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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耕读之家
苍茫浩瀚的星空里:星系多如牛毛,日月繁似尘埃。一日月成一世界,一世界内一乾坤。
九州星!
中州大陆;盘古国;燕山郡;陈家村。
三间茅草房,一圈篱笆墙。
小菜园旁,几只母鸡正在土里刨食;旧木门边,一条小黄狗趴在门前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茅草檐下,泥巢中的小雏燕正在喳喳的抢着亲燕喂过来的蜻蜓;泥烟囱上,一缕白色的炊烟袅袅升起。
纸糊轩窗,吊挂在泥棚顶的木钩上。明媚的阳光透过窗口,把窗前的旧书桌照的一片雪亮。
木桌上,放着一只带着裂纹的榆木笔筒;笔筒里插着一新一旧两支毛笔;笔筒旁摞着几卷破旧的竹简、一方砚台和一块黑黝黝的铁牌子。
书桌旁的木椅上,端坐着一位年近三十的青年人。他身材高大魁梧、遍体瘦骨嶙峋、一双眼窝深陷、满脸肌肤蜡黄。小眼睛、大鼻子、厚嘴唇、宽下巴,颌下一部短髭须,整个人看起来就是一副憨厚木讷的样子。
青年身上的麻布长衫已经洗的有些发白,肩膀上还打着一块灰色的补丁。他手里握着一卷竹简,正在那里专心致志的读书。
咯吱~!
推开房门,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小老太太,老人家微微驼背,苍头白发,满面愁苦,看上去没有六十岁也差不太多。
她穿着一件灰白衣衫,衣服倒是洗的一尘不染,只是上面补丁摞着补丁,黑的、红的、绿的、土黄色的……什么颜色的都有。
老太太脚下趿拉着一双千层底儿的布鞋,前边露脚尖,后边露脚跟,鞋帮也是缝了又缝,补了又补,整个鞋帮也就是勉强还能挂住鞋底儿,走起路来,踢里踏拉直响,就算石头不硌脚,鞋底儿也觉得硌脚。
老太太从泥墙的木橛子上摘下一个新编的柳条篮子,篮子做工很精致,看得出来,这户人家应当有双巧手。
趴在门旁的小黄狗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见她不是给自己送吃食儿的,就继续懒洋洋的趴在那里晒太阳了。
老太太踢里踏拉的带着鞋,推开小菜园的篱笆门,旁边刨食的母鸡呼啦啦跑了过来,想趁机会溜进去扦点菜吃。
老太太一晃空篮子,小鸡子扑啦啦飞出一丈多远。
母鸡们见老太太已经随手挂上了园子门儿,根本无机可乘,一只只都悻悻然的溜达回去继续刨食儿去了。
隔壁老陈家是个富户,家大业大院子大,房多地多驴马多。
陈家婆娘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高挽发髻,头插银簪,上身穿着一件花布衫,腰系丝绦,腿上穿着一条天青色长裤,脚上蹬着一双新做的绣鞋。
她的身材丰盈,面泛红晕,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显然是个不愁温饱的。
见老太太刚好进园子,隔壁陈家婆娘隔着篱笆招呼道:“岳老嫂子!摘菜呀!今天做点啥呀?”
岳老太太笑道:“林姐啊!还能做啥呀?糠窝窝能吃上遛不挨饿那就不错不错的了!你这小菜园伺候的不错呀,你看那萝卜苗长的,多水灵啊!”
陈婆娘:“哈哈~!好啥呀!老嫂子,你家乐意吃萝卜英子不?乐意吃的话,我给你们摘点儿。”
岳老太太:“不啦!不啦!林姐,我家的菜也都下来了,再不赶紧吃就老苗子了。”
陈婆娘:“老嫂子!正好在这碰到你了,我问你点事儿,你家牤子是不是快有三十了?”
岳老太太:“是呀!林姐!牤子过年就二十九了,什么功名也没考上,还把身子给耽误了,现在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你说这可咋办呢?都快愁死我了!”
陈婆娘:“老嫂子!您可别怪我多嘴啊,牤子念了这么多年书,也没念出个啥名堂,这眼看着就快过了半辈子了,你家老岳大哥也不说给张罗成个家,真想让孩子打一辈子光棍啊?”
岳老太太老脸一红,长叹一声道:“哎~!房子漏雨,缸里没米。把箱子底儿掏出来,家里连扯二尺布的钱都没有,我和你岳大哥就是两个老汤药包子,除了种地啥手艺也不会,挣钱的本事不大,糟蹋钱的本事倒是不小,这些年没攒下什么家底儿不说,反倒是攒下了几十两银子的饥荒。牤子还是一个书呆子,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愿意往咱们这个大火坑里跳啊!”
