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万古，谁主沉浮》： 小村名沙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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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村名沙河

月亮山下，沙河村，一只雄鸡引颈长鸣，如同得胜而归的将军在吹奏凯旋的号角，将笼罩在山村中愈见薄弱的夜幕渐渐拉开，也唤醒了整个村庄晨春的朝气，三三两两的村民走出各自的家门，或手拿镰刀或肩扛锄头，迤逦向田间走去，开始了新的一天忙碌。

沙河村地处西荒与南莽交界之地，贫瘠的山村历来归属都颇有争议，早些年间，因为地理位置处于边疆再加上常年战乱的缘故，该地向来都是两地兵戎交战的血腥沙场，直至近年扎根于中原肥沃之地迅速崛起的大燕帝国日渐强盛，以一国之力独战西荒、南莽、北疆、东越四地，大有气吞山河一统天下的气势，所幸除中原以外其余四地气候恶劣，相较于中原的四季交替规律再加土地肥沃，显然在中原舒适惯了的人谁也瞧不上在他们看来与蛮夷之地无异的其余四地，故而才能在大燕铁骑的踩踏下苟延残喘至今。

西荒南莽两地再也顾不得相互争斗，更别说本就占地不大还贫瘠万分的小小村落，至于中原之地的大燕帝国，哪会在意一个居于国门之外的方寸之地，于是小村便成了三不管的遗落之地。虽说没有隶属也就省去了每年的税收负累，然而整个小村子不到百户的村名日子过得并不安逸。

西荒之地多山岭丘壑，土著居民大多都以打猎为生，再加没有统一的王朝势力管辖，故而都是类似于三五成伙占山为王者居多。常年于猛虎凶禽间搏命的他们大都个个膂力惊人，甚至于九岁孩童都能提刀持弩射杀猎豹。当时的大燕铁骑也是以人数数倍于他们的情况下才将这帮野蛮之人赶进山间不敢再犯中原。

再说南莽，一望无垠的大草原就是所有南莽人赖以生存的资本，一个个的部落零星散落在草原上。游牧为主的生活造就了南莽人于马背上的骁勇善战，然而部落之间并不和谐的关系注定了他们的力量无法集中，所以才有了大燕铁骑下一溃千里的惨淡收场。

沙河村可不是在此地扎根传承下来的悠久村落，而是在大燕定鼎中原、扫平边疆之后才逐渐兴起，以耕种为生。说来也奇怪，这片曾经因久经战阵而被鲜血染红的土地相较于周围接壤的其他地域，显得异常的肥沃，中原之地也不外如是。也曾有村名试图开垦周边的一些土地以期收获更多的粮食，然而结果竟然是颗粒无收，春种之后，连幼苗也不曾长出来。悻悻然作罢后再也没人愿意去尝试那摆明了浪费种子的行径。

于是小村百来户人家就只能守着固有的土地，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年复一年，然而日子并不会如此平静，每到秋收时分，西荒南莽的土著，隔三差五就会来村中抢粮，万幸的是那些个粗狂蛮横的掠夺者并不杀人，还会给村名留下足以支撑到来年的口粮和种子，大概是这些野蛮人把小村里的村名当成了自家圈养的长工，持续收割才能利益最大化不是，就如同养蜂一样，巧取豪夺了蜜蜂辛辛苦苦采摘酝酿的蜂蜜，总不能连蜜蜂也全部一锅端吧，说不得还得尽可能的悉心照料一番，那明年不得收获更多么。所以村子里有时会发生奇怪的一幕，西荒南莽两帮强盗相互为了粮食打架，反而没了本是地主的村民什么事。

也不知是大燕的哪一位文人士子琢磨出了一个塞外的词来称呼除大燕国门以外的其余四地，于是塞外苦寒之地一时就成了四地的代名词，更有各种各样的诗词名句流传于市井朝堂之上，无一例外都是寒碜塞外环境恶劣，就是蛮夷不化之地，诸如“塞外牛羊空自许，独是寒风吹煞人”“塞北雪花大如斗，道是银钱天降来”，也有一些曾去过塞外之地的文人骚客，也不过是称赞边关塞外风景雄奇与中原炯异。

早年间，大燕帝国也不过占据中原数郡只地，幸得有大燕太祖皇帝上官雄这一代开国明君励精图治再加文有当朝太傅王仪、武有开国元帅如今的一字并肩王叶昭，明君贤臣相得益彰，才使得燕国拓土开疆雄霸中原，一举扫平了四方割据的诸多藩王小国，于群雄并起的战国时代独占鳌头，开创了如今盘踞中原的大燕帝国。

然而不论是大燕开国之主，还是被称之为白衣军神的叶王爷，对于这个偏僻的小村来说都显得太过遥远而不可及，顶多是听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或是有些一年远赴中原一次为村子购置衣料用具的人说个一鳞半爪。

村头有一间破落的小院子，院子里仅有两间看上去有些年岁的小茅屋，屋顶的茅草因为长时间的日晒雨淋而显出由内到外发霉变黑的颜色，更加衬托的小院落的破败不堪，在村子里，茅草可不是随地可得的大路货，不论是修缮房屋还是取暖做饭都得用到。

