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斧山》免费试读_在珠海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我这有仙气》——黑衣大佬》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万斧山》免费试读_在珠海。

1 楔子

已经有了意识，但周身动不了，这便叫梦魇吧，要是搁过去，他能急得在梦中昏过去。但他早已学会了对付梦魇的方法，他先勾了勾小指，又动了动食指，再抓了抓手掌，接着，弯胳膊，挺腰身——他便坐了起来，却是坐在一片茅草中，地上隐约还有田垄的痕迹，也不知这片田地抛荒于何时，是万历年间，还是嘉靖年间。万历与嘉靖，这两个臭名昭著的年号，这两个做了近五十年皇帝的昏君，好人不寿，王八活千年，昏君无尽的大明！

他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头痛欲裂，口臭难闻，口臭是两日没进食的结果，还有身上的虱子多了后的不痒，他早已不是一个现代人。他挣扎到乡道边，倚着路边的一棵槐树坐了下去，树身很光滑，因为树皮被扒光了，在各种树皮中，只有槐树皮勉强能吃。他捏了一把胸口，他的那三十几枚铜钱也不见了，“哪个狗日的打老子的闷棍”，他恨恨地想，接着，他又庆幸地想：“还好，没把我烀吃掉”。人吃人是常态，曾经，同窗萧蛤蟆进了学，也就是中了秀才，萧蛤蟆多谢他平时的指点，非要请他吃饭，他到了萧蛤蟆家，萧蛤蟆家有口大缸，萧蛤蟆从里边弄出些腌肉请他吃，以萧蛤蟆的家境，怎吃得起肉？他十分警觉，非要问明白了才肯吃。萧蛤蟆无耐，只得说是人肉，萧蛤蟆还对他说：“我不食人，人将食我，腌肉于家，以备不时之需。兄还未尝过，人心味美，小儿肉尤美”，说罢，萧蛤蟆一手扯住袖子，另一手夹起了一块，也不知是人心，还是小儿肉，放到他碗中。他屡屡想到此事，屡屡感叹，什么世道，秀才都开始吃人了。

“这个萧之楚，倒没把我当外人”，坐在槐树下他想。随即，他愁上心头，家里奄奄待毙，嗷嗷待哺，家里凑了37文钱，由他到县里买粮，可现在的粮价，斗米三钱，37文钱，能买一升米，一斤多吧，要是买荞麦，能买二斤，只够一张口吃一天。可现在，37文钱也被人抢去了。他看着路边的一具白骨，想到上午，在来县城的路上，他看到一个老妪，篮子和棍子扔在一旁，倒在路中央，这个时代的人肉并不难搞到，还没人抢，现在是崇祯九年，要是到了崇祯十三年——

他从怀里摸出一只虱子，放嘴里咯吱一声，还不够塞牙缝的，就算能塞牙缝，吃的也是自已的血。马蹄声隐隐传来，渐渐变大，他向南张望，只见数百骑浩荡驰来，金秋凉爽时节，正宜行军。他忽地想起一个流贼的名号：逼上路。他骂了一句，站起来，立在了路中央。大队骑兵被一个孱弱的身影阻在了乡道上。“那汉子，你是作死？”，一个身着棉甲的官兵在马上喝道。

“37文钱只够买两升荞麦，合家六张嘴，靠两升荞麦能活几日？也就罢了，我怀着37文钱到县里买粮，在此间还被人打了闷棍，钱也被抢去，我已是无颜回家，这般强活甚是无趣，借军爷的马蹄一用，送我上路”。

“秋收还未及一月，怎就无粮了？”，一个南方口音传来，接着，前边的十几骑向两侧分开，一个美髥公纵马上前，身着的居然是飞鱼服，身份了得，蟒袍下边是飞鱼服，飞鱼服下面是斗牛服，斗牛服也只限于赏赐三品以上官员。蟒，飞鱼，斗牛，都是形似龙的动物，斗牛的斗念抖，即星斗的斗。

