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凋零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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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凋零的美好

“哥哥，哥哥，你今天和爸爸出去能给慕辰带最喜欢的星蓝花么？”纯真甜美的张慕辰扯着最疼爱自己的哥哥的衣袂，露出傻傻憨憨的表情。

张北辰似乎刚刚从恍然中回神，意识到自己在家里，模模糊糊回忆起刚刚要做的事情，伸出手慢慢地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好，你等着哥哥哦，我会给你摘到午后最鲜艳的星蓝花。”

张慕辰甜甜笑着点点头，踮起脚尖张开双臂，“哥哥，要抱抱。”

“慕辰，说了多少次了，都大孩子了，要矜持一点！”张母从厨房的门内探出头来，似笑非笑地指责张慕辰。

“略略略，我才不呢，我在哥哥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慕辰说的有理有据，等到被亲爱的哥哥抱起来还叫嚷着，“你和爸爸也总说我在你们面前永远是小孩子！”

张北辰哭笑不得，张母也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转头笑着做早餐去了。张北辰将妹妹放下，整理整理褶皱的衬衫，用力在妹妹头上揉两下，“在家乖乖听妈妈话，等我回来。”

“你这样迟早把她惯坏。”张母没好气地将煎鸡蛋加到三明治里，用保鲜膜裹好送到北辰手中，顺带瞪了一眼张慕辰。

“妈，慕辰。那我走了，老爸还在那边等我做样本采集呢。”张北辰大口咬了一口老妈做的爱心三明治，一脸满足边嚼边说。

“快去吧，你爸那个臭脾气，迟到了免不了絮絮叨叨半天。”老妈不自觉地露出嫌弃的样子。

“走了。”张北辰转身流利。

“哥哥再见！”慕辰还是有些依依不舍。

门扉合上。

下一个瞬间，似是丢失了路上的记忆一样，张北辰缓过神来已经到了爸爸的工作室，穿着实验服的老爸忙前忙后，看到张北辰来了马上开始下达命令，“来啦，快，把昨天你抓到的肉蚜虫拿两只。”

肉蚜虫?

张北辰迷迷糊糊的回想着，来到培养箱前，取出两条蠕动在肉块上的蛆，“应该是这个吧。”

张父接过玻璃皿，用小针管将两条血红色的蛆刺破，沾取一些液体，开始了观察，一边示意张北辰记录，“两种截然不同的细胞共存在一中物体身上，其中一种应该是昨天刚刚吃掉的寄主的，很奇怪，经过这么久的培养，这一代寄主尸化已经很微弱了，可是仍无法完全消灭尸化病毒，但是却产生了能够中和尸化病毒表达的物质，让我找到这种物质，慕辰可能就能治好了。”

记录中的张北辰心中一痛，忽然回忆起妹妹似乎是被小时候被尸化的毒虫袭击过，因为感染程度低，才能抑制到现在。

可是忽然有什么黑暗的，像是深夜森林深处忽然渗出来的黑雾，阴冷到让人不寒而栗的记忆，刺在张北辰脑海中。

一张满脸鲜血，肤色比雪还要白的狰狞少女，披着散乱而黏腻的发丝，站在黄昏中的家门前，张开嘴吐出黑色粘稠的血液，声音咯咯作响，“哥哥，欢迎回家！”

“啊！”张北辰忽然惊醒，眼前画面迅速回归到实验室内。此刻张父却已经捧着一管浅红色的液体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地喊着：“有救了，有救了！”

张北辰感觉自己是在开心地笑着，可是心中却有一种游离于整个世界之外的悲伤，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恐惧将要来临。

随着父亲回到家，父亲不停地向母亲保证，十分笃信自己的成果，眼中的希望在闪闪发光，最后妈妈妥协了，慕辰表现得很开心。

慕辰是第一个实验体。

当红色的液体被推送到慕辰的血管内时，张北辰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无名的恐惧紧紧捏住，这一刻，张北辰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了旁观者。

他能看到所有人，甚至包括自己的表情。视野中的自己紧紧攥着双拳，额头微微出汗，但是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期待与欣喜。

不该这样啊！那个我在高兴着什么?

