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长生途：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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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长生漫途》

第一章饥荒

武启十三年，中州连年大旱。赤地三千里，饥殍遍地、瘟疫流行。死者十三四，人相食！皇帝率百官在皇城仙人请雨台祈雨。而天不怜黎民，甘露未降，秋蝗又起！

清早，距皇城六百里，平城县外一行二三十人老弱妇孺，人人带着仅有的包裹逃命般地出了县城。城里早就乱了！昨日来了一伙几十人恶匪，在城里杀人抢粮食。就像点燃了柴火堆的火星子一般，仅仅过了一晚，城里的人也纷纷互相抢了起来。这些人因为老家同是一个村里的族6亲，聚到了一起逃难。

“大家伙儿别慌！如今大的逃荒队伍都往皇城去了。我们走小路，加紧赶路只要两天就能回到“半山院子”了。队伍里60多岁的陈七伯正在稳定人心。半山院子是离县城二百多里的村子，村子里六、七十户人家，这些人都是从半山院子来到县城讨生活的村民。

队伍里一名妇人，右手抱着一个不知装着什么的包袱，左手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一个瘦弱的男孩走过去，拿出一个水袋倒了一杯水

“娘～你喝点水吧！。”妇人心疼的看着背着一个大大包袱的儿子，还是接过水碗喝了。

“哥～”小女孩眼巴巴望着他，男孩又给妹妹倒了一碗。接着一家人就跟着队伍匆匆赶路了。走了不到半天，遇到好几拨人。都是从县城逃出来往乡下老家赶的。其中有一行七、八人是离半山院子不远的荆竹村的，因为两个村相隔不远就合到一起赶路，人多也好有个照应。就这样整整赶了一天路，天色眼看着暗了下来。这时看见了前面山间有两间农舍，却是没有人居住了。大伙决定今晚就在此歇息。众人屋前屋后寻了个遍，也没找到半点食物，只在水缸里看到小半缸水。于是在灶台生火，烧了半锅水给大伙分了。瘦弱男孩端着两碗热水给母亲和妹妹，又从包袱里掏出半块硬面饼给母亲。母亲又分了一半给了妹妹，男孩自己端来一碗热水，默默地坐在了旁边。妹妹又把自己的小块面饼分了一半低低的叫了一声

“哥～”

男孩把妹妹的手推了回去：“哥不饿，你吃吧！”

小女孩捧着碗小心的喝了一小口水，低低的呼了一声“啊！”

“你慢点喝！吹吹、小心烫”男孩侧头对着妹妹的碗里吹了两口气。妇人看着自己的这一双儿女，默默地将小块硬面饼放进碗里化开、小心的吃着。

“哎～！”这时队伍里一名老妇人走了过来，怜惜地摸摸男孩的头，偷偷给他手里塞了一小块面饼。跟妇人小声的说到：“小田真是个好孩子啊，这孩子今年有十一了吧？田儿娘再过两年你就享福了。”田儿娘抹了抹脸颊，露出笑容说：“七嫂你坐，”说着给老妇人清理了块地方，待七嫂垫了块木头坐下后。田儿娘缓缓地说：“田儿过完年就十三了。”“哎～”七嫂叹了口气接着说到“这荒年月里，你一个女人家拖着这些小的，真是难为你了。”说着就不自觉的擦了擦眼角。田儿娘也抹了抹眼角，露出笑容道：“自从我家陈二被征去了，这两年都是多亏了您和老七哥对我们娘儿几个的照抚。”

“哎～都是院子一大家子里人，说这些干嘛！。”七嫂慎怪道，“再说这荒年月里，谁又能帮的了谁多少。”顿了顿接着说“我说田儿娘啊～我说句话您可别多心哇！自从陈二娃征去修那劳什子的仙人台有一年多了吧？您得多有个打算啊！”田儿娘闻言低头理了理怀里的包袱。怪道：

“七嫂！小娃儿都在这里呢，你说这些做什么！”……

那正在陪自家妹妹吃饭的瘦弱男孩名叫陈田，饥荒的年岁里自小缺餐少食，将满十三岁的少年，看起来如同十岁的弱童一般。他家本是在城西摆了一间打铁的铺子。一年多前，他爹也被征发修筑仙人请雨台去了，如今请雨台修建完工。民夫也去还了好几批，却始终没有爹的半点音信。如今城里大乱，母亲带着他兄弟妹几人跟着乡亲打算逃回乡下老家。

