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幻灵厨》——李总之锐》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仙门醉子》: 道尊殒落。
第一章 道尊殒落
天从何来?地往何去?
九天之上何以为界,万古之前又是何年?
宇宙之始,众说纷纭,唯神仙之论,可服众矣。开天辟地者,非凡人也。
天地本是最大的神仙,繁衍万物,造物生灵,犹以人为最。既有生,必有死,生生死死本是自然之法。奈何世人多喜生惧死,徒增逆天修真之人。
人或天生近道,更有得天宠者能通天地、参造化,终成法身,施煌煌天威,被尊为神。实则以身为器,修道法神通,弘天地之威罢了。
以高山为居者成仙,以智驭天威者成神。
凡事物极必反,相生相克,既有道,必生魔。所谓物有阴阳,法分道魔。
山高可量,威不显灵,仰望苍穹,星罗棋布,云霄之巅可居神灵?
……
天穹之上,另有福地,谓之圣域。
圣域之东山高云密,深处有个方圆百里的幽谷。此谷西南另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奇峰。放眼望去,此峰陡峭笔直耸入云端,高不见顶。
山腰处,一道瀑布奔流而下,好似星落银河。水流尽头有个亩许大小的池潭,池面雾气氤氲,荷碧莲粉,隐约可见。
池岸边怪石嶙峋,一条青石铺就的小径依山蜿蜒而上,不知道通向哪里。静谧的小路两旁到处是高大的古树,参差林立,也不知存在多少岁月了。
青石的表面三三两两的长着些碎苔藓。山坡上遍布绿草,之间夹杂着各色不知名的奇花,或红或紫煞是好看。
拾阶而上,约摸半刻钟功夫,眼前突然一亮,赫然是一个百丈见方的广场。紧挨着广场的是三层宽阔的白玉石阶,右边有一块巨石,上面刻着两个红漆大字——“玉峦”。石阶尽头是一扇六丈来高的石牌楼,四柱三门,气势不凡。
石柱约有三尺粗细,盘龙祥云柱头。柱身绘有灵芝、仙鹤、麒麟、八卦、太极等图案,雕刻张驰有度,栩栩如生。
中间两根石柱上有一联:造巍峨宝殿成三清法界,汇无边法力修万劫金仙。抬首可见一块木制牌匾,黑漆金字,字体潦草但偏偏有种妙法自然的味道。细细辨来,赫然是“天一道”三字。
忽然,天边有团拳头大小的灵光闪现。速度极快,只是数个闪动后,就停在了这高大的石牌楼前。遁光敛去,一位僧人现身门前。
此僧方脸虎目,白眉长须,鼻梁挺直,面色红润,竟无一丝皱纹。他身穿米黄色袈裟,胸前挂着一串乌黑的念珠,右手持着龙头禅杖。
僧人左手捏着一张杏黄色的符纸,飞快地掐了一诀,在唇边低语一番,随手向牌楼空处一指。
符纸“嗖!”的一声飞出,在数丈前的虚空中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几圈如水波样的涟漪。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后,他就阖目站在原地转起念珠来。
一盏茶工夫后,老僧眉头稍稍挑动,睁开了双眼,凝视着前方虚空之处。
楼牌门中央波纹荡漾,从里面走出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青年来。小道快步向前,朝白眉老僧深作一揖,口中道:“见过无想大师,师尊命弟子前来接引。”
“有劳了!”无想微微欠身,回了一礼。
“请随我来!”
小道士掏出一块乳白色的玉牌,对着空荡荡的石牌楼念了几声咒语。随即身前现出一扇数尺宽、丈许高的“光门”来。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光门。几个呼吸后,光门消失,此处再不见半个人影。
小道士领着老僧一路向山顶而行,光门后却是另一番天地。
远处云山雾海中山峦林立,座座庙宇、大殿依山而建。空中偶有仙鹤等灵禽飞过,更有各色遁光在山峰间穿梭。数里外还可见一条数里长的街道,其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两人穿过几座亭台、院落,最终停在了一座大殿前。殿门两侧开门,里面依稀传来谈话之声,不甚清楚。
小道士恭敬道:“大师请进,师尊和几位尊长就在殿内。”老僧略一颔首,抬步朝里面走去。
此殿颇为宽敞,左、右各有十多根青色石柱。几座青铜古鼎安放在石柱一侧,缕缕青烟扶摇而上,散发出淡淡的檀香。
中堂处有一幅巨大的画像,中间绘的是一位老道,身着七星道袍背着一把拂尘。只见他侧身捻须,凝望着远处的星辰怔怔出神。
老道身旁站着一个七八岁的童子,头扎两支牛角小辫,身着对襟短衫。他一手拿着荷叶,另一只小手牵着道士的衣袍,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望着老道一脸茫然。
画像下的几个蒲团围成一圈,上面坐着几人正在小声议论。居中的是一位中年道士,国字脸,短髭剑眉,仪态庄严,不怒自威。一双深邃的星眸,似乎能洞穿一切,却透露着一丝落寞。
中年道士的左边是一位手握折扇、书生模样的文士,右边是位面容娇好的红衣少妇。紧挨着少妇的是位道姑,年纪与她相若,乌黑的道髻上插着一根凤型玉簪,二人正在喁喁私语。
书生的另一边是位渔夫打扮的中年男子,此人头戴一顶竹斗笠,手上拿着一根三尺来长的碧绿竹杖。赤膊光足,单手撑脸,仰望殿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圈下来只剩二个蒲团是空着的。
无想僧人一声佛号,单手一礼:“老衲来迟了,各位道友还请原谅则个。”
“大师快请坐,诸位道友也是刚来不久。”中年道士隔远招呼一声。
无想大师在渔夫边的蒲团上落了坐,朝四周的几位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中年道士清了一下嗓子,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红衣少妇闻言微顿,讶道:“难道不用等云山道友了吗?”
