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山》：楔子 墨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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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墨斗

“呦！小墨斗今天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儿？”

墨斗埋头快步穿过村头，心底盘算着早早采完药，再去村头河边摸两条鱼，改善一番生活之时，榕姨那略带慈爱的声音却顿时传入耳际。

“榕姨好！”

墨斗连忙快走两步，来到榕姨跟前，礼貌乖巧的打了声招呼。

榕姨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身着朴素，脸庞略微有些发黑，这般年纪的人，便有皱纹爬上脸颊，显得有些苍老。

不过村子里的人甚少有人出去，陈年累计下来的朴素以及和善却不是那些城里人能比，她脸上挂着笑容，温和而慈祥，却令墨斗感到十分舒服。

“祖姥最近身体大不如前，我想早些采完药，再去河里摸几条鱼，给她补补身子！”

墨斗挠挠头的说道。

小脸迎着太阳，阳光照在他的脸上，令他漆黑的眸子十分明亮，那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看起来也不由给人一股阳光开朗之感。

“唉……”

然而榕姨闻言，却叹了口气，神情惆怅间显露出些许无奈之色。

“你姥都八十一了，身体怎么会好？这般年纪的老人可不好伺候的，大病小灾的就算交给我们这些大人都吃不消……你一个孩子，小小年纪便要吃这苦……”

榕姨说着，但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眼神一闪，连忙强压住话头。

她略微犹豫，紧接着从手中一个竹篮里拿出一张略硬的白皮面饼，伸手递给墨斗。

“喏，上山可要费不少劲儿，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还是吃了这张饼再去吧！”

那面饼十分粗糙，上面还沾了一层灰色的面粉，看起来并不是十分的诱人。

但墨斗眼见递来的面饼，却仓皇失措，连忙推诿拒绝。

榕姨眼睛一瞪，故作嗔恼的说道:

“一张饼而已，快接着，不然榕姨可就恼了……”

墨斗无奈，这才小心翼翼的伸手接过面饼，但接在手中，却又是半晌的怔怔不语起来。

这小小一张面饼虽轻，但村里生活都不富裕，看似普通的一张面饼，其实就是他们这些村民最重要的口粮了。

墨斗年纪不大，今年才不过十三出头，而且自小便没有双亲，反而有一个年迈的祖姥需要照顾，为了两人的生计，他成熟的早，所以也就早早明白了生活的艰辛与不易。

这些年，若不是左右邻居接济，光凭一个年迈的祖姥，又如何能够养活他？

榕姨这般举动，墨斗表面看不出来，但内心却十分感动！

眼见墨斗接了面饼，榕姨眼中才闪过一抹慈爱与欣慰，又摇头叹了口气后，才转身缓步离去。

而墨斗深深望了眼榕姨的背影，深吸口气，最终还是揉了揉有些紧绷的面颊，露出如释负重的笑容。

狠狠咬下一口面饼，腮帮子使劲咀嚼两下，身子一转，大步流星走向村外。

“墨斗儿，手段高，能收能放。

长便长，短便短，随你商量。

来也正，去也正，毫无偏向。

直苗苗好性子，黑漆漆歹心肠。

你若有一线儿邪曲也，瞒不得他的谎。

……”

朴实的小调遥遥传了开去。

虽然有些含糊不清，却让整个村落，整个清晨都似乎多了几分异样光彩！

……

第一章 白日遇鬼

　　哗！

长长的芦草间，传出水花飞溅的声音声。

鱼儿在水中憋闷，跃出水面换气，其中夹杂着不时“啵啵”的啃食芦根声，整个河水浅流之内绿意横生，生机盎然，散发出一股令人熟悉又回味的童年之感。

正直下午时分，烈阳当空，实在是炙热难当。

热浪在半空蒸腾，虚空泛起一道道波浪一般的涟漪，仿佛被人抚皱了的纸张，变得不再平整。

而这种景象透过河水看去时，又是显得格外清晰。

天气闷热，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焦烤天地间的所有生灵，令人心头烦闷异常。

也唯有在这河边，还能难得保留一丝清凉舒畅之感，阵阵夹杂在水中的凉意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哗啦！

芦苇丛间，又是传出一阵水花撩动，其中伴随着剧烈的拍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挣扎。

透过芦苇，隐约可见一道瘦小身影，正奋力抓住一条巴掌大小的游鱼，吃力的固定在双手与脚裸之间，不让其逃走。

这个身影，正是采过草药，早早来到这里的少年墨斗。

他抓住的鱼儿看着不大，但在眼前这条河里来说，却已经算是大鱼了。

而此处河水平缓，也不深，按理说就是鱼群生长的有利地形，但不知为什么就是难以见到再大一些的鱼。

可就算如此，巴掌大的鱼却滑溜异常，而且力气还大得出奇，若不用尽全力的话难免让其会逃之夭夭。

“嘿！”

墨斗轻叱一声，一张脸已经憋的通红，显得十分吃力，但神色间还是有着些许喜色浮现出来。

这条鱼已经被禁锢在双手与脚裸之间，他只需要再坚持片刻，待它力气用尽时，便可以轻松收入一旁竹篓之内。

他自小在河边长大，摸鱼的手段自然熟门熟路，对他来说，难的只是发现鱼儿隐匿的地方，以及想办法将之禁锢在双手间而已。

一旦被困住时，就几乎算是成功了大半……

就这样片刻后，墨斗感觉到鱼儿终于不再挣扎，他眼睛一亮，间不容发之极，两手猛然将之往前一拘，那鱼儿顿时打了个水花，落入眼前的竹篓之内。

“哈哈……好，旗开得胜，按这样下去，运气好的话，兴许能给榕姨他们家也送去几条……”

