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寒》——匙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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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再见，映枫

“吱嘎...吱嘎...”

少年坐在马拉的囚车里，脑袋靠着囚车的木板，黑色的短发乱糟糟地团在一起，一脸无感地望着北方。

拉玛尔帝国的铁蹄终于还是践踏到了那里，渐行渐远的家乡，那片常年被冰雪覆盖的土地。

她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映枫。

几个月前，拉玛尔帝国向映枫进行了最后的总攻，映枫的首都罗柏被攻陷的那一刻，这场持续了十多年的战争最终以拉玛尔帝国的胜利告终。

少年是猎人家的孩子，在战争结束前两个月被征召入伍，他和同胞为了自己的家乡与帝国军殊死相并。但两个月的战斗最终没能让他成为勇士或是烈士，这位曾经雪原上的年轻猎手变成了战后帝国的俘虏。

少年叫八月，今年十九岁。

父亲说他出生的时候是在八月，而映枫八月的雪景是海伯伦大陆上最美的仙境。最重要的，那也是他母亲去世的日子。

现在正好是三月，拉玛尔帝国春阳融雪，万物复苏的季节。新的希望还未到来，拉玛尔帝国的将士们已经大胜而归。

大部队早在十多天之前就进入了拉玛尔帝国境内，前前后后路过了四个城市，八月身边的战友也一个个减少。

“威尔将军，我就知道你会把最好的奴隶留给我的！”一个身披华丽锦袍的男人一脸笑意迎向骑着高头大马的将军。

“吉斯先生，我的老朋友，很高兴和你见面，还是那句话，我这里绝对没有你想要的物美价廉的东西。”威尔将军微笑着向这位名叫吉斯的中年人说到。

“当然，将军，这将是伟大的交易。”吉斯说完，示意身后，一个管家装束的老者被许可去队伍中挑选奴隶。

被人当做蔬菜一样挑拣的感觉很不好受，不过八月这一路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战友们就是这样在一个个城市被拉玛尔帝国部队交易到当地的奴隶主手里。

“哗啦啦！”囚笼的铁链被身穿银色甲胄的士兵解开。

“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下车！”士兵朝着八月身边仅剩的三人喝到。

“八月，保重！”三人握着八月的手，依依不舍。

“你们也保重！”八月看着即将离自己而去的同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别废话！动作快点！”士兵大喝一声，一把抓住其中一个人的衣领，蛮横地将其拖下囚车。

八月不知道被这些面目仁慈的奴隶主买走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自己一路上甚至都没有被那些人正眼看过。渐渐地，更多的人来到队伍中挑选奴隶，甚至有财大气粗的奴隶主直接带走五六个人。

无所谓了，反正现在活着，也是苟延残喘。

这里正午的阳光很刺眼，远不如家乡的阳光柔和。八月手中捧着干硬的面包，面包上还有一丝从他干裂的嘴角上流出的血。

他曾经尝试逃走，但帝国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在见识到几个尝试逃跑同胞的下场之后，八月默默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照例在这个城中休整一晚，这个城市似乎是一个大城市，经历了一下午的买卖，队伍中的囚车大部分都变成了空的。被交易的同胞们几乎都是映枫部队中的残兵，可以充当很好的劳动力。当然，这劳动力是廉价的，经历了大大小小五六战的八月懂得，有的时候，人命都是廉价的。

众星拱月，明亮的月色把大地照得通亮。不知道此时映枫的夜空，变成了什么样。

“快点走！”士兵的喝声传来，吵醒了正在睡觉的八月。

铁链被拉开，士兵一脚将一个两鬓发白的老者蹬进了八月所在的囚车里。

“哗啦啦···”铁链被缠了又缠，最后锁住。

老者跪在囚车里，努力地想翻身坐下，似乎是腰间有伤，他的动作看起来很艰难。

八月赶紧把扶老者一把，这才坐定。

“嘿···咳咳！”老者本想冲八月微笑一下，却又突然剧烈的咳了起来。

八月刚想起身，老者伸出手示意自己的问题并不大。

“您没事吧？”八月关切地问道，老者的身上有很浓重的烟味，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虽然，八月不知道现在父亲在何处。

“没事···没事···”老者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几个字，缓缓抬起手在自己胸前的衣衬里不停地摸索。

八月静静地看着老者，他右手的虎口布满了老茧，应该是一位老兵吧。

不一会，老者从胸口里掏出一只褶皱的土烟，他举着烟冲八月轻轻一笑，放到嘴边。右手的拇指与食指一擦，微弱的火星出现在两指之间，不过很可惜，这点微弱的火并不能将烟点燃，老者试了很多次，终于成功了。

