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孤独异镇》——迪士伽》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楹水谣》: :李迁误投提督府 东瀛朝贡起风波。
第一回 :李迁误投提督府 东瀛朝贡起风波
名缰利锁困尘寰,羞入凡俗难做仙。
仗剑难平浮生乱,徒握键笔话悲欢。
抛桂冠,弃荣衔,轻舟载酒楹水畔。
醉看江湖风波恶,笑谈宦海行路难。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自古以来,读书人刺股悬梁,皓首穷经;练武者闻鸡起舞,驰马试剑,无非都是抱着同一个目的—出人头地,建功立业,进而封妻荫子,青史留名。但并非所有人的进阶之路都一番风顺,明朝重科考,读书习武之人众多,能通过科考之路在朝廷上谋得一官半职的只是极少数,如此以来,众多读书或练武之人不得不将文武艺货卖给帝王等而下之的贵族世家,充当门客幕僚,展其所学以慰平生之愿。否则只能流落江湖,游侠四方,这就致使明朝中期达官贵人府邸幕僚门客云集,山野间闲散文人众多,江湖上游侠之风盛行。
明代武职官员多半由世荫承袭,但还有一些练武之人因出身微寒,不得不通过武科举考试来讨得军中的一官半职。正统年间,在湖广宝庆府有一个习武之人名叫李迁,这李迁本出身武将世家,其父李兴依靠祖上恩荫曾是官居正四品的明威将军。李迁自幼随父习武也十分刻苦,按朝廷规制他本可以在成年后承袭父职,没想到李家却在李迁十三岁时突遭变故。这一年李兴率兵去平定苗民兵变,不想中了苗人的埋伏,全军覆没。李兴虽然在乱军之中捡了一条命逃了回来,却身受重伤,又遭到御史弹劾,被革职下狱,不久死在狱中。李家从此家道中落,这让本是官宦子弟,衣食无忧的李迁不得不跟着母亲颠沛流离,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几年后,李迁的母亲也因病亡故了,苦难的境遇磨砺了少年李迁的心性,他立志要博取功名,重振李氏门楣,因此练武十分刻苦,在加上将门根基,又受到过不少游侠和世外高人的指点,李迁的武艺精进,在湖广地界已难逢敌手,此后武举乡试中一举夺魁,成为武举人。
正统十四年,已经二十五岁的李迁只身来到京城参加武科会试,多年的苦练让他自信满满,一副武状元舍我其谁的傲气。在武科场众多的举子当中李迁也显得鹤立鸡群,考试也如同设想的一样顺利,弓刀石马步箭以及策论的考试中李迁都轻松通过,最后一项是在演武场与其他举子直接对垒,李迁和另外一名叫林廷昭的举子一路过关斩将会师最终的决选。武状元的桂冠只有一步之遥,多年的刻苦终将得偿夙愿,这让李迁心中十分兴奋。
听到主考官站在台上宣布:最后一场湖广宝庆府李迁对阵直隶真定府林廷昭,胜者为本次科考“武状元”,然后又讲了些比武的规则,诸如点到为止,不得使用暗器之类……,林廷昭先到主考官的桌前检录,然后在兵器架子上取了趁手的兵刃,手持宝剑飞身上台,等着自己的对手。李迁走到主考官桌前检录时,主考官突然站起身压低声音说道:“状元和榜眼差别并不大,这林廷昭可是东陵侯的外甥,你要长些眼色,别断了自己的后路。”
李迁先是愣了一下,但又转念一想:既然是在科场众目睽睽之下擂台比武就理应公平,公子王孙与江湖白丁又有何不同,自己觊觎“武状元”头衔已久,如今只有一步之遥,又怎能轻易让与他人,李迁想到这就打定主意全力争胜。李迁抽出一把宝剑掂量了一下分量,让后飞身上台,和林廷昭抱拳致意,然后双方战在一处,武科场擂鼓助威省响彻天际。五十余个回合之后,李迁是越战越勇,而林廷昭则是汗流浃背,疲于应付。眼看台上的外甥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在观礼台上观看的东陵侯季琛坐不住了,给随从使了个颜色,一名侍从随即密切注视台上两人的一举一动,眼看李迁背对观礼台应战,这名随从暗地里打出一支袖箭,这袖箭瞄着李迁的臂膀打去,台上的李迁忽然感觉到身后一阵疾风,急忙往旁一闪身,用剑一挡,结果袖箭偏转方向正中林廷昭左肩,林廷昭“啊”的一声倒在台上,台下众人大惊失色,主考官和东陵侯季琛慌忙上台查看,眼见一支袖箭刺入林廷昭肩膀,主考官神色慌张不知所措,季琛抚着林廷昭的伤口说:“岂有此理,竟敢使用暗器!”,主考官问弦歌而知雅意,随即喊道:“李迁暗箭伤人,林廷昭胜!”
李迁正不知所措。忽听到主考官说自己暗箭伤人,慌忙解释道:“我没有,不是我……”
主考官哪里肯听他申辩,随即宣布:“本次武科会试第一名是林廷昭,李迁技不如人,却用暗箭伤人,实在是罪大恶极,按律革去武举人之衔,来人,快将此人给我乱棍逐出科场。”紧接着,一旁的兵丁手持棍棒不由分说,便将李迁赶出了武科场。
却说受伤的林廷昭被带回东陵侯府,检查一番之后便做了包扎,所幸袖箭被李迁用剑挡了一下反弹,力道减弱,因此林廷昭的伤并不重,季琛这才送了一口气,对着侍从马岩破口大骂:“蠢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是伤了廷昭我非要来你的狗命!”那马岩磕头求饶如捣蒜一般求饶。
林廷昭这才明白原来袖箭是舅舅让人放的,意在伤害对手好让自己胜出,练武之人都争强好胜,林廷昭沉思良久,愤然说道:“舅舅对廷昭的期望我铭记于心,时刻未忘,只是客场比武理当公正,如此以来,我即使胜出也难言光彩,舅舅为什么这么做?这不是要陷我于不义吗?”