心中那种彷徨的失落和恐惧形成巨浪，快要将他的灵魂淹没，眼前的一幕幕渐渐加速播放……

“哥哥，哥哥，我感觉自己越来越有力气啦！”注射后一周，慕辰的皮肤呈现淡淡的粉红色，整个人有一点点亢奋。

第一次，慕辰展现了自己惊人的力量，她徒手举起了冰箱。

事态开始急剧转变，张北辰发现了越来越多令人绝望的事实——

慕辰越来越喜欢肉食，甚至开始迷恋生肉的味道。张北辰甚至有一次在夜里，发现慕辰偷偷啃食冰箱里的生肉。

慕辰的睡眠越来越少，甚至最后不需要睡眠。

注射后慕辰第一次受伤，腿侧上十厘米左右的划伤，几小时内自行痊愈。

慕辰性格越来越易怒，而且不再害怕边防团看门的狼狗，甚至一天她偷偷离家，晚上回来的时候，身上有爪痕，嘴角染着鲜血，但不是自己的。

噩梦开始了。

慕辰的异常被外人知道，一夜之间，被人称道的小天使变成了异端怪物，一家人开始过起了东躲西藏的生活。

张父张母开始用生肉作为慕辰的食物，为了她的生活，在边防区一个个边防团之间辗转，“食尸女孩”的称号开始被传播。

一家人相依为命，谁也没有怪谁，一家人始终相信，他们能够找到安身之所，也会有让慕辰恢复的方法。

但是，上天没有给慕辰机会——尸族找到了一家四口。群尸在尸族女爵的带领下，围攻了一个边防团，这是流血之夜。

“不！”张北辰觉得自己像是出窍的灵魂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家人被尸族屠杀，妹妹被女爵带走。

慕辰洁白的衣裙已经殷红如血，呆滞的目光毫无生机，没有尸族攻击她，因为慕辰早已半人半尸。

“不要，把妹妹还给我，把我的家人还我！”一瞬间张北辰仿佛觉醒一样，血液浇铸般的愤怒让他清醒，他咆哮着，灵魂和肉体合二为一。

陌生而熟悉的感觉，但依然暴怒无比，他发热的身体因为恐惧不敢移动，紧紧盯着牵着慕辰手的那个女人。

她的皮肤如水泥一般粗糙无光，样貌精致却毫无血色，尽管穿着华丽的衣装，僵硬的动作仍让她看上去有一种莫名的惊悚：“有本事就自己夺回去呀，小弟弟。”

“总有一天，我要你们偿还！”张北辰流着泪，内心支离破碎。

女人摇摆着走过来，吓得张北辰一步步后退，但她还是用冰凉的手挑起张北辰的下巴，“每次看到想要报复我的人，就觉得莫名爽快呢！”

她用全黑的眼珠对视张北辰愤怒的眼神，“你既然如此恨我，我就给你一个机会，在见到我之前，别死哦！”她用灰色的唇，轻轻咬在张北辰的前胸。

“啊！！！”

宛如熔岩流入血管一般的剧痛，沿着胸口流动到张北辰的四肢百骸，他无力嘶哑地任由女人摆布。张北辰的瞳孔似乎放大到了极限。灰色的齿痕像是液体一般蠕动，最后愈合成奇特蓝红混色的十字疤。