浓重的烟气从老者的嘴里吐出，氤氲在囚车的上空，八月抬头望去，这烟气像极了家乡夜空中的云。

囚车下的士兵看了老者一眼，没有理会。

“您会魔法?”八月向老者的身边靠了靠，瞪大眼睛看着老者的右手。

“嗯···咳咳···”老者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不过还是再次为八月展示了他的火焰。

“好神奇，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魔法。”八月一脸的兴奋，就像是一个被新鲜事物吸引的小孩子。

“呵呵···魔法这东西没啥屁用，我就用来点火了。”老者一边享受着烟气进入肺部带来的刺激，一边对八月说到：“小伙子，怎么，感兴趣了？”

“还好吧，我也不太喜欢魔法，但它却足够神奇。”八月默默地说到。

“神奇？嗯···这个词用的好。”老者又猛吸了一口烟，继续问道：“你叫啥名儿啊？”

“我叫八月，七八的八，月亮的月。”八月立刻回答了老者的问题。

“呦！听你口音，你应该是华族人吧？”老者转过头有些兴奋地看着八月。

八月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那你稀罕屁的魔法，你们族人可个个都是神箭手，你也是吧。”

八月默默地摇了摇头，如果说有一件事让他觉得最对不起父亲，那就是他没有像族中的其他年轻人一样，成为一名百步穿杨的神箭手。

老者的脸上出现惊讶的表情，一把抓住八月的右手，摊开后发现，眼前这年轻人和自己一样，都是用剑的人。

“嗯···”老者慢慢地摇了摇头，看着八月的手说到：“舞剑这粗活可白瞎了你这双手。”

“没有。”八月默默地坐回之前的位置，继续说道：“我就是不喜欢用弓箭，弓箭又射不穿他们的盾牌。”八月说着眼睛瞄向了外面的拉玛尔士兵。

“那你用剑就能刺穿他们的盾牌了？”老者反问道。

“···”

“反正我就是喜欢用剑。”八月被问得不知如何回答。

“哈哈！”老者将手中的烟头一扔，凑向八月的身边。

“我小的时候，我爹带我去拉玛尔最大的魔法学院鉴定我的魔法天分。”老者抽完这支烟精神似乎好了不少，“那时候拉玛尔可没有现在这么大，哎！就咱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城当时还不是拉玛尔帝国的呢！”

八月静静地听着老者娓娓道来，这一路上，八月从没像此刻一样如在自己的家般放松。

“那个水晶球那东西可是真神奇，我记得我把手往上一搁，他就开始不停地闪烁，五颜六色的看的我眼花缭乱。”老者说着眯起了他的眼睛，就像又一次站到了那个水晶球之前一样，“最后它变成了蓝色，你猜那魔法学院的老师咋说？”老者向八月问道。

八月摇了摇头，比起回答问题，他更想听老者直接的解答。

“说我有十分高的水系魔法天赋！哈哈哈！”老者说完竟不顾旁人大笑了起来。

守卫向这里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

“哪有大男子汉玩水的！”老者撅着嘴，“我偏要学习火系魔法！”

“哈哈。”八月听着老者如真似假的故事，就像爷爷在给孙子讲睡前故事一样。

“我的选择果然没有错！我抽烟的时候可省了不少事呢！”老者看着八月一脸严肃地说到。

“哈哈哈！”八月再一次被老者的幽默逗笑，虽然他不知道老者说的是真是假。

“咳咳！”囚车附近的士兵也都有些忍俊不禁。

“呵，不谈我了，说说你吧，你怎么就放弃了当一个神箭手呢？难不成你想成为一名剑士？”老者问道。

“恩，从小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强大的剑士。”八月想了想，又补充道：“拿巨剑的那种重剑士！”

