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茫风云录》——心中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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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天陌

天宇大陆南方是连绵无尽的百万群山，每一座山脉高耸入云，是整个大陆地势最高的区域。

山中常年被云雾覆盖，无比巨大的树木参天而上，密密麻麻生长在大山之上，粗壮的树干，繁茂的枝叶遮蔽了天空，使得大部分地面处在阴暗潮湿的环境中。

无尽的森林，繁密的藤蔓交错在地面上，深林之中，时不时的伴随着几声恐怖的兽吼，偶尔会有巨大轰鸣声响起，使得大树折断，藤蔓破碎。

大山深处生活中无数人类，他们以部落为基础聚居在一起，以山林中的野兽为食，团队合作捕猎强大的兽类，以此作为部落中人们的食物来源。

除此之外，部落里会选择在比较开阔的地带种植一些药草，以及养殖一些桑蚕，编织的粗布，制作成粗布衣，作为简单的身着之物。

天虎部落是百万大山中，一个普通的小型部落，聚居有几十户人家，近两百人的规模，在方圆千里之内小有名气。

每个部落都有一位大长老，还有一位祭祀，他们也是部落中最强大的两人。

每逢部落有大事和重大的祭祀，都会有涉及到整个部落的大型活动，丰富多彩的表演，是他们深处大山中唯一的一种娱乐方式。

部落中男人们或在磨刀霍霍，或在削木成弓，更或者在相互战斗，磨炼体魄及战斗技巧。

而女人们，有的在烧着柴火烹饪食物，也有的坐在简陋的织布机旁织着布。

总之，一切都是那么的井井有条，各司其职，除了孩童及老人，便没了什么闲人。

几个浑身脏兮兮，没穿衣裤的小屁孩，在打闹着，嘻嘻哈哈的笑声传遍整个部落。

女人们喜笑颜开，时不时的发出责骂的喊声，还有笑骂之声。

男人们也都只能微笑着摇着头，对这些孩子们显得有些无可奈何。

部落之外，有一条水流并不湍急的小溪，有些时候还会有游鱼跃出水面，顿时引得孩子们争先恐后的跳进水中，努力的摸抓着。

一名身着灰色粗衣的小毛孩无所事事的坐在溪边，有些闷闷不乐的看着溪水，不紧不慢的流向远方的不知处。

这名小孩看起来能有五六岁的模样，他的肤色白皙，小小的脸蛋肉嘟嘟，小脑袋上的头发被简单的束起，看起来与整个部落中的人们有些格格不入。

他不是部落里的人，是在天虎部落族人外出打猎时捡到的，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而他自己也没办法记起来，因为他在懂事前就来到了这个部落。

部落大长老，还有祭祀大法师，都对他的身世感到好奇，若是普通孩子，他们倒也并不会太过在意。

主要是这孩子才五六岁，就表现得极为聪明，似乎什么都懂，什么都会，他的一些习惯也不像部落里的人们，生活方式很不相同。

从小在部落里长大，耳濡目染下，总会有被同化的迹象吧，但他没有，似乎在他脑海内，有着不同的某些记忆。

只是两位大人也没理会什么，只是有些好奇，他们都是部落里的大人物，对于这样的孩子，他们心里有些明白，他不属于这里，将来或许会离去。

小男孩左手臂上，有一个紫色的葫芦印记，葫芦的两个凸起的空白上有着两个古篆字——天陌！

没错，他就叫做天陌，这是大长老按照他身体上胎记的那两个字所取得。

他与祭祀大法师当时都不明白，为什么会为他取一个与部落里的人们风格不一样的名字，似乎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左右他们的决定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部落中，所有人都对这孩子感到好奇，因为他看他们的眼神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倒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小孩们都不喜欢他，虽然他长得很可爱，但是他沉默寡言，并不显得活泼，看每一个人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

打架，这是惹怒他时，必须要经历的一个过程，打架的次数多了，自然就没有小孩再去招惹他，因为他打架很厉害，似乎天生就是为打架而生的一般。

没有人去责骂他，这是大长老的命令，也是祭祀大法师的意思。

族人们都很尊敬这两位大人物，他们二人的话，就是威严，就是肯定，不容置疑，更不容反对。

如此倒也让天陌更加安静了，每天说的话很少，就像不会说话一般，这些都是族人们的认知。

大长老知道，天陌并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他说的话唯有大长老和祭祀大法师懂，同时也因为二人非常喜欢他，算是他最亲近的人。