“希望能再次见到你，有趣的小弟弟。”女人带着慕辰离开了。

剩余的尸群没有再攻击张北辰，在四处徘徊很久之后，渐渐散去。而从始至终，张北辰的眼，都无神地看着妹妹离开的方向，心中的失落是那么熟悉。

疯狂在他心中种下苗头，一瞬之间成长成盘踞他整个内心的藤蔓。他爬到父亲残破的尸体前，徒手从父亲腹腔里取出两支小试管，一支乳白，一支如血。

“啊！”他将两支试管直接拍碎在手臂上，混合在一起的似乎拥有生命的粘稠液体尽数钻进张北辰的手臂。

一种灵魂都将被深渊吞噬的恐惧掩埋了张北辰，恶魔已经诞生了……

然后，他看到了青面獠牙的自己，站在无数残破的尸骸中，大快朵颐。

“不！”

睁开眼，依然是璀璨的星空，寂静的田野上空无一物。篝火仅剩的灰烬在微风吹拂下扬起点点火星，这可能是夜里最富有生气的东西了。

张北辰用手捂着有些痛的头，露出自嘲的笑容，将手慢慢从腰间的短剑上挪开，“呵呵，又梦到了。”他拧开水壶喝了几口冷水，让自己思绪平静下来，然后起身观望夜景。

北极星闪闪发光，指引着家的方向。

“然而我却无家可归。”张北辰眼中的北极星是悲伤的，他收拾好行李，盘坐在地上一边慢慢修炼一边等待天明。

迎接他的，是下一场战斗。

第一章 661的赛尔娜

刚刚入夜的天穹中，群星闪耀，月亮千古不变地凝视大地。人族联盟所在的“净土”，位于原亚洲东部，华夏沿海。此刻，净土的边防区，一千多个星罗棋布的边防团内仍然灯火通明，高空鸟瞰亦如星空一般。

如今，这是地球上唯一能看到灯光的地方，其他的大地一片黑暗，看上去令人心生寒意。

现在是黑暗历700年。七百年前，各国为了武力保证国际地位与国家安全，开展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武器实验。但是天灾不可预料，巨大的彗星“启源”撞击了北美洲沿海，导致地下实验室坍塌。

可怕的基因药剂将实验室内所有生命感染，那曾经只存在于影视作品中的活死人诞生了。病毒以无法想象的速度疯狂蔓延，很快瓦解了北美的社会体系，移民成了唯一选择，但是病毒蔓延还是跨越了大洋，让整个世界沦陷了。

为了对抗病毒，各国开始联合起来，通过武力与药物研发两个途径博取一线生机。很快，能够将生命潜能激发，活化人类细胞的药品“拯救一号”诞生了。为了检验其安全性，却引发争议。

双方各执己见，分别支持活人试验和兽体试验，最终双方没有达成一致，分别在两个实验室开展了试药。十名身体健康的敢死士兵和

一百只各种动物成为试验对象，他们注定开启新的时代。

混合着人类细胞的“拯救一号”展现了其强大的力量。人体实验成功了，士兵得到了潜能激发，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当所有人都准备欢呼的时候——另一个实验室失败的消息让世界陷入了恐惧。

体内存在少量僵尸病毒的兽类，因为僵尸病毒诞生于人类基因之上，在注入了“拯救一号”后，病毒中人类的基因得到了表达。他们变成了最可怕怪物——兽人。

自此，人类最大的浩劫开始了，这一年记载为黑暗历元年。所有人类联合在一起，建立“净土联盟”，将总部定在华夏东部沿海，设立了层层防护，生活在自己建造的巨大堡垒之中。

七百年后的今天，人尸兽三族鼎立。

“好累啊，前面就是661边防团吧。”长途跋涉的张北辰连擦干净脸上混着血的污泥都来不及，只想赶快舒舒服服洗个澡吃顿饭。

整个边防团被十米高墙围着，每隔百米都会有一个瞭望台，其上留守三名士兵，配备一台标准功率三型镭射炮。

张北辰加紧步伐，走到钢铁大门前，在门前的智能电脑端输入请求入内。

“叱！”大门边的小型侧门打开，两名正在执勤全副武装的士兵走出来，他们负责晚上七点门禁之后对流动人群进行检查放行和统计。他们身上最新的700制式武装铠甲，反射着幽蓝的光。

