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天庭管人事》——南窗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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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干二代

故事还要从我刚捧上天庭这碗饭开始说起。

我叫李尚。说实话，我能吃上这碗饭，还要感谢我义父。至于他的名字，我就不说了，晚辈不能直呼长辈名字，这是规矩。

其实，我之所以认他为义父，那是纯粹为了这个工作。当然，我也不是随便被认的。据我老祖宗说，我义父其实是他二姑的舅舅的三表哥的连襟的大表哥的二姨夫的邻居的舅老爷。

按照这一圈跑下来，其实我应该叫他...我也搞不明白。但绝对不是父辈是肯定的。而之所以认他做义父，是因为他快退休了。

按照天庭的内部规定，凡是有神职或官职的人员退休、正常死亡、因公牺牲等情况的，其子女是可以继承父业，也就是顶班的。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义父他老人家在天上上班多年，他的家人亲戚都没能熬上这好事。但浪费了又有些可惜，所以经过一番打点之后，我被选上了。

原本按规定，有神职的天庭官员的子女只要接班，那肯定是编制内的。像我这种关系，虽然来了天庭上班，但身份却只能从临时工干起。

说到这里，就不能不提一下天庭的人员身份。

天庭人员身份共分五大类。

第一类:公务员。他们都是有神职和官职的神仙，代表像三清四御五方五老等等。

第二类:参照公务员管理。他们有的只是神职，有的是神职和官职。虽然跟公务员待遇都一样，但官职都不大，属于小官。代表像土地爷、灶王爷等等。

第三类:事业编。他们是有神职，却没有官职的神仙，代表像八仙的汉钟离、何仙姑等。我义父也是这种情况。

第四类:合同制。这类人说白了就是临时工。但比临时工好的就是签了合同。什么五险一金、带薪休假，这些都能享受到。代表像地府的牛头马面、镇元大仙的童子清风和明月等等。

第五类:临时工。说好听了叫临时工，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杂役。他们是待遇最差的。没有五险一金，没有带薪休假。代表像——我就是这种情况。

虽然说只是个临时工，但也是让很多人羡慕的不行不行的。旁的不说，起码长命百岁那是必须的。要是运气好，转成合同制，或者运气再逆天一点，入了编，那更是了不得。

按我老祖宗说的:不要求你有大出息，你能勾搭上个仙女，给咱们家留个长得像样的子孙，也就行了！

要不是碍于他是老祖宗，就凭这一句，我都用鞋底子把他后槽牙给抽出来！

正式上班后，我的运气好点，正赶上人事部门缺个整材料的，就把我挑了过去。

我当时很是兴奋！

人事部门啊！权利大不说，管着天庭里面的人事任命，关键是转合同制的机会大啊！

我义父可是说过，要是有十个转的名额，人事部门自己就能占三个！他老人家原本也想着把我安排进来的，可惜考虑到没关系，只能作罢。没成想，阴差阳错，我还是进了人事部门。

我的满腔兴奋在听了人事主管的第一句话后，就彻底凉了。

“听说你在人间经常搞人的黑材料？”

你妹！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要不是考虑到打不过你，依我的暴脾气，铁定把你打个**朝上，生活不能自理！

还好，说了这句后，他接着说道:“以后你就是我人事部门的一员了，你要好好表现，不要以为自己是干二代就不思进取，明白吗？”

主管让我退下后，我悄声问其他杂役道:“啥是干二代？”

那杂役打量了我一眼，问道:“你是咋上来的？接班？还是择优录取的？”

我把我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后，那人说道:“你们这干二代是相对官二代说的。官二代的亲老子是在咱天庭体制内为官的，他们就被称为官二代。像你的干老子是咱天庭体制内的，你们就被称为干二代。”

“那老哥你是干二代？还是官二代？”经他一说，我明白了一些。

为拉进关系，我便问了问他。在我想来，他一身杂役服饰，肯定跟我都是干二代。

那人笑了笑，说了句:“我是瘪两代”就离开了。

鳖二代？

我一时有些不明白。但人已经走了，也没好意思追上去问。再说，就算问，怎么问？难道直接问:“老哥，你老子是王八？”

直到以后大家熟悉了，我才明白他说的意思。

瘪二代，就是说他的义父的义父是干二代。到他了，就是已经干瘪的干二代，简称“瘪二代”。

妈的！幸亏当时没问，不然他要知道自己差点变成王八羔子，还不知道怎么收拾我。

上班第一天，无非就是跟领导报个道，熟悉一下办公室的人员，再有同事带着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别说，这天庭的办公条件是真不错。大房子，大院子，出门办事骑天马，平日无事盼晚霞。

