的‘皮’和他们不太一样。如果是那些‘小猩猩’,要是成群结队那还是比较危险的,但如果是只身一人,嘿嘿,那可就是它们的‘猎物’了。
而被这十几条蛇当做‘猎物’的王覠(音‘君’)櫊(音‘阁’),手里正拿着根地上捡的竹子,当做武器双手持握,尖朝着蛇,一步步缓慢地后退,心里叫苦不迭。
刚刚穿越过来还没半分钟,正准备熟悉下环境,谁知道就碰到了这些‘好客’的土著,坚持要让他留下点肉作为纪念品,只是惧于不熟悉而没有立刻攻击。这让他想起了‘黔驴技穷’的故事,自己现在的处境就跟那头驴一样,以后寓言家可能会这么写:
/*林无人,有穿越者入。蛇见之,庞然大物也,以为神,蔽落叶间窥之。稍出近之,慭慭然,莫相知。墨绿衣而漆黑裤,蛇略骇,不轻上,以为且厉害也,略恐。然往来视之,觉无异能者,益习其衣物,又进出前后,终不敢搏。稍近,吐信而逼吓,人不敢怒,退之。蛇因喜,计之曰:“技止此耳!”因顺竹而上,断其喉,尽其肉,乃去。*/
不行不行,这也太窝囊了吧!王君阁苦笑着甩甩头,把脑海里这不合时宜的寓言删掉,努力想点其他的办法。本来想回忆点生存知识,比如野外遇到蛇怎么办,可自从不务正业改编了黔驴技穷后,脑子里全都是那些成语典故,想不起什么动物世界或者荒野求生。
王覠櫊急得都流汗了:‘都生死攸关的时候了,还满脑子吐槽!快想想办法啊,总不能真这么刚穿越就被蛇干掉了吧……’可是能想到的,只有周朝祖先后稷的故事:传说后稷小时候他母亲想扔了它,但弃之隘巷,马牛避而不踩;弃之丛林,适逢山森人众;弃之冰面,飞鸟咸集,遮之以蔽。
这故事虽然结局是好的,可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不适用眼前这情势啊。自己在这丛林之中,可没见着有什么‘人众’的,而且人后稷那是有天命在身,自己这万一要是没有怎么办?
嗯?对啊,不可能没有,我可是穿越者,怎么可能没有天命?这么一想,王覠櫊心里稍微安心了一些。
几条蛇似乎已经不耐烦继续对峙了,加快了身体扭动的速度,快速来到王覠櫊面前,离竹竿的尖只有一米的距离。王覠櫊相信只要自己的竹子一刺出去那蛇就会立马缠上竹子然后顺着竹子过来,所以打一开始他就没把手里的竹竿当武器,纯粹只是图个心理安慰。
‘没事,我有天命在身,事情会出现转机的。’王覠櫊如此想道。
几条蛇分散开,一副要迂回包抄他的意思。
‘嗯,不怕,有天命,有天命,几条蛇能奈我何?’尽管还在说着乐观的话语鼓励自己,但王覠櫊手已经有些抖了。
眼看那些毒蛇下一秒就要发动攻击,王覠櫊心一横,眼一闭,一跺脚……二跺脚、三跺脚、四跺脚,他开始跺起了脚,随着不规则频率的剁脚,几条蛇抬起了头,不断微微扭动。王覠櫊知道它们这不是在跳舞,只是因为突然地面传来震动,它们是在不断重新定位敌人,左右摇摆以保持上半身停留在空中。
这种方法也就能拖个十几秒撑死了,毕竟他不是专业训蛇的。而且地上全是竹叶,得非常用力的跺才能有效果。
果然十几秒后蛇就已经重新定位好了敌人,不再扭动。王覠櫊也已彻底技穷,已经做好了死之前至少也要跟两条蛇同归于尽的准备。
然而,虚无缥缈的天命似乎真的依附在了王君阁身上,而且和后稷那种等级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在一条蛇跳起来扑向他的时候,一团白色的影子飞速闪过,将空中的蛇扑落在地。
第二章——灵兽相助露萌态,穿越有备终未荒
“有兽焉,其状如貍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可以御凶。”
——《山海经·西山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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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蛇群中将我们的主角救出的首功当属大地母亲,因为她及时的来了一波地震并毫无征兆地将双方都撂倒在地。
就算在旧石器、新时期过渡期大地母亲也不会照顾到人类科技的发展因而提供便利,该地震地震谁也拦不住,将一道道裂缝画在地面上或地底下[1]。