两个块头不小的士兵走到张北辰面前，用手电晃了晃他的瞳孔，做完常规的搜身和血检之后，才开启面罩和张北辰打招呼，“欢迎回家，兄弟。”

“还是到家安心多了。”张北辰露出轻松的神情，“一个人在外面整天提心吊胆的。”

“回去好好休息吧，接下来就交给我们了。”其中一个大块头拍拍张北辰的肩膀。所有生活在边防区的人，都管边防团叫“家”，彼此担待照顾，尊敬与异族战斗的战士们。

“这次干了一票大的吧！”另一个士兵指着张北辰的空间折叠背包，刚刚他检查的时候在里面发现了很多异族的头颅。

“还行，就当出一份力，顺便混口饭吃。”张北辰说的轻轻松松，可是大家都明白这是用命拼出来的。

“勇士！”两个士兵竖起大拇指，“你快进去吧，还能赶上晚上猎侠公会的晚宴。”

张北辰点点头，然后进了门。入眼的，是一片热闹繁华的街道，便装的人们来来往往，偶尔会有一些穿着军装的士兵路过。

这是边防团的生活区，几乎就像是一个小镇一样，在满足生活需求的同时负责接纳流动人群，其中大多是商人和猎侠。当然，没有谁的生活是容易的。

夜市令人眼花缭乱的彩色让张北辰再次感受到不真实的恍惚感，每次战斗之后的安全生活总是像微醺时候的美梦，突然而短暂却又记忆清晰。

找了一家小旅店落下脚，张北辰换上干净的猎装，习惯性地将自己的短剑贴身藏在腰间，用外衣遮住。盛夏刚刚过去，但人们如今超强的身体素质和科技衣料已经让全身装在暑伏天都不燥热。

“悬浮板也坏了，正好修一下。”整理自己背包的时候，看到角落里丢着的已经有些扭曲的梭形悬浮滑板，张北辰露出侥幸的表情，“还好那次反应快，不然我就身首分家了，可怜了我的悬浮板。还让我一双肉腿跑了三四天路。”

前段时间他在完成有悬赏的定期巡视任务的时候，在森林里遭到了兽人的埋伏，狂暴的猿人用废弃的合金棒击毁了他的悬浮板。现在那个猿人的头颅在张北辰的“战利品”中堆着。

“又是一笔开销。”张北辰无奈地摇摇头，但是又觉得没有代步工具着实疲累，还是决定修一修，“这一次有半个月没有回家了，觉得自己实力又有了进步，是时候去测一下精确数据了。”

安排好晚上的行程，最后决定去猎侠工会兑换奖励然后好好放松一把。

走在毫无生死压力的热闹夜市里，那种徘徊在张北辰心中的迷茫感越发强烈，似乎是深海迷航不知所终一样。自从父母双亡那天已经过去五年了，现在的自己已经是十八岁的男人了。

而他成为猎侠也已经有三年多，在边防也是小有名气。若是换做任何年轻人，肯定都会为拥有这样可观的个人战绩感到自豪，可是张北辰不一样——大仇仍未雪，何以度良宵?

“我该何去何从?”

三年的战斗经验，让他明白这样的成长是十分缓慢而且困难的，可能终生都没有为亲人报仇的力能力。他空有决心抱负，却找不到门径获得成长来大展拳脚，只能在这广阔的边防区徘徊，日复一日与低级的异族战斗。

在纠结的思考中，他脚步不停地走到了维修中心。层次分明而富有科技感的维修大楼将张北辰的思想唤回。看着二楼玻璃柜展出的高级作战套装，张北辰想起曾经年少的梦，现在却是明白，即使最高级的机甲，也不能帮助自己实现复仇。

