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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生与死
天刚破晓,一切都还显得那么安静,仿佛都还在沉睡当中,没有醒来,唯有几下鸡鸣狗咈之声能给寂静中带来一点喧哗。
城东一处破庙,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地显露了出来,这庙独零零座落在半山坡之上,显得格外的突兀,庙已经残败不堪,一角已经垮塌,被用一些草木之类修补,庙门之上,挂着一幅牌匾,依稀可看到“清风庙“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破庙内一个衣着破烂的小孩正躺在杂草上休息,全身脏兮兮地,他身材比一般小孩要健壮得多,光着的两个膀子粗而壮,显得强武有力,此时他正蜷缩着双腿,身体瑟瑟发抖。
这小男孩约莫十三四岁年纪,长相十分清秀,脸庞厚实,肤色显得有些泛黄,小小年纪带有几分沧桑之感,想来是饱受饥寒交迫之故。
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满是瘀伤,伤虽多,却都不致命,仿佛被人虐待了一般,只是些皮肉之苦,唯有其头上的那个瘀包大得有些吓人。
一阵风透过破烂的楼板吹了进来,直接从小男孩身上拂过,吹得他衣服轻轻摇动,这一拂仿佛母亲的抚摸般,让小男孩紧崩着的脸颊略为一松。
随时间推移,天已大亮,也不知是太过劳累,还是受伤太重,身体虚弱之故,那小孩依旧未醒。在他沉睡之时,奇怪的是,他身上的伤痕竟然越来越淡,头上的瘀包也越来越小,且速度急快,便似运功疗伤一般。
这等恢复能力绝非一般人所能比拟,就连一些初等的修练者,恐怕也比之不上,如不是这破庙十分偏僻,罕有人至,要是有人见到还以为遇到了鬼婴。
转眼间,时间就来到中午,阳光慢斜,一抺阳光照射到了小孩的身上,所照射之处,浮现起一层淡淡金黄色的薄雾,便似生出了一层金黄的茧一般,十分神奇,而在这薄雾笼罩之下,原本又脏又臭的小男孩多了几分神圣之感。
阳光慢慢迁移,一抹阳光照射在了小男孩的眼睛之上。强光刺眼,小男孩眼皮不自主的皱了起来,一种极不舒服的感觉蔓延全身,随即从睡梦中醒来,他刚一睁眼,明亮的阳光便直接照射在了他眼珠之上,顿时两眼直冒金星,他慌不迭地伸手挡住,同时侧身闪躲,腰一挺,整个人便坐了起来。
小男孩眼光所及处,手上的青紫疤痕已然消失不见,回复了平日里的淡黄肤色,而且肌肤上一往如是,竟看不出半点伤疤,小男孩又摸了摸头上伤痛处,入手处已无凹凸之感,也不再感觉疼痛,身体竟是恢复如初,他不由咧嘴一笑,露出那一排整齐的大白门牙。
小男孩左瞧瞧,右看看,上摸摸,下捏捏,知道全身各处的伤痕已全然消失,完好如初,心中着实兴奋,但眼睛之中却神色如常,想来此前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身体的奇特之处,只是心中欢喜,便自然而然的流露出来,脸庞上挂着舒心的笑容,眼眸之中精光闪烁。
小男孩兴奋的站立起来,抖了抖了身体,感觉全身舒坦,神清气足,举手投足之间力气充裕,全身肌肤也变得更加润泽起来,仿佛全身骨骼肌肤都得到强化一般,正激动间,陡觉脚下一滑,砰一声,摔倒在地。
看来还真不能得意忘形。小男孩摇了摇头,往地上一探,入目处是一截木棍,这木棍只是普通一根木头,约有二指大小,毫无稀奇之处,但是小男孩一眼望见,整个人的表情瞬间变了,那眼中精芒也瞬间暗淡下来,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望着这小木棍,小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昨天景象涌上心头,历历在目。
“小乞丐,打了我们莱哥还想跑?”
“简直胆大包天了,快围住他。”
“这边,这边,好,好,围住了。”
“哈哈,给我打。”
“几个人打我一个,你们还讲不讲道理。”听着那些少年幸灾乐祸的声音,小男孩紧握着拳头,红赤着脸,大声辩解道。
那群孩子所叫莱哥的,是客来香酒楼老板文德华的独生子,叫文莱,仗着家里有点钱,总是爱欺负人。
小男孩是孤儿,每天都会到客来香酒楼去乞讨食物,自然少不了被欺负一番,只是为了生计,又不得不去,是以便被众小孩欺负为乐,说起来有些凄凉。
那些少年嘻嘻一笑,见文莱不置可否,当下几人一拥而上瞬间把小男孩围在了中间,劈头盖脸的便向他打来,小男孩倒是没有慌,虽说才十二三岁,但挨打这种事那是家常便饭,而且也许是上天的眷顾,他身体强得可怕,这些同龄伙伴赤手空拳根本打不伤他,无异于挠痒。
他用手护住脸颊,拼命往前冲,他身材高大,都高了其他小子一头,这么一个猛冲,顿时将那些小孩给挤了开去。
得得,小男孩前面的几个小孩顿时便倒在了地上,小男孩心头一喜,正要冲出去,突然间,啪一声,背上竟然火辣辣般疼痛。
竟然被打痛了,小男孩有些惊诧,抬头往后一看,见其中一个小孩手上竟拿着一根木棒,想来刚才打在自己身上的就是这个东西。
几个人打他也就算了,还用武器,这简直欺人太甚,小男孩心中一怒,当下转身反向,双手向那木头抓去,便要把那木棒夺下来,一边夺一边叫道:“几个人打一个,还用木头打,不和你们玩了。”他口中如此这么说,手上却没有停。
小男孩十分壮实,速度也比同龄人快捷得多,双手一抓,就抓住了那木棒的一头,接着一扯,便要把那木头抢过来,不料那打他的少年虽然力小,却死抓着木头不放,同时叫道:“莱哥,不好了,他要把木头抢过去了,快找其他武器。”望着小男孩怒瞪着他的双眼,便似如虎狼要吃人一般,眼神之中有着一种威势,那少年心中一寒,声音中竟带有一丝恐惧。
这巷子里到处都放着柴火,找木棒那自是容易之极,瞬间那些少年手中便都多出一根根木棒,向小男孩围了过来。
小男孩原只想把木棒夺来扔掉,却不是拿来伤人,不料弄巧成拙,经那小孩如此一喊,其他小孩都拿起了木棒,小男孩本只是为了生计和这些公子哥戏玩,便他们既拿起了木棒,那自己就不能死抗了,他心下暗叫一声糟糕,手松开木棒,脚下不停,择路而逃。
眼见小男孩要逃,其他人自然而然地举起手中木棒朝他打来。
啪!