话说这时候、众人还在各自小声说着话。灶台下一名四十上下的精瘦男人往灶台添了柴禾，拿着一根木棍在灶坑里刨灶灰，或许是盼望着能刨出点食物来。刨了几下木棍果然碰到东西了，男人接着往外刨，灶灰里隐隐露出了一件白色的物事，男人伸手拿在了手中端详。

突然：啊～！一声大叫，男人把手中物急忙抛了出去。众人被惊叫声吸引，只看到那么个汉子就瘫软在地，整个人从灶台下爬出来。几个人急忙过去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见一件白色拳头大小的事物，问那是什么？那分明是小儿不满周岁的半片头盖骨啊！众人惊骇不已，之前这里的这家人究竟发生了什么？男人们接着从灶坑里掏出好些骨片，还有一些比较完整的能看出是小儿腿骨。在外面挖了个坑埋了。妇人们纷纷躲在墙边看也不敢看，小女孩躲在哥哥怀里，田儿娘紧紧抱着怀里的包袱瑟瑟发抖，一只手又把旁边的一双儿女揽入怀中。一场惊骇过后，今晚就这样在这里歇下了。

“陈七！咱们走的这条路前面有个花岗岭，都说有一伙恶人在那处抢往来的路人，听说那些强盗要是抢得到食物还好，要是抢不到食物，就连小娃也要抢了去吃哇。万一遇到了，我们怕是过不去，我们是不是还是绕一段啊！”半夜里睡不安稳，队伍里一名六十多岁、谢顶的黝黑老头跟陈七伯小声的说着话。夜里山中寂静，二人虽小声说话，也有人听的清楚，不禁都是心中害怕。这时妇人推了推旁边的女儿低声“花花～娘内急、你陪着娘去。”

旁边的陈田也惊醒了，他在屋里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娘和妹妹回来。就出去找了一大圈，最后在远处的一处小土堆找到了娘和妹妹。跑这么远、想必是母亲和妹妹胆子小，心里害怕农舍院子里刚埋下的小孩吧！正准备一起回去。

“啊～！”一声妇人的尖叫从农舍那边传来。接着就听到陈七伯喊了一声：“都是十里八乡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原来是同行荆竹村的一个男人饿得受不了，晚间里又看见了此妇人包裹里的干粮。夜晚里就想偷了去，被妇人惊醒叫破，干脆就变成了强抢。同行中荆竹村有两人也马上抢了一些东西就跑。把众人都惊醒了，剩下本来没有抢食物的几个荆竹村人看情形不对，无奈也拔腿就跑。

土堆处的娘儿几人听见农舍里乱作一团，又隐约看见两道身影朝土堆这边跑了过来，田儿娘推了推陈田，一手牵着女儿早已慌了道：“快跑！又有人抢东西来了。”

花花只是个六、七岁的小姑娘。一只手被娘紧紧攥着，在这黑漆漆的山道跑了有一刻钟来。又惊又累，脚下一软、半边身子就栽了下去；痛的闷哼了一声。田儿娘急忙躬身去扶女儿，自己却也累的瘫坐在地了。娘儿几人歇了不到片刻，突然听见有人跌跌撞撞朝着自己几人这边跑来，陈田见母亲和妹妹无力在跑，也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段枝条拿在手中，挡在了家人身前。耳听得脚步声伴着一个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近，。脚步声突地停止，所有人突然一下屏住了呼吸。陈田隐约见一个高大的黑影在自己面前仅仅两步距离站着。那人似乎也发现了挂着包裹的陈田和其余二人。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陈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嘭、嘭、嘭、嘭……一声强过一声，双腿不住哆嗦。只见那黑影呆立片刻，突然欺身向自己抓来。陈田只觉一只大手一把抓住自己肩头的包裹就要抢夺。陈田一手死死挽住包裹不松，一手拿枝条胡乱朝那人劈打。那人似乎吃痛、往后退了一步，却不知后面是一处斜坡，脚下一空、一声惊呼整个身子就翻落了下去。身后的母亲也是“啊”的一声惊呼，急忙扑过来抱住陈田。