不是因为别的，没有一个族人愿意收留他，所以他是被大长老带大的孩子，反正大长老也是孑然一身，他就当收养了一个弟子。

天陌静静地看着溪流，还有那偶尔跃上水面的鱼儿，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木枝叶照在他的脸上，白白的肤色折射出的光，有些刺眼。

他在努力的想着自己是谁，来自哪里，要到哪里去，许多有关于修炼嗯记忆涌现，脑海内也在努力的想着与他身世有关的所有事情。

只是不管他怎么去想，都没法想起什么，似乎天生就只能记得这么多。

而脑海内的记忆，让他眼神有几分明亮，这些记忆在他三岁时就已经记得了，这也算是他天生便拥有的记忆。

这些记忆很重要，有关修炼，有关未来，他也简单看过也试图想要理解，很不幸这是失败的。

那些记忆太过繁奥，现在他不懂，他说给了大长老听，然而大长老也摇着头表示不懂，这让他有些失望。

脑海内的修炼法门，与部落里的修炼方法完全不同，部落里大长老修的是体魄，祭祀大法师修炼的是巫法。

那些记忆有着说明，记述了修炼的方式方法，他从中得知，这些所有法门，都需要一种特殊的东西，那就是灵气。

他之所以不懂，是因为按照记述所为，并没有灵气入体，只是他还小，也并不明白为什么灵气没有进入他的体内，为什么修不出法力。

百万大山很特别，虽然雾气氤氲，但是森林之中瘴气弥漫，也并不适合修仙者在此修炼，没有灵气，这便是最大的制约。

天陌心里想着，自己为什么没有父母，为什么要将他遗弃在这个野兽肆虐的贫瘠之地，这让他很愤怒。

五六岁说什么都不懂还是蛮适合的，但他不一样，除了自己的来历外，他什么都懂，记忆就像是书卷，供给他学习，让他在认知上快速的进步。

“起风了，外面有些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天陌的耳边响起，这声音有些沧桑，有些沉闷和嘶哑，他没有回头，只是静静的坐着，超出常人的成熟。

这声音是大长老的，他佝偻着老迈的身体，就这么看着天陌的后脑勺，脸上的慈祥还是像往常一样挂在脸上，似乎从来没有消失过。

“爷爷，天上到底是什么样子，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天陌一直盯着水面，甚至眼睛都没怎么去眨，楞楞的说出这样让人不解的话来。

他叫大长老为爷爷，从记事起，他就对大长老最为亲近，且大长老是一位见识广博，思维深沉的老者，唯有他才能理解天陌的话语。

大长老叹了口气，这天上是什么样子，世界又是什么样子，这对他来说还是想要了解的，只是他知道就给他的时日不多了，所以大长老叹了口气。

“天上广阔无垠，看不到边际，只有白云和飞鸟才能知道。而这个世界太大，每个人都想探索，只是心有余而无力，等你长大了可以去探索，去了解。”大长老深沉的说着，他看了看天空，指着那团漂浮在天际的白云，又看了看周围被大山遮挡的世界，萧索的说道。

想着自己活了一百多年，却从未在天上看天，也从未走出过这个大山中的世界，这一切都让他感到茫然，也在思索着人生的真实意义。

年轻的时候，那美好的时光，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丰富多彩，从弱小到强大，多少时间在生与死中徘徊，经历过太多，有欢乐也有遗憾。

世界太大，生命太短，一百年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高寿，令人无比的羡慕，可对于他来说还是太短，唯有走出这个大山的世界，或许能够寻找到长生。

天陌似懂非懂，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如此才收回目光，眨巴几下眼睛，站起身来，无意间很自然的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然后转过身来，用着纯真的表情看着大长老。

“我有很多很多记忆，可就是想不起我的身世，我的父母的样子，一点记忆都没有。别的孩子都和我一样吗？”天陌把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的看着大长老说道。

这也是他的一个不解之处，之前也有问过别的孩童，但他们都嗤笑他，说他是个小大人，装模作样，并没有搭理他。

他心里想着，自己有很多记忆，那么那些小孩也可能拥有从未经历过得记忆吧！

记忆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只能留在脑海里去想，去领会，打记事起才能有记忆，这是最基本的常识，可天陌真的不一样，他从记事起，就拥有从未经历过得记忆。