屋内的穷书生虎躯一震,握在手中的竹简也随之微微发起抖来。
陈婆娘见岳老太太满面羞惭,一跺脚气道:“诶呀!你看我这张嘴呀。老嫂子!我可不是来笑话你的。我呀是想跟你说个事儿。老嫂子!你听说过幻界宗吗?”
岳老太太心中纳闷儿:“幻界宗?听说过呀!那不是传说中神仙待的地方吗?”
陈婆娘看了看四下无人,把嘴凑到岳老太太的耳边道:“老嫂子!前几天,我家三儿去镇里看二驴子,听到一个信儿,听说六月初八,幻界宗又要招人啦!这回就在唐皇庄那边儿开道场。
老嫂子!你跟岳大哥商量商量,要不让你家牤子也去试试吧,万一被仙家看中了,说不定将来也能做个活神仙呐,又会呼风唤雨,有会点石成金的,多好!咱们牤子要是成了活神仙,还怕没人愿意给咱们当儿媳妇儿么?到时候,你们俩不也能跟着享享仙福呀!”
岳老太太惊喜的道:“真的吗?林姐?”
陈婆娘:“小点声!老嫂子!可别吵的让全屯子都知道了。”
岳老太太满脸的感激,隔着篱笆拉住陈婆娘的手道:“林姐!你让老嫂子说什么好呢,我和你大哥绝对不会忘了你的好。”
陈婆娘抓住岳老太太的手笑道:“哈哈~!老嫂子,看你说的,唐皇庄离咱们这有好几百里,一路上净是些荒山野岭的,三儿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
你和我老岳大哥都是厚道人,你们家牤子也实诚,识文断字又有见识,不像咱们都是睁眼瞎的,让三儿跟你们家牤子一块儿走,我心里头就是踏实。
那么地!我给牤子出路费,让他骑我家毛驴走,一会儿你跟老岳大哥商量商量,再看看孩子是啥意思。
铲地的也快回来了,我得赶紧把菜洗了去。老嫂子,订好了给我个信儿啊!”
岳老太太提着篮子,一路踢里踏拉的跑进屋,口中连连低呼:“牤儿!牤儿!”
岳尊见老娘满面红光,老眼含泪,赶紧上前搀扶:“娘!怎么了娘?”
岳老太太目光烁烁,她压低声音颤声道:“祖宗显灵啦,祖宗显灵了呀!”
岳尊:“……娘!您别着急,坐下慢慢说。”
岳老太太抓着岳尊的胳膊,语无伦次的道:“坐不住!坐不住!牤儿,仙家招人啦!仙家这回又要招人啦!六月初八!对对对!就是六月初八!还剩下不到十天了,听说这回就在唐皇庄那边设道场。
牤儿!这回老陈家愿意给咱们出路费,还能借咱一头小毛驴,让咱跟着三驴子一块儿去。牤儿!这回咱们要是能让仙家挑中,咱们老岳家也能出个活神仙,到时候我和你爸也能沾到你的光了!”
岳尊一听心中阴霾尽去,也跟着高兴起来:“太好了!娘!”
提起幻界宗,岳尊就想起了一个传说。
故老相传,燕山深处有一个神仙门派,名叫幻界宗!幻界宗里面的神仙,人人都能腾云驾雾,个个都会呼风唤雨。民间也有很多关于幻界宗的传说:不论是降妖伏魔的、还是惩恶扬善的、又或者是治病救人的都有。
虽然人间流传着很多关于幻界宗的传说,但是从来没有哪个人能够说的清楚幻界宗到底在什么地方。有人说它隐藏在燕山深处的群山之中,也有人说幻界宗其实是建立在云端之上。不管怎么说,凡夫俗子肯定是找不到幻界宗的。
凡人唯一能够见到幻界宗的机会,就是幻界宗每隔十数年,都会在燕山郡挑选一处城镇设立道场,随缘招收一些弟子或杂役。
听说,西边百十里地之外,有个叫佟家围子的地方,以前叫周家烧锅。六十多年前,就有一个姓佟的穷小子幸运的被仙家选中,成了一名仙家杂役。
相传,当初这个老佟家,曾经一度穷到连裤子都穿不上,一家子六口人,穷到只有一条棉裤穿,谁出门谁就穿着这条裤子出去,不出门的就光着屁股在家,围在被窝里遮羞。
自从佟小子被仙家选中当上杂役以后,每隔三五年,他就能往家里寄上几十两银子,没过几年,他家就盖上了大瓦房,还买了几十亩地,院里也停上了三驾大马车。几个弟弟还娶上了大户人家的姑娘,生了一大堆有出息的孩子。
三十多年前,这个周家烧锅就改名叫佟家围子了。
陈婶说,最近幻界宗又放出风来,据说下个月要在唐皇庄一带设立道场,听到信儿的人各个摩拳擦掌,打算去唐皇庄碰碰运气,万一被哪个仙家看中,从此也算是一人得道,全家鸡犬升天了。
今天陈婶子提起幻界宗,岳尊突然想起桌上这块奇怪的铁牌子来。
岳尊平息了一下烦乱的心绪,他拿起书案上那块黑黢黢的铁牌子,心潮翻涌,想起了小时候偷偷跑到前山雷公坳里去玩的情景。
小岳尊天生愚笨,两岁才能翻身,三岁才勉强学会走路,五岁才磕磕巴巴的讲出人生的第一句话。村里的小孩们经常围着小岳尊跳起脚来唱一首自编的儿歌:
傻牤子,嘿儿嘿儿笑;哞儿哞儿哭,像牛叫。
傻牤子,啃手指;别人吃饭,他吃屎。
小岳尊当然还没蠢到吃屎的地步,不过也差不太多了。孩子们除了嘲笑他,就是欺辱他,没人愿意跟他一起玩耍。
大人们忙于生计,小孩子们又不愿意跟小岳尊一起玩,岳尊就只好自己一个人玩儿。
陈家村南不远,有一片常年雾气蒙蒙的山坳,这个山坳里草木葱茏,毒虫众多,还经常闹雷灾,今天劈倒一棵树,明天劈碎一块石头,村里人说这个山坳里有妖精,雷公这是在劈妖精呢!