啪!
啪!
一声声响起,直打到小男孩全身火辣辣般刺痛。
“你们,竟然来真的。”小男孩大叫,心中一怒,一股蛮劲涌了上来,当下转身向那个最后一个打中他的男孩冲去。
打他的男孩衣着华丽,眉清目秀,长相可人,正是文莱,要在平日,如果见到打他的是文莱,小男孩绝不会还手,因为在清灵城中,人人生性薄凉,少有人会施舍于他,除了文莱,这文莱便如他的衣食父母,怎么能打?但此时他急上了眼,竟然忘了这一茬。
文莱眼见小男孩竟不再逃跑,反而向他奔过来,心中有些害怕,小男孩的力量他可是知道的,本能地举起木棒朝小男孩打去。
小男孩虽身体灵活,毕竟没有学过武术,不懂得躲避之法,再说他也没有想过要躲,砰一声,那木棒便打在了小男孩额头之下,小男孩在这大力之下,木棒应声断为两截。
小男孩更是大怒,双手一把抓住断后的木棒,防止那少年再打,接着猛一抬脚踢向那文莱小腹,这一下也是用了全力。
这一脚速度极快,文莱本不学无术,力气又小,如何能够躲避,砰一声,便被踢倒在地,双手捂着肚子,脸庞涨成紫色,张大着嘴巴干嚎着,却是哭不出声音来,显然这一脚踢得甚狠。
而小男孩也好不到哪去,他原本就向前猛冲,那文莱又挥着木棒打来,击打在他头上的力量便成了两道力量之和,饶是他身体强劲,也是头痛欲裂,脸涨得通红,双眼血丝满布,更要命的是脑中翁翁作响,头晕目眩。
不好,得赶紧闪,小男孩心中明了,怒叫道:“谁敢过来,就和谁拼命。”一边说一边往后退去,抓着的断木棒还不断飞舞着,血红的双眼散发着阵阵怒意。
众人眼见小男孩血红的双眼,暴怒之下,仿如一头恶狼般,随时都会暴起伤人,心中都是一懔,谁都不敢再往前一步,干望着小男孩越跑越远。
。。。。。。
呼!
小男孩轻呼一口气,从思绪中走了出来,摸了摸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心中闪过一丝悔意,心想:“唉,忍得一时之气,免得一世之忧,我昨天没有忍住,打伤了文莱少爷,这要到哪里讨饭去。”思之顿感彷徨无助。
小男孩半年前漂流到此,说得准确点,他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破庙中,可是他怎么来的,他是一点都不清楚,甚至来到清灵城之前的记忆一点都记不起来,可是整个清灵城人山人海,谁又会去在意他这么一个落魄的少年。
小男孩在清灵城中无一熟人,便只能乞讨度日。
他初时上街乞讨,只以为别人会念及他孤苦一人,好心赏口吃的,却不料到,刚一乞讨便栽个跟头,那个大户人家不仅没赏他吃的,反而给了他一脚,一连几家都是冷言冷语,甚至的还动手打人,清灵城人天性薄凉如此,他也是大吃一惊。
幸而后来遇到了文莱,虽然被一群少年殴打,反而有口吃的,加上这些少年也只是引以为乐,并非要他性命,索性他便如此生活了下来。
可是自从昨天他一发狠,踢了文莱一脚后,事情已无回旋余地,之前他虽然天天都被打,但还能讨到口饭吃,现在不被挨打了,却怕是要饿着肚子了,他孤零零的独自一人,只觉天地之大,却无处可去,突然间感觉十分凄凉,凄凉中又带着丝丝恐惧。
默默的向着市集走去,他努力的思索着他的身世,但无论如何总是记不起来,仿佛他来到清灵城之前的记忆就是一个空白,深深被人截去一般,想不起一丝半点。
又令人奇怪的是,他的脑筋不仅没有问题,记性还出奇的好,在他来到清灵城的半年时间里,他能清楚的记得每一天发生的事情,甚至时间地点都记得一清二楚,可是来到清灵城之前的记忆则是一片空白,仿佛就如他之前并不存在,是来到清灵城之后才生下的,但他明白,如果真的如他想的那样的话,那么他现在还是半岁大的孩子,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每当小男孩想到这件事情,他的心都是凉凉的,人说落叶尚要归根,可是他却对自己的身世都一无所知,归根从而谈起。但这一切,他都只能默默的放在心里,因为没有人可以诉说,而且他也不会说出去,让它默默的烂在肚子里。
但就算处境再凄惨十倍,小男孩都没有想过要自我结束生命,他感觉冥冥中有一种指引,一种希望,指引着他前进的脚步,要他必须活下去!
