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阳何处不暖城》：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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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二十岁那年，楚梓阳手中紧握着一张婚礼请柬，她终于可以不用在他面前假装坚强，低下了头，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般落了下来，湿了衣襟。飞机在空中留下了一条飞机线，不久后，又烟消云散。楚梓阳望向窗外，整个太平洋尽收眼底，难以想象，他们竟相隔了一万五千英里，跨越了十三个时区。

飞行途中遇上了强气流，飞机开始颠簸，乘客都止不住的尖叫起来，整个客机上都充满了恐慌。只能依稀听见空乘人员在喊“冷静！冷静！”

楚梓阳自然也很怕，她怕再也见不到那个人了……

那一刻，楚梓阳想了很多，想起来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想起来他第一次对她说我爱你的时候；想起来他对她许下誓言的时候……

好在强气流只是短暂的，可对楚梓阳来说，却是如此漫长，飞机最终平安降落。已是黄昏，天空中下起了蒙蒙细雨，残阳如血。楚梓阳站在机场，站了很久，很久。她明白，这次，他不会来接她了。

楚梓阳独自一人回到了她从小长大的城市，一切都是原来的样子。也不知是谁家办喜事，烟火在空中绽放。夜，将烟火衬那么美。她抬起头仰望着，嘴唇微微张开，“你还记得你说过，此生，要为我放一次独一无二的烟火么？”

“梓阳……”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估计这世上，也只有他能把她的名字叫的这么动听了吧？

楚梓阳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那么熟悉……他们之间似乎隔了层纱，看不透，也摸不着。他们对视而立，许久……他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眉毛微微上扬，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你来了，”白衣少年再次开口，还未等楚梓阳说话，他便问她，“梓阳，你还记得吗？很久之前的一个夏天，我曾说过要为你放一次独一无二的烟火。”

“呵！记得，可是你……”楚梓阳还没说完，白衣少年便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嘘！你看……”

顿时，天空中亮了起来，伴随着震震轰鸣声，烟火在空中绽放，很美。这是楚梓阳此生中，见过最美的烟火……

楚梓阳拉下来他的手，看着他，“顾城……”

他的眸底清澈如水，干净到可以在他眼中清楚的看到她。他们之间，沉默了良久，顾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的说：“梓阳，我真的爱了你很多年。”

她终于在他面前假装不了坚强，泪，顺着眼角流进了嘴里，咸的发苦。

十余年，烟火和眼泪随着震震轰鸣凝结成了琥珀，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第一章

高考之后的那个夏天，俨然没有了高考期间的紧张，整个房间都充满着慵懒的气息。楚梓阳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睡的正香，楚妈妈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她的房间，手中拿着一封信件，放在了床头，轻声的说：“梓阳，信。”

楚梓阳翻了个身，说了句：“嗷。”继续睡。

“这孩子……”楚妈妈无奈的说，然后出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楚梓阳想起来那封信，便起了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拿起了信，打开。

八月，楚梓阳怔怔的拿着信，他有些不敢相信，甚至觉得这是件虚无缥缈的梦。

她冷静的呼了口气，用手狠狠地捏了捏自己的脸。

“啊！”她叫了一声，脸上泛起了一圈红晕。她激动的跳了起来，溢于言表。

“妈！我考上了，考上了！”楚梓阳按耐不住兴奋，立马跑到了客厅“大肆宣扬”。楚妈妈听到了，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事，瞪大了眼睛问：“真的吗？”

“真的，”楚梓阳得意洋洋的亮出了录取通知书，“你看！”

楚妈妈将录取通知书拿了过来，看了许久，欣慰的说：“我女儿真棒！老头子，你看啊！咱女儿考上了。”

此时的楚爸爸正坐在餐桌椅上看报，听了楚妈妈的话，慢悠悠的拿起来手边的茶，喝了一口，说了一个字，“好。”貌似这件事已经在他意料之内。

楚梓阳无奈的看着她爸，无奈说道：“爸，您能不能有诚意些？您美丽机智的女儿可是考上了洺南诶！洺南诶！”楚梓阳刻意加重了“洺南”这两个字。一旁的楚妈妈不禁笑了笑。

楚爸爸没理会她，继续看报。

楚梓阳看爸爸不为所动，小小的嘀咕了一声，“切。”

楚爸爸放下了报，对楚梓阳说了句：“梓阳，你很棒。”听了这句话，楚梓阳内心很满足，走回了房间。

楚梓阳出生于艺术世家，爷爷和楚爸爸都是名牌大学的知名教授，楚妈妈是一位话剧演员，奶奶是一位舞蹈老师，和奶奶曾多次在国家剧院表演，国内外名望都很高。

自然，他们对楚梓阳的要求也不低。在她钢琴比赛全国第一的时候；在她拿到国家级特等奖的时候；在她考试联盟第一的时候……她曾做过那么多次值得自己骄傲的事情，让别人羡慕的事情。而她父亲，却觉得这是她必须做到的，也从未说过一个“棒”字。固然，这个“棒”，包含了实在太多太多。

回到房间后，楚梓阳拿起了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放在了耳边。“嘟。嘟。嘟。”

“喂？”楚梓阳说。

“嗯？怎么了，有事么？”

“废话！没事打你电话干嘛，我话费有多？”楚梓阳的语气有些冲。

“……”手机那头的人顿时语塞。

楚梓阳见他没动静，又说：“对了，我考上了。”

“洺南？”

“嗯。”

他沉默了几秒，“嗯。”然后继续沉默。

楚梓阳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楚梓阳开口了：“喂？许疚，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是没考上？还是失恋了？”楚梓阳的嘴像机关枪似的，抛出了一大堆问题。对于楚梓阳的问题，许疚着实有些无语。他并未说什么，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四个字，“你觉得呢？”