因此,雷公坳就成了陈家村的禁地,大人孩子都不敢进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大莫过二百五。
别人不敢进雷公坳,小岳尊却一点儿也不害怕。
既然村里的孩子都不愿意跟自己玩,小岳尊就一个人偷偷的跑进雷公坳去玩,掏鸟窝,捞鱼,捉虫子……可以说雷公坳里记录了小岳尊许多美好的童年时光。
说起来,岳尊书桌上这块黑黢黢铁牌子就是在雷公坳里的小溪边发现的。
当时,它就镶嵌在一块裂开的大青石里,岳尊是用鹅卵石砸了好几天,才把它从那块大青石里抠出来的。
自从得到这块黑黢黢的牌子以后,小岳尊的心思也逐渐变得活泛起来。
也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小岳尊发现自己开始能够理解小朋友们的语言,甚至偶尔还能揣测出一些小朋友的心理活动了。
傻牤子不傻了,小孩子们纷纷对他刮目相看,岳尊的小伙伴也渐渐多了起来。
小时候,老岳家的家境也还算殷实,小岳尊很快被送进村东头的私塾里读书。也许是注定命里多舛,二十年来,岳尊屡次参加科举,却屡试不第。
这些年来,由于常年累月在昏暗的小油灯下苦读,岳尊的视力已经严重下降。就算下田锄草,都分不清哪里是草,哪里是苗。
好在岳尊生了一双灵巧的手,他早就已经暗暗的下定了决心,如果今年秋试不中,那就天天织席编篓,好歹靠着这门手艺也能养家糊口。自己要是勤奋些,再帮人代写信件,抄本书什么的,过个三年五载的,差不多也能把家里的债给还清了。
提起幻界宗招人这一茬,岳尊又想起这块从大青石里抠出来的铁牌子,拿起它来细细观察,牌子上面似乎带着些许淡淡的荧光,很奇异的感觉。凝神细看牌子正面的那些花纹,依稀可见几个浑然天成的古文——真仙令。
咦?真仙令?
岳尊的心猛然一阵狂跳,心中暗道:这块牌子果然是跟神仙有关的。从小到大,岳尊天天摆弄这块牌子。岳尊心里纳闷儿,以前怎么就从来没有发现这三个字呢?难道说,这是我命中注定的仙缘来了?
既然发现了它是仙家宝贝,岳尊可就再也舍不得拿它来镇纸了。虽然炙热的阳光把木桌晒的很烫,真仙令入手却是一片温凉,这更让岳尊确信,真仙令一定是个仙家宝贝!小心翼翼的把它揣进怀里,岳尊暗暗下定决心,为了尽快还清债务,为了治好父母双亲的病患,这次一定要竭力寻找仙缘,争取能被仙家选中。
过一会儿,岳老爹扛着锄头回来了。
岳老爹把锄头挂在屋檐下的墙上,见岳老太太笑的满面春风,连眉宇之间多年以来一直郁结着的愁苦之色也一扫而空。岳老爹忙问:“他娘!这是咋地啦?莫不是咱家园子里刨出金元宝了?”
岳老太太把糠窝窝放到饭桌上,她一边连连摇头,一边合不拢嘴的笑道:“不对!”
岳老爹心中大奇:“难道是有人来给咱家傻牤子保媒啦?”
岳老太太继续含笑摇头:“也不对!”