那文士一收手中折扇,解释道:“云疯子正在修炼一门厉害的神通,恐怕是赶不来了。”
中年道士平静道:“不妨事!此番事了,劳烦青坤道友告知云山即可。”
文士一拱手道:“小事一件,请李兄放心。”
中年道士面色一正,续道:“几十万年来人魔两族一直相安无事,互不侵犯。奈何最近,魔界诸獠挑起战端肆意妄为,不少族人惨遭屠戮。起初联盟也与之交涉,可惜收效甚微。由此可见,魔族狼子野心,定有更大的图谋。”
说到这里,中年道士有意地顿了顿,环视一周。
只见众人眉头紧锁,面色凝重。魔族频频挑衅故意制造事端的事,在座的几位早有耳闻。
红衣少妇一双柳叶眉微蹙,缓缓道:“我当年曾与鸾仙子偷偷潜入魔域,对异界也有些了解。魔域之地整个空间内充斥着淡淡的魔气,对法体有着微弱的侵蚀。虽然对我等而言,这些许魔气不足挂齿,但对低境界的修真之士来说,却有不小的损害,不宜久居。相对而言,魔人对我圣域也不适应。两族除了部分矿石及一些特殊材料外,所需修炼资源完全不同。所以他们的目的应该不在于此。”
无想大师点头道:“赤霞仙子所言,老衲也有所闻。在查阅宗门典籍时,贫僧留意过关于魔人的记载。魔人修炼的功法与我等大相径庭。魔气对人族来说如同蛇蝎,对于他们而言却有莫大的裨益。无论是法诀,秘术,甚至炼丹、炼器均是以领悟魔气为基础的。”
“既然不是为了修炼资源,那还有什么值得他们觊觎的?难道是他们在圣域发现了什么上古秘境不成?”一直未露声色的渔夫这时也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道姑看了看左右,怀疑道:“上古秘境?或许有这种可能。但我人族在此界经营了数百万年,若真的存在,起码也能察觉到蛛丝马迹。可是诸位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吗?”
中年道士皱眉道:“少明兄的猜想虽然大胆,但是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魔人的目的我琢磨了很久,也没能得出一个明确答案。不过我等一定要高度警惕,精诚团结。各宗门齐心合力共同御魔,倒也不必过于惧怕。”他稍微思量的一下,也没有否定渔夫的猜测。
其余之人各自揣测,一时间再无人出言。
少顷,道士威严的面容上现出一个哀伤的神色,语气仍是那样低沉平缓,道:“这件事情暂且搁在一边。其实,这次约各位来此,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向大家宣布…”
“师兄,你再考虑考虑!不动用法力是可以延长寿元的。还有几十年,我们是有希望找到治愈之法的。何况…”一旁的道姑急忙打断道,脸上一阵莫名的悲苦。
中年道士伸手示意制止,淡然自若道:“谷南,为兄已经想得很透彻了。与其苟延残喘,还不如早些坐化了却此生。你我修道之人本是逆天而行,始于天地,再回归天地。这何尝不是另一种修行呢?”
余下四人早已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哪怕是他们修行千年,内心早已古井无波,骤闻这一重磅消息,也是惊骇莫名。堂堂道尊,道法精深,一身玄功威震八方。有如此实力者,在圣域绝不会超过十指之数。现在居然要坐化,怎能不让人震惊。
几人呆呆的注视着中年道士,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中年道士抬首,深呼一口气,似在回忆,缓缓道:“诸位道友不必如此讶异,且听我慢慢道来。三十多年前,我收到门下弟子的传音玉简,得知宗门玄火长老在落炎谷被魔人围困。收到消息后,我和谷南师妹以及流仙散人一同火速支援。待到事发之地,玄火已岌岌可危。”
他眉头紧锁,语气依然平静无波,轻轻道:“他们共有二人,见到我们居然丝毫不惧。其中一人还哈哈大笑道:‘来得正好,我还未杀得尽兴。’我宗长老被伤,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魔人竟如此张狂,我二话不说就与他打斗起来。谷南和流仙与另一名魔人也交上了手,玄火长老受伤颇重,先行离去。魔人法宝虽少,但法术威力颇强。我虽稍占上风,却一时也拿他不下。另外一名魔人被谷南和流仙的围攻,却不见丝毫费力,还冷眼旁观这边的战局……”
余下四人越听越惊,无法掩饰心中的震骇。道尊法力之强,在圣域可是首屈一指。能与之相斗而不落败者,实力之恐怖可想而知。而李谷南与流仙散人也非弱手,二人联手却也不能奈何另一名魔人,这两名魔人的实力竟如斯可怕?!
回想至此,中年道士脸上隐有阴霾,续道:“这一斗就是一天一夜,大家久持不下。我的法力尚有小半,但谷南却有些不济了,拖延下去恐怕对我们不利。无奈之下,我冒着反噬的风险,使出了本门的禁术击伤了魔人,却也吃了他一记魔掌。这两魔人不知是惧怕禁术威力,还是顾忌身在我圣域地界,时间一长,恐引来其他道友相助,便不再缠斗,抽身便走。”
道尊停顿了片刻,脸现追忆之色。
“谷南和流仙都伤了元气,而那名魔人虽受了我一击,却并非毫无还手之力。权衡之下,我们三人也未追赶。回到宗门后,他俩经过数月休养倒是复元了。而我体内竟出现了一团蚕豆大小的无名黑气,无论怎么运功都不能将其炼化。更可怕的是,每每在我调用法力时,此黑气便像是遇到补品似的,将其吞噬得干净,变得愈发壮大。”中年道士不急不徐的说着,脸上尽是无奈。
他哀叹一声,又道:“后来我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下定决心舍弃这具肉身重修,可惜为时已晚。体内的元神好像被禁锢了一般,无法出窍。”
青坤满脸的不可置信,怀疑道:“竟有此事?贵派的长春真人精于丹药,对各种疑难病症见地颇深。难道他也没有办法?”