季琛说道:“这还不都是为了你吗,科场比试只是一个过程,尽管出了差错,我们想要的结果已经得到”
林廷昭说道:“若廷昭技不如人,甘愿将武状元的头衔奉送他人,在说那李迁本是无辜,却因为我蒙受不白之冤,前程尽墨,让我于心何安啊?廷昭恳请舅舅如实上报礼部,收回侄儿武状元的头衔,我要与那李迁择日再战,以定武状元的归属。”
东陵侯拍案而起:“岂有此理,如何上报礼部?你想让天下人都知道舅舅科场舞弊,纵奴行凶,你想让舅舅声名狼藉?遭天下人唾弃?世人只会艳羡你的高官厚禄,桂冠荣衔,有谁在乎你是如何得到的,没有点手段如何能在这犬牙交错,波诡云翳的京城立足,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是成不了大事的。你荣膺武状元一事,礼部已拟折上奏内阁和皇上,吏部文书即日就可下达,断无更改之礼。”
林廷昭以拳捶案,低头不语。季琛叹了口气说:“廷昭啊,舅舅虽然世袭侯爵,但终究会老去,你表弟文不能测字,武不能防身,整日饱食终日,无所用心,我大去之日就是家道中落之时,放眼我季氏一族所有亲眷只有你最有出息,要想我们所有亲族永享富贵,不受欺辱,你必须要身居高位,这次武科会试的头衔是你扬名立万的最好机会,‘武状元’之位岂能让他人得了去?你下去好好想想吧。”
林廷昭低头不语,季琛这才想起李迁,便对身旁的马岩说:“我不想再看见那个叫李迁的在京城出现,免得惹出什么事端,你去办吧”。马岩领命而去,这马岩是东陵侯季琛的贴身侍从,会些武艺,武科场射伤林廷昭的袖箭就是他放的。
再说李迁被赶出武科场后十分愤懑,他神情落寞的走在街上,行尸走肉一般,想起自己在来京之前信心满满,想自己死去的父母和自己重振李氏门楣的宏愿,如今非但没有高中状元,连举人的功名也丢了。他信步走入一家酒楼,要了一坛子酒自斟自饮,借酒消愁,突然间,一只脚猜在了自己的桌子上,正是马岩领着一众打手来了。
马岩跋扈的说:“朋友,这家店我等兄弟包了,麻烦朋友令寻他处吧!”
李迁并不认识马岩,只是无精打采的愁了他一眼,没有理会,接着喝自己的酒。马岩就为找茬而来,见李迁没有理会便一拍桌子:“朋友,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在不走别怪爷爷的拳头硬!”说罢照着李迁面门就是一拳。
李迁本来就十分烦闷,见有人来寻衅,更是怒火中烧,拎起酒坛子去挡苗顺,酒坛子被马岩一拳打碎,酒还洒了马岩一脸,然后被李迁一掌打的退出老远。众打手见李迁竟敢还手,一拥而上,酒楼里瞬间是鸡飞狗跳,桌翻凳倒,由于马岩一伙人数众多,酒楼大堂施展不开,紧接着又把战场转移到大街上,引得上百人围观。不多久马岩一伙人就被李迁打的东倒西歪,十几个倒地不起。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阵人喊马嘶,巡视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马司的一队人马赶到,将这打架的一伙人围在中间,为首的一名将官盔甲鲜明,威风凛凛,正是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彭海,彭海高声喊道:“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竟敢聚众殴斗,都给我拿下!”
紧接着捆绑手便把李迁和马岩等人绑了带到彭海面前问话,马岩轻蔑的看了一眼彭海冷笑一声道:“大人有话尽管在这里问,最好不要把我等抓走,否则我家侯爷怪罪下来,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六品指挥使担待的起的。”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私相殴斗?”彭海问道。
马岩趾高气扬的说:“在下是东陵侯府的人,这个人在武科场用暗箭伤了我们侯爷的外甥,你说他该打不该打?”
“我没有,你血口喷人!”李迁喊道。
彭海深知东陵侯不好惹,正在权衡对策,马岩又说道:“大人若是没有别的问题的话,在下要回去复命了,这个人大人您最后带走关押好,日后我们侯爷兴许会找您要”。说罢趾高气扬的让军士解开绳索,领着众打手扬长而去。
彭海看了一眼李迁,然后调转马头喊道:“将此人带走!”刚走出两步,忽听有人喊道:“彭将军请留步”。
彭海回头一看,是一个四十多岁,教书先生模样的人,赶紧抱拳说:“原来是冯先生!”
此人正是东厂提督曹吉祥的幕僚冯益,这冯益本是一个落第的老秀才,好高骛远,志大才疏,穷极半生也没考得功名,后投奔到曹吉祥门下充当军事,为曹吉祥为非作歹出谋划策。
冯益一拱手说:“彭将军巡视京畿五城,真是辛苦啊!”然后又指着李迁说:“此人在东厂提督府曹公公的门下听差,今日曹公公让他外出办事,不想他竟在此醉酒滋事,还请彭将军网开一面,让我将此人带回,今后提督府一定对他严加管束。”
彭海赶紧说:“原来是曹公公的人,失敬失敬!”然后让人给李迁送了绑,冯益谢过彭海,带着李迁离开,刚走不远,彭海的副手提醒说:“将军,如果真放此人走,日后东陵侯找您要人该当如何?”