小男孩不知道自己姓什名谁,于是自己便取了个名字,叫无名,意思便是自己是孤儿,无名无姓,颇有些自嘲之意。
无名思绪飘飞,走得虽慢,但破庙离市集并不是很远,走了一会,也就到了。
沿着那的街道慢慢走着,两旁的建筑无名依然熟悉,当然这里人们的冷漠也同样让他刻骨铭心,在他乞讨时,有的人直接拒绝,有的人打骂驱赶,甚至有的还拿他当作笑料愉悦众人。有的时候他真的不懂,为什么这些衣冠楚楚的贵人们如此淡漠,没有一些怜悯之心。
眼望着一栋栋高大豪华的楼宇,无名孤单的身影慢慢飘过,他虽然心存奢望,却不敢上前去乞讨,因为一次次白眼,一次次打骂,他已经怕了,也已经累了,但是肚子却不争气,仿佛是在跟他作对,咕咕地叫个不停。
不自觉的来到一处酒楼之前,这酒楼建造得十分大气,雕梁画栋,十分高雅而富有情趣,门上挂着一幅牌匾,匾上刻着“客来香”三个笔走龙蛇的金色大字,更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这地方他熟悉得不得了,但现在他只能远远的望着这进进出出的人,不敢走近,因为他打伤了这个酒楼老板唯一的儿子。
听着酒楼里传来阵阵吆喝声和笑声,那声音依旧那般熟悉,那肉的香味依然那么心醉,无名心中是叹了一口气,这客栈仍旧热热闹闹,变化的只是他自己的处境。
无名驻足了一会,又向前走去,逛了一圈后,又回到了这里,仿佛这里就是归宿一般,不自觉就走到了这地方,而这时,时间已来到了下午,他已经饿了快一天了,真的好饿好饿。
无名咬了咬小嘴唇,心中暗暗给自己加油打气,心想:“去吧,去试试也好,或许还能讨到吃的,大不了就是被打被骂,不过只要能吃到东西,只要不被打死都不成问题的。”当下大着胆子往客来香酒楼走去。
“文老板,行行好,施舍点吃的吧!”无名低着头,声音有些发虚。
“小兔崽子,你还敢来这,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文德华转过身来,仔细一瞧,见是无名,他还那原来还笑意盈盈的脸庞,瞬间变冷,凶光毕露,大声怒喝道,说话间,一脚就朝无名当胸踢来。
无名望着文德华凶神恶煞的样子,仿佛有着深仇大恨一般,心中一冷,知道是难已善了了,见钱德华抬脚踢来,下意识的伸手挡去,他动作甚是敏捷,一抬手便护住了前胸,但他没有攻击,只是被动防守,砰一声,那一脚正踢在无名右手之上。
这一脚力量挺大,无名虽然挡住了,但身体立时站立不稳,扑腾一声,坐倒在地,瞬间手上,屁股上一股不轻的疼痛感传来。
“文老板今天是怎么了,对个小乞丐生这么大的气,可有些掉了你的身份。”一股低沉的声间从客栈中传来,竟似喝斥。
自己举目无亲,谁会替自己说话,无名又惊又喜,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约莫三旬左右的公子哥,慢慢走来,他身着灰白长衫,长相英武,此时正凝目望着自己。
“狄公子,您来了,您是不知道,这小兔崽子可恨之极,他之前来我这乞讨,我都好心好意的给他吃的,谁知这兔崽子竟是一头恶狼,恩将仇报啊,昨天竟然一脚就把我儿子踢个半死,下手狠着哪,现在我儿子还在床上躺着,公子您说该不该打?”钱德华咬牙切齿的道,说着还狠狠地瞪了无名一眼。
“哦,此事当真?”狄姓公子问道,似乎有些不相信这清秀的小乞丐敢做出这等事来。
“千真万确,诺,公子您闻,我现在还差下人在煮药呢。”文德华指了指内堂。
“这小乞丐心慈面善的,想不到心地却狠毒得紧,如此也不值得可怜了。”那内堂之中不断飘散着药香,正是治伤一类的药,狄姓公子一闻自然知道,瞪着无名一眼,嘿嘿一笑,突然间面色一沉,全身气势陡发,喝道:“滚吧,别在这里碍眼。”
这狄姓公子一声巨喝,宛如一头巨狮般朝无名扑面而来,一股磅礴的气势直压得他呼吸都不顺畅起来,无名直感血气涌翻,吼头一甜,一股鲜血从口中狂呕而出,一时间他只感觉全身软绵绵,竟提不上一丝力气,同时全身巨痛难挡。他心下惊惧,这人是何等来历,只凭一声喝响便让他痛得死去活来。
在这股强大的威压面前,无名感觉身体越来越难抵挡,但仍咬牙强忍着,心中只希望这种威压早一步消散,但奇怪的是,那一声喝响之后,压力却没有就此消散,相反的一股气流紧紧的将他裹在里面,仿佛不把他全身都压得稀巴烂就不罢休。
无名感觉那股压力越来越强,一时间让他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全身血液加速,身体也开始慢慢挤压扭曲,但他无论如何抵挡,都如螳臂挡车,没有丝毫效果,他年纪虽然小,但头脑灵活,天生聪慧,心头已经明了那人虽只是一喝,但暗中却是使了什么手脚,非要取他性命不可。
无名目光一扫,但见众人的目光虽看着他,却都是目光深冷,无人肯为他求情,他自知今天是难逃一死了,当下也不在抵挡,仍由那压力摧残,只是他身体强悍,虽外力强大,但一时竟也不死。