“二师兄配制了几副丹药,起初确实有一定药效。可惜好景不长,慢慢地失去了作用,几番更替丹方却收效甚微,现在也束手无策了。”李谷南说到这里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低,眼里竟有些雾气。
也不知道这黑气是什么东西,居然如此厉害。对于他们而言,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一时难以接受。如果魔人的手段都这般棘手,以后对抗魔人恐怕不再是件轻松的事情了。余下几人交头接耳,显然是在议论这初次听闻的无名魔气。
中年道士似乎猜到众人对魔人的忌惮,出言宽慰道:“事已至此,诸位也不必多想。想必那两名魔人在魔域内也非泛泛之辈,不会轻意出现在我圣域的。”
几人闻言,脸色一松。
“自先祖创建天一道教以来,距今足有十万余载。吾自人界飞升已有一千多年了。承蒙师尊厚爱传授无上道法、悉心指教,始有今日之境界。这最后一件事情,还请诸位出手相助。”说到此处,道尊面现一副决然之色。
“圣域,虽然灵气充沛利于修炼,可惜修道之人一心只追求大道,却不愿意花费精力在生儿育女之上。所以,圣域灵儿的诞生少得可怜。人界,虽然修炼资源匮乏,但一直是圣域的根基所在。每年飞渡的修士对我人族修仙界都是极大的补充。然而,人界能得仙缘、修习仙法者毕竟是凤毛麟角。所以贫道在坐化之前,想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化身灵种,结缘人界。”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道尊竟是要施展那灵种之法,广渡人界生灵!”无想大师说完起身,双手合什于胸前,满脸钦佩之色。
文士、少妇、渔夫面面相觑,显然对道尊的这一决定唏嘘不已,而李谷南此时已是泪流满面了。
中年道士缓缓起身,朝众人拱手道:“诸位道友休整一日,明夜子时飞渡台助我施法。”然后又向李谷南道:“代我好好招待众位道友。”
言罢,朝内殿走去,剩下几人一时茫然无措。
……
午夜,天一道宗祠。
此时道尊盘坐在蒲团上,满脸痛苦之色。他双目紧闭,脸上青筋突起,汗流如柱。在他皮下凸起之处,可隐见一团黑光在蠕动着。
他对面的一名男子满脸肃容,指尖还夹着数支半尺来长的银针。这男子面容清秀,身穿一件黑白相间道袍,面色红润如玉,看起来不过三十岁许。若不是两缕雪白的鬓发,还真以为他是位年青的道士。
此人就是今日大殿内青坤口中提及的长春真人。他擅长丹石之术,驻颜有功,看起来比道尊还要年轻许多。另外,此人对医术、杂学也颇有研究,在这圣域之中有“妙手回春”的美名。
忽然,长春真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手中银针飞出,扎在了道尊身体的几个穴道上。他再轻念几声咒语,银针上散发出柔和的绿光来。
一炷香功夫后,长春真人法诀一收,银针飞射而回,落到了身前的一个锦盒内。
此时道尊脸上的黑气消散了,恢复了平静。他睁开眼,苦笑道:“唉,现在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了!”
长春真人面色一凝,问道:“真的想好了吗?若是不动用法力,再加上我配制的丹药,起码可以增加师弟近百年的寿元。”
道尊摇头叹气道:“百年吗?还是算了吧!与其这样煎熬的等着坐化,不如痛痛快快了结。”
男子皱眉道:“你若是不在了,这宗门的事务交给谁来处理?谷南毕竟根基浅了些。”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大师兄对师门还有些怨念。当初师傅将掌门之位传于我时,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服气。这些年他宣称在外游历,我怎会不知,他是对师尊的决定耿耿于怀呢?我若不在,他对这道尊之位恐怕还有些想法。”
两人相视片刻后,他移开目光,脸上现出一个痛苦神色,道:“其实这等虚名对你我修天道之人来说,有害无益,徒增牵挂。就是将这掌门之位让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惜他行事太过功利,若是将列祖列宗的基业交付于他,恐怕是祸非福啊。我宗数十代先祖的心血,数万教众的前程不能因一人而毁于旦夕。”言罢,竟又是一声长叹。
接着他一脸诚恳的道:“我知师兄你不喜插手宗门之事,一心沉醉于炼丹之道。但眼下宗门乃多事之秋,外有魔人虎视眈眈,内有人心不齐的隐患。还请师兄勉为其难,多加照拂。”
长春真人默然无语,半晌后道:“既然师弟心意已决,我也不再阻拦。请你放心,宗门之事我会尽力而为的。”
接着他眉头微皱道:“玄火与你病况相似。十几年前,他提出要外出寻医问药后,现在一直未归,不知道他的情形如何?”
道尊满脸忧色,玄火的情况他当然知道。只是这么多年没有任何消息,让他更加担忧了。
他迟疑道:“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不过他的元神牌在宗祠内没有什么异样。”
说完他们朝着十步外的烛台上看了看,那里林林总总的放着几十个样式古朴的油灯,静静地燃烧着。
长春真人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缓缓道:“但愿玄火能逃过此劫吧!”
“二师兄不必多想了,早些休息吧,我想在这里多呆一会。”
“好吧。”长春真人说完起身离去,仿佛知道他的心意一般。
道尊站起身,来到香案前伸手执起三支香来。他借着烛台将香引燃,轻轻摇摆,一缕青烟缓缓升起。他双手举香、躬身礼拜,最后将这几支香插入了香炉里。
然后他神情肃穆地注视着神龛上的几十个牌位,退回跪垫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做完这些后闭上眼睛,口中低声的不知在呢喃些什么。似乎是在和先祖们汇报宗门的事务,聆听着他们的训示。
道尊静坐了半个时辰也离开了,空旷的宗祠内再次变得寂静起来。
忽然,放置元神灯的烛台上,一朵拇指大小的灯焰起了变化。它像是被风吹过般,飘忽不定起来,颜色在黑白之间不断变幻。不过数个呼吸之后,灯焰又重新稳定下来,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一般。
天一道宗门东北方位有一小谷,四周群山环绕,草木茂盛。小谷中央有一条曲径,通向某个不起眼的山峰。这天午夜,山峰脚下来了六个人,正是昨日大殿议事的几人。
为首的道尊停下了脚步,道:“就是此地了,各位道友请稍等。”他口中一念法诀,手中多了一面蓝色小旗来。
此旗三角模样,巴掌大小,表面荧光流动,旗面的中间用黑色篆体写着一个“令”字。
他随手将旗子向空中一抛,小旗迎风变大,直至尺许来长。道尊飞快的掐诀,朝小旗上一指,它就没入前方的石壁中不见了。
片刻后,随着一声“分!”的法诀从道尊口中吐出,眼前的山壁剧烈晃动起来。轰隆隆的几声闷响后,光秃秃的石壁上现出一扇巨大的石门来。道尊袖袍看似随意的一甩,石门竟向两侧打开,露出一条幽暗的通道来。
道尊也不说话,率先走入石门,其它五人紧随其后。通道内有些潮湿,石壁上每隔丈许就嵌着拳头大的晶石,散放出柔和的光芒。一条宽约二丈的石阶向下蜿蜒通向远处。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地势突然开阔,一座祭坛出现在众人面前。此祭坛呈五边形,约百丈见方,从上至下共有三层台阶,每层台阶约有几十来层。
众人拾阶而上,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到了祭坛顶端。上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五尺来高的围栏,将中央处围成一个正五边形。两边相接处各雕着一只凤首,五只凤首形态各异,造型古朴。围栏的石柱上刻着一些图案,有日月星辰、花鸟鱼虫、灵兽、祥云等。
石栏的空白处,用红漆竖写着“飞渡台”三个大字。大字旁还有一段小字,是介绍此处的年代及由来。围栏之内雾气翻腾看不真切,隐有雷鸣之音传出。
众人对这祭坛似乎并不陌生,个个神态自若。道尊在祭台一边站定,然后说道:“众道友依我先前传授之法施为。”
只见僧人、道姑、少妇、渔夫、书生各自走到一只凤首下,盘膝而坐。原本寂静的祭坛上响起了缓慢而低沉的咒语。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不消片刻古老晦涩的咒语充斥着整个祭坛,让人听之目眩神迷。
道尊一声大喝,道:“各位道友,可以开始了!”