而且，最让我喜欢的是这里的沙尘暴都在脚底下刮。从此，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出门不带口罩了。

我给他们说起这事来时，他们都笑我是土包子。见我发愣，他们这才说:“那不是沙尘暴，你脚底下飘来飘去的是云彩！”

骗鬼呢！

要是云彩咋没个彩色儿？不是沙尘暴，我咋看不见自己的脚面子？

一群土包子！估计都没见过沙尘暴啥模样！

新人入职，按理说晚上都要安排个酒席啥的接接风的。我们人事部门那是大部门，虽然我只是个临时工，但领导还是组织大家一起聚了个餐。

不是我小气，对这席面我是真得瞧不起。

就算再节约，经费再紧张，你起码弄点肉啥的吧？龙肝凤胆咱吃不起，哪怕你弄个肘子，炖个小母鸡也行啊！实在没有，哪怕上碗羊汤咱也不计较。

得！你是没见那席面啊，一桌子水果！

毛桃，梨，葡萄...

最可气的是，还每人上了一壶酒！

妈的！干喝啊？不辣嗓子啊？！

我正看着不知道怎么下嘴呢，人事部门领导举杯说道:“各位同仁，我们大家大部分共事多得有千年了，就算少得也都有几年了。大家平常各忙各的，少有聚会的机会。今天呢，我武吉借着新人入职的机会，安排大家聚聚，希望大家以后在工作中继续努力，再创佳绩！干！”

话音一落，大家齐举杯。

干了第一杯，武吉继续说道:“今天有新人，过会儿让他也说两句，今天我就不多说了。我只简单讲三点。第一点...”

我听说还要让我发言，连忙暗自想着说点什么好。这时，坐在旁边的王八羔子...杜江拉了拉我，低声说道:“你在这里愣啥神儿？还不快吃点。”

我禁不住撇了他一眼，心中暗道:神仙还不如凡人懂规矩。领导讲话呢，你就不能等领导讲完再吃？饿死鬼托生的？

正想着，杜江凑过来，低声说道:“别怪兄弟没提醒你，一会儿吃不饱可别怨我不够朋友。”

原本我还不屑一顾，可又听了好大一会儿就明白了。

“这第一小条的第八节，我要说的是...”

我晕倒了。

感情这才说到第一点的第一大条的第一小条的第八节！这要说完，得多长时间？要是按天上一天，地上一年算，等他讲完，一个女人都已经从怀孕到生产了。

我连忙把手伸进面前的盘子里，抓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

杜江人不错，他还把一盘子核桃递过来，说道:“李尚，吃这个，这是硬货。”

我有点想哭。

在凡间时，肘子肉是硬货。到这里，核桃成硬货了。

“杜江，咱领导刚才说再创佳绩，咱部门是不是创什么佳绩了？跟我说说，也长长见识。”我一边向嘴里扒拉，一边问道。

“广寒宫的嫦娥仙子前两天考评挺好，马上就要走上领导岗位了，听说玉帝表扬咱人事部门办事靠谱。”

“那嫦娥仙子不是后羿的...”我刚说到这里，杜江就用手臂撞了我一下。

“这话你也敢说？！那是后羿的表妹，这层关系要记住了，不然要是传出去，你就是寿星也得嗝屁！”

我连忙闭上嘴，并用眼扫了一眼周围，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幸好大家都忙着消灭面前的吃食，没人注意到我。

武吉讲了大半天，从傍晚开始一直讲到快半夜终于讲完了。

就在我打算睡第三觉的时候，杜江暗地里捅了我一下，低声道:“该你发言了。快点！”

我连忙站起身来，说道:“感谢领导的关爱，我一定好好努力，谢谢。”

我坐下之后，才发现大家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杜江悄悄给我竖起大拇指，低声道:“牛掰！你这讲的也太短了吧？按规矩，你起码也要讲三点对接一下的。”

我有些傻眼了。你妹的！你刚才还说让我快点！

他好像知道我想的，叹了口气解释道:“我让你快点是说让你快点起来发言。你没看到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你吗？”

敢情还是我的错。

“大家都吃好了吧？”武吉笑着看了看大家，问道。

大家纷纷点头。

“行！那咱们散了吧。”武吉首先站了起来，朝门外喊道:“老板，剩下的打包带走！”