“大人一路行来，见了多少饿殍？何必明知故问，差役催逼，亲邻赔累，秋收打的几石粮，还不够赔累里甲的逃户”。

闻言，美髥公一声长叹，顿了顿，问道：“你可晓得，你这宝丰县失却了多少口丁？”。“回大人，十停人里，饿死一停，一停逃往洛阳，开封，便是这些逃的，想也是做路殍的多”，说罢，他一指路边的一个庄子，道：“大人且看，此庄名鲍庄，如今已是废墟，我指处是鲍玉山的房，鲍玉山如今在西山做贼，左侧那间是他兄弟鲍玉河的房，鲍玉河全家去年饿毙，右侧那间是他堂弟鲍玉水的房，鲍玉水去年全家逃荒去了”。

闻言，良久，美髥公居然揭起袖子，抆了抆面，他见之诧异，难道是在抆泪？美髥公道：“你说的十停人，可是崇祯七年的口丁？若以崇祯元年为数，较之崇祯七年，十停人里又不知去了几停”。

“大人说得不差，正是此理，我牛英堂堂一生员，如今都要沦为饿殍，这宝丰县饿死得岂止一两停人”。“你是生员？”，美髥公诧异道。

“小的十六岁时即是崇祯五年生员，靠家中几亩薄田，还不够官差催逼，无以治生，连媳妇也娶不起”。

美髥公闻言，默念道：“一百秀才莫欢喜，七个贡生三个举，四十五个平平过，四十五个穷到底”，吟的却是他家乡江南的民谣，说的也是江南的情形，而在这中州河南，四十五个就不是穷到底了，而是卷草席。三年后，甚至连草席也没得卷。

“拿饼来”，美髥公一声高呼，他身后一个亲兵解下背上的包袱，递与美髥公。美髥公将牛英唤至马前，双手将包袱递与他，牛英双手接过沉甸甸的包袱，立即跪在美髥公的马前，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美髥公道：“回家好生读书，不可进了学便懈了志——”，他还欲再说，但自已也沉得这些教诲之词苍白，这是什么世道，还好生读书？就包袱里的大饼，又救得了此人阖家性命？美髥公不觉又是叹息。

“敢问恩公大名，学生纵无结草衔环之能，也必供奉恩公牌位——”

“你莫要问了，我还要赶路，不便逗留——”

牛英抬起头，忽看到一面认旗上书：部院总理，中间是一个大大的卢字。他心念一动，脱口而出：“大人可是五省剿贼总理卢象升大人？”。美髥公闻言，点了点头。一个亲军喝道：“还不让开，大人去京里有急务”。

“大人，此番可是皇上相召？”。“大胆，这也是你问的？”。卢相升却冲亲军摇了摇手，并微微冲牛英点了点头。

牛英又道：“大人此行可是接任宣大总督？”。卢象升闻言，吃惊得看着牛英，道：“你怎知晓？”

“敢问大人的天雄军有几个人？”。卢象升闻言又是吃惊，他缓缓回道：“不足四千，怎地？”

“张家口晋商通敌，大人可请皇上缉查，怕抄不出百多万两银子，届时，请皇上将抄没所得，分一半与大人扩充天雄军，就算是五十万两，做五年开销，一年十万两，怕养不得三千兵？”

此言一出，不但卢象升，就连卢象升身后的亲军也个个惊异。卢象升呆了一呆，竟然下马，亲自将牛英扶起，又将牛英引进路边的一处废墟内，密语片刻。毛毛细雨中，云雾将西边的堽窑岭罩去了山头，将那座杆子聚集的山头，笼罩得宛如仙山。

卢象升重新上马，对牛英道：“皇上相召，我此番走得急，待我到了京里，再书信与你，你说的若是实情，可谓我卢某戎马数年，不及你半句言功，朝廷自会封赏，你且努力保重”，说罢打马欲走。

牛英捧着一包银子，一包大饼，立在路旁听着，他忽地叫道：“大人且慢！”。卢象升放下马鞭，疑惑地看向牛英。牛英道：“借大人腰刀一用”。卢象升闻言，抽出腰刀，捧与牛英。牛英放下包袱，双手接过沉重的腰刀，在地上画了一张弓，两头有滑轮，绷住双道弦。

