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豆和小麻雀》——哥不是装的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修仙三件宝》：第001章：巫山遇险》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土豆和小麻雀》——哥不是装的。

第一章 月牙村往事

民国年间，东北小孩都会唱一首“嘎嘎”童谣——

一望二三里，

土房四五家，

柴草六七垛，

八九十只鸭。

嘎嘎。

据说这是大帅张作霖的“杰作”。那一年，大帅视察赫隆疆，经过黑山的时候，看到一座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于是勒住马缰，感慨道：“一望二三里，土房四五家，柴草六七垛，八九十只鸭，嘎嘎。”谁知，大帅很随意的一句感慨，竟让随行人员个个惊诧不已——这难道不是一首绝妙的小诗吗?

因为这座小村庄叫做月牙村，所以，随行人员将小诗命名为“月牙村抒怀”，但是，当地人却执拗地称其为“嘎嘎”诗。没想到，因为“嘎嘎”诗不多不少刚好囊括了十个基本数字，而且质朴无华、朗朗上口，因此，很快就以童谣的形式在当地传播开来。

此后，默默无闻的月牙村因“嘎嘎”诗而闻名于东北，加之有人断言，月牙村既然入了大帅的法眼，想必是一块风水宝地。于是乎，关里逃荒的、避难的，还有远近迷信的农户，纷纷前来月牙村定居。短短几年，小小月牙村就膨胀了数十倍，成了一座乱糟糟的大屯子，致使“嘎嘎”诗中所描绘的小村景象一去不复返了。

大概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中期，一个夏日的傍晚，月牙村劳动归来的村民们刚刚走进被夕阳映照得一片火红的村庄，便听到一条有鼻子有眼儿的传言，说知青唐娟打算嫁给二傻子。

听到这一传言，村民们大多都蒙圈了，但是，反应却各不相同，有的惊讶，有的讪笑，有的窃喜。当然，有那个威望比较高的老者提醒大家，道：“别瞎白呼啦，明摆着没影的事儿，这要是让知青们听见了，看不跟你们急眼的！”

话虽这么说，但却没人终止传言，仿佛听者都有往下传播流言蜚语的责任和义务。

对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那个时期的中国，只要是与男女关系沾边儿的消息，无论多么荒诞，多么没谱，甚至正经搞对象那点事儿，都能在人与人乃至家家户户间神秘地传播。其原因或动力，估计是这类消息能给人们单调、枯燥的生活增添一抹亮色吧。

说实话，这样一条不着边儿的传言或消息，即使在月牙村这片穷乡僻壤，也没人相信它是真的，就连传播消息的快嘴儿们自己都不大相信。不要说唐娟是个聪明能干、白净水灵的女知青，就算是农村寡妇失业的半大老娘们儿，也不会主动嫁给一个存在严重智力障碍还埋了吧汰的傻子啊。要知道，在那个火红的年代，女人嫁什么样的男人，虽然不注重职业、收入、房子之类，但总要讲点爱情、般配什么的，即使不讲般配，也要讲优生优育，毕竟婚姻这码子事关系到男女双方一生乃至子子孙孙的幸福。而作为一名十八岁的向海知青，唐娟不但聪明能干、白净水灵，是远近闻名的美女，还是生产队的劳动积极分子，两个月前还以全县知青劳模代表的身份去百旌参加过一个代表大会呢。若说她为了改变农村落后面貌暂时扎根农村，或许有人信，可是，说她自愿嫁给二傻子，永远扎根农村，就算你说破大天，也没人相信那是真的。

二傻子又是谁呢？他呀，是月牙村有名的智障青年，咱们书面上虽然文绉绉称其为“二傻子”，实际上当地人都管他叫“傻O”。这个二傻子，说话口齿不清，长相怪异，一天到晚眉飞色舞、笑嘻嘻，谁给点儿吃的就跟谁走，随便你拿件什么东西，只要说那是好吃的，就跟你走。倒是能干点活，却不着调。最可气的是，二傻子生性好色，毫不掩饰，只要见到女性，尤其是那些咧着怀儿奶孩子的大小老娘们儿，别让他见着，一旦瞄上，便搓着两只脏兮兮的大手爪子笑呵呵凑过去色迷迷地看个究竟，吓得老娘们儿们四处躲闪或干脆把RF藏起来。因此有人说，二傻子其实不傻，呵呵。就这样一个二傻子，别说知青不把他当人看，就连村民也不拿正眼瞅他，更不要说美女了。

次日，在县里开了两天三级干部大会的生产队支书回到村里，听到上述传言后，脸色立马就变了。他十分郑重地说：“这是谁造的谣?什么意思?这不是故意破坏贫下中农与知识青年的团结吗？往轻了说，是骂人，往重了说，这是阶级斗争啊！同志们。”