这五人闻言法诀一变,手指朝眼前的凤首一指。凤首像是活了过来般,齐齐转动朝内,张口吐出五道颜色各异的光柱来。
这光柱的颜色分别是金、青、蓝、红、黄,汇聚在中心形成了一个五彩光团。石栏上的图案像是受到了召唤一样,纷纷活了过来,沿着祭坛不停地转动。
光柱越来越粗,光团越来越大,图案越转越快,五人的额前也出现了细密的汗珠。
就在眼花缭乱之际,一声浑厚的法诀“破!”中间水桶大小的光团爆裂而开,发出刺目的白光。
石栏内翻腾不休的白雾一接触到这此白芒如同阳春白雪般的快速消融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神秘幽黑、深不见底的空洞。而此时的光柱也消失不见,只在空洞的上方多出一张凝厚的五彩光罩来。
不知何时一旁的道尊也施起法来,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汗如雨浆。只见他手中法诀不断变幻,口中咒语急速而低沉。
突然法诀嘎然而止,他双目紧闭、两手下垂,变得一动不动像是虚脱了一般。随即一个丈许来高的白色光影在他身后显现出来,细细辨之,分明是他的模样。
光影缓慢地睁开双目环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道姑的身上,眼中满是不舍,还带有丝丝的惆怅。李谷南两眼通红凝视着这道光影,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滴落在道袍上。
虚影停顿片刻后,一步横跨十多丈来到了空洞之上,朝众人一拱手道:“诸位道友,珍重了!”
言罢,一声瓷器破碎般的闷响传来,虚影溃散而开,形成了无数黄豆大小的光点。它们游游荡荡飘浮在空洞上方,像夏日的萤火虫儿。
五人法诀一收,光罩消散,一股巨大的吸力从洞中传来。萤火虫们像是受到了什么吸引似的朝空洞直流而下。
就在此时,道尊法体上一颗鸡蛋大小的黑色光团悄然浮现。“嗖”的一声,它就朝着那堆“萤火虫”飞驰而去,快若闪电。
“啵”的破空声响起,一根巨大的竹节虚影一挥而下,眼看就要把这黑光砸个粉碎。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黑光像是长了眼睛似的向一旁扭了扭,此击竟被它躲过了过去。然后黑光不再停顿,后发先至的向下方急坠而去。
石栏边的五人衣袍乱舞,连忙施法稳住身形。那名被呼作少明的“渔夫”还保持着挥动竹杖的姿势。
几个呼吸后黑洞消失,恢复了原来白雾翻滚的模样,凤首、各式图案也回归原位。
五人围了过来,少明脸色凝重地道:“你们看到了吗?”
众人点点头,满是沉吟之色。
他脸现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讶然道:“这团黑光居然躲过了我的一击。”
“这东西应该是魔人留在道尊体内的,居然懂得逃窜。实在有些匪夷所思!”无想大师接口道。
青坤摇摇折扇,忧心忡忡道:“这黑光不会到下界兴风作浪吧。”
其它几人一听这话,心中一跳,默然不语。
“就算这东西躲过了刚才的一击,但是虚空中的空间乱流和罡风,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说不定就泯灭在这界面之力内。”赤霞仙子想了想出言道。
众人似乎认同了她这一说法,暂时不再讨论此事。目光朝着道尊打坐的地方望去,此时他的法体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个玉葫芦、一对铜钱样的法器、一面巴掌大的令牌。众人围了过来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这几样物品。
过了半晌,赤霞仙子首先劝道:“谷南不必过于伤心,道尊虽然坐化,但化身为灵种,渡人界有缘之人。也算是另一种大道的开始吧!”
“仙子所言甚是,你我修仙之人生死还需看淡一些。”那名唤作少明的渔夫也黯然接口道。
无想大师赞叹道:“阿弥陀佛,李道友参透生死、大彻大悟令贫僧敬佩。谷南不必太难过了。”
青坤轻摇折扇感叹道:“生生死死,天道循环。这一界的死即是那一世的生。李道友在人界化身千万,或许这才是他成仙成圣的开始。”他对道尊是由衷的敬佩。
李谷南没有说话缓缓上前,袖袍轻轻一拂,将地上的三件物品摄到了手中。她轻轻的摩挲着手中的物品,徐徐道:“师兄请放心,我会把你交待的事情做好的。”
虚空之中那一蓬白色光点飞快的向下坠去,简直快若流星。忽然一阵大风吹来,把它们吹得四散开来,洋洋洒洒,仿若天上的繁星。有些光点在怪风的撕扯下变得有些暗淡,也有的直接淬灭在这无尽的虚空之中。
风,一直吹着,像是永远不会停歇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感觉是地府内鬼魂的嚎叫。
不知道坠落了多久,风停了,嚎叫声也听不见了。黄豆大小的白色光点像是累了,如同蒲公英一样缓缓的下落,穿过厚厚的云层来到了某地的上空。
此时,这片空中仅能看到几十颗明暗不一的光点,它们的兄弟姐妹们也不知飘落到了何方。
渐渐的下方的山川河流清晰起来,一间间房舍也慢慢地变大。一颗光团落到一株无名小花上不见了,这花看起来更加艳丽了;一颗落在了小树上,小树看起来更加葱翠了;还有一颗竟然围在一名身怀六甲的孕妇旁边,转着圈儿。
最后,它像是找到家了般,一闪没入孕妇的腹中不见了踪影。
第二章 童子开灵
十多年后,大楚境,南阳郡,夏县的一个学堂内。
只见小小的学堂内摆着二十来副桌椅,里面坐着十多个约摸十岁左右的童子。他们正跟着先生摇头晃脑的念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zè)、辰宿列张……”
学堂上的一把太师椅上面坐着位三十多岁的先生。他一身青色儒衫留着一撇山羊胡,手中拿着一本书。这位先生姓黄,身高七尺有余,方面大耳,两眼炯炯有神。他头扎一根蓝色儒巾,神形俱佳。
五、六年前黄先生来到镇上办下这间学堂,也算是在此地落户生根了。他平日里也没有其它嗜好,不过酷爱读书。
黄先生右手捋了捋胡须道:“嗯,念得不错。有谁可以告诉我这段话的涵义?”