我跟杜江等杂役自然不能走在前面，一直等到把打包带走的东西装上车，才赶回住处。

在路上，我问了杜江才知道。武吉每次吃完都打包带走的。他最有名的一句话就是:我出去吃饭，老婆孩子还没吃呢，不打包她们吃啥？

怪不得他一个人打包的量比我们整个部门吃得都多。

第二章 粗大腿

时间很快，我来部门上班也已经一个月的时间了。刚开始还有些不懂流程，等着熟悉了，原来没有头绪的工作也理顺了很多。

今天没有什么事，我跟杜江还有几个小伙伴正坐在门口处吹牛打屁。这时门外来了个娘们。

“武吉在不在？”这娘们说话就跟她的长相一样阴阳怪气。

杜江等人连忙起身躬身道:“星君，我家大人正在里面办公，请稍等，小的马上进去通报。”

一名杂役匆匆进去通报，另有一名恭请着那女子去大厅等待。

我悄悄问杜江她是什么人。

杜江悄悄地告诉我:“那是咱们武吉大人的师娘，扫把星君。”

“师娘？不过我咋看着她好像跟武吉大人关系不是很亲近啊？”我有些好奇。

杜江朝四周看了看，低声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武吉大人的师傅那可是当年封神的姜太公。这扫把星君叫马招弟，原本跟姜太公离婚以后，姜太公封神时虽封了她一个扫把星君，但夫妻俩人早就没有了情分。那武吉大人做为姜太公的弟子，关系当然紧张了。”

他刚说完，坐在大厅里的扫把星君就被杂役领着穿过大厅，去了领导办公室。

一会儿，那杂役就走过来，悄悄地说道:“兄弟们，你们知道她来干什么吗？”

“能来咱这里的无怪乎两种情况。一种是想着要官进步的，另一种就是为别人要名额的。还能有啥事？我估计她肯定是来要名额的。”杜江一副自信满满地样子。

那杂役伸出大拇指，说道:“杜哥不愧是老人事了。刚才我出来时，正听见她跟咱武吉大人要编额呢。”

杜江撇了撇嘴，说道:“不可能的。要放在一个月以前还好说，现在没戏！”

他说的这事我知道。前两天我刚看了上面发下的红头，明确写着因为编额紧张，最近一段时期是不会增加编制内名额的。

果然，一会儿的功夫后，扫把星君就气冲冲地从里面出来了。

待她走后，我私下问杜江:“扫把星君好歹是个星君，看她的样子估计咱们武吉大人是把她得罪了。这年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

“就她？虽说是个星君，但那是扫把星君。平常众神见了都刻意躲避，她能把咱们大人怎么着？要是想耍脾气，卖资历，下次述职考评时有她好受的时候。”

我们正说着，突然一阵天动地摇，紧接着一道金光从下界直射上来，直耀的那天都变了颜色。

只是片刻，人事部门的众神都快步走了出来。有神仙连忙排人去打探消息去了。

一直等了盏茶的功夫，打探消息的匆匆回来了。他向武吉大人汇报的时候，大家都在场，自然听了个清楚。

原来据他从凌霄宝殿处的侍卫处打听到，那金光是下界一个石头崩裂所发出来的。据说还从里面蹦出来一个猴子。

玉帝闻言那石头是当年女娲娘娘补天所遗留下的一块五彩石，也没有多说什么。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原本还以为多大点事，原来是下界的一个猴子弄得。

我还幻想着天界有难，等那些天兵天将死伤无数的时候，我这杂役也能有机会披挂上阵。到那时，要是立下个小功劳，说不定也能就势混个编制。

妈的，这死猴子，白让我意淫了一把。扫兴！

日子还是老样子，天天整材料，整理档案。

终于，小二十天后，天庭里传出了个乐子。一打问，原来是那地府的阎王和东海龙王敖广来告状了。

听说正是那猴子不知道从何处学了一身的本事，不但抢了东海的定海神针，还闹到地府，改了生死簿。

这可是大事。

就在大家想着那猴子被吊打时的场景时，听说那太白金星劝说玉帝手下留情，还要亲自去诏安。更离谱地是，据说还许诺了给个事业编名额。

消息一传出来，顿时就炸锅了。别的神仙来问的少，但合同制和临时工们纷纷来我单位打听这事。

大家的心情我们很理解。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天天累死累活、点头哈腰当孙子，还被在编的神仙瞧不起，就这般还得不到上边重视，反倒是到处惹祸的得到了重视。

这是什么？典型的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会闹的孩子有娘抱。

虽然我们也是一肚子抱怨，但没办法啊。武吉大人早就发了话，本部门里谁要是上访闹事，立马滚蛋！

其他部门的杂役们可能知道我是新来的，纷纷找我套话。我都拍着胸脯子保证我真的没有看到相关文件了，可他们就是不相信。

其实，我真的没有看到相关文件。毕竟那猴子受不受诏安还在两可之间，人事部门怎么可能提前收到文件？

见他们还是死缠烂打，我只能诅咒发誓说:“谁要是知道，谁生儿子没**！”

