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咸旧笺》免费试读_大人无疾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末日惊悚世界》——六诛》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巫咸旧笺》免费试读_大人无疾。

前传

1912年，北平。

“老赵，这么些日子了，如此耗下去，这洋人可得接你的活儿了。”

赵胤蓦然停下手上尚未烧打好的烟枪管，又“嘣嘣”冷不丁敲了一下，抬手扶了扶厚毡帽。炉台下的火荜拨溅开，慢条斯理地抽着零星的柴草烟卷，再慢条斯理地吞吐着青疏的烟。

窗外软白的葱雪盖灭了外边的炉灰，只留下了些淡定的灰烟，在薄稀的北平上空游手好闲。

“不急。”赵胤轻叹一息，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末，又接道，“京城的姨太太们等得紧，一阵子你给捎去，张少帅的四姨太，跟香雨楼顺路，在伍衙街24号张公馆。”说罢眼里的揶揄意味不明。

那老头脸皮子一红，又忿一跺拐，“老赵，说什么呢！”

他其实并不老迈，年岁上倒是大了老赵十岁有余，碍于总在小辈的老赵面前装老成拘束，一本正经地端着长者架态，倒颇如老头做派。

他似像掩盖那暧昧的氲息，“你五叔的话也听不进了......是！你小子能耐呐！留了几天洋学，嚼了几口洋盐，看不上老赵家那点儿破烂了呗，你......”

赵老头颤抖着抬手指着正拾掇柴火的赵胤，“好歹堂堂一大学者，竟还靠侍候那鬼什子姨太太混日子，苍生帛呐！”他刻意提高了音调，“现在洋人来抢啦！你老赵又吊儿郎当不中用啦！依我看，当年老赵家......和你爹！就枉不该把禁护扣在你老赵头上，怎么，妨碍你跟姨太太搅和不清了！”

“真是丢死赵家的先颜！”说罢一轱辘坐下来，因前些天和东洋茶馆背后的东家打架摔折了腿，此刻正撑着拐，别开脸不去看老赵。

“老赵家呐......就属你出息，怎就开了这劳什子铁匠铺，盯上女人的软饭了呢......”

说罢他竟越说越得劲儿，又狠啐道，“老赵家可不出软蛋！”

窗外愈发厚沉的腊月雪，让隐约本雾蒙的炭烟散了去，炉灰彻底覆满了深雪，湿漉的炭块冰凝一团，火钳碰撞的冰碴“嗞嗞”声响，异然清脆。

赵胤听他牢骚唠叨，只是笑意深幽，并不作声，不理会赵祥的念叨，径直出了铺门，盯着炭炉半晌，憋了口气，“淬不了了。”又将已经冻僵缩的炭炉拎溜进铁匠铺，刺哑的窃笑乍然刺耳。

“祖宗可显灵喽！”

背后的铺门外忽卷起凛风猎猎，将屋内的燥结扑腾翻涌，听罢风凉，赵胤似有生气，猛一撂炭炉，讥刺道，“苍生帛，五叔就自个儿跟鬼子抢去罢。”

赵老头提溜着拄拐朝老赵摔了去。

“你老赵家的事儿，我去抢？嘿老赵，行嘞，算我赵祥多管闲事儿，从今以后，你老赵家的事儿，我还就不管啦！”说罢猛一起，嘶地冷抽一气，又“咚”一声坐了回去。

老赵笑了半晌。

“捡回来！没瞅你叔摔了么......”

老赵笑眯眯地将摔成两节的拄拐递他。“祥叔，你不管也成，这香雨楼的茶钱和酒钱，侄子才付了半年的，这剩下还有半年，你就自个儿跟姑娘们解释罢......或者，你求着你相好，让她给垫垫。”

赵祥脸色尴尬，抹了抹虚汗，摆了摆手，“行，你小子是大爷，老子给你当个泥腿子可行？”

“嘿，不敢当呐，小子不孝，丢死了赵家的先颜......”赵胤好笑地向赵祥作了作揖。

“是，我冤枉你嘚，我丢我丢，可行嘞。”

赵胤叹了叹气，随手将还未烧打好的烟枪管子撂进了炉台下的炭灰中，卷起了一阵青烟，扑了赵祥一脸。

“嘿，你小子......”

