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寻仙录》——冷月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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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梦 魇

一把雪亮的长刀，从空中划过，斩向桌面。

那里，一只白皙的手掌被按压着。

刀落，血溅，掌断。

“啊……”一声凄厉的惨嚎响起。

李子墨从梦魇中惊醒，额上汗水淌下，脸色有些煞白，眼中红丝充盈。

他迅即抬起左手，看着白皙的手掌，完好无恙，心中一口浊气吐了出去。

举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干裂的嘴唇张了张，“太吓人了！”声音竟沙哑的不似人声。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前天接了马兆祥的电话，晚上睡觉都会做这种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或者被杀的噩梦。

马兆祥是他以前投资公司的客户，为人极善钻营，到处找消息，自己有几次帮他操作股票赚了钱，就算有了一定的关系。

“子墨老弟，那可是七哥的钱，还不出钱，断手断脚都是轻的，就怕命都没有。”

想着马兆祥电话里说的，心中一跳。

自己一个在沪海打拼的小白领，虽然混的是金融圈，三年来也算小有名气，可这回碰到史无前例的股灾，把自己多年小心谨慎的投资收益折进去不说，父母刚给的买房首付款也交代进去了。

千不该，万不该，因为是配资被套，为防止爆仓，找马兆祥牵线，借了高利贷去追加保证金，结果依然没顶住。

这下所有付出尽成流水。如今，甚至倒欠100万高利贷，这才是李子墨的梦魇啊。

脑中乱哄哄地想着，下意识抓过手机看了一眼，不由地哀嚎一声，“坏了，要迟到了！”

以最快的速度去公共洗手间洗漱完，便回屋换好衣服，看着镜子前穿戴整齐的自己，白色短袖衬衣，青灰色西裤，打着一条银灰领带，还细心地夹着一只领带夹，俨然一副都市白骨精模样。

“加油！李子墨。”做个胜利的手势，李子墨就拎着公文包冲出了出租屋。

才出门，就看到对门的房东方叔，连忙喊道：“早，方叔！”

“子墨啊，最近股市不好，下月房租方便的时候再给。”中年发福的方叔其实不胖，为人极好，是这栋小洋楼的半栋楼主。

小洋楼在一处老弄堂底部，共有3层8间房，华夏新朝建立前就有了，几经历史风云变幻，如今分在三家名下。房东方叔名下有4间，方叔和李子墨住在3楼，2楼一间租给一个单身女孩，1楼一间租给了一对夫妻，其他两家名下都是自住。另外，每一层都有一间公共洗手间。想要洗澡的话，对不起，只能去巷子外不远处街上的洗浴中心了。

这楼里本地住户中，大概就方叔住得安逸，其他两户都在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拆迁呢。

“多谢方叔！我赶时间，晚上回来找你下棋。”李子墨心下感激，道了声谢，便匆匆下楼。

出了小楼，也没碰到其他住户，看来今天确实起晚了，人都出门上班了。

他赶紧跑到巷口，找了部共享单车，就骑着往公司赶。

这出租屋虽然是没厕所、没厨房的单间，但好就好在离沪海金融区很近，不用挤地铁，不用打车，只要共享单车，10分钟左右就能赶到他现在的公司楼下。

正是盛夏之时，这两天一直时不时的有些小雨，空气中颇为湿润，让偶尔露脸的阳光，蒸腾出雾气，笼罩了全城，顿时将沪海变成一座天然桑拿浴场。

在这样的天气里，每个人都会有些异样的烦躁，仿佛有种力量要从身体中狂啸而出似的。

短短10分钟的路，李子墨今天却似乎骑出了环法自行车赛的感觉，他的小腿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沉重，他的大脑似乎无法清醒一般。

“子墨，怎么这么晚？”一声洪亮的声音，将他从混沌的状态中唤醒。

李子墨顿时一激灵，看着面前身材不高，却颇为粗壮的保安汉子，不由地憨然一笑，道：“军哥，早啊！”