“大人此去宣大，统疲弱之兵抗东虏强兵，学生此物名滑轮弓，若是五石弓力之士挽之，或可生出八石弓力，可稍助大人抗东虏强弓劲矢”。

“噢？”，卢象升闻言，再次下马，对着地上的图形研究起来，一边的亲军也伸着脖子往地上看，弓力可是太重要了，是他们的核心技能之一，竟有此神器，能将自家的弓力大涨，难怪他们个个关切。

“奇巧！”，卢象升击掌赞道，又问道：“此我看，此二弦之力必然等同，每弦若是五石力，合之便是十石，你怎说是八石？”。“回大人，两轮上怕有些擦磨，故学生不敢将话说大”。卢象升闻言，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道：“你今日所言之事，与这滑轮弓，我必奏于皇上，不会没你之功，不想大明还有你这般奇才，这便随我进京如何？”

“大人，学生家贫亲老，一时走不脱”。卢象升是孝子，闻言理解地点了点头，道：“也罢，待我到京，先奏闻皇上，再传你进京，不差这一月”。牛英再次道：“将来款虏之事，大人切莫多言，那皇太极是真心求和，还是假意，大人至宣大后，广为收集皇太极求和文告，想是通政司，内阁，亦有不少，大人不妨寻来一阅”。卢象升闻言，沉下脸来，翻上马鞍，不再说话，打马去了。

蒙蒙细雨中，牛英捧着沉重的腰刀，及一包银子，一包饼，看着大队骑兵向北去了。北边正是他来的方向，大牛村他家的方向，而距大牛村南20里，则是宝丰县城。“款虏，鸡鸣驿”，牛英默念。款虏就是与东虏议和，对皇太极的一再议和请求，大明置之不理，这是大明亡国的一大原因，因为崇祯当年杀袁崇焕，罪名之一就是袁崇焕私自款虏，后来崇祯有心款虏，但也磨不开脸皮了，磨不开脸皮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卢象升这样的人拼命反对款虏，这也是卢象升后来被冷落，被夺了兵权，孤军葬身鸡鸣驿的原因。

这一天是崇祯九年九月25日，此行，卢象升并未进京，六天后的十月初一，他在居庸关，设香案，朝东南方向的北京磕头，接任宣大总督一职。在三个月前，东虏就是从居庸关破关而入，破北京附近十余县，连败明军五十余阵，崇祯是没办法了，只得将卢象升从剿贼战场上北调为宣大总督，防守山西方向。东虏此时已收服了蒙古，往往避开东边的蓟辽精锐明军，而从北边的宣大入侵。

崇祯九年九月，崇祯还未到山穷水尽之时，他离亡国还有七年半，只是他在未来的七年半中，会一次次受山穷水尽之感的折磨，直至七年半后，李自成兵临城下，他才真正山穷水尽。

2 县城

这里是河南中部偏西一点，汝州。汝州是河南布政司治下唯一的直隶州，省辖州叫直隶州，府辖州叫散州。比如南直隶的徐州，滁州，算是直隶州，而宿州，颍州，寿州，算是凤阳府下辖的散州。在州下面还有县，汝州辖五县，三个县在州境东部，由北向南分别是郏县，宝丰县，鲁山县。两个县在汝州北部，即伊阳，梁县，梁县是州治所在地。汝州的西南部则是山区，归伊阳和鲁山县管辖。

宝丰县处在郏县和鲁山县之间，县城四周山势环绕，北有青条岭，南有鲁山。汝州山区产铁，产金，产银，产锡，产铅，产煤，储量虽不大，但足以应付大明的那点开采量，且胜在矿种丰量。因此，汝州山区有数千矿工。

牛英在山道上，往南缓缓走着，但嘴里咀嚼的速度却很快，五斤重的大饼，已下去了一半。这里虽是山道，但离县城很近，人来人往地很是安全。他西边的一片山岭，已不再是杆子聚集的堽窑岭，而换作铁矿区青条岭，青条岭里有数十个炼铁炉，属于一个姓龙的山西人，此人先祖，于九十年前的嘉靖年间，由山西到此开办铁厂。青条岭里，挖矿，炼铁，铸造，锻铁，一条龙生产，里边既有矿工，又有铸工，锻工，有两千多人，如果加上他们的家属，则人数更多。青条岭的冶铁业，是州县的一大税源。