彭海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东陵侯我们惹不起,难道东厂提督曹公公我们就惹得起吗?”说罢,朝着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鞭疾驰而去。
彭海说的没错,话说在这正统朝,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依仗皇帝朱祁镇的宠信已是权倾天下,各衙门皆有王振亲信及党羽,朝廷所出政令也必须得王振点头,而另一位大太监东厂提督曹吉祥和王振结为一党,狼狈为奸,与王振在朝中篡权营私,排挤异己不同,曹吉祥是武装太监,他曾在边关各地监军多年,更热衷于私养武士,扶植党羽,先后收了曹钦、曹昂、曹遂,曹焕四个义子,这些义子个个武艺高强,府中更有各各身怀绝技的幕僚门客上千人。王曹二人早已是朝廷之患,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
且说李迁跟随冯益来到一个偏僻之所,李迁“扑通”跪地说道:“多谢先生解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冯益赶紧扶起李迁,问他因何受东陵侯府的人刁难,李迁便把自己在武科场和林廷昭比武,林廷昭受伤,自己被革去武举之衔,逐出武科场,以及在酒楼受马岩等一众打手欺辱的事说了一遍。
冯益叹息说:“武科场之事我已有所耳闻,刚才你们打斗之时我在人群中看的一清二楚,你身怀绝技,武艺高强却落到如此窘境,可知道个中缘由?”
李迁摇头说:“愿听先生教诲”。
“京城达官显贵云集,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犬牙交错,你没有个靠山仅凭自己一腔热血就想在京城扬名立万,难,难,难啊!”冯益一声叹息。
李迁哀叹到:“我李家祖上也曾为世袭武官,只是我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没能得到荫封,本想凭一身本领建功立业,重振门楣,不想却造化弄人。”
冯益问道:“那壮士接下来有何打算呢?”
李迁想了想说:“东陵侯位尊爵显,权势滔天,只怕我在京城再难有容身之处,只得远走江湖,凭自己一股子蛮力讨生活了。”
冯益摇了摇头说:“壮士一身本领,又有步入仕途之心,飘零江湖岂不可惜,眼下有个去处,不仅能让你免受东陵侯的欺辱,日后也可晋身仕途。”
李迁顿时来了精神,忙问冯益哪里。
冯益说:“实不相瞒,在下是东厂提督府的师爷,曹公公一向礼贤下士,怜惜人才,府中聚集了各方豪杰有上千之众,壮士如果不嫌弃,我可给你引荐,你可暂且在提督府谋个差事,日后若得曹公公提携,前途不可限量,又何必去争一个“武状元”的虚名呢?”
李迁一听到曹吉祥这三个字就难掩失望之情,他来自民间,自然知道曹吉祥和王振是怎样的货色,和这些祸国殃民的佞臣同流合污,李迁还真的打心眼里不乐意,但是朝政大权就掌握在这些人手中,想自己一身本领却报国无门,李迁十分矛盾,思忖在三,只得说:“多谢先生美意,我与曹公公素昧平生,异轨殊途,实在不好上门讨食,多谢先生解救之恩,告辞!”李迁说罢,深施一礼,转身离去。
冯益看出了李迁的心思,喊道:“壮士留步!”李迁停下脚步并没有回头,冯益走上前来语重心长的说:“我也是怜惜壮士你一身本领,才好言相劝,没有门路,即使天纵英才也会也会终老于蓬榛户牖、绳窗瓦灶之间,你既身怀绝技,所缺无非是晋身之阶,又何必在乎这阶石是何人为你铺就的呢?王振,曹吉祥二位公公乃是当今皇上宠臣,左右官员任免,错过今日,只怕提督府的大门以后不会再为你敞开了”。
李迁长叹一声,感觉冯益说的也有些道理,出身官宦之家又饱受家道中落之苦养成了他做任何决定之前都瞻前顾后、权衡利弊的习惯。犹豫再三,李迁心一横,就决定去跟冯益投奔曹吉祥。
且说东陵侯府大摆宴席庆祝林廷昭蟾宫折桂,荣膺“武状元”。京城达官贵人也都前来祝贺。皇上又派人传旨,恩准林廷昭骑马游街,夸官三日。季琛和林廷昭跪谢皇恩。
话说这夸官是天子为蟾宫折桂的文武状元恩赐的最高殊荣,旨在激励天下读书或练武之人勤学苦练,参加科举报效朝廷。第二日,吏部官员手捧圣旨鸣锣开道,武状元林廷昭身穿红袍、帽插宫花,骑着高头大马,在京城巡游,接受万民朝贺。季琛的儿子季修文也骑马跟在林廷昭身后狐假虎威风光了一把。
在夸官的第三日,林廷昭一行浩浩荡荡行至一处较窄的街巷时,被一队人马挡住了去路,前面一员御林卫的将领冲着夸官的队伍喊道:“羽林卫奉圣谕护送东瀛朝贡使团进京,闲杂人等一律避让。”林廷昭正打算让自己的队伍分列两旁,让开道路,娇纵跋扈惯了的季修文不干了,他催马上前喊道:“新科武状元奉旨夸官巡游,一个小小的东瀛朝贡使团竟敢冲撞夸官队伍,圣旨在此,尔等还不速速跪迎。”
这位羽林卫的将领叫苗顺,苗顺心里这个苦啊,尽管他也是奉旨办差,但是却仅仅奉的是口谕,而对面的夸官的武状元的圣旨确是货真价实的,尽管很看不惯季修文的飞扬跋扈但他也不得不跪,从此他也记住了这位新科武状元。
羽林卫的将士跪列两旁,林廷昭很是过意不去,正想让大家起来,不想纨绔子弟季修文还不满意,因为东瀛使团的人都没有跪,他大声质问道:“尔等既来朝贡,也算大明的番邦属国,见圣旨为何不跪?”
