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魂灭苍澜》:契子》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人狌在世》——言言西。
楔子
夏,地狌肆虐。
这是一种怪兽,据说形似体型庞大的狌,陆地活动,遂得此名。
最开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相当惊奇但并不惊慌,毕竟在潜意识里,除了人类本身,这世上还有什么生物能和人类一战呢?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所有人都震惊不已。这个从来没有出现在历史记载上的怪物,一路从西伯利亚席卷而来,所经之处无不血流成河白骨遍野。可怖的,吃人的怪兽,仿佛是上帝派来惩罚人类的恶魔。
学校在两个月前就开始封锁,严禁外出。还好广播和电视没有断掉,通过这些媒体,我们焦虑的情绪得到了很大的安抚。我们得知人类渐渐拿回了主动权,开始反击并且取得了极好的效果。这个月会在长江布防,调动最精锐的部队,团结全人类的智慧和力量将剩下的残兵败将一网打尽,来个末日审判。我们学校位于长江以南,正是最后一战的边界。除此之外,我们还渐渐了解了地狌的习性,比如容易被声音吸引,哪里动静比较大就往哪里去,但是怪兽要来了哪有不惊慌的呢,乱蹦乱跳是自然反应,所以学校为了保护大家,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套很牢靠的镣铐,监管我们那天把自己锁上。其实这也是多虑了,前面有天兵天将堵住呢,哪有那么容易会有漏网之鱼?
到了那天,我们每个人都被分了组,被老师领到礼堂大楼对应的房间里,锁上了镣铐。这是一栋建校起就有的建筑,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是个锥形的结构,楼层越高房间越少,顶楼甚至只有一间。学校为了这次集中安置学生,还特意对它进行了修缮,但里面还是破得吓人,只是外面的墙壁被刷成了红色。我和两个同班同学被领到了一个房间,还没坐下,我就被一群老师叫走了:“顶楼房间的阳盈被家长接回家了,夏焱同学你去坐她的位子吧。可以吗?”这有什么不可以呢?只是呆一天罢了。于是和他们一块上去了。
这件屋子跟其他房间差不多,只是被收拾得一点杂物也无。中间两个钢筋柱子,已经有一个人拴在那里了。他面色苍白,眉目低垂,好像睡着了。老师交代了几句走远了。我靠在柱子上发呆,心想这种安排也是没天理,之前一屋三人好歹可以打打斗地主啊!
正想着,对面的人好像醒了过来,盯着我看了一会,语气似乎有点失望,得出结论:“你不是阳盈。”
我想着他们大概是一起的:“嗯,不好意思,阳盈同学被家长接回家了,就换我了。”
他扯了扯嘴角,看着不太相信的样子,又抛出来第二句:“你叫什么名字?生辰八字报一下。”
我:“……”同学你查户口的吗?还是大清朝的那种。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补了一句:“额,你说阳历生日就行,我换算一下。”
我莫名其妙,报了一遍,他低头想了一会,嘀咕了一句:“嘿,那就是了。”
“什么那就是了?”
“我们俩是祭品。”
我吓得一凛,这人有病吧!
他倒一笑,“主要你这名字起得太差,明明五行缺水,非起三个火,啧啧啧。”说罢他摇了摇头,贱兮兮地挑了挑眉:“不过你猜我叫什么?”
“我叫韩琀,不是那个写书的韩寒哦。琀是一种玉,古人死的时候含在嘴里的那块。偏偏我还姓韩,更偏偏我生在七月半,是不是更阴森了。极阴的命格配上极阴的名字,绝了。跟我这种大不吉比起来,你的也只能算个不合适,所以他们迫不得已才塞你来凑数。”
我还没从那句“祭品”中缓过神来,就被后面这一大堆吓到了,反驳道:“你说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大清早亡了!搞什么封建迷信!”
他说:“没错!但是人类进化到现在,从智人开始算起,20万年时间,也只有近一百来年才开始号称反对迷信。你觉得人类真的放弃这档子事了吗?不过是启用它的频率少了而已。从前搞不定的事情多,所以旱涝灾荒都得跳大神,现在搞不定的事越来越少,就得意洋洋打个反对迷信相信科学的旗号,自己骗自己玩呢,一旦遇到大boss,转身回到5万年前。”他顿了顿,拖长音调感叹了一句:“迷信啊,是人类永远戒不了的奶嘴。”
“就算你说的都对,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居然还能笑:“哈,现在的状况啊,就好比是给河神娶媳妇。而我们呢,是被绑在船上的新娘子,等时机一到,biu得一下船翻掉,我们就进了河神的口了。”
“什么意思?”
他不笑了,看着我:“就是,我们都会死。”
“为什么?就因为名字和命格?”
“原本你这个位子是阳盈,她和我相反,是极阳的命格配上极阳的名字。一男一女,还恰好极阴极阳。不管是什么原因她不能来,现在又塞了你,礼堂在江边正南,长江属水,南方属火,刚好你又是缺水补火。你相信世上有这么巧合吗?”