“不早了，都快开盘了，你还不快上去，车子不用管了，交给我。”军哥热情地拉过共享单车，催促着李子墨。

“好……好……谢了，军哥”，李子墨也知道时间太紧了，匆匆地拎着公文包就冲进锦丰大厦，并马不停蹄地赶去电梯间。

还好，已过上班高峰，他并未等多久。

等他气喘吁吁地坐在电脑前时，鲍主管已经站在他座位旁，开始念叨公司工作制度的重要性，以及违反的后果。

李子墨盯着电脑上交易软件即将开盘的状况，完全没有去听鲍主管的念叨，只是在下意识地点着头，嘴里“啊……啊”地应和着。

鲍主管终于带着权威获得承认后的满足感，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坐在电脑前，虽然股市已经开市了，可李子墨却没有任何操作的欲望。此时他的脑子里，依然是昨晚的梦魇，依然是自己倾家荡产，依然是背负100万高利贷……不觉间灵魂像似出窍了一般。

“李子墨，李子墨……”一个声音将他唤醒过来，是对面的女同事陈晓燕。

“怎么回事？你在想什么呢？”陈晓燕看到李子墨失魂落魄地样子，奇怪地问道。她觉得这两天的李子墨完全不像平常那个自信的，一切皆如所料的李子墨

李子墨晃了晃脑袋，似乎想把什么甩掉一般，然后看着陈晓燕，道：“有事啊？”

“哦，我刚在朋友圈里看到一个消息，大唐的老洪昨天跳楼了！老洪你认识吧？”陈晓燕忙将自己刚得到的消息分享给李子墨。

“老洪跳楼了？”李子墨不由一怔，心神竟又有些恍惚起来。

老洪前阵子还在自己面前嘚瑟，说自己1:5场外配资赚了多少钱，如今竟然跳楼，估计这次也爆仓了。

李子墨正想着，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过手机一看到来电显示，心中一震，忙起身向着外边走廊去了，到走廊进了楼梯间，才接起电话。

“子墨老弟，我还以为你不肯接我电话呢？”电话那边马兆祥的声音响了起来。

“马哥，我这是找个僻静处接电话，你找我是……”李子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着。

“子墨老弟，我也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不过七哥的财务公司可不是开善堂的，借出去的钱是要本息收回。你好好掂量吧，时间不多了。”

“马哥，你帮我跟七哥说说情，我……喂……喂……”李子墨话才说到一半，对面已经挂断了电话。

李子墨不由地有些怒了，低吼一声，“就知道逼我，逼我就有钱还了吗？逼急了，我也跳楼！一了百了！”

吼完，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压抑。

李子墨像个困兽般，在楼梯间中彷徨了许久，然后像下了某个决心一般，出了楼梯间，按了向上的电梯。

第二章 离奇的雷击

锦丰大厦的高度在沪海市金融中心地带估计排在倒数几位，不过39层的高度依然在百米之上。站在楼顶天台上，视野还是比较开阔，那远处蜿蜒的浦江，一如历史的长河，见证了无数鼎盛的繁华和黯淡的衰亡。

李子墨在一股冲动的情绪下，来到了大厦的顶楼。“看样子这上面平时没人来啊，真够乱的。”推开了通往天台的门，顿时潮湿的热浪扑面而来，眼前是一片狼藉，各种杂物遍布，完全没有都市剧中的天台那种高大上的模样。

他心里很清楚，正如马兆祥说的，七哥可是这一带有名的灰色人物，他的钱可不是这么好拿的。借过七哥高利贷的人都知道七哥的规矩，还不出钱，就得还命！

他想看看，站在高楼之上，自己是否真有跳下去的勇气。也许有了这种勇气，他可以更坦然地去面对七哥。

一边想着，李子墨穿过了一堆杂物，忽然感觉到脸上有些湿润，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天色竟阴沉的可怕，前两天的小雨似乎只是打了个先锋，今天老天爷才要肆无忌惮地宣泄一番。

转过拐角，李子墨正要走向那天台靠近外部的平台。

“咦，难道真的有人想跳楼？！”李子墨惊讶地发现，前方靠近外边沿的平台上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刚到膝盖上一点，腰上一条紫色腰带被风吹得飘飞着，披肩的长发有些翘尾，裙下的双腿洁白如玉，脚上一双半高跟的紫色凉鞋，整个人纤瘦适度，身材曼妙，宛如仙子一般。

她似乎刚刚站起身来，正弯着腰低头整理褶皱的裙摆。

“喂，别想不开啊，人生还是很美好的。”李子墨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那女子直起身向李子墨望来，瞬间李子墨有种窒息地感觉，女子五官端正而精致，面庞如月，黛眉似画，凤眼含春，瑶鼻如柱，一点红唇唤春风，仿佛不食人间烟火般，美得让人不敢靠近。