东瀛使团为首的使官冷笑一声说:“我等前来朝贡,只会跪拜大明皇帝,再说这位武状元的武艺底如何尚未可知,恕不能拜!”季修文还想争论,被林廷昭斥退,林廷昭生性谦和,唯恐惹出事端赶紧领人从跪伏在地的羽林卫身边通过,东瀛使团中有一个人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个人身形健硕,骨骼清奇,二目如电,器宇不凡,在使团中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看的出来是一位练武之人,而这个人也在看着林廷昭,两人的第一次交锋用的是眼神。
东瀛倭国和大明素有渊源,早在明太祖时就曾互派使团,此后的大明永乐皇帝雄才伟略,澄清寰宇,四海宾服,万国来朝,受封入贡者不下三十国,而东瀛也在此列。明永乐皇帝曾派郑和出使东瀛,册封足利义满为东瀛国王。足利义满拜领明朝的冠服,并向明朝称臣。之后的几位东瀛的幕府将军都接受过大明皇帝的册封。明朝也对东瀛开放朝贡贸易,但也规定日本朝贡之船不得超过三只,来使之不得过三百人,不得过多携带兵器等等。
倭人最初奉守大明约束,但是朝贡贸易已很难满足倭国的需求,几年后就贡不如期,反倒是满载武士军械的东瀛船只经常出没于大明沿海一带,肆意劫掠,屠杀沿海百姓。到正统年间东南沿海的倭患已十分猖獗,于是大明朝廷决定建备倭军加强沿海兵备,并实施海禁,凡东瀛船只未经朝廷允许擅自登岸,即可视作倭寇尽数剿灭。如此以来,如此以来对于生产生活物品本来就很缺乏的人倭人无疑是个不小的打击。此次朝贡,他们还有一个目的。
第二日,大明皇帝朱祁镇端坐朝堂,太监奏报东瀛幕府将军派来的朝贡使臣现在殿外侯旨。朱祁镇宣日本使臣觐见。使臣进殿礼毕之后献上朝贡礼单,朱祁镇看完便安排礼部加倍赏赐。东瀛使臣跪地谢恩后,却并未起身,似有话说。
朱祁镇十分纳闷,问道:“贵使难道还嫌朕赏赐的不够吗?”
东瀛使臣说道:“臣不敢,我国久慕天朝地大物博,财宝珍稀数不胜数,此次前来朝贡,臣从浙江下船登岸,亲见浙江及及京城之繁华富庶。,大明既为我父母之国,双方理应通贡互市,臣斗胆恳请大明皇帝陛下开放浙江沿海州府榷场,准许民间通商,如此乃是双方君主之功,两国黎民之福。”
朱祁镇微微一笑,问道:“这是贵使的请求还是你家君主的意思?”
使臣连忙回答:“臣人微言轻不敢提此不情之请,自然是我家国王陛下的意思。”
此时,站在皇帝身旁的掌权太监王振厉声说道:“贵使既知是不情之请,竟还敢开口?我天朝上国地大物博,应有尽有,怜惜尔等久居偏僻蛮荒之地,器物缺乏,生计艰辛,收为番邦属国,准许尔等前来朝贡贸易已是天恩浩荡,怎敢得陇望蜀,提此无理要求?”
东瀛使臣说道:“开放榷场,互通有无对双方来说都是利国利民之举,臣恳请大明皇帝陛下三思”。
朱祁镇虽然登基多年,但是对此类邦交国策并不熟知,就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内阁大臣礼部尚书胡濙出班说道:“我大明是礼仪之邦,虽兵强马壮,却不轻易言兵,洪武二年,太祖皇帝已将东瀛列为‘不征之国’让其安居乐业,已是天恩浩荡。自开朝以来,前后来我大明入贡者不下三十余国,我朝都不吝赏赐,然从未开放过榷场,如此确有违祖制,万万不能”。
朱祁镇点头说道:“贵使可还听的明白?回去如实回复你家国王,开放榷场有违祖制,不可!”
东瀛使臣碰了钉子也不沮丧,话锋一转说道:“臣昨日初到京城,遇到天朝新科武状元夸官巡游,甚是威风,想必这位武状元也武艺高强。臣此次前来朝贡,也带来一位剑客,名曰桐山信宏,桐山在我国曾与与各路剑道高手切磋,均不出三招而制敌,难求一败。习武之人都有争强好胜之心,桐山信宏想与天朝这位武状元切磋一下,不知皇帝陛下是否允准?”