岳老爹一拍脑门儿,恍然道:“看你笑的这么开心,一定是你身上的病全好了,对不对?”
岳老太太仍然摇头:“哈哈~!还是不对!”
岳老爹眨巴眨巴眼睛:“嘿~!还跟我卖关子。牤子!快跟我说,到底是咋回事儿?”
岳尊三言两语,就把仙家要在唐皇庄开设道场的事儿说了一遍。
岳老爹听完叹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是啥天大的喜事儿呢,原来就是个这,看把你俩给笑的,没出息!”
岳老太太给岳老爹夹了一个糠窝窝道:“嗨!你叹个什么气?怎么就没出息了?”
岳老爹道:“这仙家道场好是好,老话说‘一人得道’那是‘鸡犬升天’呐!我太爷爷小时候就去参加过幻界宗道场,呜呜泱泱几十万人,那可真是人山人海呀。别的不说,就连大家撒的尿,都在路边淌成了一条小河。”
岳尊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岳老爹曾经多次讲起过祖上的这一段儿往事。
岳老爹咬了一口糠窝窝继续道:“兵过三千,接地连天。兵过一万,无际无边。好几十万人聚集在那一块儿,黑压压的人脑袋就跟无边无际的小麦地一样。人流拥起来,一浪接着一浪的。”
见岳尊露出恍然之色,岳老爹道:“明白了吧!这老么多人,仙家也就挑几个人带走,能被挑中的,那都得是祖上积了八辈子阴德的人家。
咱们老岳家,祖祖辈辈都是从土里刨食儿的,从我往上数个八代,别说念书当官的了,连个手艺人都没有,咱家哪有那么深的福分呐!”
岳老太太一听,心情也沉重起来,沉吟片刻以后,她不满意的瞪了岳老爹一眼:“哼!你就是这样,没多大出息,还竟说丧气话。
光凭咱家那几亩薄田,能够交税赋就不错了,连饭都吃不饱。拿啥修房子?拿啥给牤子娶媳妇儿?这回他们老陈家愿意出钱,我说什么也得让牤子去试一试。”
岳老爹道:“我也没说不让孩子去,我是让你们别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岳老太太给岳尊夹了一个糠窝窝道:“别听你爹瞎嘚嘚,这次咱们肯定能选上。等咱牤子成了神仙,到时候咱们不用花钱,牤子也能给咱领回来一群跟画上一样好看的大姑娘当儿媳妇儿。”
岳老爹也哈哈笑了起来:“哈哈!净想美事儿,还一群?能领回来一个就不错不错的了。”
岳老太太喝了一口白菜汤道:“他爹!你年轻的时候走的远,这唐皇庄到底在哪边儿?离咱们这有多远?”
岳老爹吞下一口糠窝窝道:“差不多是在东南那一片儿,大约是过了陶家堡往南,奔七家子那边去,徐相屯儿往南还得有四百多里呢,那边太远了,我也没去过。”
岳老太太放下碗:“听说陶家堡东边那个芦苇荡子里,张三儿可多了,牤子你们过那的时候,可千万多撺联点人儿,一定得白天走,可别贪黑儿过,再让狼给叼了去……”
岳尊连连点头:“知道了!娘!我又不是头一次出门儿,去年赶考的时候走过那条路,您放心吧!”
岳老太太道:“淹死会水的,打死犟嘴的。张三儿就吃你这种满不择胡的。过了七家子那边道都生,哪条路上有劫道的,哪片林子里有狼虫虎豹,全得靠嘴勤多问,出门记得嘴甜点儿,别像个死橛子一样不爱吱声……”
岳尊咽下嘴里的糠窝窝应道:“娘!您就放心吧,还有陈三儿呢,那小子比猴还精。”
岳老爹直起腰杆道:“唉~!说起老陈家,咱们得记着人家这个情啊,到什么时候也不能忘了,有朝一日咱们还得报答人家。
人都是三穷三富过到老,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老陈家也会有个为难招灾的时候,到那个时候,咱们老岳家可千万别忘了伸出手来拉帮拉帮。”
岳老太太也说:“可不是嘛!别的不说,就陈三那么能败霍,多少钱能够他糟践呢?牤子!我跟你说啊,这一道上你可别跟他学坏了,什么牌局呀,青楼的,都得给我离远远的,那都是祸害人的地方,就算陈三花钱请你,你也不许去,听到没?”
岳尊把头点的跟鸡扦米一样:“知道了!娘!”