第二章 这块令牌，那个人

大长老慈祥的看着眼前六岁的稚嫩孩童，他柔和的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天陌的头，说道：“因为你不同。”

因为你不同，短短的言语，述说了不一样的人生。

天陌确实不同，他的手臂上那个胎记，不止大长老看不透，甚至是那位同样强的祭祀大法师也都看不透。

在大长老看来，这个胎记隐藏了一些秘密，是关于天陌身世，或者是他过往的秘密，这个秘密唯有天陌自己才能解开。

天陌的眼神很深邃，又有一些童真的茫然，有些似懂非懂，不明白这个不同到底哪里不同，手脚以及幼小的身体，这都与别的孩子一样。

他低下头看了看身体，用稚嫩的小手抚摸着肉嘟嘟的脸蛋，问道：“我感觉我和别的孩子一样，没有什么不同啊？”

是的，确实是这样，身体都是一样的，那么就是命运和精神层面不同了。

大长老点点头，他收回放在天陌头上的手掌，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没有回答天陌的问题，只是转口说道：“走吧，回去吧，等你长大了，有些不解的事，自然就会明白的。”

他还小，有许许多多的问题与不解，正是纯真的年纪，不应该知道的太多太多，那样会活的很压抑。

大长老自己其实也不明白，他修为相对这些部落族人来说算是强大的，但这也是在部落里，他知道在外有些大部落中，还有更加强大的存在。

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同样也是非常的平凡，至少在那些强大存在面前，他们是这样认为的。

天陌紧紧的握着小拳头，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很想快点长大，知道我所有想要知道的问题。”

“嗯。”

大长老笑了笑，脸上有些深深地皱褶，他轻声应着，然后转过身背着手，微微颤颤的回了部落。

看着那位老者，天陌眼睛有些湿润，那是他最敬爱的人，最感激的人，虽然他一样很强大，但小小年纪的自己知道，大长老确实已经老了。

又是一个黄昏来临，太阳已经躲进大山的后面，白天欢快的小鸟陆陆续续的归了巢，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虫鸣之声。

天陌小小的身子往前冲了过去，追到大长老身边，小手抓着他的衣袖，艰难的跟着脚步，并排的向着部落走去。

大长老露出会心的笑容，放下了背着的双手，枯槁的右手抓住了天陌的小手，一老一少很快就消失在暮色之中。

部落位于一块空旷地带，在地面上可以清楚的看到夜空中的繁星，无数颗星星闪烁，似乎是天空的眼睛，正在注视着大地。

大长老和祭祀大法师并肩站在部落之外的一块巨石之上，他们都抬着头看着浩瀚深邃的星空，良久都未说出一句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大长老最终打破了沉静，开口说道：“那孩子很神秘，似乎记忆觉醒了。”

想到今天和天陌说的话，觉得他很不简单，将来或许会大放异彩，也想到了他不属于这里，有心想要将他送出去。

是龙就应该在天际翱翔，那里才是属于他的世界。

没有人不想变得更强，他是这样想的，任何一位强者也是这样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祭祀大法师收回看向旁边的大长老，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与那孩子都说了些什么？”

当初捡到天陌，祭祀大法师就看他不一般，推算了很久都没有结果，他的到来不知是福是祸。

当天陌长大，可以到处乱跑，才看到他与普通孩子的不同，聪明且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睿智。

“他说，他的记忆里记得很多事，具体记得什么，倒也没有具体一说。”大长老摇了摇头，有些不明白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记忆里记得的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当年那人你可曾记得？”祭祀大法师突然这样问道。

“记得，他是百万群山之外的人，救过我的命，我记忆尤深。”大长老点点头，叹息着说道。

那人很强，他一世都不会忘记，犹记得那人的风姿，一人一剑，剑影纵横，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的那风姿绰约的强大存在。

那一战只是一人，与黑鹏部落中的五位强者一战，强势斩杀三人，重伤一人，直接致使黑鹏部落元气大伤，整个部落跌落神坛，至今也是不如当年。

那人也身受重伤，在离去之前更是交于了一块令牌，给了如今的天虎部落的大长老，说是留给有缘人。

“可要试试？”祭祀大法师目光看向大长老腰间，一阵出神，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再次看向大长老说道。

