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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流星坠火生劫数,行云逆风埋因果(一)
永和九年,冬至,夜。
流星炫丽弥长的尾巴将黑缎一样的夜空撕开一道口子,就像突然拉下了剧院漆黑的幕布一般,潦草而突兀地将一篇人类文明光与暗,血与火的诗篇推上了历史的舞台。
煜野一个不知名的村落,挂着鼻涕的孩童忘了手中的木马,歪着脑袋沉浸于流星的绚烂;年轻的男女互相依偎着,十指相扣对着流星许下誓言;年迈的老人裹在厚厚的棉衣里,冷风吹乱了满头银丝,回溯起如流星般韶华倏逝的人生;就连小学堂迂腐的教书先生,都给自己斟上了满满一杯酒,浅斟低唱着推敲一首应景的诗词。安静的村落,质朴的村民,如果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他们大概会跟这个世界上的绝大部分人一样,平平淡淡地走完一生,除了儿孙们渐渐模糊的回忆里,再也找不到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如果没有这场灾难,人类文明大概会再经历几次王朝更替,然后在肉体的欲望与灵魂的诉求共同引导下,迸发几次科技的跃迁和政治的变革,演化出一个富强、民主、和谐、自由的文明社会。然而以这场灾难为开端,文明进步的轨道开始偏移,世界的秩序开始崩坏,混乱的种子早早地埋下,而这个文明还远远过于年幼。
流星的光点越来越大,从萤火虫的尾,变成了烧红的碳,又变成了火热的太阳,然后像烟花一样炸裂,绚烂的火树洒下无数颗裹着烈焰的余烬,好像在下一场岩石的雨和火焰的雪,纷纷坠向煜野一个不知名的村落。
大自然最为暴虐的一面肆意地宣泄着力量,陨石的碎块转眼已将无名村落砸成了废墟,天火又将废墟妆点成了人间炼狱,再没有慈祥的老人,再没有缠绵的男女,再没有天真烂漫,滴流着两条鼻涕的孩童,只有哀嚎着翻滚着在这无间炼狱中挣扎扭曲的凄魂怨鬼。
煜野无边的旷野上,三个年轻的身影正向着远处的火光飞奔,冲在最前面的是顶着一头火红头发的男人,他的头发像火一样红艳,他的人也像火一样热烈。紧跟在红发身后的是一个面无表情的黑发男人,他的脸就好像刚剥去了树皮的木芯一样,看起来细润而光泽,却僵硬得没有丝毫生气。被两人落了一小段距离的地方跟着一个身着浅蓝色罗衫的女人,她的动作轻盈而优美,她的神色淡雅而肃穆,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已足以使这荒凉空旷的煜野都因着她的存在而充满生机和色彩。
他们的速度很快,比风还要快,却仍快不过死亡的蔓延和生命的衰落。当他们终于赶到村落时,这里俨然已是一片火海,狰狞的咆哮着的火焰带着无边的怒与无边的恶吞噬着触及到的一切,空气中回荡着凄哑的透支着生命最后力量的嘶喊,数不清的痛苦的哀嚎,悲切的哭泣,绝望的呐喊,如同汹涌无尽的巨浪般一下又一下地冲破耳廓,拍击着人的心岸。
“我们来晚了。”面无表情的黑发男人,声音也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不,”红发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眼里不知何时已噙满了泪水,他向来对生活充满热情,可眼前地狱一样的惨状只是一瞬间就攻破了他人性与情感脆弱的屏障,“还有呼喊声就还有人活着,救人!”红发声音悲怆却坚定,掌风劈开烈焰,一抹比火还要热烈的红色如飞蛾扑火般冲入火海。
黑发男人张了张口,想要却没来及阻止红发,蓝影闪动,刚刚赶到的蓝衣女子也想冲进火海,却被黑发轻轻拉了回来。
黑发瞥了一眼蓝衣女人焦急的表情,其实无须这多余的动作,他也猜得到她有多担心那个红发笨蛋。