“挺气派！”感慨一下，张北辰拿出自己快要报废的悬浮板走到店里，一楼专门负责低端产品出售和维修，几千平的大厅里横纵陈列着数不清的展柜并配备了无人售卖机，只有五六个负责巡视和提供导购服务的专业人员走动。

维修区也是清一色的无人自动维修器，能够支持提供工具亲自维修，维修器维修和远程技工维修三种服务，收费递增。

“学习一下基本维修还是能省一大笔钱啊。”看着提供工具和维修器维修两个选项下分别标注的100诺和500诺，张北辰肉疼无比。像他这样的三星猎侠，最高额的任务悬赏金也不过一千诺而已。

机械臂和激光协调工作，只见变形的悬浮板很快恢复了原状。张北辰接过悬浮板，掂量掂量然后踩在脚下试了试引擎，确认之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目的地是猎侠工会，在每个猎侠工会分会都有全套标准的身体素质测试机器，主要测试内容有精神观察，基因检测，身体测试三大部分，全面囊括一个人的各项能力水平。

张北辰打开天讯，手动删除一封封邮件，然后输入目的地，一路低头跟随导航前进，直到一个声音提示他猎侠工会到了，“欢迎来到驻661边防团猎侠工会。”

他抬头看到一个笑容甜美一身短装的女猎侠。这种在门口负责迎接和指引到来的猎侠的工作也是公开招聘的兼职，很多打算停留一段时间的猎侠会选择这份轻松的工作，一天只需要几个小时就能挣到二十几诺，很划算。女猎侠笑的很纯粹，张北辰下意识也冲她笑了笑。

可是这个笑容所蕴含的气质却和他的面貌大不相符。迎接来客的女猎侠只觉得面前这个年轻人好像站在悬崖对岸冲她微笑一样，而悬崖下面是血腥腐败的屠场。

张北辰拿出自己刻着三个银色星星的铭牌在她眼前晃晃，说出自己的目的，“很久没回家了，想测试一下我现在的身体数据。”

“请随我去二楼吧。”尽管惊讶于张北辰身上那种挥之不散的孤寂气质以及他三星猎侠的身份，但出于他身上那股子从容的感觉，女猎侠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应。

进入到工会里，满座都是大杯喝酒的猎侠们，他们口水乱飞地乱坎着。但是看到给张北辰带路的女猎侠，都纷纷打个招呼，“赛尔娜来喝一杯嘛！”

“赛尔娜老妹，好久不见！”

……

赛尔娜简单回应了他们热情的问候，毕竟出于工作还是要照顾张北辰的感受。不过这种亲切的氛围却让张北辰觉得有点不适应了，在他的记忆中很少有猎侠会相互问好。不过这确实在张北辰心中埋下了一个好奇的种子，似乎眼前的女孩子有一种奇妙的力量。

女孩子看上去不像一个安静的人，果然，走到楼梯口还是忍不住和张北辰聊了起来，“你这次出去很久吧？”

“十来天吧。”张北辰踏着木质的楼梯，吱吱呀呀的声音让他觉得比冰冷的混凝土更有生活的气息。

“十来天啊，”女猎侠歪头想想，“看你年纪不大，居然敢接这么久的任务啊，而且已经是三星了！真厉害！”女生有一点羡慕的神色。

张北辰露出一些不自然的神色，虽然感觉到女生只是单纯出于好奇，但是张北辰并不是一个自来熟的人，“也就是个普通的巡视工作，小心一点就可以。三星也不过是一个里程点罢了，做任何事只要一步一步稳稳走，都能做到的。”

“有道理。”女生再次感觉到张北辰身上那种淡淡的拒人门外的冷漠，也没纠结什么，就当交个朋友，但语气有点小郁闷，“我叫赛尔娜，二星猎侠。张北辰，我看到了。”她伸出手，完全没有给张北辰说话的余地。猎侠是实名认证，而代号或者称号是猎侠自称或者别人命名的一种个性名片。

