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血路》——夜雨听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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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楚玉石生

无尽的海洋里，一只黑色的巨鱼轻轻跃出海面，不多时便又钻入海底，巨大的身躯在海面竟没有溅起一丝水花。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声音由远而近，而愈发清晰，似在向某人询问，却不知身处何处。

只见那黑色巨鱼跃出海面，黑色的鱼背竟生出一对羽翼，整个鱼身也愈发明亮，闪烁着光芒，最后化为一只巨鹏。双翼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食九天清气，扶摇直上九万里。

定睛看去，一老者斜卧于鹏背之上，似梦似醒，其身旁一只胡蝶翩翩而起。

无穷的紫气自东方涌现，气势磅礴，浩浩荡荡，自东向西，蔓延几万里，宛如一条紫色巨龙横卧于九天之上。

夕阳西斜，光华东射，群山云雾缭绕中，一老者倒骑青牛而来，其发如雪，其眉垂鬓，其耳垂肩，其须垂膝，红颜素袍，简朴洁净。

紫气东来三万里，圣人西行经此地。青牛缓缓载老翁，藏形匿迹混元气。

巨鹏背上的老者缓缓起身，抬起双手，向东方行礼，“见过师兄！”

“道，道，道。”骑牛老翁并未回应，只是抬头看向远方天际，轻轻吐出几个字。

小男孩猛地一惊，从梦中醒来，口中呢喃着，“道，道，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男孩叫楚石生，据村里的长辈们说，他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村子位于山脚下，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村子里的唯一收入来源就是进山打猎，然后将猎物的毛皮或是爪牙之类的运到城里售卖，来换取一些生活所需品。

几年前，村里长辈们遇见一头重伤的剑齿虎，尽管剑齿虎的牙齿和爪子非常值钱，但这种猛兽十分凶猛，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平时村里狩猎时遇见这种猛兽都会躲得远远的。这次运气好遇见一只重伤的剑齿虎，村里长辈自然不会放过。

或许是收到了死亡的威胁，剑齿虎十分凶猛，一路逃回了山洞，虽然没有狩猎到剑齿虎，但是许多野兽受到剑齿虎的惊吓，此次狩猎收获很丰富。

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追进山洞的时候一行人却发生了分歧，一队人认为此次狩猎已经很丰富，山洞中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继续追进会有很大的风险。

而另外一队人则认为大凡猛兽栖息之地必是灵气汇聚之所，有极大的几率会诞生天材地宝，若是寻到一株灵药或是其他天材地宝，再加上那只重伤的剑齿虎，这次的收获足以支撑村里一年的生活所需。

最后大队长一口拍板，继续追进山洞，一旦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便立刻撤退。一行人进入山洞中，进入山洞后，只见一堆碎石中央躺着一个婴儿，胸口放着半块玉佩，玉佩上散发着奇怪的光芒。

众人都感到十分诡异，不敢继续追进，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大队长上前轻轻抱起婴儿，拿起玉佩，光芒瞬间收敛，似明珠蒙尘，神物自晦。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楚字，

“也不知是谁家的孩子被抛弃于此，可怜的娃!上苍有好生之德，这畜生救你一命，今日便放他一马，在石头里面发现你的，就叫你石生吧，楚石生。”

印象中自他记事以来，每晚都会梦见一些奇怪的事情和一群奇怪的人，更为奇怪的是梦中有些人似乎能看见自己，然后说一些奇怪的话，他听不懂，也不明白！

这种情况似乎只在他身上有，同村的二狗子，牛蛋，铁柱，虎妞他们只会梦见香喷喷的烤肉和香甜可口的水果。他知道，他跟他们是有些不同的，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也不知道他来自哪里，梦中那些奇奇怪怪的人和事，也许跟他的身世有关。

从梦中惊醒过来的次数比较少，也比较深刻，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像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局里的兴衰变化。上一次从梦中惊醒，是一群人在看一场巅峰博弈，而博弈的双方，不，应该说是一人在博弈，这名老者额前四颗肉痣，成鬼宿之象，左手执黑子，右手执白子，互为博弈。

黑暗与光明，将每一个置身其中的人都笼罩，成为棋局中激烈搏杀的棋子，而老者执手黑白，扭转乾坤，将一切都掌握在其手中。

棋局尚未结束，一枚黑子落下，一切化为虚无，老者微微颔首，笑道：“纵、横。”梦境瞬间破灭，老者和棋局都无法再回想起来，唯有纵横二字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就像这次的那三个道字一样。

他知道，这几位老者，是知道他的，没有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这一次，他也是局中人，那几个字是他们告诉他的。