而且李子墨还真切地感受到，刹那间有一股彻体寒意笼罩了自己，让自己有无法呼吸的感觉。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隐隐地雷声，那种感觉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让李子墨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李子墨奇怪地摇摇头，把那种感觉甩出脑海。可不知为何全身却一阵燥热，心跳明显加速，内心中某种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这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李子墨已走上前去，温和地劝说道：“你快过来吧。你长得这般美丽，跳楼死，会很难看的。”李子墨只顾劝说白裙女子，却并未注意到，在白裙女子身后手上，一只古朴的青铜鼎一闪而没。

“你是谁？”白裙女子声音也如其人般清冷，眼神却锐利地盯着李子墨，左手背在身后，整个人散发着一种防备的气势。

李子墨看她答话，心中暗喜，解释道：“我叫李子墨，就在这大楼的惠熙投资公司上班，不知道你是哪家公司的？你看马上就要下大雨了，还是到楼里避避雨吧，而且已经打雷了，这里这么高，万一被雷电劈到，就不好了。”

“你不上班，来这里做什么？”白裙女子眼中闪过一道警惕的寒芒，并没有因为李子墨的话有所放松。现在正是上午工作时间，天台上一向无人，李子墨的到来的确让人起疑。

李子墨见这女子愿意说话，心中略缓，叹气道：“还能做什么，像你一样，你来跳楼，我也来跳楼的。”说着顿了一下，又接道：“这段时间也许是金融圈跳楼拥堵期吧。说实话，但凡能活下去，谁想去死啊。你看世界如此美好，你我又如此年轻，还有大把的时间等着我们挥霍呢。”说着话，李子墨人却悄然向着女子靠了过去。

白裙女子眼神中似乎闪过一丝戏谑，没有再理会李子墨，反而转过头看向远方。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既然这么留恋这个世界，那快走吧，今天你死不了的。这里，你以后最好不要再来。”

天色阴得发黑，空中全是黑漆漆的乌云，风越来越大了，奇怪的是白裙女子的衣裙却没有太大的飘动。

李子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人却一边悄然靠近女子，一边说道：“如果今天你不死，那我也陪你不死了。你看大雨马上就倾盆而下了，还是快走吧。”

话音落，天空中连续出现数道闪电，雷声轰然响彻天地。

李子墨已经越来越近了，那白裙女子似乎动了，李子墨大惊之下，以为女子终于忍不住要跳楼了，于是合身扑了过去，然后……

然后李子墨就痛苦地呆住了，因为他摆了一记乌龙，不仅没有扑倒拯救女子，而且自己还差一点就从这平台上扑下楼去了，看着39层楼下车流中如积木般的车辆，心里也不由地发毛，若不是自己现在是扑在平台地上，而是站着的话，估计自己都能吓得摔下去。

可是，那白裙女子哪去了？难道她已经跳下去了？

“你想对我做什么？”白裙女子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李子墨顾不得扑到地上时擦伤的手臂，翻身站起，从边沿退回几步，便看到白裙女子不知何时竟已站在平台里边了，就像和自己互换了位置一般。

李子墨不由地舒了口气，解释道：“还好，你没跳楼。我以为你要跳下去，所以扑过来想救你，没恶意的。”

白裙女子眼中寒芒闪过，凝眸盯着李子墨半晌，看到李子墨神情不似作伪，又见他毫无修为气息，便不着痕迹地放下自己的右手，缓声道：“你刚才是想阻止我跳楼？你自己都想死，干嘛还想着救人？”

李子墨眼中闪现着一丝执着，回道：“即便我再要寻死，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旁人去死而不去救，不是有句话叫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不知道什么是浮屠，不过救人总是为人的根本。”

“那刚才要是救下了我，你却掉下去了呢？”白裙女子颇为玩味地看着李子墨。

“呵呵，那我正好求仁得仁啊。本来就要寻死，能在死时还救了一人，岂不是赚到了。”李子墨淡然一笑。

“你倒是看得开，那要是刚才我俩都掉下去了呢？”白裙女子随口说了一句，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由地脸上泛起微红。

李子墨盯着眼前美丽出尘的白裙女子，一脸幸福模样地笑了，道：“有你如此佳人共赴黄泉，是我李子墨几世修来的福气啊。”