“五叔也是赵家的老辈人了......”

听赵胤一感慨，赵祥心里一阵泛酸，“三哥走的早，我也还年幼，那时你也才尚在襁褓，一想来，咱叔侄相依为命竟有二十来年了......“

什么相依为命，你仗着自己是长辈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最后还是我照顾的你，你还真硬得起你那张脸！

赵胤似笑非笑，望着不比自己大多少时岁的幼稚“叔叔”装老成的样子，并不戳破。

“你那俩伯伯也没照顾好你，摸金一走，转眼咱五兄弟，还就剩我了......”

他似是有些悲戚，鞠了鞠泪，“这事儿也不怨你，你这孩子丧考失妣的，自是争气些，想来三哥也该瞑目了，可偏偏喽，你是我赵家儿郎，身任禁护，我对你又严苛，想来你失了脾气，堕落至今，也有五叔的罪过......”他抬眼看着烧水烹茶一言未闻的赵胤，惋惜一叹，

“我老赵家，对不起你。”

赵胤淡淡的倦笑，待炉壁回暖后添上些赤炭，置上瓷壶，慢悠悠沏上滚水，

“五叔啊，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他正叮叮地往壶里抛茶叶，

“赵家的责任，不论孰掌朝代兴衰，开国之祖，必有承度之量，奉明主，辅国祚，虽未能即，然国之藏宝，史之鉴证，难守之，族必亡。”

一个国家连自己的历史脉息都守不住而拱手让人，这个民族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与价值么？

“如今四世家下落未明，禁护尚且未知，单凭我赵家势单力薄，便是寻来，恐是保得了一时也护不住一世。”

老赵不再玩笑，多了分严肃正经，思忖良久，

“更何况，五叔单以为，苍生帛是真正需要我们四世家镇守的藏宝么？”

赵祥一愣，欲言又止的神情忽地怔顿住，

赵胤不顾赵祥的惊讶，续声道，“苍生帛分三卷，‘苍卷’，即是我赵家的苍桕残卷，‘生卷’和‘帛卷’而是分散在其余的两世家中，但也难保有下落未明的可能，至于另一个世家，恐怕才是真正需要赔上整个家族用命镇守真正藏宝的主人，而另外的三世家所掌的苍生帛，若是不错，乃是真正藏宝的三道保命符，李代桃僵之计而已。”

“所以，禁护之责不是去找那真正的藏宝，而是苍生帛，若我所料不假，只有找到了苍生帛，它背后的东西，才会重现于世，只是......”赵祥似被震恐，颤抖着问道，“只是什么？”

“也许我们再是分析缜密，也有可能正在被人玩弄于股掌。五叔......这些年侄子我也没闲着，秘密查询三世家的下落，倒是打听到一个怀疑线索......”

“既然同为世家禁护，必也不是等闲之辈罢。”赵祥插口到。

赵胤轻微晃荡着浅砂杯，将墨眸染上氲气迷蒙，“想来，还是五叔的旧相识了。”

赵祥眼前一亮，忖度道，“这么一说，倒是有那么一个人隐于市朝的大人物，那老家伙还有个颇为得意的儿子，倒也是个风流少年。”

赵胤了然，二人对视一笑，异口同声道，“萧家。”

萧家世代簪缨望族，后来仕朝衰败，也只留下了世代帝王堪舆的清衔，又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名门宗主，之后隐于市朝，再不寻当年鼎盛之迹。

“那看来萧家禁护，必是那小儿无疑了，那萧家小儿如今在曹锟手下任正参谋官，他萧家的事儿，瞧那家伙的怂包样，在萧家可不像是能做主的。”赵祥见老赵不理他干渴，只好自顾自倒上一杯庐山云雾，望着杯中的雾气袅娜，他贼笑道：

“只不过，那家伙若是知道那鬼杏子的寻踪有了下落，想必不光是他，就连那萧家多年以来不见天日的老祖宗，怕得是也坐不住了......”