话说人之将死,总会有东西值得留恋,无名也是如此,他也有留恋的东西,但不是仇恨,无名甚至都没有仔细打量下那个杀他的狄姓公子,记住仇恨不值得,他抬眼望向天空,天深蓝如海,偶有朵白云点缀其间,是那么的宽阔而令人神往,他心想:“天真好,真蓝,好漂亮,只可惜就要死了,再也看不到了。”
转而又想:“我本是一个孤儿,无依无靠的,死了也没有谁在意,对我来说倒是一种解脱,只无奈我还不知道姓什名谁,也记不起自己的父母祖宗,死后也只能是个糊涂鬼了。”
心中隐隐有一些不甘,却又无可奈何,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面目安祥。
那狄姓公子名叫狄坤,是清灵城第一大势力狄氏家族的人,而这酒楼正是狄家的产业,之前眼见文德华欺负乞丐,有损狄家的名声,是以出声制止,但听得文德华的解释,知道此事因这乞丐而起,一小乞丐竟然敢动他们狄家的人,当真不知死活,他性子暴躁,为人狠辣,一听得文德华的解释,心中怒火直冒,便向无名痛下杀手,一出手就是杀招狄家成名绝技狮子吼,这狮子吼是一门玄阶高阶声波技法,威力惊人,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出如此狠手,那是要将无名杀之而后快了。
客栈中众人也都看得明白,心中暗暗为无名感到可惜,皆想:狄坤“夺命书生”的名号果真非空穴来风,为一小事竟然对一个小孩子痛下杀手,当真毒辣。”但怒归怒,只是谁都不敢出手相救,这狄家势力在清灵城中非同小可,得罪了狄家,只怕再难有容身之所了。
这狄坤眼见无名面目宁静,丝毫无恐惧之意,心中怒意更甚,一声冷哼,催化战力,要将无名活活折磨而死。
文德华眼见狄坤一喝之下,无名就痛苦倒地,口吐鲜血,知他已然出手,心中大是快意。
轰!一股巨大的束缚传来,无名感觉身体承受的压力突然加大,不由大叫一声。
那压缩的空间越来越小,无名感觉生机已然要消失殆尽,知道真的要死了,他心中别无他求,只希望死后能认祖归宗,别做个孤魂野鬼。
这是一种念想。
一个希望。
就如黑暗中的一束光芒,让人心生向往。
恍惚间,无名仿佛正在跑向一群人,他们正在嬉戏着,笑声朗朗,他们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名望着这群人感觉很是熟悉,很是亲切,便似看到了自己的亲人一般。
爹娘,是你们么?无名大叫,他的心中顿时充满了殷切的希望,可是这群人没有回应他。
父亲!母亲,你们为什么不理我?无名再次大叫。却依然没有回应。
无名不甘,一遍遍地叫着,但就是没有回应,就仿佛他是空气一般,谁也没有听见瞧见他。
不!为什么?无名只觉很是失望,歇斯底里。这不可能,自己的父母不可能这样对自己。
不,我不甘,我还要寻找自己的父母,我不能这么死了,我不能!无名全身反抗,这是一种本能式的反抗,这来自他自他的心底,来自他的灵魂。
突然间,那憶想中自己的身影,似乎听到了的呼唤,它霍然转身,两只眸子俯视着无名,眼眸中目光深邃,仔细看去,那眼珠竟是金黄之色,紧接着眼眸之中便散发出了一道道刺眼的金黄色光芒,光芒越扩越大,只一瞬间,便将那道身影完全包裹住了,而在金黄色光芒的包裹之下,那道身影显得神圣无比,宛若神明。它散发着一种无比的亲切感,亲切得仿佛天地万物无论什么都想要和它亲近,聆听它的教诲。
这是什么?神灵么?无名心中震憾。
嗖!
那道身影如一道金色的闪电般划破天地,射进无名的脑海之中,紧接着以那影子为中心,金黄色的光芒向外射去,只是这形态却也发生了奇异变化,不再是直线传播,而是如一圈圈波动向四周扩散,便似一颗天外陨石,投入大海中一般,引起了滔天波动,它不断的向外扩散,所照射之处形成了一片虚无而广阔的空间。
而此时,无名气质陡然一变,仿佛已不再是一个肮脏的乞丐,而是一个圣洁童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已经死了,这就是我的鬼魂?”无名心想,然而他又能清楚的感觉到外部的强大压力,但对脑海中发生的这一切,他好生疑惑。
正在思索间,突然感觉一股股力量从脑海中涌向全身各处,陡然间精力喷发,便似火山爆发一般,无可阻挡。
啊!无名猛喝一声,陡地张开双臂,体内精力喷发而出,一股巨力和狄坤的战力撞击在了一起,一撞之下,轻轻松松便将狄坤的束缚之力消解于无形。
轰一声!狄坤在这巨力之下,不由飘身退去,他身形虽然潇洒如意,但心中却是惊骇无比,面色瞬时转白。
他感觉到阻挡自己的这种力量高深莫测,仿佛并非修行者所修的战力,而是另外一种力量,带着天地之威,无可匹敌,无法阻挡。
是谁?狄坤一时间冷汗直流,面如死灰,如果这股力量针对他而去,只怕他现在已身死道消了,这清灵城何时有这样的神秘高手了。
“哎哟,这可见了鬼了。”无名也是大惊,脑海中的不仅出现了另一个自己,而且还在自己的头脑中开辟了一个虚无的空间,饶是他胆子不少,依然被吓得不轻。
一声大叫之后,无名也从内视状态回到现实,望着这眼前一幕,客栈还在,客栈老板还在,打他的狄坤也还在,一切如旧。
无名用力捏了捏自己,疼痛感顿时传来,他心中大喜:“我竟然没有死,到底是谁救了我?”