“哦。”老者上下大量了一下八月的身材，个子应该还可以，就是看上去没有那么强壮。

“要成为一名重剑士，首先你得有一个强健的体魄，不然连自己的剑都挥舞不动，更别提攻击敌人了。”老者悉心地为八月讲解，就像是在教育一个入门的徒弟。

守卫在一旁暗自摇头，这囚车里的一老一少似乎忘记了他们的身份，也忘记了他们的处境。

宽厚的城墙抵挡着北方吹来的最后一股寒流，却挡不住老少二人的侃侃而谈，正如映枫山上的雪莲，愈寒，愈灿烂。

第二章 帝国的阴暗面

太阳还升起，八月就被士兵们集合的声音吵醒了。

大部队押送着最后的这些俘虏，前往下一个城市。

早餐仍然是一块干硬的面包，不过昨天的收入似乎不错，今天士兵为每个俘虏额外发放了一壶水和一罐腌制的鱼肉。

八月一手握着面包，另一只手举着水壶不停地往嘴里灌着。

干涸的食道得到了水分的滋润顿时舒畅了不少。

老者依然靠在囚车的木栏上呼呼大睡，上了些年纪，身体总是经不起折腾。

八月看了看手里的罐头，想了想，还是没有打开。虽然他很想品尝一下，但想了想还是先留下。

队伍一路向南，看着剩下的囚车的数量，再过两个城市，自己应该就不在这囚车里了。想到这里，八月的心头就会出现前所未有的迷茫，那将会是一种怎样的生活呢？

拉玛尔境内的官道都是沙石铺成的，很平坦，车轮轧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丝毫不影响人的休息。

这里的雪已经快要融化干净了，有些地方已经露出下面的土地。不过在八月看来，这里的雪都太矫情，见不了阳光。他又回想起映枫的雪，下得大的时候如鹅毛在天上飞舞一般，落到地上过不了几天便能形成又厚又硬的雪层，他和他同村的玩伴最喜欢的就是在雪地里建造起一座雪屋，然后几个人去松林中打几只野鸟回来，在雪屋里升起一堆火，好好的享受一顿野味。

大人们从来不担心孩子中午不回家吃饭是迷失在了哪里，因为映枫的每一个人，都有这样一个美妙的童年。

太阳升起来了，八月就把身上羊毛大袄的扣子解开透透凉气，这种身上被汗浸的黏糊糊的感觉让他有些心烦。

两天过后的清晨，大队伍来到了下一个城市，拉玛尔帝国的都城——马隆。

这两天中八月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听老者讲述关于剑术和魔法的一些零星碎事，当然，还有老者自己的总是充满喜感的经历与故事。一老一少一讲一听，乐此不疲。

进了城，部队便直接奔向了一条闹市，也许部队想尽快处理掉这些俘虏。八月他们的身份都是映枫的首都罗柏城内的正规军，也只有他们会被抓起来当作奴隶卖到拉玛尔帝国的各个城市，而战败后的其他军队要么被遣散，要么被运到拉玛尔帝国的各处矿场充当劳动力，至于何处好何处坏，只有去了的人才知道。

闹市上人群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不过士兵们还是从人群中生生开出一条宽阔的道路，铁甲和盾牌，总是让人敬畏。

队伍的两边形形色色的人群观望着队伍缓缓前进，有戴着高礼帽的绅士，有高贵的妇人，有街头的小贩，甚至还有五六岁光着脚丫的小孩子。

他们都知道，这是他们英勇的军队带回来的战利品。

部队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跟将军打好招呼的人开始陆续进入士兵围成的圈子，挑选他们中意的奴隶。

部队丝毫不会担心会有人刻意以救走奴隶的目的而将他们买走，每一个购买交易都会被记录在案，但如果真的有人花了大价钱只为给一个俘虏自由，部队当然不会反对，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一个身穿灰色净服的老者缓缓向八月这边走来，走到车边，老者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向前伸头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摇摇头走开了。

当然，如果他们的选择是最低等的劳动力，到了这个时候可能都不会如他们的愿了，因为到了这里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身材瘦弱的年轻人或者是上了年纪的老兵。

同样的几个人从车前经过，也都是不做声地走开了。

“哎，我这老头子没人要也就罢了，你这年轻的小伙子怎么也没人要啊？”坐在八月对面的老者看着囚车外面的人，撇着嘴一脸无奈。

“无所谓，我感觉跟您在一起也挺好的，能学到不少东西呢！”八月的态度似乎很乐观。

“这可不行，年轻就要去做一些年轻人做的事，不能留下遗憾。我都老了，有心无力了，这帮富得流油的主子们能在一场宴会上，一件宝物上，甚至是一个女人的身上一掷千金，可到了这个时候，一条人命也让他们的每一分钱都花得小心翼翼，什么世道。”老者回过头，耷拉着头只顾啃自己手中仅剩的那一小块面包。

年轻人就该去做年轻人的事，可自己现在虽然年纪还小，但是自己的命就像商品一样被别人用来交易。老者的话让八月的心蒙上了一层失望，他心里知道，自己对于以后什么成为重剑士的幻想，都不过是无力的挣扎。

“就这个孩子吧。”一个女性温和的声音传来，八月回过头，才发现自己也有了买主，而且还是一个高贵的女人。女人身披一件深红色羊绒斗篷，颈下是金色的雕花领扣，雪白的脸庞，金色的长发简单地扎在脑后，正淡淡地看着八月。

