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传说之鱼泪》——曼珠沙华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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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锲子

长安，一个奇特的城邦，作为人界的都城，却是人烟最为稀少。因为这里不仅是人界最繁华的国都，更是六界的交界。

敢在长安生活下去的人类，无一不是有着自己的依仗，日日与妖魔鬼怪打交道，更是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但今日，自城门进来的这一群人，却叫人怎么也看不明白。

微微领先众人的，是个一眼望过去便会被女子啐一声“狐狸精”的妖娆女子，那女子穿一身红裙，轻薄的料子完美地勾勒出她的动人身姿，裙上并未多添点缀之物，但却叫人移不开眼。红发懒懒地散在后面，也不束紧，自随它迎风飘荡。额前点了一尾鸢尾花的花钿，标准的柳叶眉，眼里含着三分笑，三分狡诈，与一分浑然天成的魅惑，再多的就看不出来了，鼻子小巧玲珑，薄唇不点而绛，走动间，脚上的银链发出悦耳的响声。那女子明明有着人所没有的红发，却叫人看不出来她是何妖族。毕竟，妖类一旦修得神通，便会隐去自身象征，蜕变得更接近先天道体。

亦步亦趋的也是个女子，打眼看去，也似是个人类，不过那粉色短发，却不是人所拥有的。她粉色的头发并不蓬松，软软地贴在脸颊上，盖住了耳朵，有股莫名的温柔之意。两弯拢烟眉，杏仁眼似笑含愁，琼鼻挺翘，粉唇微抿。拢一件浅粉薄裙，腰间系了根银丝带。跟她并排走在一起的，是个穿着蓝色长袍的男子，他头发被银色发冠束缚，或许是温柔的气质柔和了五官，眉眼并不锐利，眸子似一汪山泉。鼻子也不硬挺，微微有些秀气，薄唇向上勾起，亲切而不谄媚。

再之后跟着的，亦是个翩翩佳公子，他一袭绿袍，上面勾勒了一簇簇不知名的植物，这一般人驾驭不了的颜色却更衬托出他的神秘气质，他的头发似湖泊般清透翠绿，束在脑后，剑眉星目，但偏偏有着比女子还卷翘的睫毛，弯着旖旎的角度，却又不显女气。最引人注意的，是他身旁的那个人，那人一撂银发散在身后，五官并不出色，但搭配在一起，却有种奇异的吸引力。眼神淡漠，透着一股冷意，仿佛谁也不能入眼。罩一袭黑袍，双手抱着一个大大的柜子？或许吧，因为上面盖着一层黑布，所以只能从大概的轮廓猜测那是个柜子！他的双眼始终定格在“柜子”上，但脚步却并不凌乱地跟着前面的同伴。

“小二，怎的傻站着，莫不是看呆了？”，那当先的红衣女子笑吟吟的，只露出芊芊玉指，便叫人移不开眼。她走路的样子绝不能和大家闺秀联系在一起，但偏偏自有一番风姿，腰肢摇曳间，就领着众人进了长安最广富盛名的“醉梦楼”，“快去端几杯‘云泽’来，再配些招牌菜。”，她熟练地点了菜，当先在大厅最中央坐下了。众人一一入座，绿袍男子笑着打趣她：“你看看这四周，一个个的都被你迷了心智，你怎的不收敛些？”，她也不生气，“我胡媚柔天生就该享受这些目光，又为何要收敛？哪个男子看见我不心驰神往，偏偏有人不识货，竟看也不看我一眼！”，说着，她轻飘飘的瞟了一眼那人，却见那人连眼珠子也不动一分，仿若没有听见她的话，手轻轻抚着腿上的“柜子”，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他分散注意力。顿时银牙暗咬，更生一分气闷。心中暗想：你如此宝贝那破“柜子”，又不让人看，我偏偏要掀开那黑布，瞧瞧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无视我的存在！