但远古时期的地震来得多去的也快,除了不远处有几颗竹子倒了,基本上也不可能正好砸死敌人。对于脚下的土地,蛇比人还熟悉,状态恢复得比王覠櫊还快。
就在第一条蛇再次发动攻击时,一团白影从他左侧飞掠过来,将弹跳至半空中的蛇扑倒在地,其他十数条见状立刻向天命派来的救星发动攻击,等王君阁回过神来时,一兽十蛇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现在可不是作壁上观的时候,王覠櫊赶紧拎着个竹竿冲了上去,第一棍下去就将一条正打算从后方袭击它的蛇压在地上。竹子打到的是蛇的中间部分,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那蛇又立刻掉过头来缠上竹竿想来咬他。
他吓得连忙把竹子扔了,但这样一来虽然避开了蛇但手里的武器也没了,赶紧往外跑几步撤出了战团。战场的另一边,只见那救星仿佛战神一般左冲右杀,一副要和这些蛇拼命的样子,气势十分惊人,仿佛被攻击的不是王覠櫊而是她自己一样。
不一会儿,在王覠櫊的惊诧之下,十数条蛇已经几乎全军覆没,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还有几条已经逃命去了。这时王覠櫊才松了口气,仔细打量眼前这救了自己的动物。她应该是貍或猫,虽然更像猫,但这个时代应该看不见猫才对。她全身是渐变淡棕色的,离脖子越近颜色越淡,到了脑袋则是完全雪白。体型比后世家养的小猫咪稍微大些,但也大不到哪去,跟蛇这种细长型动物打那是没问题,但要是碰到野猪之类的那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了。
这个时代人类比较常见的都是鹿、马、牛等食草类动物,貍或猫这样的野生小动物数量稀少并且一般和已经走出森林的人类没什么交集。
那只猫似乎也在打量着王覠櫊,但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自己是抱着警惕的、随时准备逃跑的态度去观察,可对方看起来却毫无恶意,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甚至卖萌似的坐了下来,朝他伸出一只爪子:
“喵~~~”
“喂,刚才那凶残的战神哪去了!”王覠櫊哭笑不得,被手撕的蛇的尸体还就在她身后呢,好像刚才龇牙凶狠的不是她一样,这反差还真是……萌。
王覠櫊壮起胆子,小心翼翼靠近她。一人一猫就这么近距离的四目相对,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王覠櫊其实是愣住了,因为他感觉眼前这只猫和自己以前见过的猫有些不一样,甚至和以前见过的任何动物都不一样,但具体是哪不一样却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就像想说一句话但突然就找不到合适的词了,只好欲言又止。
在王覠櫊并不广泛的动物知识量里,他确信这种动物他从没见过,但这并不是这种奇怪感觉的原因。
这么想着,王覠櫊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小猫的头,并把刚才蛇弄炸的背上的毛捋平,一边摸一边试图回忆人类给各种动物起的名字。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面前的这只猫可不是后世那种乖巧的宠物猫,而是一只能单挑那么多毒蛇而将其全歼的猫中的战斗猫时,连忙收回了手。
“喵~~喵~~”没想到对方却不干了,朝他喵喵叫了两声,似乎很享受刚才王覠櫊的抚摸,嫌他干嘛突然收手。
“啊,难道你是……”什么动物百科、动物世界都不靠谱,因为他压根都没怎么读过或看过那些,要说他看的提到动植物最多的书还要属《山海经》和《诗经》,还是要从这两本里找个名字。“其状如貍而白首、其音如喵喵[i]、还有可以御凶,真相只有一个——你是天狗!”王覠櫊猛然跳了起来。
“喵??”对面的猫咪疑惑地歪了下头,我明明是猫科的啊,你怎么说我是狗呢?而且你这么激动干嘛?