赵祥一副老神在在势在必得的得瑟模样，想必与那萧家的家主有过不少闹气。赵胤堪堪一笑，“看来五叔是已经有了对策能请得动萧家说得上话的人，就请履禁护之任了，那鬼杏子，竟能入萧家之眼？五叔可莫忘了，人堂堂正参谋官，不出几年，前途必然不可限量，萧家世代簪缨，自古前人就是官宦大族出身，如今时局动荡朝不保夕，少不了功勋大成开国建业，那萧家老祖宗，未尝没有打着复兴萧家名望之意。”

区区鬼杏子，真能覆了这萧家的乾坤？

赵祥贱贱一笑，“小侄子莫不是心动眼红啦？若是如此，你五叔我给那老家伙说道说道，指不定我老赵家也能……”

赵胤轻瞥他一眼，夹杂着意味不明，似笑非笑幽幽开口，“祥叔说话好歹过过脑子，别只记得女人忘了祖。”

赵祥讷讷闭嘴，他知道老赵话里有话的个中意思。

曾经的赵家的显赫……帝王之尊……更甚兰陵萧家。

他懂。

然而时过境转，已非当年月明圆，要知道，上位者的野心，不过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然而也便是这番话，让赵家躲过了几十年后的灭门，

可萧家......就没这么幸运了。

赵祥似是又想到些什么，胡乱地左右掏翻着衣袋，怔怔地掏出嵌玉斗燃开干冷的红河丝揉青蒿，些微焰边灼黢了未薅净的青茬，抹抹脸，生涩地猛吸一气，又接连唏嘘不已。

他捻了捻草星，粗糙叹息，“我去寻云相子。”随即起身，欲夺离而去。

“祥叔......“老赵沉默了半晌，兀自道，“和云姨好好过活罢......甭管赵家了，上赶着送命的事儿，有你侄子一个人就够了......别再搭上赵家儿郎了。”

赵祥倚着狭斜的铺门框，单畸薄削的骨架峭楞楞的，沾染上云幕天方一地的苍白深雪，

煞是身影孤寂。

他茫茫思忖，这一窄天地，竟已被搓磨过多了吗？

赵祥闭上眼，深吸一气，眺向那拒北平京都之垠以外的天地交汇处。

“好。”

老赵啊，我这逼人太甚的叔叔，竟要亲手送你上绝路。

前传(2)

赵胤当昨日在放屁，仍然吊儿郎当地吃着北平城姨太太的软饭；赵祥当昨日喝多了和一头猪叨了许久，仍然颠颠地跑去香雨楼和姑娘们厮混，又半夜抓着云相子的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表达自己的拳拳爱意：

“啊！相子，你是我的天啊，我咋飞都飞不远！”

“啊！相子，你是我的地啊，我咋睡都打不脱在你怀里！”

“啊！相子，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你的手绢，彼此不分离，有啥鼻涕啊泪啊都往我身上抹吧，那是你爱我的见证...”

“呕...”众人齐吐。

云相子一脚将他踹出香雨楼。

赵胤笑呵呵地提着刚买的酱油从他‘尸体’上踩过，不带走一片姑娘们痴迷的尖叫。

赵祥一口老血就这样噎住了。

......

赵胤不是赵祥，没时间与姑娘们酒肉靡香，秦淮艳曲。老赵此刻倏地有些可怜起赵祥来。

他犹有印象。

那些年的赵家并不破落，虽没了先祖帝王独垄朝纲，战蛮破虏时的霸业辉煌，但好在赵家儿郎争气，也出过从龙将军，官拜高位的权贵，之后的弃仕从商，也有不小的家底，老赵为嫡脉，但赵家少有旁支，稍壮大些的也已凋零败落得七七八八，而老赵的亲辈念香火，不忍得子孙陷落，又怕耽误赵家前程，故总有留个幼子的习惯，而老赵的父辈，那个负责做纨绔的责任便落到赵祥的头上。

可赵家又有几个是真废物纨绔呢！

赵家的大郎二郎皆是摸金的翘楚，赵家，外传，皆以为他们死于摸金，可是老赵知道，那二位伯伯的死并不简单。

赵祥暗地猜出了些什么，却瞒着老赵，自己的隐忍不发，不过实为护赵家周全罢了，可背后的人岂会重拿轻放？赵祥无奈，势必要将这纨绔坐实方休。

谁说他赵祥心无丘壑！谁说他赵家五郎不怀野心霸业！

一切，为了赵家。他必须舍，必须输。

......