……
夜半时分,岳尊躺在炕上久久难寐。
书上常常描写,古时高人授艺,总是要预先考验弟子的品行,想来仙家也是如此,这次跟陈三一起去寻找仙缘,一路上一定要随时随地多行善事,说不准哪件事儿就是仙家的考验呢。
他悄悄的从火炕上爬起来,坐到书桌边,从怀里掏出那块黑黝黝的真仙令,翻来覆去的仔细端详。
黑黝黝的真仙令,表面很平整。借着皎洁的月光,把眼睛贴近了令牌仔细的看,依稀还能发现一些很淡很淡的细密纹理,这些纹理优雅的缠绕在一起,线与线之间竟然有一种辽远的感觉,好似隔着深邃的天空一般。
以前我怎么就从来没注意观察过它呢?这真仙令冬暖夏凉,在大青石里也不知道藏了多少年,历经多少风霜雪雨,却从来不曾生锈,显然应该是一件宝物才对。真仙令啊真仙令,你到底是一件什么样的宝物呢?
仿佛能够感应到岳尊的想法,岳尊掌中的界魂令突然泛起一层荧光,然后一股氤氲的白色雾气从令牌中渐渐缭绕了出来。
很快的,一缕又一缕半透明的雾气争相涌了出来,这些雾气有的是瑰丽的红色、有的是妖异的蓝色、有的是纯净的白色,还有的是神秘的黑色,它们互相撕扯着,咆哮着,争先恐后的想要从这块令牌的牢笼中挣脱出来。
岳尊发出一声短促而又低沉的惊呼:“啊!”
手一抖就把真仙令扔到了桌子上:“当啷啷~!”
令牌在桌子上当啷啷颠了几下,最后静静的躺在那里不动了!月光下,黑黝黝的真仙令还是往日那种老样子,并没有任何特别,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个幻觉而已。
第二章 分道扬镳
真仙令上的异象,让岳尊更加笃定,这块真仙令果然就是一件仙家的宝贝!带上它去寻找仙缘,一定能够大大增加成功的机会。
岳尊心中揣测,这次唐皇庄的幻界宗道场就是一个天赐良机,到时候只要把这块令牌献给仙人,肯定就能成功博得一个杂役的名额。
老陈家因为陈二驴子在镇里的悦和酒家当上了跑堂的,这两年总能往家里寄些银两,老陈家用这些钱盖了新房,又买了两头母牛和两头毛驴。母牛三年生了两头小牛犊,驴也下了驹子,所以老陈家这两年家境愈发殷实起来。
陈老大憨厚朴实,他也盖房成了家,牵了一头母牛带着老婆孩子出去单过。
陈二驴子精明圆滑,一直在镇里酒楼跑堂,跟掌柜的独生女儿暗生情愫,眼看就要继承未来老丈人的家业。
老陈家只有这个三儿子整日里游手好闲,天天骑着小毛驴四处瞎溜达,交了一群狐朋狗友,白天进赌场,晚上逛窑子,沾染了不少坏习气。
岳牤子跟陈三一块儿去寻仙缘,这事儿得保密,毕竟知道的人越少,被仙家选中的机会就越大。老陈家绞尽脑汁的琢磨了大半宿,终于想出来一个名头,那就是资助岳牤子出门游学。老陈家不但赠予差旅费,借给他一头小毛驴,还附赠大龄书童一枚。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是想让陈三跟着出去见见世面,跟着牤子学点好。
跟着岳尊这个穷书生出门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一般盗匪不敢抢劫书生,因为书生身上往往都有些许功名,这样的人要是被劫了,官府一定会追查到底。别看人家眼神儿不太好,武功也不高,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家保镖。
岳尊和陈三,俩人告别了父母亲,带上行囊,骑着小毛驴儿就出发了!
陈三一身青衣,头戴方帕,胯下骑着一头小毛驴:“牤哥!你说啥叫仙缘呐?咱们能被选中不?”
岳尊:“不知道!”
陈三:“牤哥!你读过那么多书,也不知道?”
岳尊:“嗯!”
陈三:“牤哥!我听说佟家围子那位仙长,前些日子回来了,不老少人都看见了,听说是驾云飞回来的,听他们说佟仙长的头发都是黑的,脸上一点皱纹都没有,算算也有八十多岁了,竟然还跟个小伙子也差不多,你说他是不是已经长生不老了呀?”
岳尊:“杂役也能学法术!?”
陈三:“……能吧!”
岳尊:“哦!”