然而，当知青郝燕跑来，带着哭腔对支书说，“这是真的，是真的”的时候，支书愣住了，半晌才问道：“这话你是听谁瞎咧咧的？”

郝燕说：“是唐娟亲口说的，我是亲耳听见的！”

支书说：“嗯？她亲口说的?不信，我不信，除非她疯了。”

郝燕说：“支书啊，是真的呀，你快想想办法吧。”

支书说：“唐娟在哪？”

郝燕说：“下地了。”

支书说：“哪块地？”

郝燕说：“土豆地。”

支书风风火火朝土豆地奔去，后面跟着郝燕，郝燕身后跟着一长溜女社员，当然，其中也有个别好信儿的男社员。

土豆地里的土豆秧约有一尺高，已经开花，放眼望去，真是绿波万顷，浪花朵朵，让人联想到丰收。

地里干活的人们一边铲草，一边哈腰掐掉土豆花上的花蕊，以促进地下的土豆生长。其中有知青，也有一些男女社员，他们大都穿着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裤，头戴草帽，看上去都一个样子。虽然如此，支书还是一眼就从众多布衣中认出了唐娟。

唐娟实在是与众不同，虽然与大家一样在铲草、掐蕊，可她那窈窕的身材，是粗布衣裤想遮都遮不住的。

唐娟正在闷头干活，而她的身后，有个披挂着破衣烂衫的“稻草人”，正在手舞足蹈。这个“稻草人”，就是二傻子。

支书紧走几步，矗立在地头，招招手，高声喊道：“唐娟，你来一下。”

唐娟停下手头的活，推了推头顶的草帽，扛起锄头朝地头走去。“稻草人”摇身一变，成了一只大苍蝇，嗓子眼儿里哼着莫名其妙的曲调，尾随在唐娟的身后。

“你上一边呆着去！”支书远远地命令二傻子。二傻子果然戳在一边不动了，定格为一名真正的稻草人。

支书指着二傻子问唐娟：“他怎么回事?你到底怎么回事？”

唐娟把草帽掀到脑后，用手背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带着向海口音，说：“我决定嫁给他。”

这句话犹如晴空霹雳，“咔吧”一声将支书击倒在地。支书爬起来，掸掉身上的灰土，厉声道：“你，你不傻不苶的，你嫁给他，你没病吧？”

唐娟回道：“我没病！”

支书道：“可是他有病，他是个傻瓜，是弱智，是痴呆。”

唐娟义正严词但却略显悲壮地说：“这是我个人的事。我已经决定了，明天我们就开证明，后天就去镇里，把记登了，星期天，就办一个谷场上的婚礼。”

所有在场的人都傻眼了——真的，原来传言是真的！

和唐娟一起铲草的知青们听到从唐娟自己嘴里说出这种疯狂的话，都扔下锄头，把她包围起来，七嘴八舌……

包围圈外的“稻草人”见人们争论不休，也凑过来旁听，却被一名男知青扬手唬开，骂道：“你TM滚远点！我X你妈的。”

“稻草人”果然听话，煽动起假想的翅膀，嗓子眼儿里依旧哼着莫名其妙的曲调，在希望的田野间盘旋滑跑，然后像一只无忧无虑的大鸟，呼啦啦，呼啦啦，快乐地飞走了。（修改于20180401凌晨）

第二章 激烈辩论

如果说昨天，月牙村是一锅粥，咕嘟咕嘟直冒泡，那么今天，当传言得到证实，这锅粥便沸腾了，米汤四溅，米粒横飞。有些人颇为自得，道：“咋样，咋样！我说的没错吧，是真的吧，哼！拧（你）们还说我扒瞎！”

一时间，人们开始讨论，甚至辩论……最后，讨论和辩论的焦点集中在一个问题上——唐娟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疯啦？

然而，种种迹象表明，唐娟没有疯，只是……只是有些心事重重而已。

登记结婚是要开证明的，可这开证明，却并非唐娟想的那么简单，支书、队长、妇女主任、会计还有记分员，没有一个人同意为她开证明。

二傻子的妈妈瞪着一双三角眼，理直气壮地说：“为啥不给开?他俩是自由婚姻，年龄也差不许多。”

支书撇着嘴说：“不行，他们不般配。”

二傻子的爸爸——老傻子，语无伦次地说：“给开了吧就，又不是万恶的旧社会，是人民当家作主婚姻自由时代现在，男女都一样了你知不道，妇女能顶半边天，这可是他老人家教导我们说。”

队长似笑非笑地说：“你呀，你这个话前言不搭后语。”