“这个村子已经没救了,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他回来。”黑发的声音依旧冰冷,这使得他语气中极力掩饰的温柔凸显地有些笨拙。
灼热的空气炙烤着每一寸肌肤,狰狞的火舌舐舔着每一根毛发。火海之中,红发飞快地跃动着,双掌一劈一带一牵一引,浩荡的真气犹如鞭子一般抽打着火焰。暴戾的火焰绕着红发低吼、挣扎,却始终摆脱不了真气的牵引。红发艰难地在火海中搜寻着尚未燃尽的生命,浓烟和烈焰遮蔽了视线,他只能凭借凄厉的呼喊声分辨生者的方位,忽然身形一滞,有什么东西抓住了他的衣带。
“救救我,救救我,不要抛下我。”一个浑身燃着火焰,漆黑的散发着焦炭气味的孩童紧紧地扯着红发的衣带,稚嫩的童声中没有无邪纯真,只有令人颤抖的阴冷。
红发愣在了那里——小孩的脸已经被烧的扭曲在了一起,除了一团糟乱的焦黑分辨不出任何五官,小孩的身上已没有任何衣物,裸露着焦炭一样的身体,身上的火焰犹在暴躁地跃动着——任何常人被烧成这副模样都已不该有任何生的迹象,可眼前这个孩童炭一样僵硬的小手却紧紧地抓着红发的衣带,口中犹在发出阴森哀切的哭喊。
这里是地狱吗,这焦炭一样的生物是怎么回事?
衣带已经被孩童手上的火焰点燃,红发却还愣在那里,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小孩已经成了怪物般的存在,可他的良知却又深深地谴责着这种想法,他对生活无限的热情在这种时候却成了阻碍他做出抉择的枷锁。红发犹在犹豫不决,一阵烧灼的痛感传来,他悬在半空中的右手已被又一双稍大些的炭手紧紧握住。
“救救我,救救我啊!”凄厉的女声从双手的后面传来,一个纤瘦的人形在火焰中显现,她的身体几乎已燃烧殆尽,只剩零星的炭块漂浮在火中,勉强呈现出人的轮廓。
“喂,别开玩笑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红发睁着干涩得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的声音嘶哑而僵硬,他从来不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不断冲击着他对人世的认知,难道这世间真的有鬼怪存在?难道眼前的这些东西是死去地村民所化作的恶鬼吗?没有人能告诉他答案。对疼痛本能的反抗下,红发用力地想要抽出右手,可那双焦炭一样的手却像凝固了的铁一样牢牢地扣住他的手腕,一时竟挣脱不得。
“喂,你们听的到吗,我可是,来救你们的啊……”
狰狞的火海中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将红发嘶哑的声音淹没,数不清的焦炭一样的手臂好像无边无际的红色中一股黑色的洪流一般涌向红发。红发的表情愈发黯淡,他的热情逐渐熄灭,他的眼神变得冷漠。
水火无情,人有没有情。
黑发男人缓慢行走在火海中,他的周围以真气形成了一个气罩,火焰被隔在了气罩之外。维持这样的气罩极其耗费体力和精力,所以黑发走的实在很慢,他本也不是来救人的,与那个红头发的热血笨蛋不一样,他认为世间的一切都有其固定的轨迹,生命也不例外,所以他从不愿干涉别人的轨迹。除了对那个红发笨蛋,和那一抹曳人心弦的蓝。
哀嚎声此起彼伏,生命最后撕裂了声带的哭喊,于黑发来说只如炎炎夏日里吵闹的知了。他对知了没有兴趣,只想赶快找到红发然后离开这里。
可是一只不知趣的知了却叩响了他紧闭的门窗——一位身形佝偻的老人正伏在他的气罩上,一双焦炭一样的手嗞啦嗞啦地挠着气罩,嘴里犹在呢喃着“救救我,救救我”。
黑发愣了一下,眼前的老人浑身上下都被烧成了焦炭,实在已不该有任何生的迹象。只是一瞬间的迟疑,黑发眼神冰冷,一掌击出,没有浩荡的气势,没有刚劲的掌风,就像初春的柳枝向外吐出嫩绿的新芽一般自然和谐,佝偻的老人却被这看似绵绵无力的一掌击的倒飞回火海,再也见不到踪影。