“那楼下的人呢?”我控制不住有些发抖。
他眼眸有点暗淡,“我不知道,我猜,也会陪葬。”
“为什么!”我几乎是怒吼了。这人肯定在说疯话!我们是合法公民,学校有多大的胆子才敢拿一栋楼的学生献祭。
“因为,地狌太强大,我们抵抗不住。”
“不对!政府明明在长江布下了天罗地网,最先进的武器,最精锐部队,它们归根到底只是动物!根本过不了江!”
“年轻人少看点新闻,脑子容易瓦特。”他又恢复了戏谑嘲讽的笑容,“别太自信,毕竟,我们人类归根到底也只是动物。”
“但是现在我们和外界基本完全隔离,不看新闻怎么知道外面的消息。”
“正因为我们和外界完全隔离,所以更不能相信单一的信息来源。”
我脑子一轰,确实,之前还能知道地狌的体型特征、凶残的能力和前线的溃不成军。自从学校变成孤岛,接受的信息非常局限,铺天盖地都是在说“送它们灭绝只是时间问题”。接着就是不停强调“地狌会被声音吸引,所以戴上镣铐是有效地保护措施”,现在想想,这种应对是多么一目了然的悖论。就算锁住自己会避免声音吸引,但是如果正面遇到地狌,也意味着失去了逃跑的机会,只能做盘中餐。还有,全校封锁,阳盈怎么会被家人接走?她去哪儿了!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集中锁在一起?这不是加大被吃的概率吗!为什么地狌肆虐的紧急关头,几十年没修缮的礼堂会重新翻修刷成红色?礼堂在南,南属火,而红又属火!为什么之前是三人一间,而我们是两人?明明房间是一样的大小!脑袋高速运转着,后背的汗毛刷刷立了起来,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那些纵容自己忽视的细节突然一个个都蹦了出来,让我越来觉得那个不愿意承认的结论可能就是事实——学校想让我们被吃掉!!!
“我多希望是你疯了。”
“我也希望。”
第一章
一切突然变得陌生,像一个巨大的噩梦,投下黑魆魆的影子,沉重的压在我的心上。
我颓然地看了一眼腿上的大锁,心想怎么才能挣脱呢?其实,挣脱了之后又怎样?该去哪里?天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逃出这个阴谋也大可能被地狌吃掉!
难道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我捏捏拳头,就算非死不可,也不能这么不清不楚。于是打定主意:“我们跑吧!”
他眼神里隐隐约约透出些赞赏,点点头说:“不能跑。”
“啊?”那你点个屁的头!
“我是说,不能……跑,因为,我跑不动。”他一手白骨拍拍自己细细的大腿,叹息道“除非你背我。”
我:“……”what???一个男生,说出这种话,良心不会痛吗!
他却不以为耻,上下滴溜溜打量了我一遍:“不过,你看起来是虚胖啊。”还嫌弃地摆摆头,“不行不行,要是在这的是阳盈就好了,听说她是篮球队的,扛我大概还是可以的。”
要不是被拴住了,我这一脚飞就过去了。
他往后缩了缩,“讲正经的,你看看这个锁。”这是一把六位数字锁,“猜猜密码。”
“没头没脑的,能猜着吗?”
“刚刚给你锁上的那个老师你认识吧?”
“嗯,叫刘建国,教高数。”
“搞数学的啊,你试试π。”
这思路厉害了!“314159”,没开。
但一经他这个“π”的点播,我立马开了窍,赶紧埋头试试其他数学常数,第一个无理数是根号2,那就是“141421”……自然底数e,“271828”……黄金分割,“061803”,不对不对不对……
我迷茫地看了一眼韩琀,才发现他看起来坐着没动,其实不停地在往他的密码锁里输数字,也不知道摆弄多久了。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我问。
“我没你运气好,锁我的人我不认识,只能排列组合。”
“那也太难了,六位,每位从0到9都有可能,10的6次方,这得试到明年清明。”
“不用,虽然是六个数字,但是我发现这个锁有点像mosler上个世纪出的一款数字盘,里面应该是有三个盘,三个盘上各有一个凹槽,三个凹槽连成一条线时,锁栓哐当掉进凹槽就开了。既然是数字盘,那么在一定的误差范围,比如±2也算对,这就缩小了我的尝试范围。而且这种锁栓和凹槽的结构,任意一个两位数输对,都会有卡擦声。我已经听到两次卡擦声了,只剩最后一位了。”
韩琀的进展给了我很大鼓励,深吸气继续跟密码锁死磕,电光火石间——既然密码是三位数字的组合,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个什么年月日!
刘建国,嗯,建国,国庆节生的?看上去大概五十岁上下,顺着年份试下去,到“691001”时,咔擦——,锁开了。
韩琀比我更开心:“你这个人,看着笨,其实还行啊!”