他却不知,就在刚才,在生与死的刹那,他激发了身体的大潜能,竟然无巧不巧的让他凝聚出神魂,而凝聚出神魂之时,天地灵气也随着神魂汇入他的脑海之中,接着融入到他全身各处,迅速被每一个细胞吞噬吸收,他全身的筋骨、肌肉、五脏六腑以至于血液,都在不断地蜕变着,增强着,而在此瞬间,他的精气神也得了极大提升,从而让他有了反抗之力,而在他极力反抗之下,自然而然就携带着些许天地之力,天地之力,何等神奇,远非低等的修炼者的战力可比,是以一触之下,瞬间便将狄坤的狮子吼化解,如不是狄坤心下机警,知道厉害,瞬间逃开,如果再晚一些,被这天地之力击中,非受重伤不可。
无名竟然生死之间,竟然铸就了神魂,这一千古奇遇,当真是印证那句古话“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此时无名感觉包围着他身体的压力已然荡然无存,四肢百骸之中力量充盈,犹如长江大浪般澎湃不绝,身体轻飘飘的,仿佛就要离地飞起,精神也格外的清明,头脑也灵光不少,这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的美妙无比,难以言明。
无名望了那狄坤一眼,见他立于远处,面色惨白,低头沉思着,似乎想着什么事,无再出手的意思,心道:“看来他是真想杀我,只是有人出手相救,却不知恩公是谁?是了,狄家势大,恩公虽出手相助,却也不敢露面,我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他为人灵巧,当下站起身来,快步离开。
狄坤内心更是恐惧无比,双手不自主的发抖,他隐隐感受得到,那高手功力怕已通神,抬手之间,就能要了他的命,这等高手既然要护着无名,他哪里还敢下毒手,而眼见无名恍若无事般离去,心中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酒楼众人眼见狄坤飘身闪躲,他身后的桌子又于无声息悄然破碎,都猜想有人看不惯狄坤的辣手无情,从而出手相助,而这相助者多半就在这酒楼之中。
这酒楼之本不乏高手,心想到此,不由人人自危,生怕狄坤把这账赖在自己头上,成了别人的替罪羊,一时之间,整个硕大的酒楼皆静悄悄的,每个人呼吸声清澈可闻。他们却又哪里知道,根本无人出手,只是无名神魂铸就时,引动了天地之力所制,而狄坤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哪里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第二章 尚武阁
无名一跑之下,感觉全身力量澎湃,越跑力气越足,竟是收不住脚,当下毫无目的的一个劲向前跑,遇到阻挡就斜行空梭,足足跑了四个时辰,跑到天色微黑方才止步。
跑到此时,无名感觉气力仍然十分充沛,便似永远用不完似的。
无名不喜反忧,生怕自己是回光返照,要不然怎会如果离奇,全然不符合逻辑。
无名凝目四望,但见四周草木森森,景致怡人,右首一条小河曲曲弯弯缓缓流淌,河水清澈,仔细一看还约莫看到来回游动的小鱼,微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香,端的是让人心神大畅。
沿着小河往上不远处,有一座小木桥,对直着小木桥的小路往前约一百步,坐落着一座庄院。
这清灵城方圆几十里,十分广阔,加上人口众多,也算得上是一座繁华热闹的都市,城中大部分地方无名都没有去过,而刚才他只顾着乱跑一气,哪有心思记走过的路,加之此时天气已暗,已无法寻路回去了,不过他就一乞丐,餐风露宿那是常有的事,睡在哪里都一样,关键是肚中已然空无一物,这才是迫切需要解决的大事。
摸了摸扁平的肚子,无名不由皱了皱眉头,隐隐间有些担心,一天不吃饭竟然都感觉不到饿,这可也不是什么好事。
依着他之前的讨饭经历,知道这可不是一个好干的活路,不知何故,这里的人好像都没有同情心,都讨厌他,不肯施舍,轻者出声咒骂,重者拳脚相加,但是他要活下去,再困难也得去讨。
无名顺着河过了小木桥往前走,来到那庄院门口,这是一座四合院式,陈旧古朴,便如一个老人,虽年过半百,相貌已然不再美貌,却因睿智豁达令人心生敬畏。
无名见这庄院虽陈旧,却气势非凡,心中不免有些揣揣之意,只是这地方就这么一户人家,不去讨可就不知道又要走多久,才找到下一户人家,当下强吸一口气,壮壮胆子,伸手在那院门之上,轻轻敲了几下。
很快,院门之内,便传来了一阵“得得得”脚步声,这声音轻而快,十分活泼,显然来的人年纪尚小,无名心想:“听这脚步声,多半是小女孩来着。”
随着吱呀的几声响,院门分开,钻了一个少女来,只见她一身紫衫,年纪和他相仿,一双大眼乌溜溜地,灵动十足,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精致之极,活脱脱一付美人胚子,只可惜这少女面色泛白,便似常年得病一般,少一些活气。
这少女端的是明珠美玉,只看得无名一呆,心想:“这少女长得好美。”
那少女原以为是父母归家,所以一蹦一跳前来开门,不料,开门所见是一个衣着褴褛的小乞丐,也是一谔,随即轻问道:“你是谁,干嘛敲我家门?”声音十分甜美礼貌。
“我是过路人,一天没有吃东西,想讨点饭吃。”无名轻声笑答。
“讨饭?”闻言,那少女对着无名上下打量了下,似乎感觉有些奇怪,她咬着嘴唇,过了一会才道:“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无名见那少女对自己是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眼神之中透过了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却不说话,心道多半又要被拒绝了,不曾想那少女却说出这句话来,心中松了一口气,忙连声答谢。
那少女转身向院里走去,边走边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懂礼貌得很。”