绿袍男子看她黛眉轻颦，连忙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媚柔，看你如此熟悉长安，那你应该知道渊他们要寻找的雾婆在哪里吧？”。见众人的注意力又集中过来，她这才重展笑颜：“要说这雾婆啊，在整个六界都是鼎鼎有名的，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要跟你有缘，任何问题，她都能为你解答。”。她旁边的粉衣女子连忙问道：“那何为有缘？”。“所谓有缘，就是要有这个！”，她轻抬莲臂，手掌上卧着一颗大大的珠子，那珠子晶莹剔透，无甚出奇。粉衣女子急急地想去拿，被她躲开，手撞到桌角，这才回过神来。心中惊异，明明自己最是知礼，刚刚却是好像被什么蛊惑一样，一心想要拿到那颗珠子，现在只觉出了一身冷汗。眼波流转，胡媚柔盈盈一笑：“嘻，看来你感觉到了，这珠子便是雾婆的信物，只要你在长安城里，捏碎这珠子，雾婆就能出现，回答你的疑问。因为想要得到它的人多，所以众生的信念施加在它的身上，使得它诞生了灵智。但那微弱的灵智，根本保护不了自己，千百年来，它不停地诞生灵智，又不停地被捏碎，不知从何时起，寻到一保护自己的方法。你心中越是急切地想得到它，便越容易迷失心智，到头来，即便是得到了它，反到为了保护它，而放弃了自己的问题。”。

“如何你才愿意把它给我？”，粉衣女子忙问。才认识几天，怜婳并不认为这般珍贵的东西，别人会送予她。谁知胡媚柔摇了摇头：“不需如此，我捏碎了它，我们每个人都能问一个问题，并不是只能问一个。”。她天生不做亏本的生意，但或许是为了想知道那银发男子会问什么问题，所以并不介意破一次例。闻言，怜婳也不多说什么，只是不免多看了银发男子一眼，但那男子还是云淡风轻，一时间她也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

众人快速地用了膳食，随意地选了一个客栈入住，午夜时分，特地选了一处空旷的地方，避免有人会看见，虽然那不太可能。只是手指微微一用力，那珠子就哀鸣一声，再一次破碎了。众人都屏气凝神，只有银发男子还是那淡然的样子，叫胡媚柔看到，又是一番咬牙切齿。

长安，起雾了！

第二章 雾婆“蜃”

蜃者，隐也。诡异万千，知过去，晓未来，常潜伏于东海，吞云吐雾，不胜逍遥！

伴随着珠子的碎裂，一阵浓雾将他们包裹，这雾很是奇异，明明很薄的一层，但却使鲛渊有些看不清晰他身旁的怜婳了。但他并没有慌乱，天性使然，即使失去记忆，那份处乱不惊却已经刻入灵魂。慢慢的，雾散了，众人重新出现，唯一不同的可能是在他们前方，多了一个老迈瘦削的身影。看不出是男是女，全身隐藏在黑色的长袍里，只能从帽檐处显露出的苍白发丝推测出大概的年龄。佝偻着背，“相逢即是有缘，各位既然捏碎了珠子，想必也是被世俗所累，有什么疑问，请说吧，但是，每人只有一个让我解答的机会！”，苍老颤抖的声线从帽子底下钻出来，带着一丝尖锐，却又似十分平和。

怜婳急不可耐地上前，或许等待这一刻已经许久了吧，“这位老者该如何称呼？我且问，如何才能祛除我与此人的契约？”，她急急地拉着鲛渊的手，并没有注意到鲛渊脸上骤然浮起的薄怒。鲛人族天性冷血，即便血亲骨肉也少有亲近，而鲛渊自从失忆，更是排斥他人的接近。他一路跟随她而来，不过是为了知道此人为何冒充他的救命恩人，有何企图，所以对她也多有忍让。不想，此女竟如此孟浪，岂不知男女授受不亲？

老者从帽檐里牵扯出破碎的声线，“哈哈，小女娃，你倒是心急。这世间沧海桑田，已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月，老身的名字，早已经忘却了。不过，你所求的解除契约之法，老身还是知道的。”，那声音好似风中残烛，摇摇欲坠，“鲛人是这世间最集天地之灵的种族之一，他们受上天眷顾，容貌美丽，生命长久，更是接近先天道体，天赋卓绝。但上天是公平的，在他们成年之前，有一段很长时间的虚弱期，那时，他们血脉不显，蒙昧无知，背生倒刺。而一旦有人触碰到他们的倒刺，血液流淌，那么就将与他们形成血契，成为他们的主人，这就是鲛人族致命的缺点。自三百年前鲛人族发生骇人听闻的叛乱以来，我以为这世间已经没有鲛人族皇族血脉了，没有想到，今日竟遇到两个。看来，这世间又要不太平了！”