几个童子左右互相望了几眼,显然不甚了解。
“许方浩,你说说看。”没有人主动回答,黄先生指了右手边的一个童子。
“回先生,我…我还是有些不太明白。”许方浩站起来,嚅嗫了几下,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
黄先生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坐下。
“刘逸文,你知道吗?”接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坐在靠前位置,一个年纪稍小的男孩。此童子头扎二个羊角辫儿,圆脸上一双乌闪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一般。
童子坐在那,端正笔直、眉头微皱,口中还在低声反复吟诵这几句韵文。听到先生唤他答题,缓缓站起身来,脸上还带着疑窦,似乎还未揣摩明白。
“回先生,这句话的意思大约是:天空是青色的,大地是土黄色的,世界诞生于混沌之中。太阳东升西落,月亮圆缺交替,后面一句‘辰宿列张’就不是很明白了。”
黄先生笑了笑,点头道:“嗯,不错,坐下吧!”
他似乎很满意这小家伙的表现,道:“辰是指的天上的星星;宿是指按照一定位置排列在一起的星辰;列张是指排列;那么合起来的意思就是:星辰布满在无边无尽的太空中。好吧,先休息一下。一会我们练习新字。”
一听到休息,几个童子一下兴奋起来。三五聚在一起聊着些有趣的事情,或是玩些小游戏。
时间就在这不经意间流逝,不知不觉已经快正午了。散学的时间到了,童子们纷纷清理自己学具,三三两两的离开了学堂。转眼前空旷的学堂中除了黄先生外,就只剩下那名叫刘逸文的童子还端坐着。
只见他专注的看着手里一本毫不起眼的旧书,仿佛除了书内的天地外,什么也吸引不了他一般。而此时的黄先生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拿着一本书,在学堂前的空处来回踱着步。他时而口中嘀咕几句,时而驻足仰头深思。
两人竟都是书痴!
又过了大概半个时辰,先生收起书本出了学堂。不过了一会功夫,他带着几个馒头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只铜壶。
“逸文,先过来吃点东西吧。”先生一边招呼道,一边把东西放在了一张桌子上。
“是。”刘逸文应了一声,缓缓地站了起来。眼睛却盯着书本不放,回味了片刻才不舍的朝黄先生那边走去。
铜壶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瓷杯来,里面盛了些清水。黄先生坐在一张椅子上却没有去拿馒头。刘逸文坐了下来伸手拿了一个慢慢的咀嚼起来。
“《紫庭经》,快读完了吧?”黄先生问道。
“差不多了。但是有一些地方不是太明白,正要向先生请教。书中有一句‘一气渺渺通三关’,这上面所提的三关是指的哪三关?”刘逸文放下手中的馒头请教。
黄先生合上手中的书本,顿了顿道:“人之一身,有三百六十骨节,八万四千毛孔。后有三关:尾闾、夹脊、玉枕也。尾闾在脊椎之尽头处,关可通内肾之窍。从此关起一条髓路,号曰漕溪,又名黄河,乃阳升之路。至两肾对处,为夹脊。又上至脑,颈椎顶端与颅骨相接处,为玉枕。此为三关也。”
说到此处,他停了下来,看着刘逸文。童子眉头微皱似乎在消化先生的话语。
接着他又道:“《修真图录》中对道体各处窍穴都有详尽的描述,你所疑惑的这本典籍上都有详尽记载。等你将《紫庭经》看完再读吧。另外,除人体身后的三关,身前还有三田:泥丸、土釜、玉池。泥丸为上丹田,方圆一寸二分,乃藏神之所。心下有穴,名曰绛宫,乃龙虎交会之处。直下三寸六分,名曰土釜,黄庭宫也,乃中丹田。脐下三寸为命门宫,曰玉池,又曰下丹田,乃藏精之所,采药之处。”
刘逸文点了点头,似有所悟。过了片刻,大感兴趣道:“先生平日总是给一些关于修道成仙的书籍给我翻阅。我对此十分喜爱,常常沉醉其中。可是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黄先生听后,神秘一笑道:“你觉得呢?”
刘逸文打了个突兀,迟疑道:“我心中也是半信半疑。但即便是有仙人,也需要仙缘才能有资格修炼吧。不过,仙缘这种事实在太过虚无飘渺了。”他小小年纪,分析起事情来却略显老成。
“孺子可教也!”黄先生颔首击掌叹道。
又道:“仙家常说:‘腹内若无真种子,犹如炉火煮空铛’。这里面的‘真种子’实际上指的就是你所说的仙缘,只有具备仙缘之人才能修炼成仙,成就大道。”
刘逸文一头雾水道:“真种子?”
先生从容道:“真种子实际上是得仙缘之人存在于玉池之处一点仙灵之气,是先天时期就存在了的。后天将这颗真种子中的仙灵之气引入玉池内就能生成道基,打开修炼成仙之门。”
“先生如此言之凿凿,那这世上确定是有仙人的了?”刘逸文脑筋转得飞快,如此问了一句。
黄先生郑重的答道:“确有其事。”
刘逸文有些激动,急道:“既然如此,那怎样才能知道体内有没有真种子?”
他对修仙之事有很浓厚的兴趣。听先生所言,修仙之门不再像镜花水月一般,一下子来了兴趣。
黄先生长笑一声,捻须道:“既然是仙灵之气,肉眼凡胎岂能看到?”