大长老枯槁的手掌下意识的放在腰间，从腰带上解下了那块令牌，抬起手放在眼前入神的看着，似乎是在追忆。

这块令牌成紫色，半个手掌大小，令牌表面有一个古篆“令”字，背面刻有紫罗二字，还有一个大大的“二”字，看起来古朴，富有神韵。

这样的令牌似乎不止一块，大长老研究了许多年都没有看透，也不知到底有什么用处。

“那就找个机会试试吧！”大长老点头，这块令牌对他来说毫无用处，这是那位恩人之物，理应遵从吩咐。

“也不知那人是生是死！”大长老感慨的说道，心中有着无限期待，想要再度看看那人的风采。

“受了如此重伤，活下来的可能性极小。”祭祀大法师摇摇头，说道。

当年他也只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同样的目睹了那一战，当真是风姿绰约，杀得是血流成河，那人衣衫破碎，头发凌乱，全身更是血肉模糊，这让他甚是感到惋惜。

大长老萧索的转过身，迈着步向着部落方向走去。

祭祀大法师看着他那孤独的老迈身影，叹了口气，自语道：“我们都老了，经历了太多风雨，此生倒也无憾。”

年轻时的风姿，现在的老迈，形成鲜明对比，此时两人都寿元无多，还不知能够活的了几日。

一夜的安静，时间过得很快，第二天的太阳还未升起，此时还是黑夜，这只是黑夜最后的挣扎，要不了多久，天光就会放亮，直至太阳升起彻底驱散夜色。

今天，部落里的壮年男人都早早地聚集在部落中央空地中，大长老站在上方说着一些勉励的话。

他佝偻着身体，手中拄着一根虎头权杖，苍老的脸，无神的眼，还有那深深的皱纹，无不述说着他的沧桑。

祭祀大法师没有出来，也不知在何处，每次这个时辰部落族人聚集，他都没有出现，显得有些神秘。

男人们都知道，那位祭祀大法师很神秘，除了大型的祭祀活动，族人们几乎很少看到他出现在众人面前。

因为他是祭祀大法师，在大家的认知里，本就是一个神秘的职位，祭天，祭部落图腾的存在，理应属于部落的信仰。

部落青壮男子的聚集，是为了集体上山打猎，这每一个月一次的猎杀，都是非常危险的。

山中有着很多猛兽，甚至在附近山林更深处还会出现有些灵智的妖兽，每次出现妖兽都会有人死亡。

即便是举族之力全部倾巢而出，都不敢深入各大山脉深处，除了大长老和祭祀大法师以外，仅有几人可以与弱小的妖兽一战，甚至斩杀。

天陌每天都会盘膝坐在简易的床上，试图按照记忆中的修行方法聚集灵气，昨晚他也失败了，仍然没有任何效果。

没有任何结果，索性从床上站起身来，小心翼翼的下了床，走到房间那有些破败的房门处，从门洞中往外看着。

族人外出打猎，不允许女人和孩童在场，所以天陌所在的房间，那破败的房门是从外面上的锁。

不止他这里，整个部落的所有孩童们都是被锁在里面的，这是大山深处各部落默认的规矩，没有人敢去破坏这个规则。

大长老说完一些注意事项，将各队伍安排好之后，指着地面上数十个酒坛，吩咐各队伍领队各自领去一坛酒，分别倒在族人手中的木碗中。

所有人同时大吼一声，齐齐的同时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后，将木碗丢在了地上，每人拿起一根火把，有序的向着部落外走去。

大长老见众人离去，双手高举过头顶，掌心向外，弯腰行了一个部落礼节，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很小，听不清念叨的什么话语。

待众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后，他才直起身子，放下双手，看向众人离去的方向，低语道：“希望此次上山一切顺利。”

说完话，他看向供奉着部落虎兽图腾的木屋，说道：“有劳祭祀大法师了。”

木屋内没有人回话，大长老也没去计较，转身走到天陌所住的房间之外，拿出木质钥匙打开了房门。

“吱嘎……”

破败的房门从外向内打开，那扇木门一摇一摆，似乎稍微用些力气就要破碎了一般。

“爷爷。”

天陌见大长老开门走了进来，轻声喊道。

他连忙跑了上去，一把抱住大长老的大腿，说道：“我也要进山去打猎，为族人们出一份力。”

天陌本就知道了，他不是天虎部落的族人，每次都目睹着族人们早早地上山打猎，在他看来很辛苦，也有些不想坐视不理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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