香雨楼虽说龙蛇混杂，而鬼杏子却并不易寻，赵祥硬要卖卖关子，老赵也由得他摆谱。但是香雨楼姑娘们的朱口丹唇却关得不怎么严实。

鬼杏子虽在江湖官道上名声大噪，却极少有人知其来历，西南官籍，邺城镇城三宝之一，一手医术比高家所出的'华佗'还高上几分，敢与阎王夺人，当然，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阎王送人，江湖道上熟悉的都叫他阎二当家的。而城里更有供奉鬼杏子的香火祭庙，当然百姓自己刻像私下供奉的也不少。

“鬼杏子出自苗疆。他的主子乃是苗疆神出鬼没的巫咸神女。”赵祥咂了杆烟，红河丝揉青蒿少许。

至于神出鬼没，苗疆的巫咸神女是唯一不受任何束缚便能出入苗疆之人，不论她在不在苗疆，若非她亲自出马，寻常人是寻不到她的。

赵胤叹了叹，“鬼杏子有条件罢。”他不相信赵祥没有先探鬼杏子的口风。

赵祥轻瞥一眼赵胤半晌，裹挟着些暧昧的戏谑，“是有！”

老赵忽然笑不出来了。

八成没好事。

赵祥接着说道，“不过倒是也省了去寻另外两世家的功夫。”

老赵轻挑眉，带着些风流洒脱，“苗疆算一个罢。”

谁说他赵祥傻的！小屁孩儿！老子已经猜到了！

赵祥不怀好意的眼神看得老赵心下不安，赵祥不多时便盯得自己眼眸酸涩，方道，“这事得多亏你云姨。”

赵胤心下忖度许久，欲言玄机一二，末了却只是幽幽一叹，“五叔，她可不简单呐。”

可他赵祥如何能拉得下本就在相子那所剩无几的脸面去讨个结果？别忘了，他赵祥现在只是赵家不可或缺的纨绔。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于赵家于老赵于他自己，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敢赌，因为赵家输不起。他甚至不敢多想那人背后的意思。

那人。

那个让四世家万劫不复的人。

赵胤反应了半天，盯着赵祥变幻无常的神色，“两个世家？”

赵祥回过神来，咂了口烟，“你可知苗疆的第十六任巫咸神女，褒妍？”

“她不是死了吗？”苗疆那时只传有第十六任圣子。

赵祥鄙夷地摇摇头，“那巫咸神女不守规矩，给鲁家家主当了续弦。”

然后？然后苗疆为了面子岂会让一个不听话的巫咸神女毁了苗疆的名声？奈何苗疆的长青王和祭使舍不得女儿受苦，只得压下来，由她去了……

苗疆秉承了百年的规矩，历任巫咸神女一旦继任长青王，必须嫁与自幼教导自己的苗疆祭使。

这妥妥万恶的师徒恋呐…

赵祥心下慨然，“若是寻常人家，苗疆的众长老也不会任由此事顺遂，那巫咸神女必遭苗疆内惩，只可惜，那鲁家可不是普通的鲁家呐…”

老赵笑晏朦胧，“鲁家本姓公输？”

大名鼎鼎的公输世家竟然还有余孽！

老赵不得不多想，而赵祥却觉得那神女真是好运气。

“唉，算是卖公输家一个面子。”

可那与如今的苗疆有何关系？

赵祥似是知老赵疑惑，“那巫咸神女想家得紧，常常带着儿女悄悄回去，一来二去的，苗疆也就忍了，慢慢地，苗疆与公输家也就熟络了起来。而到现任的巫咸神女，那公输家的小子拜她作姐姐，常跟着那苗疆巫咸神女东奔西跑的。”