然而这一掌也好似戳到了马蜂窝一样,张牙舞爪的火焰中,黑压压的焦炭大军蜂拥而至,嘶吼着推搡着冲向黑发男人。
黑发男人眉头微蹙,他的脸上很少出现表情,但眼前的一切实在已违背了常理,已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腰间乌木长剑出鞘,厚重的剑柄握在手中,这种踏实安心的感觉仿佛是真理又回到了自己身边一样。
有些时候,力量岂非就是真理。
黑发男人斜斜地一剑劈出,与他生机昂然的掌法不同,他的剑仿佛是荒芜与凋零的化身,乌木剑黯淡无光的剑芒所到之处,火焰变得羸弱,生灵开始枯萎。黑发只是站在原地,一道道灰色的剑芒劈砍出去,便仿佛织成了一面密不透风的网,黑压压的焦人甫一碰到这面无形的剑网,焦炭一样的身体便在瞬间化为碳粉扬散在空中,然后被接踵而至的剑气冲散地一无所踪。
世界安静,一切终归火红,乌木剑缓缓回鞘,除了如瀑的黑发外再没有别的黑色掺杂在里面。黑发男人有些担心起红发来,他实在不确定那个红发笨蛋面对这些活死人般的怪物能否下的了手。
“我行我素,只会给人添麻烦的家伙。”黑发冷冷地抱怨一句,拂手分开烈焰踏步狂奔起来,他要尽快找到红发。
然而火海之中一声惊雷般的怒吼突然炸裂开来,一道裹挟着无数黑碳的火焰龙卷拔地而起,黑碳旋转着飞舞着逐渐汇聚成了一个数丈高的巨大人形——一个浑身上下喷吐着火舌,有着三个脑袋、六条手臂和蟒蛇一样下肢的火之巨人。
震耳的吼声震颤着黑发的耳膜,也震慑着他的灵魂,他木头一样的脸上仍然没有任何表情,但恐惧已在他的内心疯长。黑发的恐惧不仅仅是对于巨人本身,他曾在故乡庙堂一幅描绘上古时代的壁画中见过这样的巨人,为什么壁画里的巨人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只应存在于神话中的生物会真的出现在尘世?难道壁画中的世界竟真的存在……
“是吗,人类真是卑微可笑的生物,在这尘世间蝇营狗苟了数千年,却只是一味地受制于肉体的欲望,到头来连自己生存着的这个世界有着怎样的面目都一无所知。”仰望着面前逐渐成型的火之巨人,黑发冰冷地叹息着,几千年了,有记载的人类文明已经延续了几千年,若这世间真的有神魔鬼怪,那对于所谓神明而言,人类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几千年的文明之火,难道只是所谓神明的一念之息,那作为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个体,自己又算是什么呢……
人存于世,究竟有何意义。
巨人并没有给黑发留太多感慨的时间,甫一成型,三个马车大小的拳头便挟着罡风和烈焰,从三个方向呼啸着砸向黑发。
绝望,这三拳风驰电掣的速度,无坚不摧的力量,刁钻诡谲的角度,每一种都令人绝望。抵挡不住,也无处闪避,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只有后退,只有拼尽全力的逃离。
转身,蓄气,脚跟悬空,逃离死亡只有一瞬间的机会,黑发全身上下每一处毛孔都张开着,全身心地感受着空气的波动,来了,来了,刚猛的拳风比拳头先到,只有一瞬间的机会,黑发一声长啸提气纵跃,像一片叶子一样搭载上刚猛的拳风瞬间飘出了十几丈。巨人钢铁一样的拳头雷霆般砸在距离黑发只有一丈余的地方,一时间尘嚣激荡,碎石穿空,天色昏沉,大地震颤。
与死亡擦肩而过,黑发每一处毛孔都在滋滋地冒着冷汗,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的凶险,纵跃的时间、方向和力度只要有一个出现偏差他就已是一滩肉泥。