陈三:“牤哥!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能变成长生不老的神仙呐?然后再娶几个仙女做老婆,生上一堆小仙童,诶呀!这样的日子,真是连做梦都能笑醒。”
岳尊:“……”
……
小毛驴脚程快,每天能行百余里。
一路上有陈三这个百事灵张罗食宿,岳尊自然是什么事也不用操心,跟着陈三出门,再也不用吃糠咽菜了,白天顿顿大鱼大肉,晚上在客栈那是锦被大床,岳尊觉得自己过上了神仙日子。
唯一让岳尊不太适应的,就是陈三驴子赌瘾很大,出门第三天他就带着岳尊钻进赌场里玩上了。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岳尊也不敢深劝,只能由着陈三的性子胡来。
虽然岳尊对赌场很不买账,对花柳之地更是畏之如虎。
没办法,这一路上骑着老陈家的驴,吃着人家的,喝着人家的,住着人家的,还得陪着人家搭伴赶路。岳尊也就只能耐着性子,硬着头皮陪着陈三进赌场,逛窑子。
对这种生活,穷苦人家出身的岳尊很不适应,陈三儿还总想撺掇他赌两把,有时候晚上还要给岳尊叫个窑姐,岳尊都委婉的拒绝了。
那些地方可都是销金窟,老岳家穷的都快穿不上裤子了,岳尊哪里敢沾染这种生活习气呢?
万一染上了赌瘾,老岳家就算是掉进了阎王殿,三代之内再也别想翻身了。
岳尊虽然不参与,倒是也跟着增涨了不少见识,大大开阔了眼界。以前书卷上的一些文字,也逐渐变得鲜活起来。
岳尊暗忖,怪不得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呢!我以前提起笔来,总觉得无话可说,看来还是见识太少的原因啊。
五天以后,两人终于到了唐皇庄地界。还没看见庄子,路上就拥满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人背着包袱的;两个人轮流挑扁担的;赶着车拖家带口;携儿牵女的……
人群里,这边叫卖着:
哎~~!
各位仙姑仙长往这瞧,锦绣缎面好道袍。
人饰衣服马饰鞍,有没有缘得看穿。
今天不惜黄白物,明天就是活神仙。
那边吆喝道:
哎~~
瞧一瞧,看一看。
五子登科成衣店,袍带福泽很灵验。
蹬上平步青云鞋,不痒不臭不出汗奈……
这边老太太挎着筐:
咸鸭蛋,咸鸭蛋啊!
明天当神仙,今天得吃饭啊!
咬一口能冒油,特别适合拌米饭啊!
来了唐皇庄,必吃咸鸭蛋!
不吃先鸭蛋,成仙都遗憾啊。
那边八仙桌上摆着书:
卖真题,卖真题,
仙家招人面试题啊,贺仙子如何入仙门?佟仙长怎样成功当杂役?
最近百年谁登天,奥秘全在此书里。
十两一架登天梯,长生不老娶仙妻喽~!
陈三摸摸兜里的盘缠,这一路上吃喝嫖赌的,大手大脚的把钱都快花光了,余下的钱吃饭住宿勉强还够,真题呀,道袍呀,想都不要想。
岳尊摸了摸藏在怀里的真仙令,什么真题呀,道袍呀,肯定都赶不上它,要是把这块令牌献给幻界宗的仙长,妥妥的能换个杂役的名额。
岳尊随着陈三随着人流来到了一处城镇,镇口的石碑上镌刻着“唐皇庄”三个大字。镇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酒楼、饭馆、客栈,乃至赌场青楼无不爆满,就连马棚和柴房里都挤满了人。
陈三转了一圈,也没能找到食宿的地方。实在是无处落脚,人倒是可以嚼些干粮,随便讨口水喝,牲口走了一天了,不饮点水,不喂点草料可不行。
住宿的地方不好找,兜里的钱也不多了,俩人一商量,夏夜晴好倒也不冷,不如牵着驴到庄子外吃些青草,再拢上一堆火,凑合一宿也就算了,还能省些银子。
趁着天色尚早,俩人牵着驴来到了镇外的一片树林里,驴在小溪边吃草喝水。陈三找来枯树枝,掏了些干草,塞上火绒,熟练的拢起一堆篝火。
经过这一通忙活,已经日薄西山,飞霞漫天了。
“哎~!可算能歇一会儿了。来!牤哥,今天咱哥俩是吃不上馆子了,凑合啃点干粮吧!”拢好了篝火,陈三坐在岳尊身边,掏出一个干巴馒头递给他。
“诶!多谢青竹。”
岳尊接过馒头,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陈青竹!这个名字可真好听,比陈三儿强多了。我说牤子哥,你才学那么高,咱们那方圆百里谁不知道啊,为什么总是落榜呢?依我看呐,这就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咱们这次来寻找仙缘,我看最有可能被选中的没准就是牤子哥你了。”
陈三啃了两口馒头,拿起酒葫芦来喝了口酒水,就把馒头揣进干粮口袋了:“呸~!呸~!硬不撅、扎不拉撒的,太特么难吃了!要不是怕晚上容易招狼,说什么也得切几斤牛肉带上。”
岳尊不理会他的满腹牢骚,他一边吃着馒头,一边抬起头仰望满天晚霞,脑海里闪过真仙令的模样。心中暗想:这回要是真能当上仙家杂役,以后每年就能有三四十两银子的收入,明年就能还清家里的饥荒,后年就能盖上新房,有了钱,就能吃的饱,穿的暖,爹娘的身体肯定就能逐渐好起来。
当个十年八年杂役,赚够了钱,要是没机会成仙,我就回家。到时候,我背着一袋银子,买上两只肥肥的大烧鸡,再用大马车拉回去几十坛子好酒,让老爹天天有口小酒喝。到时候咱们天天吃香的,喝辣的,那小日子得有多美。
对!花个十两八两的银子,买上一匹高头大马。没事儿就让我爹骑马到镇子里吃好的,喝好的。他回来的时候,准能扯上几尺小花布,割上一条子五花肉。娘亲穿上花布衫,吃着大碗炖肉,保准天天笑到合不上嘴。
到时候,我再娶个识文断字的大家闺秀,生上几个大胖小子。她只管在家教孩子读书,孝顺父母,我就织席编篓赚钱养家……
“嗯~~~!诶~呀!哼~~~!”