“我没事！娘我没事。”陈田急忙安慰母亲。待陈田和母亲胡乱收起了包袱里散落的东西回到妹妹旁边，才听见花花“哇～！”地一声哭出来。原来这丫头早就吓傻了。娘儿几人就这样摸黑在山路走了一夜，天亮了也没有找到大伙。

“娘！我们吃的全没有了。”陈田泄气地坐在地上，停下翻找包袱的手，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想来昨晚一番抢夺，慌乱中食物全都掉落了。娘儿仨望着曲折的山道、满目的衰草，禁不住悲从中来。

“走！”田儿娘强打精神。拉起儿女拍着两个孩子身上的草屑，辨别了方向一走就是一天。这一天在路上也遇到一些寻食的人，无不是神情麻木，目光呆滞。偶尔有人盯着自己这边看，田儿娘就急忙带着儿女离开。天黑前，在路边发现两具尸体。吓得娘和妹妹都是惊呼一声，陈田却是压住心里的恐惧，就要上前查看。这段时间城里常有死人，就逃出城来的这两日，他也是见了好几回。这时娘却“呀～！”的一声拉住他。只见那两具尸体动了？再一看、不是尸体动了，而是死人身上的衣服动了！只见两只老鼠从尸体边受惊跑走，田儿娘大骇！拉着儿女如同躲避骇人鬼怪一般避走。那自然不是什么鬼怪，却是比鬼怪还要骇人的—瘟疫！

陈田脚下被娘催着走，却是不住地回头看。方才他看见那两具死人其中一具身上有一个包裹，才上前要去查看。

又走了片刻，在天色完全黑下来之前，他们找到了一间破损的房屋。陈田给娘和妹妹分别倒了一碗水，就要在这里过夜了。妹妹趴在陈田的膝盖上，突然转过头巴巴地望着他。“怎么了？”陈田倾下身子轻轻地问。妹妹把嘴巴凑近陈田耳边，声音弱不可闻：“哥～我饿！”

半夜，陈田睁开了眼睛。如果此时有光，会发现这双眼睛猩红无比。他轻轻将妹妹从他身上移开，轻轻地、走了出去。“这些天、娘和妹妹一直每天只有半块干面饼充饥，今天更是没有半点食物下肚。妹妹一直乖巧，今天也跟自己说饿。娘她～娘她……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吃的。”

自从天黑前看见那两具死人，陈田心里就一直想着那死人身上的包裹。那包裹鼓鼓囊囊，里面究竟装着什么？究竟、装着、什么？陈田凭着记忆一步步向那处发现死人的地方行去。那个包裹却在陈田脑海里越来越神秘！终于～到了。陈田看见了那个包裹，也看见了那两具死人。走近了，窸窸窣窣～陈田看见了死人旁有几双猩红的眼睛警惕的望着自己，随即惊跑了。陈田走了过去，眼睛却丝毫不敢再看那两具死人了，伸手抓起包裹就走。此时四赖俱静，只有一颗心砰、砰、砰、砰一声强过一声。

“花花～花花、醒醒、花花～花花、有吃的了。”花花昏迷中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面前一个模糊的影子。抽了抽鼻子，似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精神微微一振揉了揉眼睛，看见哥哥端着一碗面糊盘坐在自己面前，娘亲在一边烧着一锅水正微笑的望着自己。

“张嘴”

“啊～烫！”

“啊～哥帮你吹吹，呼～呼～”

……

第二章 瘟疫

第二章瘟疫

县城发生大乱的整整五天后，距县城两百三十里外，荒山野岭间。

“娘！我们还要多久才到啊？”陈田今年也不过十二三岁，母亲虽然帮他接了包裹，他却要背着走不动道的妹妹，连日赶路又担惊受怕，心中强撑的那口气终于也要散了。田儿娘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发愁。怨只怨田儿年幼，自己又是一个妇道人家。县城回家乡、路有数百里，他们初时还能辨别方向，如今山野人稀连个可以问路的人也没有。自己在哪处也分辩不清，哪里还能识得路径。田儿娘望着眼前的荒山石涧，直欲投身而下，却又放不下儿女。正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呼喊之声，三人循声望去，见一少年从石山之上循着道路急奔而来。来到近处，却是认得的。田儿娘一时喜极而泣，陈田也提起力气上前欢喜道：“栓儿哥！你怎么在这里？”那被陈田唤作栓儿哥的少年也不及喘气就欣喜道：“总算找到你们了，七伯他们三天前就回来了。一直派人在找你们呢。”