听了这话，楚梓阳气不打一处来，对着手机喊：“什么叫我觉得！？”许疚将拿开了手机，用拇指掏了掏耳朵，随后说了句：“考上了。”楚梓阳呼了口气，说：“那你是失恋了吗？听你的语气，好像有点不高兴啊？”

“我……”这声音听起来很抑郁，楚梓阳刚放下的心又揪了起来。“压根儿就没恋上！哈哈哈哈哈哈！”

“靠！你……”楚梓阳气的说不出话来，而许疚依旧在笑。

“算了，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不和你这等贫民百姓计较！”楚梓阳大气的说。

“呵！得了吧，今天准备干嘛？”许疚问。

“不知道，睡觉吧！我要把我以前缺的觉全部补回来。”

“要不……出去庆祝庆祝？”许疚说。

楚梓阳犹豫了一会儿，“我得问问我爸妈。”说完，便放下了手机，跑了出去。光脚才在地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

许疚嘴角微微上扬，说了句：“可爱。”

客厅。

“妈，我可以……出去么？”楚梓阳问。

“怎么了？出去要干嘛？约会嘛？”

楚梓阳顿了一会儿，转了转眼睛，然后说：“不是啦！这不马上就要开学了么，想去图书馆预习下功课，到时候上课好消化。”楚妈妈斜眼看了看楚爸爸。楚梓阳见了，立马跑到楚爸爸身后揉肩献殷勤，边揉边说：“爸，我保证早点回来，您看？”楚爸爸继续看着报，问：“和谁？”

“许疚……”楚梓阳前一秒脱口而出，而后一秒，她意识到不对，心想：就算许疚是我发小，但毕竟是个男孩子，和一个男孩子出门，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呃……还有林芝芝，我们仨。”慌乱之下楚梓阳只好随便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楚爸爸瞟了她一眼。楚梓阳不敢直视他，心累发慌，双手紧抓着衣角，生怕被发现。“吃完早饭再去。”楚爸爸开口。楚梓阳松了口气，笑了笑，说：“好嘞！谢了爸，那我先去洗漱了。”

楚梓阳回房间拿起了手机，看依旧在通话，诧异的说：“你还在打？”

“对啊！等你好消息嘛！，再说，用的也不是我的钱。”许疚笑着说。

“我可去你的吧！我洗漱去了，到我家楼下等我！”说完便挂了电话，将手机丢在了床上。挂完电话后，许疚冷漠的对司机程叔说了句：“去她家。”

“是。”

楚梓阳家。

十分钟后，楚梓阳已经洗漱完了，毕竟她也不是公主，不用做那么多的护肤措施，自然不用多久就洗漱完了，可她的皮肤却是嫩得可以掐出水来。

回到了房间，打开了衣柜，看着那屈指可数的衣服，她犯愁了。

“我又不是去约会，和发小一起出去，在意什么形象？”楚梓阳自言自语，随后随手拿了件衣服，刚准备穿上，手机响了一声，楚梓阳把衣服扔在了床上，拿起了手机看了看，是许疚发的信息：

许疚：好了没？我到了。

楚梓阳：我在穿衣服，等会儿。

许疚：别纠结穿什么了，一会儿去买不就是了。

楚梓阳：你请客？

许疚：嗯。

看了这话，楚梓阳果断将刚刚拿的休闲服穿上，背上了包走到了客厅。在餐桌上拿了片面包，叼在了嘴里。和爸妈含糊的说了句：“拜拜！”楚爸爸放下了报纸，起了身。虽然楚爸爸已年近五十，可头上没有一丝银线，脸上也只有微微的法令纹，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高挑的身材配上修身衬衫，看起来依旧帅的耀眼。楚梓阳看着她爸，不禁感叹：“爸，都说父亲和女儿是上辈子的情人。看来我是修来的八辈子福分才嫁给了你，你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取了我吧？”一旁的楚妈妈黑了脸，“还贫嘴！”

“玩的开心。”楚爸爸说。

“好嘞！”然后尴尬了几秒，“看来还是被发现了啊……”楚梓阳小声嘀咕着，然后红着脸出门了。楚梓阳拿出手机给许疚发了条信息：

楚梓阳：我来了。

许疚：好。

楚梓阳：回这么快！［惊讶］

许疚：嗯。

楚梓阳：开车来的吧？

许疚：是。

楚梓阳看着聊天记录，看着许疚一个字的回复，努力的抑制着内心的怒火，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

出了小区门，便看到了一辆黑色的雪佛兰，产自1967年，到如今已经无价，美剧《邪恶力量》里的男主角开着这辆车行驶在无人区，迷倒了万千少女。虽然已经看到过无数次，但每次看到，还是会忍不住唏嘘几声。

她打开了门，坐了进去。许疚仔细打量着他面前这个女孩，眼底闪过一丝暗光，“来了。”楚梓阳白了他一眼，“你现在是飘了，还和我装高冷。是不是今天没打皮又痒了？”

许疚笑了笑，说：“没装高冷啊！去哪儿？”许疚立马转移话题。楚梓阳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说：“不是说去买衣服嘛？还问我？”

“程叔，去霓裳。”许疚的语气里带有一丝冷漠。“是，”程叔说，“这分明是区别对待……”不料被许疚听到了，不过好在许疚没说什么。程叔看了看后视镜——

楚梓阳正在低头玩手机，而许疚正看着她，很宠溺的看着她。

程叔于无形之中吃了波狗粮，他本该可以不吃的，为什么要作死的看后视镜呢？程叔无奈的发动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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