赵祥此刻戏谑瞟一眼老赵，“你不想知道鬼杏子的条件么？”

老赵讥讽他此刻的猥琐，毫不客气地给他泼了盆冷水，“我想云姨知道五叔乐意代侄子完成鬼杏子的托付，五叔的下半生一定过得很让人艳羡。”

侄子太聪明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赵祥闷闷干笑，方道，“鬼杏子护短他的主子在道上可是出了名的。”

老赵潇洒地抽身而去，压根没听见。

赵祥想起云相子转告阎二当家的嘱托，忽然有一种侄子长大了快不是自己的感受。

老赵从来不是喜欢倒贴献殷勤的人，哪怕他再着急。

洋人？想抢就抢去罢！

别以为他赵胤不知道，那人不过是想逼迫这四世家就范，若是不错，用完这四世家的禁护，拿到东西就立马将人当包袱甩掉。还敢拿五叔威胁他？！

只有五叔那傻子才会着他的道！

赵祥背后一凉。望望北平城的天，咂舌不已，今年的冬天还真是不好过。他已然不知自己伟大的忍辱负重被老赵鄙视得如坨狗屎。

果真是傻。

既然那鬼杏子已然决定，赵胤也不担心鬼杏子变卦，他应该比自己更着急才是，总归脑袋上担着自己的主子，神女出了事，鬼杏子不见得会比如今更受苗疆待见。苗疆的忌讳，规矩不少，而鬼杏子身为堂堂苗疆之人明目张胆地抛头露面，八成是被苗疆放弃的族人，若非找到巫咸神女这样的靠山，苗疆也不会任由他招惹江湖和权贵。

其实赵胤猜得八九不离十，那鬼杏子的娘招惹了来路不明的男人，自然为苗疆所不容，若非巫咸神女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对抗苗疆势如遮天的祭使，她也不会看得上鬼杏子。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

......

云相子让赵祥去请老赵，约谈鬼杏子欲来见面的事，赵胤也没有戳破云相子的处境尴尬，应了句话，盯着他那真正吊儿郎当不成器的五叔，无奈歇气。

谁教他只有这么一个叔叔！这么些年都忍了，再忍也就习惯了！

赵胤摊手妥协。

香雨楼依旧人患客满，老赵也不娇气抱怨，饶有兴致地看着五叔屁颠屁颠跟着云相子死缠烂打的谄媚模样，甚觉丢脸。

他发誓下次再也不进香雨楼了。

赵祥听不见赵胤的毒誓，笑呵呵地回头瞟一眼老赵，大有他是香雨楼二当家的气势，雄赳赳地勾着熟客的肩臂，叫他们好好玩乐，啥事他兜着，一脸大爷的架势。

老赵绝倒。

云相子听罢也不辩驳，终归早晚是她男人，一副主人样也没什么不好。

转眼赵五傻子就忘记自己的地位，对着云相子勾肩搭背起来，云相子见她过度纵容的结果，一脸嫌恶地拍掉横在肩上的蹄子，“五哥可别忘了，你还差我半年的茶酒钱。”

不待赵祥反应，便先一步上楼去寻鬼杏子。

赵祥一愣，准备和老赵好好算算，一转身，“老…”

赵胤一脸你没救的神色掠过赵祥，先一步上楼去。

鬼杏子在廊庭上瞧着这一行三人的全貌，摇摇头无奈一笑，云相子一至，便瞥见鬼杏子悠然品茗的姿态。

“见到故人，也不问声好么？”鬼杏子醇厚的音调舒缓流出。

云相子怔愣片刻，方道，“既然是故人，哪需这么多繁缛的礼数。”

“你还是跟当年一样傲气，不过能看得出，过了这么多年，你很拿我当朋友。”

云相子没说话，径直坐在鬼杏子对面，

鬼杏子突然问道，“你嫁人了么？”

云相子忽然觉着这香雨楼里有些气闷，她望向鬼杏子，好半天，“嫁了。”

鬼杏子头也不抬，含着下颌，“他么？”赵家五郎？

云相子自是知道他指谁，轻微点头，“嗯。”

鬼杏子笑容忽然明媚起来，“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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