虽然他不懂，但他知道，这些话一定是要告诉他一些东西的，现在他还不明白，没关系，迟早有一天他会懂，他也会找到自己的家和自己的亲人。

虽然他不懂其中的意义，但是这些人是能够腾云驾雾的，等到有一天他找到能够可以在天上飞行的那群人，也许他就能找到他们。

他还小，但对于生活在大山脚下的孩子们来说，年龄从来就不是衡量是否长大的标准。

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狩猎中，许多村民都葬生于大山之中，他们不是仙人，也不是武者，只是一群普普通通的人，只能靠着一些简单的陷阱和人数的优势来捕猎，每一次的狩猎都是一次生与死的抉择。

大山之中危机四伏，除去各类猛兽，还有蛇虫鼠蚁以及各类有毒的植物，未知的东西往往是最可怕的，因为根本不知道它们究竟代表着什么，生存还是死亡？

但是他们又不得不去，不是为了正义，也不是为了光明，只是为了活下去，仅此而已。

但就是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往往却成了最大的奢望。

每日清晨永远都是村里最繁忙的时刻，村里的男子都会去村子南面的演武场里练习枪法，当然还有弓箭。

除此之外也有些练习大刀或是巨斧的，但只是少数，大多数还是会选择攻击距离长一点的武器，毕竟与猛兽战斗，近身太过于危险。

小孩子也不能例外，他们必须学会这些生存技能，否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死亡。在大山之中，没有强健的体魄和武器，是无法生存的。

他们必须从小就学会，只有这样，长大以后才能在大山之中存活下来。

“小石头，咱们该去演武场了。”一个身穿兽皮衣的孩子走了进来，裸露着肩膀，露出黝黑的皮肤，一双眼眸炯炯有神。

“好的，石坚哥！”

清晨，朝霞将金色洒满大地，又是一个美好的日子。

演武场上，一群孩子正迎着朝阳在锻炼体魄，年龄大小不等，最小的才四五岁，最大的已经可以跟着成年人一起外出狩猎了。

一张张稚嫩的脸，汗水顺着脸颊流下，每个孩子都很认真，也很努力。

“哟，大石头，小石头，你们今天可算是来晚了，快归队吧！”一个身体强健的中年男子朝他们两个招了招手，然后朝孩子们望去，开始指点他们

“一日之计在于晨，每日早起锻炼身体，强健体魄，这样将来才能更好地在大山之中生存，你们明白吗？”

“明白。”孩子们大声回应。

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没有捷径，只有靠努力和汗水来换取，这是村子里每个人都懂的道理。

在另外一边则是身材魁梧的成年男子，他们上半身赤裸着，皮肤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伤疤，他们是村里最强壮的人。有人手持长枪，也有人弯弓搭箭，眼睛紧盯着着远方的箭靶。

第二章 仙门

清晨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朝阳升起，万物始生。伴随着一声“收功”，所有的孩子一阵欢呼，各自奔向自己的母亲那里，准备吃早饭。

村里的女子早已将早饭准备好，静候在一旁，只等着训练结束。孩子都聚在一块，想象着外面的世界。

“虎叔，你说有没有人能飞在天上啊？”

虎叔是村里狩猎大队长，也是村里最强壮的人，老虎是孩子们能想到的最厉害的猛兽，所以村里最厉害的人自然也就叫虎叔了。他摸了摸小石头的脑袋，然后望着天，像是在想什么事情似的，半晌，才听见他沉闷的声音。

“有啊，他们是仙人！”

“仙人?仙人是什么人？”一群孩子立马欢呼起来，“仙人比老虎还厉害嘛？”

“仙人……仙人就是从天上下来的人。他们可比老虎要厉害的多，他们能够腾云驾雾，移山填海，挥手间山崩地裂，乘风御气，长生不死。”

“哇！好厉害！”孩子们眼中都充满向往之色，对所谓的仙人感到很好奇，开口问道“那怎样才能成为仙人啊？”

“每隔十年，国都会举办登仙大比，排名前十位的人，会被仙人收为弟子，授予仙法，传授长生不死之术，踏入仙门，羽化登仙。”虎叔眼中没有那些向往的眼神，反而流露出一丝伤感。

“可是，可是，为什么都没有听村长他们说过啊？”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睁大了眼睛，好奇的问道。

“那是因为十年前，村里曾经有人去过，为了能让村子过的更好一点，不再用冒着生命危险进山狩猎，可是结果却是，却是……唉！”老村长听见孩子们的欢呼声，带着疑惑的表情走了过来，随着越走越近，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结果没有一个人回来，我也曾想过他们之中有人被仙人选中，最后踏入仙门，羽化登仙。可是这些年过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回来，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消息。”