“你还真是自来熟。”张北辰露出勉强的笑容，和她轻轻握手。女猎侠的手和张北辰想象的不一样，这让他心中一阵翻滚——她的手掌很粗糙，指肚和指跟都是老茧。他这才发现眼前乐观的女孩露出的手臂上有一条骇人的伤疤，穿过腋下延伸到胸背。

这可不像一个笑容那么灿烂的女孩子应该有的身体啊。

张北辰一下子很震撼，在这广阔是边境线上，他是第一次遇见这么一个遭遇悲惨却似乎毫无悲伤的女孩子在生活着。他一直以来沉静的目光泛起了波澜，心中的隔阂感一下子减轻了很多。张北辰不禁自问，她经历过什么样的过去为什么还能这样笑着？

“……”感受到张北辰的目光，赛尔娜眼中升起一点点失落，虽然感觉不舒服但还是笑着，“看什么，再看我喊非礼了！这可是我的功勋，以后你还能靠这疤认出我来呢！”可能因为张北辰和自己年龄相仿，女猎侠并没有过多掩饰自己的性格。

“额，对不起。”女孩子的笑容很温暖，似乎没有介意自己注视她的伤疤。这一刹那张北辰似乎被她感染到了，心灵深处有什么隐晦的东西开始拨开云雾，他诚挚地道歉，语气很轻柔。

“没事啦，不过一道伤疤，看就看呗。”赛尔娜摇晃着精致的马尾，“倒是你一脸苦大仇深，好像我欠你钱一样。”赛尔娜心中生出一种渴望，想要帮助张北辰走出那种阴影。

“啊？没有吧。”她这么一说到让张北辰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和别人好好交流了，即使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但还是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你应该多笑笑，别多想。”赛尔娜调皮地说，“单纯觉得你笑起来会更帅。”

张北辰心里泛起微波，他想起慕辰曾经说过类似的话，“哥哥，你笑起来比星蓝花还帅。”眼角似乎有点湿润，但是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微微弯起来。

笑的很纯，却像行驶在悲伤河流中的孤帆，说不清道不明的惹起赛尔娜心疼，“你怎么哭了，对不起啊。”

不知道怎么，张北辰一瞬间就觉得眼前的女猎侠和过去几年里认识的人都不一样，张北辰有一种想要亲近她的感觉，可能是因为赛尔娜对他多了一分关心吧，久违的温暖。

“没事，我挺好的。”张北辰摇摇头，自己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那就好，喏，送你一朵星蓝花刻。”赛尔娜从腰包里取出一朵金属的星蓝花挂坠，“星蓝花的花语是‘灿如星辰’，你也要灿烂一点哦！”

“哥哥哥哥，星蓝花的花语是灿如星辰哦，是不是和我很般配。”

天真烂漫的慕辰穿着白色的裙子，出现在张北辰眼前，笑颜如花。

一瞬间，似乎有什么沉寂在心里的洪流，冲破阴暗封锁的堤坝，让张北辰沉沦在浮沉和杀戮中的内心恢复了心跳。

“我……”张北辰说不出话了，只能放任双眼酸涩，泪水止不住地涌出。

“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了？”赛尔娜不明白自己的哪句话戳到了他的泪点，但是一个大男生在自己面前毫不加掩饰地哭泣，让她一下子手足无措，她伸出手，在张北辰年轻的脸庞上擦拭泪水，“别哭了。”

张北辰一下子触电般，他抓住赛尔娜柔嫩的手，眼神明亮，任凭泪两行，也要看清这个对他表露出关心的女孩子，看着她，张北辰仿佛看到了太阳。妹妹的身影融入到赛尔娜身上，他渐渐有些痴了。

仇恨并没有遮蔽我活着的眼睛，我也慢慢成长着，明白了很多很多道理，但是一直以来我从来没有如此接近心中那最渴望的东西，现在我终于看到了，那是——我心中的太阳。一瞬间，五年来一直萦绕在张北辰心中和身上的悲伤，淡化了。