听到先生如此一说,刘逸文好像被浇了一盆凉水,立即蔫了下来。虽然他年少老成,此时也难掩心中的失落,耷拉着脑袋发起呆来。
黄先生看着他不出声,也不再说话,翻开手中的那本书径自看了起来。只是在他唇边还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笑意,像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
刘逸文现在满脑子的“仙缘”、“真种子”。心中的一点修仙欲望被彻底点燃了,熊熊燃烧起来。先生那句“既然是仙灵之气,肉眼凡胎岂能看到?”一直在耳边萦绕挥之不去,那剩下的半个馒头也是食之无味。
大约过了一顿饭功夫,刘逸文那耷拉的脑袋慢慢的抬了起来,双眼也明亮起来了。他一拍自己的后脑勺,恍然大悟道:“哎呀!既然肉眼凡胎无法看到,必定是要仙法才能看见。”
“难道先生竟是仙人?”刘逸文慌忙站起身来,疾步走到黄先生面前,就要跪地一拜。
突然,他感觉身前像多了一堵墙似的,怎么也跪不下去。这让他不惊反喜,心忖:果然如此!先生定是仙人无疑。想到这里他心里一阵激动,手竟有些颤抖起来。口中语无伦次道:“我要学习仙法……噢!先生请收我为徒……请大仙帮我测验仙缘……”
黄先生不禁莞尔,摇头道:“先别忙着拜师,仙缘我倒是早就帮你测验过了,确实有。但是我现在只是炼气境界并无收徒的资格。你若是真心向道,我倒是可以将你引荐给师门。你考虑清楚再来答我。”
听到自己身具仙缘,刘逸文既惊又喜,感觉一场美梦成真。连忙说道:“不必考虑了,请师傅收下徒儿吧!”说着刘逸文眼巴巴地望着眼前的“仙人”一脸期许。
“好吧。不过我不能算是你的师傅,充其量只是一个引路人而已。在这夏县东南方向约六百余里处,有座青云山,山脉深处就是我的师门‘清风殿’的所在。”黄先生淡淡地回道。
看着愣在一旁的刘逸文,黄先生又解释道:“我们将具有‘仙缘’能修习仙法的童男童女称作“灵童”。而每隔三年,师门都会有专门的人来接引灵童入门。至于入了师门将学习何种功法,修行何种仙术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刘逸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不能入睡。虽然现在已是午夜,但白天的事情让他一时无法平静下来。想着以后就可以成为一名呼风唤雨的仙人,学成归来就可以在那么多的同窗面前好好炫耀一番,那该有多么威风!平时总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的张胖子,自己随手一个法术就能他被成一只猪来。想象着张胖子变成小猪惊恐的样子,这个平时看起来有些稳重的童子居然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又翻了个身,双手抱在脑袋后面,眼睛盯着房顶。不知不觉他又想起那个一直困扰他的问题——我是谁?
这当然不是他患了失忆症,只是在他能记事起就没有父母的印象。好像一出生就跟在黄先生的身边。他也曾经问过黄先生他的身世问题,黄先生也只是含糊其词地敷衍他几句:“你父母有重要的事情,不能照顾你。我是他们的好友,暂时代为照看。”
起初自己尚未懂事,也没多想就这么听着。现在年纪渐渐大了,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他满意。而且今天黄先生突然化身为神仙一样的人物,那么,回头再想想自己的身世,就变得更加不可琢磨了。
难道父母已经不在世了?还是被囚困在某处了?自己是私生子?…刘逸文又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就在这乱七八糟不住的猜测中,他终于睡着了。
六个月后,离青云山不远处的一座小山的亭台内坐着一大三小四个人。为首的自然是黄先生,另外有三个小孩。
这三人中一位是刘逸文,另外一个却是他的同窗,名叫楚天阳。最后是一名女童,年纪看起来比他俩还要小上少许。此女童丹凤眼,眉似月牙儿,长长的睫毛、粉嫩的小脸,看起颇讨人喜欢。听她自己介绍,名字叫做顾雯菁,是镇上顾员外家的三女儿。
一路上三个小伙伴已经混得稔熟。他们一行人来这青云山,自然都是身具仙缘能修天道的幸运儿。
五天前,黄先生交待了学堂中的另一位秀才代课。领着刘逸文三人雇了一辆马车沿着官道朝青云山出发。这一路上曲曲折折不是特别平坦,再加上几个年幼的儿童速度自然不算太快。就在昨天官道已经走完,余下的几里路只能靠步行了。
现在正是晌午,天气炎热。几个小家伙头上都流着豆大的汗珠,小脸被晒得通红。正好路过这座亭子,于是黄先生让他们休息一会,吃些干粮填填肚子。
楚天阳喝了几口水,抹了一把汗,问道:“先生,还有多久能到啊?”
黄先生正坐在长凳上闭目养神,听到学生问起就答道:“快了,翻过这座山头再走上里许就要到了。你们抓紧时间吃些干粮、喝些清水,一会我们还要接着赶路。”
就这样走走歇歇,又过了三个时辰的样子,青云山的影子渐渐清晰起来。通过一条弯弯的小路,四人终于来到此山脚下。
黄先生来到一块崖壁前,口中念了一诀,手中多出一枚黄色符篆来。他用手一指石壁,符篆没入石壁消失不见了。几位童子看着黄先生这一番施为,艳羡不已。虽然他们早已知道黄先生是位“深不可测”的仙人,但亲眼看到他施展仙法还是头一回。
过了片刻,石壁尺许前水波荡漾,一扇丈许高的神秘光门显现出来。这几人呆望这凭空出现的怪门,几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的议论不停。
“跟紧我,不要随意走动。”黄先生提醒了一句,率先走了进去。
刘逸文心中一紧,忙收敛心神跟在黄先生之后,随后是楚天阳、顾雯菁。踏入光门,他感觉自己走在了云端之上,有些不太真切。
光门后的路程不算太长,不过十来丈。就在踏出光门的那一刻,一阵天旋地转,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了。
等他再缓过神来时,眼前的风景早已大变模样:高山不见了,眼前是一片方圆数十丈的草地,中间有一条白色石子铺成的小路。小路笔直通向前方,到了尽头处,向两旁分开,将一个不太规则的椭圆形湖泊围成一圈。
一行人走到湖边向对岸远远望去,只见白雾缭绕中隐见一座雄伟的大殿,后面有几座小山,上面耸立着几座醒目的高塔。远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几位孩童一时看得呆呆出神。
三个孩童正四下张望着。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陌生男子欣喜的声音:“黄师弟,你终于回来了啊!”
他们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一位三十来岁的男子出现在黄先生的身旁。此人一身白色长袍,手中握着一对银光闪闪的球形物体,好似一位翩翩公子。此时他不停的转动着手中的两个银球,笑吟吟的望着黄先生他们一行人。
“聂师兄!好久不见,近来可好?”黄先生回了一句。
聂师兄长笑道:“好!好!好!什么时候到我那去坐坐?最近我修习了一门特别厉害的法术,正好你我切磋一番。”
“我哪里是师兄的对手,还是饶过我吧!”黄先生一脸苦笑无奈的说道。
“这三个小家伙是你带来推荐入门的吧?算上你这一波今日差不多有二十多个了。”这位聂姓男子打量着黄先生身后的刘逸文三人说道,显然还有其它灵童赶来。
“正是,二天后便是开灵日。这几人也算是与我宗有缘。”黄先生望着身后的三人缓缓说道,并示意三人过来向这位聂仙师见礼。
三人齐齐躬身一拜,行了一礼,道:“见过聂仙师!”