无名听到这话,咧嘴一笑,暗想:“瞧你那年纪,恐怕比我还小,却偏要装着老气横秋的模样,也是可爱得很。”
眼望着那少女的背影消失在门内,过得片刻,却不见出来,他心中竟有些焦躁起来,他一天未进食,已是饿得慌了,又怕那少女是在骗他。
无名正焦急间,忽听得院里有声响传来,声音清脆,无名知道这是挪动瓷碗发出的碰撞声,心中却有些疑惑,心想:“今天我是怎么了,这声音离得又远,声音也不是很大,怎么能听得这般清楚,真是奇了怪了。”他却不知自从他凝聚神魂之后,魂魄强大无比,自然就耳清目明,方圆百米之内皆逃不过他的耳目。
“小丫头片子,你在翻什么?不是刚吃了东西吗,又那么快饿了?”说话的是一个有些沧桑的声音,声音尖细,显然说话的是一个老婆婆。
“哼,奶奶,明知故问,我偏不答你。”声音轻脆俏皮,无名知道就是那少女。
“呵呵,你这小精灵,今天怎么大发善心啦。”转而那老婆婆又道:“看那小鬼眉清目秀的,却如此懒惰,当个乞丐,这种人不帮也罢,我清灵城可千百年来哪里有过乞丐啦,真是希奇!”话语间竟然很是鄙夷。
“奶奶,人家只是穿得破烂一点,您怎么就猜到他是乞丐了呢?”那少女却道。
“灵儿,和奶奶说什么胡话?那小鬼油光滑腻,只怕是几个月不洗一次澡了,你没有闻到他身上的臭味?”那老婆婆似乎有些生气。
无名听到这话,不由脸上发窘,低头闻了闻,果然臭不可耐。
是是,奶奶您鼻子灵光,舅舅都常夸您,说您那鼻子就我们家小黄能比了。那少女嘻嘻笑着。
“说什么浑话,别以为奶奶听不出来,小小年纪,不学好,就学你舅舅的刻薄性子。”那老婆婆笑骂。
“奶奶,您生气啦,真够小气的,一点玩笑都开不得,不过奶奶您听我说,就算是他是乞丐,也许、也许是有什么变故也未可知啊,再说了,就算是他不争气,做了乞丐,咱们帮他一帮,又打什么紧了。”少女道。
无名听到此心中有些感动,心道:“灵儿,原来那少女名叫灵儿,真是人如其名,灵心慧齿,心地更是如此善良,当真难得。”
“好好,是奶奶不对,我们灵儿是个大好人。”老婆婆的声音也一下子柔和了起来。
“嘻嘻,那是当然,奶奶的话,灵儿可时时都记在心里的。”那少女嘻嘻笑道。
“油嘴滑舌,奶奶可不吃这一套。”那老婆婆也笑着。
“奶奶,不和你说了,我拿东西给他去了,免得他等急,看他那样子可饿得慌了。”那少女道。
“嗯,去吧。”那老婆婆道。
听到此,无名心中一喜,知道,那名叫灵儿的少女要出来了,忙收回心神,一股馋意涌上心头,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得得得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无名眼光所及处闪出一人来,依旧是那紫衣的美丽少女,此时只见她一手拿着一大碗白米饭,一手拿着一大碗菜,人未至,菜香已四溢。
“来,给你。”那少女笑语盈然间把饭菜都递了过来。
无名道一了声谢谢后,双手把饭菜接了过来,随地一坐,开始狂吃。他一天未进食,确是饿得狠了,他一边狂吃,眼睛却一直留意着那姑娘,眼见那少女仍站着不走,水灵灵的大眼睛还不断的扫视着他,面带微笑,他衣不蔽体,又脏臭得紧,不免有些尴尬,讪笑着问道:“姑娘还有什么事么,我一会吃完,碗会放在这里的。”
“不是这个,我是想和你说说话,”那少女嘻嘻笑着,很是坦诚,俏丽的脸庞划过两道弯弯的月牙,灵动之极。
“和我说话?”无名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疑惑,他一个乞丐,又脏又臭的,别人躲都躲不及,这姑娘竟恰恰相反。
对呀!那少女一笑,正色道:“我能问你名字么?”
“我叫无名,无名无姓的无,无名无姓的名。”无名儿狼吞了一口饭,回道,他嘴里正嚼着一大口饭,吐字不免有些不清不楚。
他人虽机灵,但毕竟没有学过礼节,不懂得嘴里嚼饭时,与人说话是对人的不礼貌。
不过少女也不生气,反被无名绕来绕去的话逗得一笑,“你这名字可有些怪,清灵城中有这姓吗?奶奶可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自然没有,我是个孤儿,无名无姓的,所以就自己取了个名字。”无名本没有什么东西值得隐瞒,而且对于自己有恩惠的人,无名也不会隐瞒。
“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对不住了。”那少女瞬间便收住了笑脸,摆出了一付严肃的面孔,仿佛感同身受一般。
她虽说是初见无名,却对无名有着一种莫名的信任感,虽听无名说有些离奇,可是她内心却没有怀疑过无名的话有假。
当然这和无名未说假话不无关系,但其中更重要的是无名修练出神魂之故,神魂有着神鬼莫测的威能,天地万物都钟情的东西,那少女的心境自然而然也受到了它的影响。
那躲在暗处听着无名二人对话老婆婆,心中却是暗骂,“哪里来的混小子,如此鬼话连篇,哄骗我家孙女”。
清灵城中,几百年来再无乞丐出现,今天却有一个来到庄院前讨食,虽说对方只是是个稚儿,她也不敢放松,悄悄跟着出来,躲在院墙处听着,以策万全。
她一听到这话,立时便认为无名说了假话,因为一来即使是孤儿,那自己的姓名总是记得吧,一打出生时开始,父母便会给自己的子女取名字,姓名是绝不会忘记的,退一步说就算无名一出生,父母便死了,那养大无名的继父继母也也会要无名跟着他们姓,因为无名现在已是十三四岁,没有人抚养那是不可能的。
“这有什么?你叫什么?可以说么?”无名摆摆手,问道。
“我姓赵名灵儿,你叫我灵儿好了。”她笑着说,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很是明亮。
“灵儿?你这名字可真好听,你人很好,谢谢你给我给我吃的”无名将最后的那点饭菜一扫而光,站了起来,恭身向她拜了一拜,便要离开。
“别客气,你别忙走,我想问你个话,不过你不生气才好。”赵灵儿道。
“我干嘛要生气,姑娘请问,我自当有问必答,”无名道。
“那个,清灵城中有几处收养之所,你干嘛要做个乞丐呢,你是不知道吗?”赵灵儿问道。
清灵城有收养之所?还有几处?无名心中惊疑,这等事,他可从来没有听人说过,他只摇摇头道:“竟有这事,我可是一点不知道,还请姑娘告知。”