巨人一击不中,第二击已经蓄势待发,可黑发却还站在那里,并不是被巨人刚才毁天灭地的一击吓得失了魂魄,也不是身体爆发极限之后的虚脱,恰恰相反,此时此刻的他感觉全身都充满了力量,周身毛孔一下又一下地舒张,空气中一股澎湃的激昂的谜一样的能量不停地穿过毛孔进入他的身体,在他的体内碰撞着摩擦着撩拨着他的每一条神经,这种充盈愉悦的快感,让他回想起了十六岁时他在师父姬十三娘的引导下第一次感受男女之欢的那个夜晚。
“多么,令人沉醉的力量……”
空气发出尖锐的嘶鸣,巨人拦腰一掌破空而来,在这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面前人类只如虫豸般微不足道,然而黑发却仍沉浸于肉体与空气的交互中,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雷霆炸于侧而心不惊,这是何等的从容何等的自信,只是短短的一瞬,空气中谜一样的能量就已将黑发提升到如此境界!巨掌轰然已至,间不容发之际黑发足尖点地,一纵而起,好似轻盈的春燕有了鹰隼的迅疾,眨眼之间巨人掌击落空,黑发人已飘飘然跃立在半空之中。
巨人轻叱一声,继而巨掌翻飞,势如风雷,六只摩天巨掌铺天盖地袭向黑发,黑发人在半空中本是无处借力,但他全身上下五百万只毛孔不停地从空气中置换着能量,俨然已与周身自然融为一体,一切自然的细微波动都能成为他的凭依。双脚踏风,凌空而行,黑发好似托身成了暴雨惊雷中一只孤独而坚毅的雨燕,任山倾水覆,业火劫天,却沾不得他只毛片羽。
这空气中的迷之能量到底来自哪里,竟在一息之间让黑发近乎越过了凡人的境界。
第二章 流星坠火生劫数,行云逆风埋因果(二)
浮生二十年,黑发从未曾像现在这般酣畅淋漓,这种身体每一个毛孔都充盈着雄浑能量的愉悦,完全不是从金钱、权利和女人身上获得的满足所能比拟的。春秋千古,史河万里,纵是王侯将相、巨商富贾,纵有家财万贯、娇妻美妾,终归是身外之物,百年后归于大地,免不得化作一抔尘土,唯有肉体与精神的突破,唯有跳出生死,与天地共存的境界,才是越过生命虚妄最后的真实。二十年了,黑发对着按部就班的生活从未有过热情,读书习武讨一份前程,男欢女爱寻一位伴侣,盖一栋房子,生一群孩子,然后困在无止境的琐事中衰老死去,人生如此,每个人或光鲜或落魄,无一不在重复着这条殊途同归的道路。然而此时此刻的黑发却能感觉到自己终于要跳出束缚了人类千万年的枷锁,遍布身体每一个角落激昂着碰撞着争相宣泄的能量无一不在升华着他的肉体,他仿佛看到自己站在一扇庄严肃穆的巨门面前,巨门缓缓开启,好像姣好的女子缓缓褪去身上的薄纱一般,充满**地将只存在于神话中瑰丽且磅礴的世界缓缓呈现在他的面前!
生命的本质,世界的根源,答案仿佛就在眼前。
如果不是眼前还有一只愤怒地咆哮着的火之巨人,黑发甚至都觉得自己是被众神选中,连接尘世与玄天的命运之子。
或许,眼前这个张牙舞爪的东西只是众神对自己的小小考验。
火之巨人被黑发突如其来的泰然自若所激怒,掌势顿收,口中嗡然作响,好似怒目金刚诵唱梵音,六掌合十,居中两掌微曲,朝着半空中凭风而立的黑发缓缓拍去。势沉而劲缓,巨人出手虽慢,但两只巨手遮星蔽月,仿佛要将周围的空气全都凝聚压缩到一点似的,而处在正中那一点的正是黑发。
黑发可以清楚地看到两只燃着烈焰的巨掌缓缓包向自己,可他却偏偏动弹不得,来自四面八方密集的气压好像滚汤圆一样把他裹在中间,毛孔和胸腔都被剧烈得压迫着,根本呼吸不到空气中的能量。
孤弱无助的绝望和恐惧再次侵蚀着黑发的意识,没了空气中谜之能量的增益,他在巨人面前又变回了毫无抵抗之力的雏儿。
死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笼罩着他,明明新世界的大门已经近在咫尺,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乌木长剑震颤,高亢尖锐的龙吟声仿佛在回应着它的主人——不!还没有结束!