牛英无意中向右边矮崖下的林间望了一眼，枝上似乎悬着一人，他收回了目光，在旷野里悬着的尸身，他也不知见过几回了。

忽地，他觉得有些异样，便又朝右边的林间看了一眼，却见那具“尸身”刚刚蹬翻脚下的石头，正在枝上晃动。他顾不得细想，欺身到路边，双手扒着路面，身子悬在了矮悬上，纵是这样，脚底离崖底还是有一人多高，他跳下矮崖，向林间跑去，跑到那人近前，抱住那人的双腿，将人由绳环中抽了出来，放在地上。

随着一阵剧烈地咳嗽，上吊的汉子还醒了过来，他躺在地上仰看着牛英，随即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道：“小哥，你救俺作甚，你救得俺，可救得俺的肚皮，可救得俺全家？”

“你不合在县道上吊，也不合在白日上吊，这人来人往，你在这上吊，可不就是巴望着人来救你么？只当咱造化低，遇着你，我还有一块饼，吃得还剩二斤，便舍与你”。“小哥，这如何舍得”。“莫多说了，随我来，饼还撂在道上，一时再让人拾了去”。

片刻后，二人坐在山坡上，南望县城，牛英身边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贪婪地啃着那半块大饼，啃了几口，他忽地停住了，将剩下的饼笼进袖中。牛英知道其意，问道：“家里还有几口人？”。“一个婆娘四个娃，炉沟的，锻铁的，四个娃吃死爹，原本糊口就难，俺又是出体力的，每日不得少食，可不曾想，家里抛荒的几亩地，被上了比较，要征崇祯三年到如今的田赋，若是不然，被抓到县里——县衙门口可是常年流着血，俺这几日愁坏了，时才走到这，便觉活着大没趣味——”

“锻工，倒和李闯是同行，听说李闯做驿卒前，学锻，不成，放羊，睡觉，做庄稼，枕着锄把子睡”。“李闯是谁？”。

牛英道：“就是去年攻鲁山城五天五夜的”。汉子道：“那不是高闯王么？前年底还打下了伊阳，我有个中表兄弟就在伊阳被流贼杀了，死得人可——”。牛英道：“高闯王手下还有个闯将李自成，二人常相狼狈，不说了，你锻工手艺咋样？”

汉子道：“俺是炉沟的王小锤，那鱼鳞甲片，整个汝州也没几人敲得出，汝州卫每回往京里送军器，鱼鳞甲片都请俺来敲，可这手艺人连顿饱饭也吃不着，这是个啥年月——”。牛英打断他道：“你那田赋是折银还是折色，还欠几个？”。王小锤道：“折色，如今荞麦一斗都两钱银，谁折得起？折银少些，也要六两”。牛英闻言，解开银包，摸出一只五两的小元宝递给他，道：“还差一两，你随我县里，我将银子兑开与你。我也不是财主，晌午还和你一样，急得要自尽，只是路上捡到这银包，然家里还有五张口待我买粮回去，想是比你家里还凄惶”。

王小锤起身，冲着牛英，跪倒在山坡上，说了一通感激的话，对还剩下的一两银，无论如何不要了，要自个想法子。又问了牛英的姓名，住址。牛英一一回答，又问道：“青草岭老君会有多少人？”。铁工行业拜太上老君为保护神，只因太上老君有口炼丹炉，虽然炼得不是铁，但也就这么强认下了，所以打铁的工会叫老君会。王小锤道：“青草岭两千多人，一半都入了老君会，和嵩县，鲁山的铁行都连着气，若是加上嵩县鲁山的铁行，入了老君会的，怕不得四五千人”，牛英闻言吃了一惊，问道：“嵩县，鲁山，加上青草岭的矿工，锻工，炼工，总计有多少人？”。王小锤道：“我也不甚知道，怕不得过万人，这几年让杆子和流贼杀了不少，如今要学卢氏和灵宝，铁行里立角脑”。角脑就是护矿队，队员俗称角脑，也称打手，这是朝廷批准的，不然在这流贼杆子遍地的河南，铁行无法生存。在矿工更多的卢氏县和灵宝县，角脑队早就成立了，因为卢氏山区是贼窝，灵宝更是流贼由陕西入河南的通道。若是成立一只几千人的护矿队，虽对付不了流贼，但地方上的杆子却不敢轻辱。