栓儿哥领着数日颠沛流离的他们回到了村子里的时候。村子里的老老少少都迎上来，关切的嘘寒问暖，好不热情。远远一行人疾步走来，田儿娘举目望去、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瘦高白皙，乡村学究打扮的男人。田儿娘急走几步，口里呼了一声：“他大伯～”说着整个人就软了下去。众人急忙过来扶起，陈田的大伯疾步来到田儿娘面前，从她怀里接过了那个数日来一直被她紧紧抱在怀里的包袱。脸上神情紧张不已，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大伯脸上表情一下喜极而泣、转而又破涕为笑。只见包袱剥去、里面竟然露出了一个尚未断奶的婴儿！只见那婴儿不哭不闹，匹自睁着圆溜溜一双眼睛瞪着自己面前素未谋面的大伯。数日逃难路上何其艰险！母亲为了保他性命，将他藏在包袱抱在怀中。连喂奶也是以小解为借口躲起来，生怕被人发现。偏生他半点不哭不闹，竟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大伯欣喜不已直呼：“此子、妙人也！”

回到村里第二天晚上。陈田已经睡下了，母亲却敲门进来。

“你弟弟有名字了，叫妙人、陈妙人，大伯取的。”

“真的！太好了，妙人、陈妙人”陈田也不禁心里高兴。田儿娘看了看儿子高兴的模样，脸上却现出了忧色。

“娘想和你说个事。”田儿娘顿了顿，接着对陈田说：“有你大伯做主答应，你七伯娘给娘说了一个叔叔～”陈田整个人一愣，抬头望着娘。

“你爹～你爹他、是去年六月中旬走的，去了有一年多了。你爹他、他多半回不来了。”

听娘说出爹回不来了这句话，陈田就趴在被子上哭了出来。田儿娘也不停地抹眼泪，其实这一年来，看见县城里征发去修仙人请雨台的民夫回来了一批又一批。一家人的心里早就明白田儿爹一定是死在修筑请雨台的工程里了，只是没有等来一个确切的消息，一家人谁也不曾说破。如今捅破了窗户纸。压抑了一年的情绪再也收不住，母子二人抱头痛哭。

次日早，村子里半大的孩子结伙漫山遍野找可以充饥的野菜虫蚁。“小田子，你不舒服么？”栓儿哥见陈田精神萎靡不振关切问道。今早起床陈田就觉得自己头有些疼，此时身上出了细汗。还匹自说：“我没事。”直至下午，陈田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小伙伴见他浑身大汗，瘫软在地上。终于扶起他一起送回村子。村子里一名老汉看见孩子们扶着一个陈田回来，于是上前拉起陈田查看。他见陈田脖子上起了不小的几处红色肉疙瘩，心里就是一惊。待他拉起陈田的袖子，顿时“呀！”的一声倒吸了一口气凉气。慌忙丢开陈田的手，整个身子不住的往后退。口里不住惊呼：“瘟～瘟病！”陈田只见自己手臂上出现了好几块淡黑色的淤斑。眼里尽是迷惑。孩子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都愣愣的一会儿看着老汉，一会儿瞅瞅陈田。却被老汉将他们打开，“不许靠近他！”老汉看陈田的眼神里满是恐惧。陈田抬眼四顾，不明白刚刚还和蔼的老伯、嬉笑的小伙伴，怎么转眼就躲开自己，个个眼神里充满了害怕和嫌恶。陈田自己往家走去，很快四周就围了数十名闻讯赶来的村民。有人手里还拿着锄头和捕兽的叉子，却始终不敢靠近。陈田听见有人朝自己喊“温病鬼！”，此时心里万分害怕，一步步朝家里走，心里只想看见娘。人群里，陈七伯看见陈田依旧往家来，朝陈田喊到：“小田娃，你走吧！你会害死我们大家的。”

这时田儿娘从门里冲了出来，“田儿！田儿……”哭喊着自己的儿子。大伙赶忙去拦。陈田看见娘就在跟前，也伸手急忙向前走去。走了几步，眼看就要触到娘了，却突然往后退了两步。田儿娘终于被大伙拉住。此时陈七伯说到：“小田娃，你会害死你娘的，也会害死大家。你走吧！”陈田被村民驱赶着离开，田儿娘跟出来，却被几个村民拦着，哭晕了好几回。眼看儿子就要被赶走，忽然醒转过来，大喊一声转身大哭着往家里跑了。