也对,一个乞丐,谁又有这闲情与他多说一句话,最多把他当做乐子调戏一下罢了,有些人连把他当做乐子的兴趣也没有。
“难怪了,让我告诉你吧,清灵城中有三处学堂,你皆可去得,那里簹吃管住,可比你这样混日子好得多的。”赵灵儿道。
“学堂,有三处?不知是哪三处,还请姑娘说明,我这样,也不知道人家收不收我。”无名急切的问道,竟有这等管吃管住的好地方,那可比每天看人脸色乞讨好了万倍,但怕的是,自己达不到别人的条件。
清灵城地处大荒之中,周围方圆千万里森林密布,再也找不出另一座城池,是以清灵城的三大家族都是自给自足,在本族或者旁支中挑选天赋高的孩童进行培养,家族倒也不至于没落了,可是要选仆人、普通侍卫一类,就着实有些苦恼,因为除了三大家族之外,其他的就平民百姓,也再也无其他修士了,而对于三大家族来说,无论是仆人,还是普通侍卫,选一些强壮的平民百姓来当,可用处就着实小了点。
三大家族虽然苦恼,却也没有办法,也只得凑合着用。
七百年前,赵家有位先祖,这位先祖乃是赵氏家族一位大人物的女儿,身份高贵,天赋异秉,本应得到家族最好的培养,成为一代人杰,只可惜她从出生时起身体就孱弱多病。
这位大人物为此操碎了心,到处寻医为她治病,又教授她最上层的内功心法,希望她学成后,身体能够强健起来,却不料,这位先祖学了心法之后,竟是适得其反,不仅身体未能强健,患病却更加频繁,一次比一次严重。
这位大人物眼见女儿日渐憔悴,伤心至极,心中也是疑惑万分,常人学习心法,身体得了战气的锤炼,自然而然地就越加强劲,生命力、恢复力以至于寿命都会得到提升,可是自己的女儿却恰恰相反,如何不让他感到疑惑,直到她女儿九岁之时,当时的太上老祖出关,经他一诊断,方才恍然大悟。
却原来他的女儿乃是阴阳失调,天生的克武命格,越是修炼心法,就是朝鬼门关越走近了一步,这心法是断然不能再学了,女儿就是心头肉,既然知道了此中关键,这位大人物哪里还敢让她学,于是就在家族附近另起一处新居,给女儿普通百姓一样的生活。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但这位先祖却身残志坚,宁可死也不愿如此碌碌无为,她仍然悄悄修行,时长日久,被玩伴们所发现,这位先祖也不隐瞒,时而指点他们一番,不料此举,竟将和她玩得好的几个玩伴也培养成了修士,虽然这位先祖早年丧命,但这些玩伴感其恩德,纷纷为赵家效力,赵氏家族也由此受启发,遂成立了赵家学馆,广收弟子,加上有天道誓言的约束,赵家根本不用设什么门槛,但凡孩童皆可入赵家学馆内修炼,只是修炼有成之后,也要赵家效命一定年限既可。
如此一来,即完美解决仆人、侍卫问题,更能发掘人才为赵家所用,直是一举两得。
狄氏家族和花氏家族也觉此法甚妙,纷纷效仿,分别成立了狄家学馆和花家学馆,争抢人才,也正是如此,至那以后清灵城中再也乞丐出现,是以到了这一代,无名乞讨之时,人人下意识都将他当作懒惰、不思进取的人,自然也就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了。
赵灵儿一一详细说了,又道:“这三家,你选哪一个,你选了后,我再告诉你设馆于何处?”
“赵家学馆、狄家学馆和花家学馆!”无名默默思索,嗯!你也姓赵,多半和赵氏家族有些关系,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想来你也是希望我投入赵家武馆门下,当下笑道:“我选赵家学馆。”
在无名思考之时,赵灵儿双眸直在无名脸上打转,眼神之中也有些着期待,待得无名说选赵家学馆时,她不由咧嘴一笑,露出脸颊之上那一对浅浅的酒窝,顿时灿若梨花,好看之极:“赵家学馆离这很近,顺着河流往下,再走上一段路也就到了。”
赵灵儿接着便将路途详细说与无名听。
“拿着,如果他们待你不好,就把这个给他们看。”正听得入神,赵灵儿却把一东西扔了过来,无名看得清楚这东西的来势,右手一伸,便稳稳的接在手里了。
入手微凉,无名凝目一看,只见是一块玉制的小令牌,全身通白,晶莹剔透,令牌正面刻着“宝灵”两个字,背面则是雕刻着一个赵字,这赵字之外则是环绕着一条龙,整个玉牌设计精巧,浑然天成,玉身散发的淡而细腻的白色光芒,显得柔和而圣洁,总体上看这玉牌倒不像令牌,反而是一件名贵的饰物。
无名先前不知此物的贵重,便伸手接了,此时见此玉配名贵之极,不禁有些为难:“这东西好生贵重,我和她仅仅一面之缘,这东西到底该不该收?”心中交战了半响,才有了主意:“她既然送我,想来是不会收回的了,今日的知遇之恩,他日再找机会报答便是。”
回过神来,已看不到了赵灵儿的身影,那院门也已经关上,不由哑然失笑,只想:“这倒好,不用纠结了。”
此时天已暗了下来,月光照射,万星当空,透头柔柔的月光,依稀间,只能看清脚下的小路,当下无名将那玉牌贴身藏好,迈开大步,朝着赵灵儿指点的方向快步走去。
按照赵灵儿所说的路径,无名沿着刚才过来的小木桥顺着河边的小路往下走,这小路虽窄,却十分平坦,因此天虽然越来越黑,走起来却不费劲,只走了半晌,便来到了赵灵儿提到的三叉路口,无名朝着右首侧的小路往前走,又走得一会,便走上了青石大道,无名知道前面再转个弯便是到了赵家学馆了。
眼见赵家学馆在望,无名心中也是有些激动,加快脚步向前迈去。
转过那道弯,路面一下子宽阔了起来,无名抬眼望去,在月光和灯火的反射之下,豁然瞧见前方百米左右一座大庄院巍然耸立,那院墙高有五六丈,而大门也有两丈多高,门上镶有金铜,闪闪亮眼,而那大门前,两座高大的石狮子张牙舞爪,气势摄人。
无名身处此境,不经有些发蒙,这庄院也太高大了,比起外面的酒楼一比,就好像被放大了好几倍一样。
好家伙!无名暗想:“这地方气派奢华,可比我之前看到的建筑雄伟多了,能在这地方修习武功,倒是一件大幸事。”心中欣喜,大步向大门处走去。
刚行至那大门口,门内闪出一个人来,无名凝目一看,只见那人三旬开外,中等身材,上身着一件葛黄长衫,相貌虽不出众,但眉宇之间却透露着亲和之意,让人不自主般觉得十分亲切。
无名神魂已成,天地亲和,那葛衫汉子也觉得亲切得很,咧嘴一笑问道:“小兄弟,看你有些面生,不是这里面的学徒吧?”