朱祁镇还没说话,东陵侯季琛怕林廷昭有了闪失误了前程,慌忙出班说道:“陛下,林廷昭在校场为对手暗箭所伤,尚未痊愈,此时派他比武绝非是好时机。”
东瀛使臣说:“臣闻听天朝的剑术源远流长,博大精深,在这京城之中更是藏龙卧虎、高手如云,也不一定非要找武状元比试,天朝有多少高手可尽数派出派出,桐山信宏愿一一领教。”
这口气让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朱祁镇说:“好大的口气!明日在太和殿外摆下擂台,朕也倒想看看是你倭国的剑道厉害还是我大明的剑法高明。”
散朝之后,朱祁镇对身边的司礼监王振和东厂提督曹吉祥说:“你们去安排一下,林廷昭既然有伤在身,明天让武艺高强的武官都来太和殿以免有失,对了,你们不是经常说和东厂高手如云嘛!曹吉祥,你也选出几个人来”两人领旨,各自回府准备去了。
第二回:萨伊琦仗剑扬国威 王公公巡海藏祸心
且说东陵侯季琛回到家中,对于是否让林廷昭与东瀛剑客比武的事踌躇再三,看到林廷昭在武科场与李迁交手就不占上风,季琛就对这个曾经引以为豪的外甥的武艺便不自信起来,在皇上和满朝文武面前若取胜,自然是大功一件,可一旦落败就会损了国威,从此林廷昭在官场再难有出头之日。而林廷昭却主动请缨,除了练武之人争强好胜的秉性外,他也知道自己“武状元”的桂冠来的不甚光彩,跨马游街的三日也听到人群中的闲言闲语,在皇上和满朝文武面前一展身手,战胜外邦寻衅者,是为自己正名的最好机会,想到这就说:“舅舅放心,廷昭的伤本无大碍,既然对方指明要我出战,我自当应战。”
季琛沉思半晌说:“我听说东瀛武功中的忍术十分邪乎,这东瀛剑客的的武艺究竟如何?尚未可知,成败的个中厉害,你可考虑清楚了?”林廷昭说:“胜则首功一件,加官进爵,败了无非遭受冷遇从此不受重用而已。”季琛点了点头:“你有伤在身,即使战败也有说辞,不会有大的罪责。”
再说曹吉祥回到家中把和东瀛剑客比武的事情和冯益说了一遍,问道:“听说咱这位新科武状元是东陵侯季琛的外甥,不知道是个浪得虚名的绣花枕头还是真有两下子,皇上不放心,让我留些后手,我义子曹钦武功卓绝,罕逢对手,若是曹钦出战定能取胜,可惜曹钦现在驻军辽东,不在京城,其他人恐怕会有闪失,触怒龙颜,府里众多门客中可还有出类拔萃的高手?”
冯益想了一下说:“还真有一人,公公可还记得前几日我给你提过的那个李迁吗?坊间传言这李迁在武科场与林廷昭的对决中占了上风,却遭东陵侯府的人陷害被赶出了武科场,那日我见李迁在街上与人打斗,身手不凡,便把他带入府中留用。入府当日,有几个门客欺辱他初来乍到,李迁气不过便拳脚相向,门客中十余高手一起上竟也敌他不过,若派李迁前去不能说稳操胜券,定会比我们那位新科‘武状元’把握大些。”
曹吉祥想了一下,若这李迁战胜则自己上对皇上有举荐之功,下对李迁有提拔之恩,若是战败了大不了赶了出去。想到这里就命人把李迁叫来。片刻之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来到曹吉祥的面前,身形魁梧,步法矫健,看起来确实像个练武之人,在冯益的引荐下给曹吉祥施礼。
曹吉祥一边品茶一边阴阳怪气的问:“你就是李迁?”
李迁俯身拱手道:“小人正是李迁”
“我听说你参加了今年的武科会试,身手也还不错,怎么没有去吏部谋个职务却来到了我的府中啊?”
李迁叹息道:“小人本出身将门,自幼习武,家父生前曾是四品武官,因平定叛乱不力获罪下狱,后来竟死于狱中,从此家道中落,母亲也在不久之后亡故,我本想来京参加武举考试,博取功名,在武科场的擂台上比武之时,不想对手是一位王公贵胄的子弟,我未听主考官的劝诫,力图击败对手,却遭奸人所害,被革去武举之衔,逐出武科场。我在京城举目无亲,身无分文,本打算先谋个事做暂且安身,却屡次三番遭到那位王公贵胄的属下刁难,我实在气不过,那日与他们在街上大打出手,险些被巡视的五城兵马司抓去,幸好冯先生路过,将我救下带入府中。”
冯益听后哈哈大笑:“李迁啊,被逐出武科场并非是因为你的对手是什么公子王孙,而是你没来拜厂公的山头啊,若有曹公公为你撑腰,借给那东陵侯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陷害你。”
李迁赶紧说:“恕小人眼拙,初到京城不懂规矩,今后李迁愿听厂公驱使,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曹吉祥点了点头:“眼下就有个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就要看你有多少斤两了。”曹吉祥接着就把东瀛使团寻衅,摆下擂台比武的事和李迁说了一遍,问道:“我听说这东瀛武功十分怪异,你可有把握胜他?”
李迁顿时来了精神:“小人自湖广到京城还未逢敌手,蒙厂公看重,李迁愿与那东瀛剑客一战。”
曹吉祥又说:“明日比武皇上和文武百官都会前来观看,若取胜保你高官得坐,骏马得骑,若战败,损了国威,你可知道后果?”
李迁抱拳道“若不能胜,李迁甘愿领罪。”曹吉祥点头,让李迁下去歇息了。
第二天,太和殿殿外已摆下擂台,大明天子朱祁镇率领文武百官和东瀛使臣在擂台正前方分宾主落座,台下三面大鼓,虎背熊腰的鼓手傲然挺立。东瀛使臣来到朱祁镇面前见礼,说道:“皇帝陛下,这擂台比武空看也是了无生趣,不如我们双方下些赌注找个乐子,不知皇帝陛下意下如何?”
朱祁镇哈哈大笑:“朕富有天下,你想下多大赌注,朕奉陪便是。”
东瀛使臣说:“临行前我家国王说了,一不要金银珠宝二不要绫罗绸缎,只要皇帝陛下一道圣旨,若桐山信宏侥幸胜得一招半式,请陛下恩准开放浙江沿海州府的榷场,允许民间通商往来。若大明剑客取胜,我国从此每年加倍朝贡,再不提榷场之事。”说完,还不失时机的用挑衅的眼神看了大明天子一眼,言外之意是:你敢赌吗?
朱祁镇尚未作答,一名官员就冷冷的说道:“贵使好生不识抬举,昨日朝堂之上陛下话已讲明,开放榷场断无可能,莫非贵使没听懂吗?”