聂仙师一副师门长者的模样,颔首道:“不必多礼!”
见过礼后,他对黄先生道:“那为兄就不耽误你办正事了,这回师弟不用急着外出吧?有空一定要来找我坐坐。我这几日要在此处值守,就不陪你了。”
“一定,一定!”
告别了这位聂师兄,黄先生带个三幼童沿着湖边小路向大殿处走去。一路上几个小家伙对两旁的奇花异草兴趣盎然。
走了差不多一盏茶工夫,他们四人就来到了大殿门前。两扇三丈高的拱门紧紧关闭着,门上有一金漆牌匾,上面用古文写着“清风”二字。尺许粗细的石柱旁伫立着两名服饰相同的男子,一看就便知是殿前的值守弟子。
黄先生见到二人后,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蓝灿灿玉牌来。其中一名男子向那玉牌招了招手,玉牌“嗖”的一声就飞到了他的手中,只见他翻来覆去的验视了一番,随即就扔了回来。
接着他朝同伴点点头,一齐将殿门朝内推开。然后对众人说道:“到迎客楼报道吧。”
“是!”黄先生也不多话,收好玉牌领着三人穿过几座庭院,拐过几道弯,就来到了男子口中所说的“迎客楼”。此处倒是无人值守。
四人走进大厅,只见中间的一张方桌前站着几个和刘逸文差不多大小的童子,另有三名男子正在一起随口聊着些什么。听到脚步声,那三人朝这边望了一眼后,就不再留意他们一行人了。
黄先生带着他们走过去,其中一名男子对长凳上的一位老者略一拱手,就带着那几个童子离开了。
“这三个灵童也是来办理入门的吧?”这位老者抬了下眉头随意扫了他们一眼。
黄先生微微一笑答道:“是!”
“来,把手伸出来我看看。”老者说道。
黄先生对身后的小家伙点点头示意他们照办。刘逸文对这陌生的环境还有些不太适应,怯生生的伸出小手来。
那老者伸出三指搭在他的手腕处,细细查探起来。刘逸文只感觉到一股冰冰凉凉的东西正沿着自己的经脉慢慢行进到小腹处,不一会这处感觉冷冷的,有些不太适应。正当他感到有些难受时,老者的手已经拿开,那种感觉马上消失不见了。接着就听到老者说道:“下一个。”
就这样不过片刻功夫,三人已经验视完毕,恭恭敬敬的立在一旁。这时老者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暗红色葫芦来。
只见他拿着葫芦,口中嚅动了几下,葫芦飞到空中,瓶口喷出一道霞光来,霞光消散后三个乳白的玉瓶和一个拇指大小的淡黄色玉牌出现在桌上。
老者将葫芦收好,口中淡淡说道:“这是三瓶开灵散,安顿好了之后便可服下。二天后在洗灵殿自有长老对尔等再做测验。现在你们可以到客房内休整一下了。”
黄先生将三个玉瓶一收,看了看玉牌,对老者一礼道:“多谢!”
老者点点头,闭目养神起来。
四人沿着大厅后的楼梯径直来到三楼。在楼道里拐过几个弯,他们来到一间厢房前。房前好似空无一物,楚天阳伸手想把房门打开,一股柔和的力道将他推开。
楚天阳满脸诧异,望着黄先生。先生拿出淡淡一笑,拿起那枚玉牌对着房门晃了晃,“滋啦”一声,房门就向内开了。
走进房间内才发现此间客房比想象中的要大上不少,除了一个三四丈见方的客厅外,还有五间卧房。
房间内床榻、屏风、桌椅、书柜等一应俱全,收拾的整齐干净。客厅的圆桌上摆着个茶盘,里面放着一个精美的瓷壶,七八个白色的瓷杯围放在它的周边。
赶了如此长时间的路,几个小家伙早已疲惫不堪,一个个无精打采的。黄先生带着三人随意转了转,道:“你们吃些干粮就早些歇息吧,明早开灵虽然没有太严苛的要求,但是精力充沛定能少走些弯路。”
三个小家伙可能是真的累了,随意吃些东西,各自挑了间房就倒头大睡了。这几天实在太累了,虽然初来乍到,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但是也没有精力再探索这神秘的仙居了。
刘逸文睡得很沉很香,梦里他还成为了一名仙人,呼风唤雨好不威风。一个个炫彩的法术如同放烟花般呈现在昔日的同窗面前,他得意极了。看着同窗们一个个艳羡的表情,他更加开心了。一张正经的脸再也克制不住,露出憨笑来。
忽然他好像听到有人唤他的名字,他极不情愿的睁开眼睛,正好和来人四目相对。只听那人说了一声:“快起床,先生在叫你呢!”,他把眼睛揉了揉,缓过神一看天已经亮了。坐在床边的楚天阳正摇着他的手提醒他该起床了。
随意的盥洗了一番,三人来到客厅。只见黄先生已坐在圆桌旁,上面还放着昨天领取的三瓶开灵散。想着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仙人了,三个小家眼中不禁有些火热。
“今天我会带着你们完成开灵,开灵是成为一名修仙者的第一步。丹田处的一丝先天灵气只有在外力的刺激下才能破开障壁引入丹田。这样仙基才能生根,而后吸纳仙灵之气修习仙法…”黄先生缓缓的讲解着,偶尔停顿下来为三人解惑。
三人初次接触这些生涩的修仙理论难免有些不明之处。这一来二去待他们领悟的七七八八时,已经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了。
黄先先朝三个小家伙看了看,道:“好了,听明白了吗?”
只见三人互望了几眼,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开始吧!”