唐娟见二傻子的父母说话糊涂又没力度，也说不到点子上，因此上前一步，道：“傻子也是人！你们不能歧视残障人民公社社员。”

唐娟的话把队干部们都吓了一跳，“歧视残障人民公社社员”，这顶帽子虽然不太大，但是扣在人民公社干部的头上，起码在当时也算是一顶不小的帽子了。大家因此面面相觑。

妇女主任是个争强好胜的人，认识几个字，但在很多方面都比不过唐娟，心里憋着劲儿呢，一直想找机会战一战唐娟，最好是战胜她，哪怕只有一次。此时，她认为是一个好时机，因此，扬了扬眉毛，忽然转身对二傻子，道：“傻子，你是自愿的吗？”

二傻子笨拙地说：“谁志愿啊，啥志愿不志愿啊！”

妇女主任觉得自己这一招出师有力，遂用得意的目光看向大家，以博取大家的赞赏。不想，二傻子又说话了，道：“我有媳飞（妇）啦，嘿嘿嘿嘿，我有媳飞啦！”

二傻子这么一说，大家又都把目光投向妇女主任，意思显然是说，你这招儿也不行啊，傻子的表达能力虽然有问题，可白捡的媳妇他哪里会不要呢。

妇女主任不甘失败，为了证明自己还有办法，她又转向唐娟，道：“唐娟，想好了再说，你到底是不是自愿的？”

唐娟斩钉截铁地说：“我当然是自愿的。”

妇女主任十分自信地断言，道：“这不可能。”

唐娟反击道：“怎么不可能?为什么不可能？支书、队长、会计、主任，大队领导班子都在这里，那我就给你们说说我的想法。我们是社会主义人民公社，对吧?人与人都是平等的，对吧?可是有人却说，二傻不配结婚，尤其是不配和知青结婚。这是什么逻辑?这是资产阶级逻辑，是半封建半殖民地逻辑，是万恶的旧社会逻辑，是剥削者的逻辑。你们看一看，二傻能劳动，不偷不摸，不烧杀掠抢，完全是一名合格的社会主义人民公社好社员。他对人友善，有一颗善良的共产主义心灵，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去除了低级趣味的……可你们，不，是人们，都是怎样看待和对待他的呢?把他当白痴，当弱智，当傻子，欺负他，歧视他，甚至谩骂他，还打他，他一直受着不公平、不公正、不合理……的待遇，现在，是拨乱反正的时候了！”

唐娟说到最后一句，还握起一只拳头，在胸前顿了一顿。（这样的动作，在今天看来有些幼稚可笑，但在当时，就如同现在的努嘴自拍，是很时髦的。）

妇女主任被唐娟这连珠炮式的扫射打得满目疮痍，险些就败下阵去，不过，她还有子弹，只见她眼珠一转，忽然说道：“你们之间有爱情吗？”

唐娟道：“爱情是可以培养的，李双双就是最好的榜样。”

妇女主任的表情忽然悲壮起来，态度十分诚恳，道：“可是，娟儿啊，你好好想想，你远在大城市的父母能同意你的决定吗？你如果真和傻子结了婚，你父母的脸往哪搁?你为他们想过没有?再说，与傻子结婚，以后再生个小傻子，小傻子再生个小小傻子，子子孙孙无穷尽耶，你这一辈子，就都毁啦！你好好想想啊你。”

唐娟避开妇女主任的锋芒，道：“不，二傻有结婚的权利，他也是人。你们知道吗?看到别人结婚，二傻有多着急！”

妇女主任急眼了，道：“他急是他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亚非拉第三世界受苦受难、受压迫的劳苦大众打光棍的成千上万，你能急得过来吗？”

唐娟低头道：“我不管月牙村以外的事，我就是要和他结婚，结定了。”

听到唐娟如此坚定的回答，妇女主任顿感山穷水尽，但却理屈词穷地说：“你……你这是以身试法！”

唐娟辩解道：“以身试法？我问过县委的同志了，社会主义法制没有明文规定傻子不能结婚。”

妇女主任见唐娟又搬出“县委”和“社会主义法制”的招牌，彻底没电了，她无奈地望着大家，那意思是说，看看，不是我没办法，而是她搬出这个那个来了，在这个那个面前，我不好使，你们也都不好使。

大家面面相觑，都想从别人的脸上找到办法。唐娟不待大家组织起新的攻势，主动的，用强有力的口吻，道：“我再强调一次，我是自愿的，没人强迫我。如果有人非要横加阻拦社会主义青年的婚姻自由，就是与社会主义法制对抗，就是轻视县委，就是想剥夺劳动人民得来不易的当家作主的权利，我就去县里找妇联，找县委的同志来评理！”（修改于20180401黄昏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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