黯芒出鞘,一道背负着黑发透体仅存的力量与撕破世界假面的无匹信念的剑气如一轮满月般撕扯着空气中无形的压力,“世事皆虚妄,人生无意义,我背负着这孤独空虚的空壳浑浑噩噩了二十年,直至今日,我了无生趣的人生终于见到了一丝光明,我,绝不会倒在这里!”黑发的声音几近歇斯底里,他那早已习惯了冷言冷语的声带被这突如其来的爆发撕扯得如同被烈火灼烧过一样炙痛,但他求生的力量与信念却已无疑传达给了他手中的老伙计。
乌木剑低吼着挣扎着震颤着将空气墙撕开一道缝隙,令人怀念的力量再次进入黑发的身体,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活了过来,花明柳暗,枯木逢春,好像沉埋地下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黑发一步踏出巨人的包围。
周身压力顿消,黑发只觉身轻如燕,神清气爽,好像全世界都属于了自己一般,却又总感觉自己忽略了什么。耳后一声沉闷中夹杂着尖锐嘶鸣的巨响让黑发心头一凛,已然迟了,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劲透体而过,鲜血攀过喉头喷涌而出,全身上下两百零六块骨头好像散了架一般提不起一丝力量。巨人双掌拍击的一瞬,将周围空气压缩到一点然后突然释放出去,被压抑到极限的空气在一瞬间逃逸出去,形成了一道强劲的音爆冲击,黑发虽然跳出了巨掌与气压的包围却终归没能逃出巨人的算计。
黑发跌落在地,肢体已经失去了知觉,只有口中混合在一起的血液和泪水还在刺激着他的感官,有点甜,有点咸,有点苦涩。
“我本不惧死亡,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黑发是第一次流泪。他从小就比别人早熟,过早地思考生命的意义而不可得,让他对生活中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他本是向死而生,但现在他终于看到了揭开生命意义的曙光,命运却要把他摁倒在黎明前最后的黑暗中。
泪水模糊了黑发本已涣散的视线,他看到一团炽烈的火球咆哮着朝自己飞来,灼热的火光在泪水中折射,映照出一个斑斓绚丽的世界,“如果诸神真的存在,他们居住的地方一定比这还要美丽吧。”
黑发缓缓闭上双眼,他这一生不能算是个好人,也没有留下什么价值,人生至此,真是枯燥无趣得连个惨字都写不上去。
他闭上了眼睛,所以他没有看到,那抹摇曳着他心弦的蓝色踏着风挡在了他的面前,一道湖水般温柔的剑气载着三分月色、七分凉意迎面斩在暴戾的火球上。火球被剑气所阻,气势稍缓,弹道也有了偏差,只是这短暂的间隙,蓝色倩影浮动,已经挟着黑发掠出了十几丈远。
清凉怡人的真气从手腕游走进身体,五百万只毛孔再次舒展,饥渴地从空气中汲取着能量,全身上下两百零六根骨头重获新生,黑发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蓝衣女子娥眉微蹙,秋眸凝泪,满面的忧容看得黑发心都要碎了。
“你……”黑发欲言又止,他看到蓝衣女子的衣服有些零星的焦洞,她的发梢也有些焦枯地粘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刚经历过一番苦战,难道她也遇到了焦炭人的袭击?“我不是让你在外面等着吗?”黑发话一出口就已懊悔不已,他不是要责备她,更不是要拂逆她救下自己性命的情谊,他只是想表达对她的关切,可他的表达方式总是那么冰冷。
但蓝衣女子却似并没有在意,只是紧紧握住黑发的手腕,一脸急切地问道:“他呢?他在哪里?”