“哼，想得到美。”白裙女子冷哼一声，面色不豫，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暖意。“不过既然你心存善念，那我还是谢谢你了，算我欠你个人情吧。对了，我也送你一句，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就别想着跳楼寻死了。”说完，女子转身离去。

看着白裙女子离去的背影，李子墨不由地口中重复着，“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想着白裙女子的劝说，不由心下感激，转过头却看到远方，闪电不时地落下，天色越发的暗了。

李子墨喃喃自语道：“真不想死啊。可我人生这道坎，该怎么度过呢？”一时间千万种情绪涌上心头，如果能重来一遍，他一定不会借高利贷。想到父母对自己的深切期望都化为了乌有，心中不禁悲苦万分。

白裙女子即将走过拐角之际，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李子墨，见他竟然还站在平台边缘，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心中一惊。

“喂，你可别跳楼寻死啊！”白裙女子喊了一声。

李子墨听到白裙女子的喊声，回转身来，看着白裙女子脸上现出的焦急之色，不由地一笑，扬手挥了挥，道：“别担心，我不会……”李子墨话未说完，突然看到白裙女子面现惊容，身子竟然已向着自己飞了过来。

就在这一刹那，一声惊雷平地起，一道碗口粗的紫色闪电突然出现在李子墨身后，恰好劈中了正扬着手的他，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顿了，而在这停顿的刹那，李子墨脑海中闪过一道念想“她怎么会飞……”

随后轰然爆裂声响起，李子墨被炸飞到平台中，落进一堆杂物里。

青烟霎时缭绕在平台上，似乎还有一道熟肉的香气。

此时，白裙女子已迅速来到李子墨身边，探手按了下李子墨的脖颈，“咦，竟然还活着？”

她将一道真气输到李子墨体内，想帮他稳住一下伤情，然而真气才在李子墨体内经脉流转，所查探到的情况顿时令她面现惊容。

“他竟然是雷灵之体！难怪在如此雷击之下，还能幸存。”白裙女子将李子墨身体放平，心情有些复杂地看了看李子墨，脸上现出犹豫之色。

此时又有数道闪电在天台附近闪过，远处雷声阵阵。

白裙女子不由地抬起头，看到适才阴沉如墨的乌云竟然有些消散的迹象，原本就要落下的大雨，也似乎落不下来了。

只有风，依然烈烈地吹过。

就在她收回目光之际，忽然眼眸一凝，从她这个位置，看向李子墨刚才站立的地方，似乎能看到一些奇怪的黑色缝隙，再看到周边不远处的七处淡淡痕迹，脸上变了几变。

“难道，是我刚才摆的七星引元阵，才导致雷电击打这里的？可为什么竟然会有空间裂缝产生？”

随即白裙女子站起身来，又小心凝神查看了一番，直到刚刚看见的黑色缝隙都已经消失了，她才走上前了几步。

眼光逡巡中，忽然愣住，一抬手，手中多了个小鼎。

这个小鼎足足二十厘米高，通体青色，为三足鼎。鼎的四个方向，分别隽刻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整体材质看不出来，不过猛然一见此鼎，会让人产生深邃、无垠的感觉。

此鼎一出，似乎远处又有雷声滚滚而过。

“看来，竟是这‘青玄四象鼎’惹来的离奇雷击。”转而手中青光一闪，那“青玄四象鼎”已经消失。

白裙女子回身走到李子墨身边，看着那浑身焦黑的模样，心下颇为歉意，暗道：“我不害伯仁，伯仁因我而伤。这算我欠你的，放心，我会还的。”

随后略沉思了片刻，轻咬红唇，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也罢，事情总是因我而起，况且他又是雷灵之体，便把此丹给他服用吧，今后就看他造化了。”

说着，白裙女子手中一闪，出现一个玉瓶，她倒出一粒白色的药丸，抬手喂入李子墨口中。看着他虽然全身焦黑模样，但气息倒渐渐平稳起来，这才放下心来。

白裙女子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

“芸姥，我需要你帮个忙，安排人来锦丰大厦，将天台上一位被雷击的年轻人送去医院。嗯，别忘了，费用垫足。”

“不用……经过这一次，我想进入龙城指日可待。”

“我的伤已经好了……我会注意的……”

又仔细交代了几句后，便挂了电话。

须臾，平台上除了躺在那里的李子墨，再无旁人。没过多久，楼梯间里，隐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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