八月的脸上一阵燥热，没想到自己的主人竟会是这样一个美丽而又高贵的女人，八月在心底反复的回想着女人刚刚的声音，那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兰景阿姨，她们的声音都是那么的令人温暖与舒适。

“女士，请在这里签好您的名字。”士兵将手中的一单纸笔递到女人面前。

“还有这个老人。”女人的脸上露出一些难色，不过她随即补充道：“我会付给你们三倍的价钱。”

“对不起，女士，伯纳先生曾经制定过有关于奴隶买卖的条约，拉玛尔帝国中一个合法的家庭每年只能购买一名奴隶，此条约一直受到拉玛尔帝国公法的保护，如今真实、有效。如果您考虑好了的话，请在这份合约上签好您的名字。”士兵有条不紊地说道。

女人犹豫了一下，显然她是十分了解这样的规定的，不过看她的样子似乎执意要同时买下八月和老者。

“滴了嘟噜，滴了嘟噜，拉玛尔帝国的人说话方式还真是磨磨唧唧。”老者自己嘴上小声地嘟囔着。

突然，女人提起裙角转身跑向队伍的头部。

“威尔将军！”女人大声地呼喊着。

“嗯？”正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威尔将军被这阵呼声吸引。

“威尔将军！”女人不顾士兵的阻拦生生闯到将军的面前。

威尔定睛一看，立刻翻身下马，走到女人身边欠身施礼道：“珍妮夫人，很荣幸在这里与您相见，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

“关于奴隶买卖的条约马上就要改动了，也许是明天，今晚，甚至下一秒，你们在这里是为了拿到最后的黑心钱吗?”女人面对有着骑士称谓的威尔将军义正词严地说到。

“珍妮夫人，我想您是误会了，关于奴隶买卖的条约正是肯基先生制定的，在下也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条约改动的通知，当然，如果有这样的消息，您可能会比在下早一些知道，不过就算条约有任何改动，军队没有得到通知，将必须按照之前的条约内容行使相关决定。”威尔将军不紧不慢地对珍妮夫人回答道。

“现在是拉玛尔帝国议会结束的时间，我命令你们停止一切关于战俘的买卖事宜，等待上级新规定的发放。”珍妮夫人当仁不让的向威尔将军斥责道。

“对不起，夫人，您没有直接向我直接下达命令的任何权利。”威尔将军再次施礼，淡淡地说到。

“你···”珍妮夫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回头看着已经签订了条约的人正带领着双手被缚的俘虏走出人群，这种不尊重生命价值的事情，她却无力制止。

一个女人突然对一个将军大吼大叫，这在人群里已经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不过还是有明眼人立马看出，眼前这个女子正是拉玛尔帝国元老议会成员之一的肯基先生的爱人，同时也是拉玛尔帝国圣光教会的首席治愈系大牧师。

有碍于珍妮夫人的地位和身份，却出现在这样的场合，人群中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重。

正是气氛冷峻的时刻，人群之外传来一阵急烈的马蹄声。

一位骑兵穿过人群，将一份文件递交到威尔将军的手里。

威尔将军览毕，当众宣布如下：

此法令办法颁发之时即是生效之时，在拉玛尔帝国境内，禁止一切对奴隶的买卖、虐待和杀害行为。战俘会被依法分配，享有和奴隶同等待遇。

宣言人：拉玛尔帝国议会

颁布日期：海元466年三月十日

法令读毕，人群众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珍妮夫人，新的条令已经颁布，您请回吧。”威尔说到。

“那刚刚被买走的那些人怎么办？”珍妮夫人问到。

“小伙子们，回家！”威尔转过头，对手下的士兵下达了命令，却没有理会珍妮的问题。

“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八月一脸疑惑地向老者问到。

“你可以理解为这是拉玛尔帝国一次伟大的革命，当然，这跟我们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老者答到。

折腾了一上午，八月终于从囚车里释放了出来，不过眼前漆黑的建筑似乎不是什么好去处，它更像是一个监狱。

“按顺序走，进去！”士兵们呵斥着俘虏门走近建筑内部，八月和老者一直走在一起，进了大门，里面果然是一处监狱。

“诶呀，终于可以歇着啦！”老者一把倒在牢房的干草上，八月看着士兵锁上牢门，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您说我们还能出去么？”八月的语气有些焦急。

“你可能会出去，至于我么，难说。”

老者无所谓的语气让八月的心里更加的害怕。

八月默默地看向牢门上的铁锁，看向其他牢房中的同胞，如果上天让我们遭受此等苦难，是不是会再次给我们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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