岳尊侧耳倾听,远处似乎隐隐传来了一阵低沉的呻吟声,那声音断断续续,音调里透露出一种强烈的痛苦感。
“诶~呀!嗯~~~!
活着啥意思啊?
浑身都疼,嗯~~~!
不如死了好,早死早托生。
诶~~~呦!”
随着哼哼呀呀的呻吟声,远处颤颤巍巍的走过来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疯子。
岳尊眼神儿不好,看不清楚她的样貌,不过看她步履蹒跚,弯腰驼背的样子,应该年纪也不小了,身上的衣服滴了算卦的,补丁摞着补丁,破洞挨着破洞,人还没走近,一股酸臭的气味就扑鼻而来。
“诶~呀!
嗯哼哼哼~!
这还有堆火,嗯哼~~~!
我能跟着烤一会儿火不?”
老疯婆子走到岳尊跟前问道。
借着火光,岳尊看到这疯婆子顶着一头枯草一般的蓬乱白发,头发一绺一绺的都擀毡了。再往这疯婆子的脸上看,她的脸上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脓包,许多脓包还躺着黄水,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她的脖子上,胳膊上也一样,所有裸露的皮肤上,几乎到处都是脓包,估计全身到处也都是这样。岳尊一看她这样痛苦,就动了恻隐之心,开口道:“老人家!快坐下烤烤火吧!”
“谢谢你啦~!小伙子!”
老婆子拄着拐,颤颤巍巍的走到火堆的下风口,站在那里烤火。风把烟吹了过去,呛的老太太一阵阵的咳嗽。
岳尊看了于心不忍,走到跟前开口道:“老人家!您坐到上风口去烤火吧,这里烟尘太大。”
老太太露出一个比哭还吓人的笑容:“嗯哼哼哼~!小伙子心眼儿真好,谢谢你啦,这里没有干草,我不敢坐,站着烤一会儿火就行啦!唉~!三天没吃饭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天亮。”
岳尊一把扯过自己铺盖的毯子:“老人家,您就坐在这个毯子上烤火。饿了吧?我再给您拿点干粮吃。”
老太太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这一身都是脓包,别弄脏了你的毯子,老身我穷的只剩下半条命了,可赔不起你呀!”
岳尊把毯子往地上一铺:“老人家,我看您怪难受的,快坐下歇歇脚吧,一条毯子不算什么?再说了,毯子脏了,洗洗就是了,我也是穷苦人家的人,谁还没有个生病的时候?您老人家尽管大胆的坐下休息,毯子脏了没关系,我不用你赔。”
“诶呦~!好孩子,你可真是女娲在世,菩萨心肠。
嗯哼哼哼~!可白瞎这么好一块毯子了。”老婆子一边嘟囔着,一边咧咧勾勾的坐了下来。
老婆子一边往下坐,一边龇牙咧嘴的哼哼,腥臭的脓液蹭的毯子上到处都是,岳尊心里也还是挺心疼这张毯子的,心疼归心疼,好事儿还是得做。
“青竹!包袱里还有干粮了吗?挑一个软乎的,给这位老婆婆。”岳尊招呼躲在远处的陈三道。
陈三没好气的看着岳尊,心里说:“这一路上,你倒是能发善心。这毯子是我家给的,干粮也都是我花钱买的,感情你送起人来倒是不心疼。
说什么会遇到神仙点化?哪有神仙?拿我陈三当大傻子啊?”