墨斗畅快大笑一声，脸上笑容浮现，黑漆漆的眸子十分明亮，略显清秀的面庞，一笑起来却给人一股淳朴之感。

而后，墨斗便再度弯下腰，两手不住在水底摸索着，附近一片河水都渐渐变得浑浊起来。

这般的摸鱼是十分有技巧的，得先将水搅浑，受惊的鱼儿不辩方向，自然就会四处逃窜，甚至会直接一头扎在脚裸手畔，然后轻轻将之禁锢，一条鱼几乎就算是到手了……

就在墨斗低头摸鱼之际，却不曾发觉，此刻的天气突然昏沉下来，一朵黑漆漆的乌云无端笼罩头顶，仿佛凭空出现一般，令方圆里许范围都一下子昏暗无比。

咔嚓！

一道闷雷，徒然在半空炸响。

闷雷伴随着闪电，但诡异的却是呈现血红之色，闪电如同长蛇般在乌云内穿梭几下，明亮异常，就连河水都被引得一片猩红，活脱脱将一条普通河流映成了一条涛涛血河。

“啊呀！”

雷声来的太过突然，墨斗这才反应过来，受到惊吓，顿时一屁股坐在了水里。

冰凉的河水令墨斗打了个寒颤，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举目四望，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半空中的乌云越积越厚，直到后来，简直如同一方厚重的漆黑铁盖，彻底遮盖了原本炙热明亮的太阳光芒。

铅云之外依稀有毫光射出，但传到此地是已经微乎其微，虽说目光还能够视物，但也是令人心头憋闷，心头仿佛压了一块大石一般难受。

丝丝寒意突然降临此处，仿佛一下子从酷暑来到寒冬，墨斗不由打了个哆嗦，身上鸡皮疙瘩纷纷竖立起来，身子抖若筛糠。

温度这般差异变化，不是常人能受，体质稍弱者，至少也要生一场大病。

墨斗体格本来孱弱，哪能经受如此变化，顿时间牙关打颤，脸色也是一下子苍白起来。

与此同时！

空气间突然又传来一股浓浓的恶臭味道，仿佛什么东西腐烂一般，只吸入一丝，都令人头昏脑涨，几欲作呕。

在这股味道传来之际，墨斗脸色也不由愈发苍白几分。

呜呜！

一阵宛如风啸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时而高亢，时而低沉，节奏十分古怪，仔细一听，却又仿佛是女人嘤嘤哭泣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借着微光，墨斗发现传出声音的水面之上，赫然是有着一团白色的事物向着此处缓缓飘来。

那东西似乎是个一身白衣的纤瘦人影，但朦朦胧胧，还是看不真切，其轻若无物，立身水面也不下沉，处处都透露着说不清的诡异与森然。

墨斗虽然年幼，但耳闻目染，知道的鬼怪传说自然不少，眼前这一幕，似乎与那一个个鬼怪传说相重合，更是直接活生生的呈现在了眼前。

“啊！鬼呀……”

墨斗只觉头皮一麻，大叫一声，连忙从水中起身，撒腿便跑。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此刻竟然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即使在近两尺深的水里也跑的飞快。

脚底下溅起大片的水花，仅仅片刻，他的全身都彻底淋透，那一根根锋锐的芦苇叶子在他脸上和身上划出一条条细长的口子，鲜血直冒。

还有那装有一条游鱼的竹篓，也被丢弃在原地……

但墨斗早已丢魂丧胆，根本顾不上去理会这些。

匆匆之下，他回头一瞥，却见那白影也似乎是发现了他，竟然飘飘荡荡，向着他的方向疾追而来。

虽然只是一瞥，但墨斗却发现那白影似乎真的是个人，一张脸惨白异常，映衬着鲜明的五官，活脱脱一张死尸鬼脸。

其身子虚浮在水面三寸之上，不接触水波，宽大的白色衣衫将身子彻底笼罩，里面空空荡荡，仿佛只是一颗头颅拖拽着一方白布，看起来恐怖异常。

如此种种，简直与那些传说之中的鬼物一般无二，墨斗更加确信，自己怕是倒霉遇上厉害的游魂厉鬼了！

按理说，鬼物惧怕阳光，青天白日应当是鬼物避退之时，根本不会出现。

但此鬼变化出了乌云，遮住了这一方天空，自然就可以在这里横行无忌了。

这同时也说明了一个问题，出现此处的这个白衣鬼物，道行深厚，鬼力殷实，并不是那些平常小鬼所能比……

这些念头在墨斗脑中一闪而过，还未来得及多想，便觉脑后冷风一荡，竟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下一刻，一只异常冰冷的手掌缓缓爬上他的脖颈，随即又狠狠捏住了他的脖子。

“额……”

墨斗发出一声轻呼，前进的身子蓦然一顿之下，便已经被悬空提了起来。

那手掌虽然冰凉，仿佛死人之躯，但却极其有力，如同一根铁箍，狠狠纂住他，令他呼吸立马困难起来。

冰冷的触觉这一刻异常的清晰，墨斗能够感觉到抓住自己的手掌上那尖锐的指甲，甚至掌纹粗糙，血管高高隆起。

恶臭的味道简直要化为实质，疯狂钻入鼻孔，令人眩晕……

也不知道是那手掌上力道太大还是恶臭太过刺鼻，墨斗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他离死亡，越来越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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