手腕被给自己渡气的蓝衣女子抓的生疼,黑发的内心好像被开了一个空洞一般,蓝衣的话像一阵刺骨冰凉的风穿过他内心的空洞,带走了他心里所有的热。是吗,是这样吗,我怎么会感到失落,她关心的从来都只有那个红发笨蛋一人啊。
“我还未找到他。”黑发语气冰冷,发自内心的冰冷。他对男欢女爱的事情向来没有希冀,可在这抹动人的蓝色面前,他的心,他的情感总是出现超出他理性范围不可抑制的冲动。
一声动彻天地的怒吼打断了二人的交流,也让二人有了稍许的平静。火海中的巨人似是被蓝衣女子的出现所激怒,火焰在他手中汇聚,凝结成六柄两头开刃的利器,六只巨臂挥舞,炙热的锋刃割裂大地,飞扬的碎石熔化成点点滚烫的岩浆铺天盖地地洒向黑发二人。
蓝衣女子眉目间浮上一抹愠怒,她望向巨人的目光有着前所未有的凌厉,“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蓝衣女子话音犹在,人已箭一般飞出,手中纤细的长剑龙吟一声将漫天岩浆划做两半。她用的本是极寒的剑法,湖水一样斑斓的剑气与炽热的岩浆碰撞在一起,激起漫天白色的水汽,而她优美决绝的身影既仿若仙境中一只恣意娟秀的蝴蝶穿过氤氲缭绕的水雾,又像是北冥的鲲突然化作九天的鹏,扶摇而上气势如虹直取巨人的头颅。
她也感受到了空气中谜一样澎湃的能量了吗?望着蓝衣毅然决然的身影,黑发心中却油然生出一股无名业火,为了那个红发笨蛋,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吗!心中的业火远比身外燎原的火海更为肆虐地炙烤着他的身心,这种由内而外不可抑制的灼痛在他内心里滋生出了从未有过的愤怒。
这愤怒,是对心生妒忌的自己卑怯的逃避。
黑发目若流火,身形骤起,好似万壑春雷中一只黑色的雨燕,穿过白色的雾和红色的雨,越过蓝色的佳人和斑斓的剑气,乌木长剑伸展,没了灰色的荒芜与凋零,好似枯木逢春般刺出一道道生生不息的剑气。黑发修习的武功心法本是前人从草木枯荣中参悟而来,由枯到荣,由荣至枯,枯荣更替,生生不息,他的剑道已在枯字决中困囿了数十年,今日终得益于空气中盈溢的谜之能量和自己心中郁结的一团业火而突破到荣字决的境界。
蓝衣女子望着冲在自己前面的黑发,那无可匹敌的气势,纵横捭阖的剑法,一瞬间她甚至将面前战斗着的这个男人当做了牵绕着她万千思绪的那抹耀眼的红色。收敛心神,蓝衣女子踏步如月紧跟上黑发的身形,手中长剑真气萦绕,剑花婉转,犹如一朵朵冰洁傲骨的梅花。双剑合璧,乌木剑在朵朵白梅中吞吐游移,好似炎炎炼狱中一枝傲骨寒梅,梅枝震颤,一道道万世不竭的剑气将暴戾的春寒,汪洋恣肆地倾泻在巨人的火焰之躯上。
身上的火焰外壳被黑蓝二人交织的剑气削砍得越发微弱,巨人低吼一声,三张城门般的巨口朝着半空中的二人突突突地吐出三团巨大的火球。火球来势极快。无风借力,黑蓝二人剑尖相抵,瞬间弹开了几丈远,勉强躲过火球的冲击。然而空气中劲风骤起,借着火球的掩护,六柄炽热的火焰双尖剑在巨人手中舞成了六扇卷着狂风和烈焰的风火轮,三三做对,分从黑蓝二人的上中下三路砍去。此时黑蓝二人身形已老,哪里还有余势变换身法!但二人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千钧一发之际竟同时扯下衣带卷向对方,两根衣带在空中交织缠绕为一体,好像弹簧收缩般将二人拉出巨人的攻击。死亡擦着二人的鬓发呼啸而过,二人相视无言,能在生死一瞬做出这等抉择,不仅要极高的武学造诣和泰然自若的临场反应,更需要彼此间毫不保留的信任与近乎完美的配合。
可对于这近乎本能作用下的完美配合,蓝衣女子心中却升起一丝疑虑。