他嘴上在感叹,手却没停下,卡擦一声,他的锁也开了。
嘿,报告河神,你的新娘逃婚了。
我扯起韩琀就往门外跑,他制止:“慢着。”然后缓步将四面的窗帘全部拉开。
顶楼的视线极好,长江清晰可见,此刻的它像一条巨型黑龙,迟缓地流动着,发出阴森而幽暗的光。极目望去一个人也看不到,每棵树都不说话,整个城市仿佛被遗弃,沉默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你看!”韩琀喊道。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对岸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团暗红色的光晕,挟裹着尘土,鬼魅地朝我们而来。一阵江风吹来,我隐隐约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
它们来了。
我的心一瞬间被拧成麻花,一阵抽搐,抬腿要走,又被韩琀拉住,我气极:“你放手!要来不及了!”
他却还是那么镇定:“你要干嘛?”
“废话!救人啊!不能让大家死在这!”
“我知道,但是怎么救?”
我红了眼睛:“不管怎样,先把锁弄开!”
“锁容易,这种密码锁不好买,学校肯定不多。至于其他的铁锁,非十字形的铁丝可以撬,十字形的实在撬不开也可以硬砸。”他郑重地看着我的眼睛,眼眸深邃又安静,我的精神得到了些许安抚。“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让大家相信我们。”
“我,我去解释,不相信的话我一个个砸,把他们拖出去。”
“这怎么可能?”他神情凝重,望向窗外,“况且也来不及,过来看。”
什么?眼前的景象让我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那团刚刚还隐约的红晕此时此刻竟扩大了数倍,像一块毛茸茸分菌落,渐渐显现出了清晰的轮廓。居然来得这么快!
韩琀脸色阴沉地像在夜色中浸泡过:“看来,对面也是一座空城,这是要把它们逼得饿极啊。”
我心惊肉跳:“那现在该怎么办?”
“先找咱们熟悉的同学吧,尽量说服。”
我撒腿狂奔跑到班上同学呆的楼层,发现果然不出韩琀所料,大家的锁都是普通的弹簧片铁锁。我在其中一个房间找到大喇叭,顺手拿着喊:“同学们!现在礼堂不安全,地狌马上就要来了!大家赶紧把锁撬开!”来来回回地跑,没完没了地重复。
人群中有了骚动,开始七嘴八舌。“什么意思?”“学校不是说这里最安全吗?”“地狌不是被杀得差不多了吗?”“这个人是谁?是官方的吗?说话负责吗?”我顾不上解释,先结结实实跑遍十六层楼,每层走廊都声嘶力竭地重复信息。
突然一把被擒住,是同班的包江海,他力大如牛:“你干啥呢?”
我结巴:“我我我,哎呀来不及解释……”,然后灵光一闪反手把他捉住:“大海啊!你力气这么大,来帮忙砸几个锁呗!”
他挑起粗重的眉毛:“那你得跟我说真话。这是在干啥?”
我简要地把我和韩琀的结论和分析讲给他听。
他表情凝重,沉默了片刻,开口:“我信你,但是这个故事未免太天方夜谭,别人未必信。这样下去,可能救不了几个人,还把自己耽搁进去。”
“但,束手旁观太难。”
我们对视了几秒,然后他点点头:“明白了,老夏,我和你们一起。”
劝服同学的过程很是艰难,大家乖乖地被小儿科的阴谋牵着鼻子走,把它当作金科玉律,拒绝一切质疑和反抗。明明真相呼之欲出,却宁愿相信漏洞百出的谎言;明明铁锁一砸就开,却不肯要这一砖下去就可以得到的自由。我和包江海不遗余力,也没几个人愿意相信我们,好不容易把锁打开也磨蹭着不离开。
我又乱又急,看看手表,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找到韩琀碰头,他把电脑屏幕转过来:“我黑了学校的安保系统,通过摄像头可以大概检测它们的动向和距离。”
我们交换眼神,彼此心知肚明,不可预估的事情往往会遵循阻力最小的途径的发展,礼堂就在江边,地狌拜访只是时间问题。
“糟糕!射像头连续瞎了好几个!它们到了!快让大家跑!”韩琀声音急促。
这么快?!!!
我一惊,转身瞬间,瞥了一眼天花板,而这一瞥让我瞬间血液凝固,呼吸骤止——天花板角落挂着的老旧音箱突然亮起了电源灯,暗绿色的幽光恶作剧一般对我眨了眨眼。
然后……传出了激昂的音乐声
——贝多芬《命运交响曲》。
我被震颤地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呵,最坏的恶意都未能揣测到这一招。他们不仅把我们当作菜肴呈上去,还给地狌准备了饭前音乐!怎么,生怕它们不来么?!整栋楼开始震动起来,音箱的震颤让大家终于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我说的确实是真话,反应过来那个承诺会永远保护他们的学校在撒谎,在把死神朝他们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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