三人领了开灵散,然后回到各自的房间。
刘逸文盯着自己手中的药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待心情稍作平复,就拿起了眼前的药瓶,用手轻轻一扯。瓶塞被打开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弥散开来,让人闻了精神一振。
他在心中将先生交待的事项默默地细数一遍,张口将瓶内的药水尽数吞下。
“好烫!”这是他服药一瞬间的感觉。那药水就好像一颗火球似的在腹中散开让他浑身经脉都变得火热起来。
他连忙按照先生的叮嘱盘腿而坐,双手左抱右,食指虚触,手心向天,放在脐下三寸,脚底朝天。舌头舔顶上腭,双目微闭,眼观鼻,鼻观心,放慢呼吸,渐渐放松下来。片刻后,他忘掉了所有的一切,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之声。四周一片寂静,呼吸均匀如潮涨潮落一般自然。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整个宇宙变成了一个巨大、透明的身躯,自己在身体内遨游。躯体内横七错八的分布着粗细不一的经脉,里面出现许多了淡蓝色光丝,这些光丝顺着经脉流动,渐渐聚集到了玉池之处。那里有一颗黄豆大的光团散发着柔和的白光,蓝色光丝被这团白光吸收后,逐渐亮了起来。它越来越亮,像是被唤醒了一样,兴奋起来。然后左冲右突的朝面前的“墙壁”冲撞起来。
梦境外的刘逸文额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水顺着两鬓流了下来,脸上一副痛苦之色。白光冲撞的更加剧烈,周围的“墙壁”也越来越薄,前方隐隐有亮光出现。
蓝色光丝像无穷无尽一般支持着白光。终于,眼前的“墙壁”无法再支撑下去,“咔嚓”一声轻响,“墙壁”破裂开来。白光一下窜了出去,进入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球形空间。它绕着这个新地方来来回回的转了几圈。最后它像是找到了一个满意的住处,扎了进去不见了。空荡荡的小球里只剩下一缕雾气在底部荡悠着。
刘逸文感觉睡了好久好久,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身体像被榨干了一般。他勉力睁开眼睛,发现黄先生笑吟吟的正望着他。
“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累?”
“嗯,浑身没有力气。”
黄先生指着旁边冒着热气的大浴桶道:“这是开灵后的正常现象,现在沐浴休息一会吧!”显然,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言罢他轻轻的带上房门径直去了客厅。
刘逸文四下打量着自己:他发现身上的衣衫早已湿透,浑身黏乎乎的,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汗臭和酸味。他连忙将脏衣脱下,舒服的泡在浴桶内,休养精神。
他一边闭目养神,一边回想着刚才的情景。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他仿佛可以透过表面,看到自己的身体内的结构。还有在那腹部的白光是什么东西?最后到哪里去了?他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了。
其实他还不知道这是修仙者入门后出现的一种透视自身的能力,称为“内视”。修仙者可以通过内视来观察自己法力、经脉的状态、五脏六腑的运转等,是一种常用的一种探测自身能力。
差不多休息了半柱香时间,刘逸文换过洁净的衣衫。整个人感觉身体轻盈了许,神清气爽,刚才的颓废之气一扫而空。
他打开门来到客厅,只见顾雯菁已经先出来了,应该比他完成开灵还早上一些。她坐在先生旁,和他在正聊着些什么。
看到他出来笑了笑,道:“你也完成了啊,我也是刚刚出来一会。”
黄先生指着桌边的凳子道:“逸文也坐吧!”
他坐下后望了望楚天阳的房间,正要出言相问。“我来了,泡澡真是舒服啊!咦,你们俩这么快啊!”楚天阳神采奕奕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瞪着一双大眼睛。
刘逸文和顾菁雯看着他这副吃惊的样子,也不禁偷笑起来。
“好了,你们开灵还算顺利,没让我多费心思。明日一早自有执事弟子领你们去开灵殿测试,而我也要回外事阁复命了。其实我乃青云十二峰中紫阳峰刘成化仙师座下弟子。在宗门领了修行任务,就是到世俗寻找像你们一样的灵童引入门中。现在我的任务也算完成,复命后打算回洞府苦修一段时日。”离别在即,黄先生竟交待起自己的来历来。他顿了顿,望向他们三人满是慈爱之色。
黄先生一脸沉声道:“以后有什么造化就靠你们自己了。不过你们既然由我引入宗门,也算与我有缘。临别还是有一点点忠告:修仙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如不能勤修苦练不如做普通凡人来得自在。修仙界也并非你们想象中的那样美好,弱肉强食的法则在哪一界都是行得通的。切记!”
刘逸文三人看着眼前这位修仙路上的引路人,心中满是不舍。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们自然将黄先生当作了亲近的长辈。陡然之间要分离开来,多少有些难过。特别是他,自幼就跟在黄先生身边,俨然把这位先生当成了相依为命的亲人。他此时双目通红,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黄先生心中也有些不忍,轻叹了一口气又道:“逸文,你跟我进来一下。你们两个在这里坐一会。”
他俩互望了一眼,心中有些意外,但也不好出言相询。他们和黄先生接触不是太多,特别是顾菁雯和黄先生相处不过十来天,所以不像刘逸文这般反应强烈。二人听从先生的吩咐随意地聊起这两天的新奇的见闻起来。俩人毕竟是小孩心性,新鲜的事物层出不穷,让他们一时间聊得兴奋起来。
不知不觉中俩人已经聊了半个多时辰。兴致正高时,房门打开了,黄先生带头走了出来。刘逸文在后面跟着,他现在看起来情绪已经平复了,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
余下半日时光,黄先生向他们介绍了一些修仙界的基本知识。其中境界的划分让他们几个愣头青的对修仙的认知有了基本的轮廓。修仙境界可分为:炼气、凝液、金丹、元婴、化神五个大境界。而每个大境界又有初期、中期、后期三个小境界。
境界的提升不仅是给修士带来威力更大的法术、深厚的法力,更让人心动的是长久的寿命。就拿最低的炼气境来说吧,起码要比普通人多出六、七十年的寿元。这在凡人眼中那可是了不起的长寿了。在达到凝液期时,又可以多出一百多年的寿元!难怪修士对境界的提升总是乐此不疲。如果能不断突破,恐怕长生不死,与天地同寿也不是一句空话了。
听起来好像轻轻松松没什么感觉,可实际上修行起来却艰难无比。每一境界的提升都要付出无数的努力和心血,但是仅仅靠这些还是不够,还需要机缘。而机缘这个东西就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了。据黄先生所言,他现在不过才是炼气后期境界,修仙之路的艰难可想而知。
所以修仙界低阶修士数量虽然很多,但是高阶修士却是少之又少。如今,在这大楚国之内,元婴修士就那么数几十人而已。而这些修士无一不是上天的宠儿,无数的机缘造化才成就了他们。在低阶修士眼里他们能够移山填海,法力通天,说是神一般的存在也不为过。而更高境界的化神修士,数量更是少得可怜。距离上一次化神修士的出现已经是三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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