张北辰情不自禁傻笑。

“咦？”赛尔娜似乎看出张北辰的改变，有些惊讶，“喂，你怎么又笑起来了，你刚刚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精神失常了。”

张北辰摸摸自己的脸，感到自己的嘴角还在上扬着，自觉自己现在看上去一定傻乎乎的，脸上发烫，一种淡淡的幸福袭来。

“这就对了！”赛尔娜拍拍自己并不丰满的胸口，打呼一口气，“年纪轻轻整天干嘛那么凝重，我知道我这样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在边境也是奇葩，可是人不能总因为经历了悲伤就变得世故吧？”

“嗯。”张北辰微笑着。赛尔娜看着他的笑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总感觉这种笑容怪怪的。

“听好了，你是看你和别人不一样才关心你的，你别多想，别觉得我对谁都这么好。生活在边境，谁还没个故事了？但是不还是一天天过着自己的生活？我们也没有比别人少什么，干嘛整天绷着个脸。”赛尔娜苦口婆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嘛这么啰嗦。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她的手还在张北辰掌中。

“生活啊，其实比什么都重要！”赛尔娜拉着张北辰走到二楼测试间，自己偷偷抽出手，一屁股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甜酒，“我早就想明白了，人不能为了复仇而活着，而是要明白你的生命之所以能延续下去是多么的难得，要更加重视当下的生活。”

“我明白，可我放不下。”张北辰目光一暗，虽然明白赛尔娜思想的正确，但是还是放不下横在心上的恨。

“当然不是啦！仇是需要铭记的，这能让我更珍视自己的成长，每一分成长都会让我离大仇得报更近一步。就像梦想一样，仇不一定能雪洗，但却能让我们为现在的生活和成长赋予更多意义！”赛尔娜的眼中似乎蕴含着星河。她仿佛化身成女神，身上的每一寸皮肤都是那么美好，即使是那道疤痕也变得动人起来。

张北辰的心跳几乎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速度，他的眼底那一层始终黯淡无光夹杂着迷茫，夹杂着仇恨与冷漠的犹如黑色毛面玻璃的东西轰然破碎，点点闪光在他眼中明灭闪烁，最终重新汇聚成鲜活动人的光彩，“原来，这才是我想要的。”仇恨太重，让他迷失，在顿悟的一刹那，张北辰再次找到了活着的感觉。

“赛尔娜，谢谢你！”张北辰大声说，“即使仇恨依然那么深重，但是我现在感到了快乐，明白了一些生的意义，我想笑！”说完张北辰扯动并不灵活的嘴角，从尴尬的笑容渐渐放声大笑，“赛尔娜！谢谢你！”

这一瞬间，张北辰似乎看到了去世的父母透过窗户，映射在星空中注视着自己，露出了释然欣慰的笑容。

啪啪啪！噗！碰碰！窗外满天的烟花绽放，这是边防区难得的浪漫，夜宴开始了。绚烂的光彩下，张北辰觉得赛尔娜如此美丽，而赛尔娜看着张北辰的侧脸，感到自己面颊发烫。

“你是我的天使吧？”

烟花的声音遮住了张北辰真心地表露，虽然赛尔娜没有听清，但是看到张北辰开心的笑容，心中也是挡不住地开心，她却是拉起张北辰的手，说：“你是第一个和我一起笑着看烟花的人。”

“你说什么？”张北辰小声问着。

“你又在说什么？”赛尔娜傻笑着。

“我好像喜欢上你了！”张北辰轻轻动着嘴唇，烟花声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停顿。

“嗯嗯，烟花好漂亮！”赛尔娜红着脸，答非所问，也不知究竟听到了没有。继而她却露出比烟花还要寂寞的惨惨笑容，用微不可查的声音低声呢喃：“可是我配不上呢。”

没有更多的话，两个人牵着手看着这一场心灵的烟花，此时无声胜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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