然而巨人并没有给她留下思考的时间,六柄风火利刃盘旋着呼啸着好像永远不会停息一般再次卷向二人。黑发看了蓝衣一眼,无需言语,乌木剑黯芒毕胜,孤注而决绝地刺向巨人的手腕。这一剑黑发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所有的精神气力全部都凝汇在乌木剑漆黑无光的剑刃上,任由自己的身体暴露在巨人的利刃之下。易水萧萧西风冷,即是无归之剑,又何须踌躇死生。
与此同时,蓝衣女子剑气迸发,六道斑斓的剑气如同花苞绽放四散开去,纷纷撞在六柄高速逼近的风火利刃上,烟雾横生,水气弥漫,巨人的攻势虽丝毫没有受阻,但蓝衣女子却已借着反冲之力向后急遁出了巨人的攻击范围。
另一边,黑发孤决冷毅的一剑已铿锵没入巨人的手腕,剑气流转,在空气中未知能量的增益下,黑发只觉浑身气劲生生不息,荣字决运转开来,无匹的剑气一浪又一浪地透过乌木长剑释放出去,转眼间碳尘与流火齐飞,巨人的手腕被层峦叠嶂的剑气生生炸出一个二尺见方的豁口。
巨人炎眉倒竖,怒火偾张,眼见着自己一条手臂受挫,余下五柄利刃攻势更盛,滔天怒火席卷而来似欲将黑发碾为齑粉。
黑发全部的气力都孤注在方才决绝的一剑上,根本没有一丝躲闪的余力,然而直面死亡的瞬间,他漆黑如夜的眸子里却闪烁着有恃无恐的倨傲。他不会死。
连接着黑发与蓝衣女子的衣带突然绷直,几乎同时一声地崩山摧般的巨响震彻天地,尘嚣顿起,星火迸溅,巨人五柄利刃剧烈地撞击在一起,巨大的反冲之力震得巨人手腕发麻,兵刃几欲脱手,然而交织的利刃之间,却已不见黑发的踪迹。
原来黑蓝二人早已心照不宣,凭着衣带的连接,黑发不留守势全力进攻,蓝衣则在外围找准时机角度,将置之死地的黑发拉出生天。
这一切变化的实在太快,合在一处的黑蓝二人不等巨人反应过来,黑发仿佛化身一道黑色闪电,手中乌木剑呜咽震颤再次刺向巨人手腕,而蓝衣女子则踏步如月,纤细优雅的身影翩翩向上空飞去,手中长剑低垂,真气催发下,竟在薄薄的剑身上凝结了一道凌冽的冰锥。此时空气中尘埃未散,又有星火蔽目,加之巨人仍陷在方才的错愕中,黑蓝二人的二次进攻已然势在必得。可惜这巨人生有三头六臂岂是凡物,六只铜铃般圆瞠飞火的眼睛将四面八方的一切尽收眼底,眼见着黑发挺身刺来,除了一只手腕动弹不得,一柄利刃横立挡住黑发的攻势,一柄上挑一柄下压,余下两柄在外围封住黑发的退路,攻守兼备,可称天衣无缝。然而身处上空的蓝衣女子陡然运力,手中衣带急转,引着人剑合一的黑发穿过层层利刃的包围一剑挑向巨人下压的手臂。巨人动如雷霆,收手不及,一条手臂被乌木长剑划出一道四尺来长的裂隙。然而黑发升势未消,越过巨人的手臂凌空一个筋斗,手中乌木长剑借着回旋之力顺势劈砍在刚刚划出的裂隙上,这招“梧桐断枝”本是黑发剑招中最为势沉的一式,在空气中迷之能量的增益下更为无坚不摧,一剑落下,巨人的手臂竟顺着裂隙应声而断。黑发身形犹自不停,顺着反冲之力避开巨人横扫过来的利刃,双脚在刃脊上连点两下横掠出去,同时左臂抡直下摆,衣带另一端的蓝衣女子随之骤然下坠,此时蓝衣剑身上的冰锥已凝结如牛马大小,自身的下冲力加上黑发的牵引力,璀璨恢弘的冰锥仿佛一柄旷世奇绝的长枪直撞向巨人上挑的手臂,眨眼间雷火轰鸣,天地震荡,巨人半条手臂碎为粉尘,空气中满是蓝色的冰晶与黑色的碎屑,飘飘摇摇,仿佛圣洁与污秽杂糅齐舞,相映成辉,蔚为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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