牛英冲王小锤道：“你去入了老君会，再当角脑，够不够”，说罢，又递了一只五两元宝过去。王小锤疑惑道：“小哥是想——这角脑虽轻省，就怕还不及做手艺能养家——”。牛英道：“那你便去做个头领，不就能养家了么——够不够？”，说罢，又递了一只元宝过去。

在王小锤疑惑的目光中，牛英道：“若是未当上头领，你再去做手艺养家也不迟。我今日花五两银，救了个锻工，对我有屁用，若是花十五两银救了个头领，这乱世，待我养家不起的那一日，你那里也是个走奔处”。王小锤闻言，一个大礼向牛英拜下去。

“好刀”，王小锤把玩着卢象升的腰刀，时而捡起石块敲敲，时而拔根野草试刀口。牛英问道：“若是发卖，这刀值几个钱？”。王小锤道：“却不好说，看卖与何人，若是军爷怕是肯出大价钱，若是不识货的——”，王小锤忽地想起一事，道：“咱县的牛举人爱谈兵论剑，许是个识货的，十两银卖与他不算贵”。牛英闻言微微一笑。

卢象升给的20两银子，莫名其妙地只剩下了五两，本来，20两银能买十石荞麦，即一千三百斤，能糊上家里的几张口，可现在——站在城门口的牛英隐隐有些后悔，自已是不是魄力太大了些？太莫名其妙了些？以致自已象个傻子。这王小锤是什么人？他叹了口气，想了想，也只能从王小锤袖饼的那个动作中，看出他还有几分人心。牛英摇了摇头，由北门进了宝丰县城。

这个时代的县城，长宽各里许，城里住着千多人，就是个村子，城里半是草房半是瓦房，开着廖廖几间店铺，相当于后世的乡政府所在地，还得是八十年代以前的乡政府所在地。牛英路过一家粮铺，是本县进士王之晋家的产业，王之晋是城西20里大营人，天启五年三甲进士，中进士也超过十年了，现在就算熬资历也熬出来了，是兵科给事中，相当于中央监察委员，专门监察兵部，有些权力。牛英路过粮铺，扫了一眼价牌，心里叹了口气，从门口匆匆而过。在经过县衙时，他没敢往门口看，因为就如王小锤说的，县衙门口常年流着血，是拷打造成的，拷打的原因，是逼迫粮赋，叫上比较。

牛英只是穿城而过，从北门到南门，在城里一个弯都不拐的。但在南门门口，他不由驻了足，只见一人蹲在城根下，身边摆着几只瓦罐。此人大嘴鼓眼珠，正是这个小城人人皆知的生员萧蛤蟆，他不由快步上前，萧蛤蟆也见着了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道红晕。

“萧兄，你还有甚难为情的，我前晌来县里，揣着37文钱买粮，中途被人短了去，还吃了一闷棍，险些丧命，现在脑瓜还吃痛”。萧蛤蟆起身，递来一只马扎，关切地问道：“可碍事？唉，没活路了，我家第三个前日已然饿毙了”。牛英刚刚坐在马扎上，闻言惊得立了起来，他呆了一呆，伸手从怀中摸出那五两银递与萧之楚，道：“拿去买两石荞麦”。萧之楚瞪着蛤蟆眼，惊讶地望着牛英，道：“老兄何来这笔财注？这如何舍得？这几两银你赠了我，你家老小喝什么？”

“还有这个”，牛英拍了拍腰刀，见萧之楚不解，牛英道：“一个时辰前我急得欲上吊，县道上遇着一股官兵，领头的是个大官，被我拦住，一番策论，那大官以为我是武侯再世，赠了几两银，还解刀相赠”。萧之楚闻言，结结巴巴道：“策论？莫非你是从先生那听来的，或彭元佛说与你的？”，忽地，萧之楚惊道：“晌午总理卢象升穿城而过，被我瞧个真切，莫非——”，见牛英点了点头，萧之楚瞪着眼张着嘴，惊得说不出话，就差口水没流下来了，牛英见他那副模样，心道就这模样的，也能中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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