对中国上古史充满兴趣的王覠櫊平日里自然研究过《山海经》,虽然其作为史料价值有待商榷,但其中的内容的确很吸引人,对其中描述的一些动物印象很深,而天狗就是其中之一。明明是“可以御凶”的吉兽,后来却被人改编上了天,成了吃月亮的元凶,真是冤枉。
从《山海经》中找到了一个符合条件的名字后,王覠櫊也突然想明白了之前觉得这猫和别的动物不一样的地方到底是什么,那就是灵性。这种不同是感觉上的,物质上毛、皮、肉、身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特殊,但如果去整体地感受,就会有类似‘的确都是动物,但画风的其他动物不一样’的这种感觉。比如眼前这只天狗,似乎如果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隐约能看到她仿佛四周环绕着类似仙气一样的淡雾,但目光转过去定睛一看却看不见什么。
“天狗那是出现在《西山经》里,也就是说我现在的位置应该是甘肃或陕西之类的?”王覠櫊自言自语道,“唉,要是能有份地图就好了。算了根本不可能,现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新石器时代吧?不过一些‘落后’的地方可能还在细石器阶段,如果我真穿越到了陕西甘肃一带,那我记得后世发现的大荔沙苑遗址好像差不多就是这个时期并以细石器为主。[2]”
‘算了,先别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了,目前野外生存还成问题呢。’王覠櫊再次蹲下,摸了摸天狗的头,和善地微笑:“小天狗,你这么厉害,要不要跟着我一起啊?”这竹林里铺满了落叶,简直是蛇类动物的天堂,要是能有这只“可以御凶”的天狗保驾护航那自然是美事。不过说是这样说,王覠櫊也没抱什么希望,心里正盘算着有没有办法靠什么东西吸引住她,或者干脆自己跟着她混算了。
“喵!喵喵!”小天狗向空中挥舞着爪子,仿佛在说:放心吧,我很厉害的。
“噗——”王覠櫊嘴里要是有水肯定全喷出来,用颤抖的手指着天狗道:“你……你能听懂人话?”
“喵?”天狗歪歪头,用疑惑的眼神瞅着他。
‘哦,原来刚才只是碰巧,我就说——’
天狗点了点头。
“……”王覠櫊抹了把脸,原来刚才歪头不是表示“什么意思”而是“这不是废话吗”?等等,不过这好像还是有哪里不对啊……
“噌”的一声王覠櫊又跳了起来:“我说的可是上万年后的普通话啊,你就算听过人类讲话,普通话你肯定是第一次听啊!”
如果说之前小天狗是因为经常听别人说话而对人类的发音产生了一定的理解力还有一丁点科学依据,那能听懂自己第一次听到的发音可就没法用目前已知的科学解释了。当然了,在上古动物之间弱肉强食的森林法则面前,这只天狗对王覠櫊出手相救并毫无恶意本身就已经很难解释了。
不过王覠櫊也不是现有科学的虔诚信徒,所以他对一只天狗能够听得懂他说的普通话这种设定还是很快就能接受的。
但现在已经没时间继续研究天狗了,在玩野外生存的时候日光是非常宝贵的,到了晚上虽然没有僵尸或怪物但危险系数也是白天的几倍。
王覠櫊先确认了一下自己穿越来身上带的物品,这些现代的产物任何一件现在都有可能是多功能的宝物。
衣服很简单,都是王覠櫊日常的装扮:上面是一件长袖T恤和一件很厚很土的墨绿色外套,之所以说很土,除了颜色和款式以外,主要就是因为那到处都是口袋——外面四个、里面三个、两条袖子上还各有一个。下面除了短裤外有一条全黑的牛仔裤,一条皮带、一双普通的黑色袜子和一双穿了比较久、有点旧的运动鞋。
这身装扮放在现代对于一个刚过二十二岁生日的‘花季少年’来说实在不敢恭维,和时尚、潮流这些词完全不搭边。除了王覠櫊喜欢倡导节俭、低调的性格原因以外,主要还是因为他那奇葩的衣着选择标准——在可接受范围内,口袋越多越好。
为何对口袋情有独钟呢?他现在的处境就是答案。王覠櫊口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如今都成了宝贝。比如钱包里的火柴、口袋里的军刀、安卓手机数据线、草稿纸、牙签、纸巾和湿纸巾,以及较为正常的手机、手表和笔。
然而这些东西终究只能是对荒野求生‘有所帮助’,只靠他们是无法生存的。
“欸,对啊,我身上有火柴啊,那我刚才这么慌干什么,大不了放火烧山也能把蛇吓跑吧。”之前情况太突然,根本没有时间仔细思考。
“呼~~”王覠櫊长出了一口气,经过刚才死里逃生的‘欢迎会’后,自己的穿越算是正式开始了。“首先我得先活下去。哪些是存货所必需呢?我想想……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里说,最基础、最根本的生理需求需要食物和水,然后又需要足够的保暖和安全保障。”王覠櫊自言自语,又或许是在跟小天狗说话,“那么首先,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找到水源。”尽管自己穿越的地点未知,但时间是一万年前这是已知的,正巧他以前写过一本穿越到一万年前的小说,所以对这个时代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这时候的人类虽然已经可以说接近了食物链的顶端,但人口还是非常少的,而且中国这么大,自己可能要做好几年都见不到其他人类的准备。
“小天狗,你知道哪有水源吗?”