说出此话后，一个白脸老头正好走过来。他瞪了我一眼，鼻子里哼了一声，就朝大厅里走。

我也有些火了。话都说这份上了，你还吹胡子瞪眼的！

哥这暴脾气“蹭蹭蹭”地就上来了。指着他说道:“你个老白脸，给谁摆脸子看呢？老子再说一遍，谁要是知道，谁出门被车撞，撒尿下不了炕！你还瞪老子！再瞪老子，就挠瞎你的狗眼！”

这话一出口，周围的杂役纷纷相信了。方才闹闹哄哄地场面马上静了下来，片刻功夫众杂役就走了个干干净净。

“怎么样？兄弟我这王霸之气还行吧？”我对不远处的杜江说道。

也是。咱现在虽说也是杂役，但身处要害部门，可不能丢了架子。

“哥...不，你是我大爷！你知道那老头是谁不？”杜江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老白脸啊？看他衣冠不整，也不是啥人物。要是手里拿个拂尘就能装有身份的，那我牵条狗还成二郎神了呢。”

我说这话可是有根据的。虽然入职时间短，但也练就了一套识人的本领。像那种老杂毛，哥见多了。

“我服了你了。我告诉你，那是太白金星！玉帝面前的红人！”杜江悄声说道。

我...靠！

“哥，那太白金星咋这幅模样？你不会是逗我的吧？！”我虽然知道他不会看错，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地侥幸。希望他是跟我开玩笑的。

他摇了摇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了口气道:“唉！兄弟，哥...无话可说了。希望你...后会有期吧。”

说完，他也走了。只留下我在风中凌乱，再凌乱...

太白金星出来时，是武吉大人亲自送出来的。武吉大人见我站在那里，就朝我招招手道:“李尚，你备车将李老送回去。”

我打了个激灵，连忙跑了上去。

太白金星上了车，我在前面驾车而行。一路上我都在想怎么跟他老人家道个歉啥的。可左思右想，也没想出怎么开口。

谁让咱那话说得太绝了呢？！

车辆快行进到道德中宫时，车里的太白金星发话了。

“你叫李尚？祖籍何地？”

“启禀太白金星大人，小的祖籍南赡部洲”我连忙恭声回答道。

“奥”他答应了一声，半天没有动静。

我正要开口道歉时，他又说道:“今日之事，想来是你无心之言，老朽也不过分与你计较。但，年轻人，以后说话可不能如此口无遮拦了。”

我连忙称是，手指忍不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说话的功夫，车已经停了下来。他下了车，对我说道:“我这里有份差事你可愿前往？”

这时我哪有推辞的胆子，连忙说道:“但听大人吩咐。”

“今有石猴进我天庭入职，陛下封赏弼马温，他初入官场，手下小神是否尽心，你可多关注一二，如有事可来禀报于我。你可明白？”

原本的事掲过去了，现在还给我安排任务，是典型地伸出大腿让我抱，我自然要抱住了。

回到住处，杜江见我神色不错，连忙问我。

我只说了太白金星既往不咎的事情，至于安排的任务，自然不能说。虽然他没吩咐，但这点眼力见咱还是有的。

过了几天之后，瞅了个空闲时间，我就溜了出来，直奔御马监去了。

进了御马监，除了看见管后勤的典薄，二把手和三把手都不在，更没有看见那猴子一把手。

“上神，我是人事司的李尚，不知你们领导去哪里了？”我打了个礼，问道。

其实叫他上神，只是抬举他。他也就是个不入品地小神而已。毕竟他那一把手都不入品级。

“奥，原来是李兄弟啊！快坐快坐！”典薄听我表明了身份，连忙起身说道。

我知道，人家这是看的起咱。谁让咱在人事司呢？要是换个部门的杂役，人家都不一定正眼瞧他一眼。

坐下之后，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家大人一早就出去放马去了。你说这手下众神还没有熟悉过来呢，就想着出去疯，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就明白了。

嫉妒呗！不过话说回来，谁能不嫉妒？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不想整领导的干部不会干上领导。

我把他的言行悄悄记在了脑子里，回去以后一定记在小本本上。

“是啊，也是苦了你们了。原本这个缺是打算从你们本单位提拔的，可惜计划不如变化快啊！”

我发誓，我说这话根本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只是想探探他们的底罢了。

这是良心话。发誓...就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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