东瀛使臣连连摆手,说道“这位大人不必动怒,今日并非我又提此请求,而是将此事作为一个赌注而已,在说我听说大明宫廷之中高手如云,也未必会输,若皇帝陛下唯恐大明的武士落败的话,那不赌也罢……不赌也罢!”
“你……”朱祁镇被激将法激怒了,说道:“赌就赌,我大明靠武力平定四夷、澄清玉宇,还能被尔等吓到不成?”
众文武大臣面面相觑,这才发现这东洋倭人着实狡猾,一不小心皇上已着了他们的道,但事已至此,又不能失了国体,只好静观其变。
东瀛使臣说:“既然陛下恩准,莫若先立道圣旨在比武不迟。”
朱祁镇身后的司礼监王振勃然大怒:“岂有此理,我大明天子金口玉言,怎会失信你东瀛小国,比武尽可开始,你东瀛武士未必能赢。”
日本使臣微微一笑,示意桐山信宏上台。此时只见一名日本武士纵身一跃,跳上擂台,此人身材魁伟,气宇不凡,怀抱长剑,双目微闭,一副趾高气扬的神态等待自己的对手上台。
先是一名武官飞身上台,这是东陵侯安排的,想帮后面出场的林廷昭一探对方武艺的深浅,不想这名武官战不三合,败下阵来,满座皆惊,林廷昭飞身上台,先礼后兵,和桐山信宏抱拳致意,两人在街上有过一次照面,比武开始时还相互试探对方武艺深浅,十几招过后,桐山信宏毕竟技高一筹,林廷昭败下阵来,朱祁镇脸色十分难看,东陵侯不禁摇头叹息。
此时的东瀛使官们却显得十分得意,手舞足蹈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站在曹吉祥身后的李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看到曹吉祥的眼色之后,李迁拔剑纵身跃上擂台,和桐山信宏战在一处,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近几十个回合,难分胜负。忽见那东瀛剑客一个“鹞子穿云”跃入空中“力劈华山”直取李迁面门,李迁赶紧横剑去挡,却不料那东瀛剑客已十分诡异的绕到了他的身后,李迁转身不及,石川仓介飞起一脚,正中李迁右肩,李迁只感觉肩膀一麻,手中的剑已落地,人也被踢下台去。这一招,用的正是传说中的东瀛忍术。
眼见又败一阵,大明皇帝气的是面色铁青,看着身旁的王振和曹吉祥说:“看你们找的这些酒囊饭袋!”
王振急的满头冒汗,不知如何是好,文武百官交头接耳声音嘈杂,却也没有个主意。
桐山信宏在擂台行走一周,然后昂首闭目,做出不可一世的睥睨天下之态,等待这自己的下一个对手。
气的曹吉祥大骂李迁“废物”,东瀛使官得意地说:“久闻天朝皇宫大内藏龙卧虎,高手如云,今日一见,大失所望啊,还请皇帝陛下按照之前的约定就开放榷场之事拟旨。”
这时候忽然听到朱祁镇身后黄罗伞盖下一声的大喊:“倭人休要猖狂,胜负言之尚早!”
声音洪亮却清脆悦耳,能听出是一个女人,紧接着有一人如一道闪电纵身跳上擂台,手持长剑摆出一式“仙人指路”招式,剑指桐山信宏,只见此人年龄约莫二十五六岁,柳叶弯眉,目若秋水,艳若桃李,冷若冰霜,虽然是个女子却是英姿飒爽,一派傲骨英风,一身红黑相间的锦缎飞鱼服足可表明她的身份——锦衣卫。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千户,有“锦衣罗刹”之称的萨伊琦。
说到这萨伊琦,虽然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人,论家世却大有来头,因为她是是蒙古“黄金家族”的后裔。在成吉思汗死后,只有他的直系后裔,即术赤、察合台、窝阔台、拖雷四人的后代才被称为“黄金家族”的后裔,也才有资格继承各汗国的汗位。其后的元朝皇帝和如今的鞑靼可汗均出自这一系,而“黄金家族”的后裔都以勇猛果敢著称,在大明灭元的峥嵘岁月中,蒙元尽管日趋没落但“黄金家族“依然是英才辈出,而“黄金家族”血统也成为高贵,勇武的象征。
永乐八年,明成祖皇帝朱棣第一次亲征蒙古,大败“成吉思汗”的直系子孙——鞑靼部落的“完者图汗”本雅失里,本雅失里率残部投奔瓦剌部,瓦剌首领马哈木却杀了本雅失里,把本雅失里的人头和其家眷一并送到大明,并向明成祖朱棣称臣请赏。为了招降鞑靼旧部,大明恩养了本雅失里时年仅8岁的儿子萨木也罕,后封为锦衣卫千户,世袭罔替。萨木也罕一直居住汉地,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萨伊琦,这萨伊琦生来就像黄金家族的人,彪悍无比,虽然是女儿身,却不爱红装爱武装,自幼挽强弓,骑烈马,练就了非凡的武艺,且性情刚烈,心高气傲,在加上深得皇上和太后宠信,萨伊琦向来是没人敢招惹,即使权倾朝野的司礼监王振她也不放在眼里,然而王振也不敢把她怎么样,正所谓“壁立千仞,无欲则刚”对这样一个有皇上和太后宠信又不求升官发财刚烈女子。王振再怎么权势滔天也拿她没办法,而且投降大明的蒙古旧部都以萨伊琦马首是瞻,这些“鞑官”私下依然把萨伊琦当作他们的“公主”。