孩子们脸上露出畏惧之色，村里人有人死去并不少见，靠近大山，很多未成年便夭折的不再少数，但像这种没有一个人回来，也没有一个人消息的情况却从未有过。

只有小石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异色，他知道，他要去参加那个所谓的登仙大比，他要去找到那些能够乘风御气的仙人，只有找到他们，他才能有希望找到自己的亲人。

“后来我带着村子里的其他人去郡城里售卖猛兽皮毛爪牙，用来换取日常生活所需品时打听过登仙大比的情况才了解，其实除去那些能够驭气乘风的仙人外，这个国家之中还有很多习武之人，他们通过锻炼体魄，结合天材地宝，打通人体内十二正经以及奇经八脉，虽然没有像仙人那般挥手间山河崩裂，但确是最接近仙人的一群人。”

“自千年前大夏国衰弱以来，豪杰并起，诸侯跨州连郡，雄霸一方；强者立宗传道，拒不听命。当今天子自幼即帝，雄才大略，威压四海八荒，远征诸侯，荡平宗门，天下一统。后立四大书院，由先贤传道。此后每次登仙大比羽化登仙者皆出自四大书院，诸侯被灭，宗门势大者亦被解散，只剩下一些弱小宗门苟延残喘，以及一些躲进深山老林中的门派。如此这般其他人哪里能与有先贤传道的书院子弟相抗衡。都是我的错，不该让他们去啊。”

“村长，这也不能怪你，村子与外界交流不多，不知道江湖中事，一群普通人岂可与习武之人相抗衡。”叶青山扶着村长，安慰道。

“习武之人这么厉害吗？跟仙人比怎么样？”一个孩子问道

“习武之人自然是比不上仙人的，但是比起普通人却是足够的，一名三流高手就足以对于数十个普通人，上面的二流高手，一流高手更是不可想象。”

“那我们可以称我为三流高手吗？”孩子们心中充满了渴望，仙人对他们来说太遥远，但习武却是可以接触到的，在国都有先贤传道，名山大川之中也有前辈隐居，若是能得到前辈或是先贤的指导，定可以成为人上人，带领村子走出大山。

“我们这些没有人指导，不懂习武之法，只是强身健体的人，一辈子也成不了三流高手，即便是由修行之法，没人指导，也需几十年才能成为三流高手，若是有人指导，再加上天资聪慧，几年便可。法不传六耳，修行之法从不轻易示人，四大书院确有先贤传道，只是村子距国都有万里之遥，能不能安全抵达国都都是问题，更何况进入书院修行。”

叶青山知道自己这辈子是不可能成为习武之人的，这群孩子估计也不会，他们的后辈或许会有可能，但这还得看他们有没有能力把他们送往国都，抵达国都后还得看看他们的资质能不能够达到书院的要求。

“一万里？那是多远啊。”孩子们对距离没有太大的概念，他们几乎没有离村过，也不知道一万里是多少。

“你们看看进山的路，也不过是几里而已，而且离国都万里之遥不是指一万里，也许是五万里，也许是十万里。”叶青山指了指村子通往大山的那条路，这条路他走了半辈子，并且还将继续走下去。

“好远啊。”铁柱是知道这条路有多远的，昨天他才刚刚走过，这才几里，那一万里应该是那么那么远，十万里又有十个那么长。“这怕是要走几年才能走到吧。”

“郡城里有日行千里的骏马，还有马车，前往国都几年谈不上，但是几个月还是要的，只是骏马可不便宜，一匹比较差一点的马都足够我们一年的开销了，至于那些宝马可是价值不菲，有些甚至价值连城。”叶青山有些哭笑不得，孩子毕竟还只是孩子，考虑不到那么多，走路去国都？且不说路上的吃喝开销，单单就路途的危险来说，一辈子也不一定能到，驿站的骏马和马车都有着特殊的标记，没有人敢拦截，当今天下一统，没人敢拦截驿站的马车，谁也不想去触碰大夏国这只沉睡的雄狮。

“你们一定要刻苦努力，若是有习武之人来此，见你们勤奋刻苦，资质上佳，说不定会收你们其中一人为徒，到时候你们勤加练习，几年后便可成为三流高手，以后若是成名了可不要忘记村子里的大家啊。”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叶青山自己知道，这种地方基本不会有习武之人前来，即便来了村子里也很难有人能入他们的眼睛，虽然从小锻炼体魄，但是哪比得上大户人家从小便用天材地宝洗精伐髓，提升资质，而且还有人在一旁指导。

“知道了！”孩子们异口同声的回答。

“行了，去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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