花花正在家门口帮家里干活，忽然看到一群人凶巴巴的赶走哥哥，又见娘哭着追了出去。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吓得呆呆站在那里哇哇地大哭。突然又看见娘红着眼从外面冲了回来，在家里搜刮了干粮和几件衣物包了个包袱又冲了出去。

看见田儿娘又冲了过来，村民又将她拦住。有村民将田儿娘手里的包袱丢在陈田脚下。陈田也不知道去捡。直到被村民撵出村子两里地，才暗自捡起地上不知道被丢过来多少次的包袱。转身一步三回头的走了。直至走出十多里，才没有人朝

他扔石块。只留他一个人站在哀草萋萋的荒野，不知何去何从。饥荒瘟疫的年代，人命轻贱，世事无常，却不知命运将如何作弄一个病弱的少年。

一个月后，平城县。城西一间倒塌了一半的铁匠铺里，一个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时节已经九月中旬，天气渐冷。夜晚里却连御寒的棉被也没有。陈田离开半山院子后在外流连几天后又回到了平城。他十多岁的记忆里只有两个地方，半山院子回不去了，也只有回到平城了。如今的平城与他记忆里也大不一样了。一个月前，县城起了一场大火，损毁了无数的房屋。铁匠铺外是一排烧毁的铺面房屋，在一些阴暗的巷子里横七竖八或靠或躺着一些人，其中有的神志不清，有的不停咳嗽呕吐，有的身体手臂上生红斑烂疮正自疼痛难忍。他们被人视为疵疠邪祟，避之唯恐不及。没有食物和治疗，他们只是在等死罢了。每天有人死去，每天又有新的人从家里被撵到这里。陈田的包袱里早已经没有了食物。这几日都是昏昏醒醒，今天成田提起全身力气走到平城河边。记忆中的平城河成了一条丈宽的脏水沟。“哎～”陈田小声的叹了口气，小心地走下干枯的河床，掏出一个烧水的壶打了一壶水凑到面前喝了一口。转身吃力的爬上河床，缓缓的向铁匠铺走去。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今天的街巷分外的寂静。角落里还躺着死去的人安静无比，只有他一个人在走动。他走回铺子，放下了水壶。只觉得头昏沉无比，身体乏力，靠坐着墙壁眼皮聋拉下来，就昏睡了过去。在昏睡前的最后一瞬，陈田似乎看见一双脚朝自己跑了过来，仿佛听见了一个十分年轻的声音：“师父！在这里，快来。”

空荡荡的街巷里传来了一个老迈却中气十足的男声：“云儿别乱跑，这里怎么可能还有人，肯定是你看错了。”一个青色道袍面上覆着一块布遮住口鼻的老者缓步走来。一个身着短衫的十五、六

岁面上也覆着一块布的少年站在一间破损的铁匠铺门口正向老者挥手：“师父～他在这里，还活着！”老者赶了过来，果然看见一个孩子靠坐在墙壁正自昏迷不醒，也是大吃一惊！接着检查了那孩子的身体，发现全身蔓延到脖子到处都现出了淡黑色瘀斑，惊讶不已。而后叹了长长一口气，对少年说到：“我们走吧，这情形为师也治不好他，不知这小子如何能撑到如今还不死的。”少年却不肯走，哀求：“师父你救救他吧！”老者却拉着少年往外走。被师父拉到门口少年仍自回过头看地上的孩子。仍旧向老者哀求：“师父，这几条街马上就要被人放火焚烧，我们就放着他被活活烧死吗？”

老者闻言似心有不忍，叹了口气问那少年：“你果真要救他？”少年听师父口气转变顿时大喜：“是啊～师父。”

“那这一路可不近，你要一路背着他走路，你可愿意？”

“徒儿愿意！”

“不光如此，看他意识已然模糊不清，饮食不能自己，你一路还要管他喝水喂食，你可愿意？”

“徒儿愿意！”

老者看着徒儿脸上坚定的神情心中大慰：“好！为师便救他一救，是死是活就全看这小子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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