几年前,萨木也罕因病去世,在太后的授意下朱祁镇甚至一改女子不得世袭官职的制度,特旨让女儿身的萨伊琦承袭父职,任锦衣卫千户,并掌管皇帝銮仪,加之她是个女儿身有出入后宫之便,又身深得太后喜爱,皇帝还赋予她巡视护卫宫廷之责。
且说东瀛剑客桐山信宏在擂台上看到用剑指着自己的萨伊琦,先是楞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说:“在下自重身份、出道以来从未与女人动手,大明朝难道没人了吗?居然派一个女人上台!”台下的几个日本使臣也附和着大笑。
萨伊琦气的杏眼圆睁,怒道:“你若不敢应战,尽可俯首认输,休要在此逞口舌之能”。
桐山信宏冷叹息一声,很不情愿的说:“那就讨教了!”两人打在一处。一交手桐山鑫宏才发现,这个英气逼人女人并不好惹,刚才他能够战胜李迁是因为他发现了李迁的弱点,刚猛有余柔韧不足,而萨伊琦并没这个弱点,两人相持百余合难分胜负。忽然间,桐山信宏依仗自己的锻钢宝剑将萨伊琦的剑砍为两截,即使如此萨伊琦也毫不示弱,赤手空拳对敌。
朱祁镇勃然大怒:“依靠兵器取胜算什么本事,取朕的‘游龙宝剑’来!”身旁的执剑官把皇上御用的宝剑抛给了萨伊琦。在台下擂鼓助威声中,萨伊琦越战越勇,而已打了三阵的东瀛剑客渐渐体力不支,一个转身不及,萨伊琦的宝剑已经抵住了前胸,若不是双方比武切磋、点到即止,这一剑已经结果了桐山信宏的性命。桐山信宏只得认输,拱手道:“你赢了,若有机缘,他日一定再来讨教。”说罢,面色凝重的跳下擂台。刚才还趾高气扬、手舞足蹈的几个东瀛使官顿时变的垂头丧气,低头不语。
在台下众人的欢呼声中,萨伊琦跳下擂台来朱祁镇的面前,高举宝剑施礼道:“幸不辱命,还陛下宝剑。”
朱祁镇心情大好,接过宝剑,还剑出鞘端详一番道:“萨伊琦果然巾帼不让须眉,朕封你为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全权统领朕的亲军卫队,这把‘游龙’宝剑朕也一并赐给你。”萨伊琦跪谢皇恩。
东瀛一个使官在一旁摇头低声叹息道:“只怕大明东南沿海的百姓今后再无宁日了!唉……”他说的没错,东瀛倭国觊觎大明物产已久,这个国家的秉性就是巧取不成就硬夺,在此后的多年里,大明东南沿海的倭寇越来越猖獗。
次日,东瀛使团辞行回国,桐山信宏还特意打听了萨伊琦的姓名官职,不久之后,这个东瀛剑客会再次来到大明兴风作浪、搅动风云。
这次比武也同时改变了林廷昭和李迁两人的命运,林廷昭尽管不久前刚摘得武状元的桂冠,又有位高权重的舅舅东陵侯季琛做靠山,本以为可以平步青云,却因为这次战败备受冷落,尽管林廷昭到兵部报道之前季琛给兵部尚书邝埜以及兵部侍郎于谦送去了厚礼,但是这二位大人一向两袖清风,都把礼物拒之门外,林廷昭业并没有得到特别关照,仅仅被安排到五城兵马司做了一个从七品的副指挥。
相比之下,李迁则更惨,萨伊琦向来不把权倾朝野的司礼监王振放在眼里,王振也拿她没办法,这次比武反倒是让萨伊琦立了大功,大获圣宠,王振十分恼火,就把气出在了曹吉祥的身上。曹吉祥向来小肚鸡肠,被王振骂了一顿之后也很郁闷,就把气直接转嫁到李迁身上,骂李迁酒囊饭袋,让他立即滚出自己的府第。李迁无奈,落寞的走出了提督府,出来送别的只有冯益,冯益安慰李迁说,也并非你学艺不精,只是时运不济,那东瀛剑客武功邪乎,与你相克而已。李迁哀叹说:“我命术如此,徒呼奈何?”冯益又问李迁接下来有何打算。李迁怆然良久说:“我自幼习武,虚度二十余载,依然报国无门,无用武之地,只得回归乡里娶妻生子、凭着一股子蛮力开垦两亩薄田度日,今后再不想什么建功立业、重振门楣之事。”
冯益说:“好男儿当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岂能因一时不顺就消沉归隐,当下,反贼黄萧养在广州府拥兵作乱,自称顺天王,目前贼兵已有十万之众,朝廷平叛军节节败退,朝廷已任命张安为平叛总兵官南下接管平叛之责,他那里正是用人之时,我与张安本事同乡,有些私交,这里有一封信举荐你到他那里投军,以你的本领,定能真刀真枪博得个封妻荫子,此去广州府,万里之遥,这里有一封银子你去买一批马,即可启程。”
李迁感激涕零,接过银子和书信,谢过冯益,就去准备南下广州府了。
且说次日早朝,翰林侍讲徐珵奏报:“东瀛倭国国内部战乱不断,民生凋敝,物资匮乏,且倭人骄横,劫掠成性,山东、浙江及福建沿海各州府的倭寇之患已经持续数年,臣以为倭人此次派一剑客寻衅,无非想让我大明开放榷场,两国贸易通商,今失望而去,只怕东南沿海的倭患会更加猖獗。臣以为对东瀛倭国当恩威并用,太和殿比武萨伊崎力挫东瀛剑客是为立威,而适当开放少许榷场,使两国贸易通商,是为施恩,如此恩威并济,可釜底抽薪,从根本上消除倭寇之患……”
“徐公此言差矣……”徐珵的话还没说完,礼部尚书胡濙就站出来反对。
“倭国蛮荒,有何器物财宝配与天朝上国交易。既然倭寇已成祸患,如开放榷场无异于资敌坐大。再说东洋倭国,弹丸之地、乌合之众,倭寇若敢来犯边,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便是,若开放榷场,我天朝上国岂非主动示弱于人?”