“两个？难道这世间还有我的同族，需得尽快找到他才好，我已丧失记忆，却不知他是否认得我。”，听着老者的话，鲛渊陷入了沉思，以至于没有发现一道带着侵略性的目光快速的扫过。

“缘分之事，妙不可言，多少人机关算尽，转头成空！你真的要斩断这一段情缘否？”，老者的声音，依旧不含任何情绪，这无尽的岁月里，她遇到无数的渴求，财富、权利、美色、长生，凡此种种，不胜枚举。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有人是为了舍弃而来，难道她不明白一个鲛人族血仆有多么珍贵吗？鲛人美艳绝伦，落泪成珠，善织华锦，血液含剧毒，修炼天赋卓绝。更何况这是一个至如今几乎灭绝的皇族鲛人。鲛人先天重血脉，皇族对底下有着极深，几乎是不可反抗的压制。所以三百年前，当听说鲛人内乱，皇族被屠时，轰动六界，不敢置信。到底是怎样突破血脉的压制的，也一直是一个谜，即使是号称无所不知的自己，也并不是真正的通晓一切。今日遇到两个鲛人皇族已是十分惊讶，更想不到已有人与其中一位产生血契，还破天荒的想着祛除这契约，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今天遇到的怪事怎的一茬接着一茬？

或许是明白自己身份特殊，亦或许是害怕身后追兵连累无辜，她的目的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不错，我之所求，只为祛除血契，还请前辈指教！”，怜婳虚行了一礼。

“无论哪种契约，要想解除，无外乎三种方法！”

“请长者言，哪三种方法？”

“修为高的一方，强制解除契约，弱者非死即残！”

“太过霸道残忍，还请问其他两种是何方法？”

“弱者不堪强者支配，为自由不顾生死，向强者生死挑战，赢着活，输者死！”

“更是毒辣，没有温和些的方式了吗？”

“有，但想要成功，难啊！”

怜婳一听，喜上眉梢。“但听长者慢慢分说！”

“契约，这世间除了亲情友情爱情之外的一种感情联系，不似亲情别无选择却难以割舍；不似友情温暖岁月却瞬息万变；更不似爱情缠绵悱恻却动摇心神。无论你的心意为何，当你们签订契约的那一刻起，你们的缘分就已经开始。而能不伤彼此，解除你们之间的契约的，唯月老矣！世人皆知，月老手持姻缘簿，腰缠红线，却不知他有一物，名曰‘绝泣剪’，乃天生地养，伴红线而生。无利剑之攻伐，无厚盾之防护，却是用来剪开红线，摒弃姻缘之所用也，小小契约，自是轻而易举！”

“谢长者解惑！”，怜婳又施了一礼，踱步去了后方静候。

谁也没有发现，包围着他们的薄雾正在被一片红色晕染，淡淡的血腥味飘出！

胡媚柔早已是急不可耐，急急的上得前来，也不行礼，芊芊玉指遥遥的指向那抱着“柜子”的男子，“你可识得他？可知道他是何许人也？”，这般失礼的行为，便是容颜如何艳丽，身姿多么妖娆，也凭的使人厌恶。

但那老者也不计较她的失礼，或许漫长的生命中她还经历过更为失礼的行为，所以这并不能使她的心境有所波澜。其余各人暗暗的颦眉，偏偏那抱着“柜子”的男子还是毫无反应，仿佛没有看到胡媚柔的作为，这才是更令人气恼的，还有什么比你屡次挑衅，别人却视而不见更使你羞愤的呢？

老者也不理会他们的暗潮汹涌，只凝神往那男子看去，可过了一会儿，心中惊异，他自上古而生，为东海之灵气与龙血混合而生，不擅斗法，不通变化，却有先天神通，能识阴阳，辨日月，看穿妖物的真身更是小菜一碟，在这世间不知存活了多少岁月，但却从未有过失败。这一次，莫非阴沟里翻了船，怎的如何努力都看不穿此人是何妖物？要说不是妖物，也不可能，此人一袭银发披肩，气质卓绝，不似凡人，六界中，也唯有妖界有如此人物，不对，或许是……

那老者眼睛忽的瞪大，眼中具是惊异，更是有着一抹忌惮与崇敬。直愣愣地往前跨了两步，“你可是那……”，还未说完，却被一阵笑声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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