无名点点头,回道:“不是,我现在才来,我…我想在这里面学武。”虽然赵灵儿说三个学馆都是来者不拒,但无名却还是有些担心,学馆不可能白白收你,总会有些条件的,如果自己达不到,那就梦一场了,是以说起话来,不免有些底气不足。
“学武?你身体壮实,倒是能吃苦的料,不过你来得有些不巧,吴执事刚出去办事。”葛衫汉子眼睛往无名身上一瞟,又道:这样,你跟我来,我先带你去见长老,给你安排住处。”
无名心中大喜,那人一见他说是来学武的,竟不问个来龙去脉,就禀报安排住处,难道真如赵灵儿所说的那般轻松?
虽心存疑惑,不过人家既然安排住处,就等于收留了他,目的已然达到,又何必想那么多,自寻烦恼。
葛衫汉子带着无名往西首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啊?”
无名回道:“我叫无名,无是有无的无,名是姓名的名,我住在清风庙。”
葛衫汉子顿了顿,奇道:“哦?那里早已荒废,附近可没有人家,而且你这姓氏,可也奇怪得很,叔叔我活了三十多年听都没听说过姓无的?小兄弟,你没说实话吧?”
“叔叔,不敢瞒您,我是个孤儿,确是住在清风庙的,”无名脸上闪过一丝哀伤:“至于这名字嘛,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就是无名无姓的意思,我失忆了,记不得父母姓什么,所以就自己取了这个名字。”
葛衫汉子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无名的脑袋,暖声道:“原来如此,小兄弟你勿要悲伤,这里就是你的家,以后就安心在这里生活,对了,我叫赵大友,你叫我赵叔叔就可以了。
无名感受着他言语之中传来的温情,心中有些感动,狠狠的点了点头:“嗯,我会的,赵叔叔。”
“赵叔叔,这儿和我一样大的人多么?”赵大友虽身为豪门办事,却丝毫不摆架子,说话不给人脸色,和他在市集之中遇到人相比起来简直有天壤之别,无名来了兴致。
“当然多啦,学馆每年都收人,整个学馆将近四百人,和你一般年纪估计有百来人。”赵大友道。
“哇,这么多,那不是很热闹吗?”无名叫道。
“热闹?算是吧!”赵大友顿了顿,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赵大友嘴上不说,但听那语气,显然是说自己想得过于简单,无名心中虽不生气,不过却不想让他笑话,当下便不再言语,两人默默的走着,在那假山走廊之间转转折折,最后停在了一栋大楼面前。
这大楼按着正常的楼房规格建造,远没有庄院大门和城墙那般高大,而大楼前人进人出,热闹非凡。
无名随着赵大友向前走去,随着两人的走近,周围的目光慢慢凝聚在了两人身上,无名感受着周围这同龄少年异样的目光,不由有些拘谨,心中隐隐也有着些期待:“这就是我以后生活的地方么?不知道以后的我,会是什么样子!”
赵大友回头望了一眼,拍了拍无名的肩膀,笑道:“不要紧张,这些都是你的师兄师姐。”
“嗯”无名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转而向右,向大楼旁边一栋小屋走去,这小屋略小,乍看上去些古朴而寒酸,但用心仔细看,又觉古朴中带着些古老气息,任谁都不敢小瞧了去。
走到门前,只见赵大友一扫刚才嘻哈之态,小心翼翼的在门上敲了三下,沉声道:“赵大友,求见两位长老。”
无名见他一脸严肃之色,心想:“这长老到底是何职位,弄得赵大友这么紧张兮兮的。”
“进来”陡的屋内传来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恍如敲击在的心头上一般,清晰入耳。
无名随着赵大友推门而进,入眼处,只见两老者盘坐于蒲团之上,皆是黑发长须,衣着质朴,其中一个面相敦圆,满脸善意,另一个脸略为削瘦,一脸的络腮胡子,穿着短褂,露出那粗壮的双臂,十分悍勇,两人一文一武,对比鲜明。
“弟子大友拜见长清、长林两位师叔!”说话间,赵大友向那两老者拜了下去。
无名跟着一拜,说道:“小子无名,拜见两位前辈。”
“嗯,大友,这么晚来,是有何事啊?”赵长清问道。
赵大友连道:“回长清长老,这位无名小兄弟,要入学馆学武,只是他来时天色已晚,不方便进行入门礼,是以师侄带他来,是想先安排他住下,待明日再行入门礼,不知可否?还请长老示下。”
“这是小事,按你说的去做吧,以后这等小事,你们自己把握就行,不用再来请示了。”赵长清缓缓说道。
赵大友恭声称是,连拉着无名出了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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