岳尊见他不快,马上也想起这一茬,他赔笑道:“三儿!算我欠你的,牤哥心里都有数。”
陈三白了他一眼,嘟囔道:“牤哥,看你说的,好像我多小气似的,咱是那不讲义气的人吗?喏~!这是咱们的干粮口袋,你看着拿就是。”
岳尊接过干粮口袋,把里面的馒头挨个摸了一遍,挑了一个还算软乎的,递给老婆子道:“老人家,快吃吧!吃完了,我这里还有。不是我小气,我一次不能给您太多,人要是饿的狠了,一次吃太多了,很容易给撑坏的。”
岳尊又拿过自己的水囊,心里犹豫了一下,还算给老婆子递了过去。
老人家双手接过馒头,塞进嘴里狠狠的咬了一口,馒头上留下了丝丝血迹,她竟浑然不觉,只是在哪瞪着眼睛,恶狠狠的咀嚼着。
“嗯~!嗯~!倒在碗里吧!”老婆子从破布口袋里掏出来大半个碗落岔子,上面沾满了脏兮兮的油渍,勉勉强强还能盛些水。岳尊小心翼翼的给她倒上,老婆子迫不及待的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就这样,老婆子三口两口就把一个馒头给吃光了。
“老人家!您先在这烤烤火,暖和暖和!明天早晨我在给你馒头吃,今晚吃太多,我怕把您给撑坏了。”岳尊很诚恳的解释道。
老人家嘟嘟囔囔的说:“谢谢啦,谢谢啦,小伙子!咱们非亲非故的,能给我一个馒头,我已经很知足了,咱可不敢奢望管够吃,人家又不要钱,这就不错不错的啦!哎~!非亲非故的,谁能让你吃饱喽~!”
这老婆子言语之间非但毫无感恩之意,反倒是一副颇有怨言的模样。
听老疯婆子这么说,陈三的心中原本就积攒了很多怒气,这个时候就再也压不住了:“嘿~!你这老婆子,太不知足啦!我们好心好意让你烤火,不嫌你脏给你毯子坐,还拿馒头给你吃。你不但不感激,还说这样的怪话。要不是怕把你给撑死了,我这一袋子干粮就都给你吃了。小爷我进赌场,逛窑子,什么时候心疼过钱?还差给你几个破馒头吃?”
“诶呦~~!诶呦~~!小伙子,别生气,都是老身不好,老身太实在了,不会像人家那样拐弯抹角,花说柳说的,老身这就走,这就走……诶呀~!这都叫什么世道,活不下去了,活不下去了,老天爷瞎了眼,有钱人进赌场,逛窑子,随便挥霍,咱穷苦人连口稀粥都吃不上,老天爷不长眼睛啊~~!”老婆子一边磨磨叨叨,一边哼哼唧唧的抱怨着。
“嘿~!你这老太太,我进赌场,逛窑子是不假。我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呀,我们家的钱那也是汗珠子掉地上摔八瓣,一个铜子儿一个铜子儿挣来的呀。你时运不济,命里无财,那也是因为你前世作孽太多,今生好逸恶劳,怪的着人家老天爷吗?”陈三口齿伶俐,嘴里也不饶人。
岳尊劝解道:“三儿!三儿!你也别生气,她年岁大了,身体又不好,抱怨两句不碍事的。干嘛跟她较这个真儿啊?”
陈三盛怒之下,一声冷哼:“岳尊!你愿意当好人我不管,可是小爷可从来没受过这份闲气!如今唐皇庄也到了,明天你牵一头驴,我牵一头驴,咱俩各走各的。从今往后,你的事我不会再管,我的事你也别插手。”陈三说完一甩剂子,直奔小溪边,牵起一头驴气哼哼的走了。
岳尊心中暗怪这个老婆子实在是太不识相,一边责怪自己不该乱管闲事,平白无故的惹恼了陈青竹。为山九仞,岂能功亏一篑?岳尊强忍着心中不快,掏出两个馒头塞给老婆子:“老人家!这两个馒头您先拿着!我得去劝劝那头犟驴。”
老婆子一边啃着干馒头,一边哼哼呀呀的点头答应着。
岳尊牵着小毛驴,前后脚的顺着小溪边一路追了过去,竟然没能找到陈三。岳尊牵着驴四处转悠到了二半夜,始终没能找到陈三,岳尊又累又困,实在是走不动了,驴子也乏了,只好悻悻然的回到火堆旁。
疯婆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火堆旁只留下了那块沾满了脓水的毯子。想起那个满腹怨气,满嘴牢骚的疯婆子,岳尊越发觉得她不值得可怜。
岳尊拴好了小毛驴,坐在火堆旁,晚风清冷,毯子上又都是腥臭的脓水,实在是没法盖。他只好在火堆附近找了一棵大树,靠在旁边坐下。
靠在大树旁,岳尊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他长叹了一口气,心中暗暗自责:岳尊呐岳尊!你实在是不该因为一己之私伤了兄弟情义,今天这件事儿你可是大错而又特错了,今晚找不到他,明早接着找,一定要把陈三找到,一阵阵困意涌来,就着暖洋洋的火光,岳尊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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