“喵~”天狗转了一圈确认了一下方向,然后伸出爪子指指西边。当然,王覠櫊不会辨别东西南北,所以他也不知道那是西边。
“哇,有灵兽帮我找水源,这待遇,啧啧,比当年的——呃不对,是未来的——弃还好。”王覠櫊感慨道。“我们走,小——”
“呃,老是叫你天狗感觉有些违和啊……”王覠櫊蹲下来看着她道,“你有名字吗?”王覠櫊问完就后悔了,动物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取名字,而且就算取了自己也听不懂啊。
“喵~”果然,天狗摇摇头。
“那……那为了方便称呼,我就叫你小天吧?”王覠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自己以前也没养过宠物,这还是第一次给别人起名,而且这非亲非故的,就这么把她的命名权拿在自己手里感觉有些占别人便宜的感觉,所以用词选择了‘为了方便称呼’、‘叫你’,而不是‘从现在起你的名字就是XX了’。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潜意识里他已经把小天狗当成了平等对待的同伴,否则不会这么矫情。
于是就这样,王覠櫊带着小天朝西方走去,路上看到有比较适合做武器的竹子就用军刀砍来并削尖,一根长的作为竹矛,又弄了四根短的用皮带别在腰上。途中没有再遇到毒蛇,但也碰到不少小动物。
“小天,你看到那边那个很肥的灰兔子了没?”去找水源的途中,王覠櫊想着顺便打个猎什么的,此时猫着身子压低了声音问道。
小天再一次展现了她能听懂人说话的能力,而且也用很轻的声音回答了一声“喵”,举起小爪子,神情特别认真。
被萌到的王覠櫊忍住笑容,安排道:“我待会儿抓它它肯定逃,你绕到它前面去埋伏着。”
一人一猫准备好后,王覠櫊提着竹矛小心翼翼的靠近,在铺满叶子的土地上愣是没发出一点声音,在不惊动猎物的情况下将其纳入了攻击范围。
“看来都不需要小天出手了啊!”王覠櫊举起竹矛,向正在悠哉吃草的野兔刺去。
他的力道、速度和准度都达标,野兔的身体转眼间就将被戳一个窟窿,命丧黄泉。
但就在戳中之前的一刹那,王君阁犹豫了,略微将矛头往旁偏了一点,扎到地上。那野兔吓得魂飞魄散拔腿狂奔,跑了几步就被埋伏在竹子上的小天压在爪下。
小天兴奋地对走来的王覠櫊喵喵叫,似乎是在邀功。王覠櫊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然后左手扶住兔子,右手拿出短矛准备将兔子弄死。
但这时王覠櫊开始了磨叽:“哎呀,我这个矛好像削得不是很尖啊,这要是一杆子捅下去兔子没能立刻死亡,那岂不是很恐怖……”右手停在空中,无法下得去手。
“我换根锋利点的矛吧……呃这个好像已经是最锋利的了……那要不我直接用军刀吧,但军刀太短了,这兔子这么肥,万一也没扎死呢?那我对喉咙是不是就可以一击毙命?可要是扎太狠了要是脑袋掉下来……呃呃呃。”
王覠櫊矫情半天死活下不去手。左手压着的兔子都要哭了,大哥你要杀要剐来个痛快的啊,这是在玩我呢?
“咳,那个,小天,要不你来……呃”本来他想把这脏活转给小天,但一抬眼看到小天正拿着爪子捂着眼呢,得,刚才手撕毒蛇的霸气已经全然不见了。
这就很尴尬了,要是连个动物都不忍杀,还玩什么野外生存?王覠櫊想了想以后总不能不吃肉,只好闭上眼睛,咬咬牙去下手。
兔子以为这下死定了,临死前下意识哀嚎了一声,使得竹矛还是在离兔子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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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注]:
[i]《山海经》“其音如榴榴”郭璞注云“或作猫猫”,盖谓喵之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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