徐珵接着说:“据臣所知,倭寇犯边自洪武年间已时有发生,之所以不能根除,是因为我东南沿海各地绵延数千里,不能处处设防,且倭寇擅长水战,出没无迹可循,因而沿海倭寇劫掠才成祸患,榷场互市,互通有无,不仅可使沿海百姓免受倭寇劫掠之苦,还可增加赋税,充实国库……”
接着就又有大臣站出来反对,“开放榷场,封贡互市是祈和之举,我大明自开朝以来从未有过,如此有损国威,违背祖制,臣以为万万不可。倭寇之患,无非疥藓之疾,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派人去沿海各州府整顿军备,操练备倭军,倭寇不来便把,若敢来犯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皇帝朱祁镇微微点头:“爱卿言之有理,开放榷场。封贡互市不必再议,操练备倭军,加强沿海兵备方为上策,哪位爱卿愿代朕到沿海各地巡视海防?”
兵部侍郎于谦出班跪倒:“陛下,巡视海防,操练备倭军本就是兵部之责,臣兵部侍郎于谦愿往。”
站在皇帝身边的司礼监王振说道:“近来闻言瓦剌部又犯边之意,兵部事务繁多,于大人难以脱身吧,老臣建议可派东厂提督曹吉祥前去东南沿海巡视兵备,操练备倭军。”
朱祁镇向来是对王振言听计从,说道:“曹吉祥辗转各地监军二十余年,深谙兵备,就让他去吧,朕也听说瓦剌也先部最近妄图南侵,兵部要做好准备。”
退朝后,于谦与兵部尚书邝埜说:“江南虽富庶,但这巡视海防,操练备倭军之差事并无多少油水可捞,这王公公却如此积极,不知道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邝埜也摇头叹息说:“这二人向来无利不起早,除了油水,只怕他二人还另有图谋啊!”
兵部的两位大人所料不错,这王振帮曹吉祥挣得这个差事,确实是心怀叵测,因为他在酝酿一个阴谋,一个连自己的心腹曹吉祥都瞒着的阴谋。
第二天,王振就把曹吉祥叫到了自己的府上,摒退左右,问曹吉祥:“这个差事,你可知道我为何要让你前你去吗?”
曹吉祥一脸茫然:“请公公明示”
王振叹了口气说:“你我虽是太监,但是承蒙皇上信任,我在司礼监掌印,你统领东厂,你我珠联璧合。即便是锦衣卫、内阁也不敢违逆行事。时至今日,我二人也算是位极人臣了,但是需懂得居安思危,稍有不慎,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曹吉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公公有皇上撑腰,又在司礼监掌印,满朝文武无不臣服,不知这危从何来啊?”
王振摇了摇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满朝文武,看似恭顺,但是背地里恨不能将我等置之死地而后快,但是他们毕竟是文官,不足为惧,但是有一个人不得不防对我来说如芒刺在背、骨鲠在喉啊”
曹吉祥说:“公公说的可是英国公张辅?”
王振点了点头:“不错,张辅世袭公爵,地位极为尊崇,深受皇上与太后信任,且张辅沙场勇将,掌管京城三大营又在内阁中枢,还有东陵侯季琛这些军方羽翼,势力不容小觑。近些年,我看张辅年老心衰,无意与我等为敌,但是又不得不防啊,若张辅受太后或众文臣撺掇,要除去你我,只怕你我很难与之抗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寻个由头把张辅扳倒才是上策。”
“此次巡视沿海兵备,与除掉张辅又有何关系呢?”曹吉祥越发的糊涂了。
王振说:“你有所不知,宣德初年,汉王朱高煦叛乱,汉王造反之初,曾派人给张辅送信,邀他里应外合,共同举事,而张辅为向上皇上表忠心,连人带信一并交予皇上处置,并亲自带人抓了在京城为汉王谋划的汉王世子朱瞻圻,受到宣宗皇帝嘉奖。
后来宣宗皇帝御驾亲征平定叛乱,并将汉王及其诸子俘获,众文武曾劝宣宗皇帝杀了汉王及其诸子,以绝后患,宣宗皇帝宽仁,只是把汉王收押,而仅仅处罚汉王世子朱瞻圻去中都凤阳奉守皇陵,以期他能有悔过之心。并派了雷昌祚、陆坚、王贵、陈文台四名锦衣卫去监视他,然而据这四人的给朝廷的奏疏中陈述,朱瞻圻并无悔过之心,而是依旧勾结江湖势力意图不轨。十四年前,宣宗皇帝驾崩之时,太子才八岁,宣宗唯恐汉王及余党趁新皇帝年幼作乱,下旨将汉王朱高煦极其诸子尽数处死,把汉王一脉斩草除根,为当今皇上登基扫除后患。在中都凤阳奉守皇灵的汉王世子朱瞻圻也在被处死之列,然而离奇的是负责处死朱瞻圻后,派去的四名锦衣卫在回京复命途中雷昌祚、陆坚、王贵三人被杀,陈文台下落不明,当年真相究竟如何我派人查访查访多年都没有结果。”
曹吉祥说:“此事我也有所耳闻,听说当初之所以派这四人去监视朱瞻圻,就是因为他们不仅武艺高强,而且是同生共死的结义兄弟,离奇失踪的陈文台如果如果尚在人世的话定然会向朝廷据实陈奏,缉拿凶手,为其兄弟报仇,这么多年没有现身,恐怕已经……”
王振说,你有所不知,我近日抓到了朱瞻圻的贴身侍从江安,在我的严刑逼供之下,江安向我供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曹吉祥疑惑的问,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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