第二章、村中少年

一个十五六岁身着麻衣短褂的少年推开院子里仅有的两间小茅屋之一缓步走出，一边走还一边抬手揉着眼睛，一看就还处于睡眼惺忪的状态还没缓过神来。少年皮肤略显蜡黄，显然是因为在长身体的阶段营养不良的样子，嘴唇纤薄、眼线细长。世间自古就有传承的相面摸骨之说，若从书中仔细斟对，这少年俨然就是男子女相，相学有句话叫“男生女相主富贵，女生男相多劳累”，显然这身在破茅屋的少年怎么看都不是什么主富贵的命格。

驻足于门口展开双臂，美美的伸了一个懒腰，约莫是将惺忪的睡意驱散的差不多了，这才跨步由茅屋门前碎石铺就的小道上走到院子东北角露天搭建的粗陋小棚，里面零零散散的放置着一些水桶、矛干、锄头之类的杂物器具，少年毫不停滞的一手拿起一根矛干另一只手利落的拎起两个依放在边角木桩上的圆底木桶。

院落的围墙是用篱笆混杂着木棍搭建而成，每隔四五步穿插的木桩是为了更大程度延展篱笆院墙寿命的同时提高了其坚固性，小村虽然是一个居住生活之所，但毕竟紧靠西荒与南莽二地，且不说西荒群山万壑间各种豺狼虎豹层出不穷，就南莽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也有形形色色的飞禽走兽，飞禽就不说了，一般的走兽总归还是能被这篱笆院墙稍作阻挡，这本就几乎一穷二白的家里仅有吊命的口粮和来年的种子可禁不起有谁来分食，正北朝南方向，篱笆围城的院墙间正是院子的大门所在，院门是由一根根矛干排列捆扎而成，看上去显得颇为结实。

这少年左手拎着两只木桶，右手拿着比手臂略细的矛干走到大门前，少年并未腾出手来打开木门而是做了一个在此刻显得很怪诞的举动，只见他双腿分开，略微屈膝下蹲，手中矛干单臂平举向前，沉腰收腹竟是做出了一个持矛前刺的动作，然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持矛的动作足足有一刻钟的样子，突然手中矛干闪电般刺出，精中无比的刺中了木栅小门左侧木桩一个小洞，将其中栓门的三寸来长木块一撞而出，少年这才将平举在手中的矛干缓缓放下，与此同时还略有稚气的嘟嘟嘴，似乎对刚才的一刺不甚满意似的，不过也并未多做计较，矛干轻挑就推开木门向着村子靠近西荒的山脉走去。

小村所处之地耕种虽然是不下中原的土地肥沃，但这种肥沃可是由这前些年年厮杀不止以至于死人无数，鲜血更是将这方圆每一寸土地都悉数浇灌了不止一遍，就连村民耕种之时，时常都会从地下翻出战死沙场后埋尸于此的尸骨，由于时间流逝血肉已经腐化只有白骨留存，每次耕种完的土地一眼望去，因为耕种翻土而浮于地表的白骨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的惨白，长短不一几乎遮住了土地原本的颜色，尸骨成堆的土地里，村民们可以说是从死人堆里掘土刨食才能够赖以生存。

村子里是没有水源的，也没有中原之地稍微殷实人家都有的地底水窖，这方百战之地的地底，估计只有渗透而入的鲜血，村民平时饮水都是取自靠近西荒之地山脉中的山泉，泉水清冽甘甜，沿着山脉蜿蜒而下，直至流入接壤的南莽草原，滋养着草原无尽的碧绿。

此片有着清泉流淌的山脉以往是没有名字的，近年有西荒境内一个名为拜月教的势力于山顶立教扎根，就将这片山脉唤作了月亮山，这个出身于西荒的拜月教自从扎根于此，不见与村民有过任何接触，也没有阻止村民上山取水的行径，倒是进水不犯河水的相处安然。

不过也有村中青壮说在农闲之余上山打猎时有遇见过拜月教的仙人舞剑，之所以称为仙人是因为据那有幸目睹过山上神仙舞剑的壮年汉子说，山上的神仙人物白衣大袖，发髻高挽，手持一柄拂尘，挥舞间方圆丈许都是剑意鼓荡，被笼罩于这丈许之内的山间高大古树落叶纷飞，然而落叶游离于空却不曾落地，皆是随着纵横剑气上下翻飞，弹指间竟是汇聚成八条落叶长龙盘旋不已，待的那神仙人物发现有人竟窥测在旁，立时收敛气机，双臂收拢拂尘搭肩，说不出的神仙风姿。这位山上的高人也并未刻意为难已经看的目瞪口呆的汉子，只是语气平淡的让其下山，约莫是知晓这壮汉是山下村子的居民，还让其告知村民这月亮山山顶方圆十里以后皆是拜月教禁地，不许村名随意闯入。

汉子回村之后自然是将山上发生之事悉数告知村中老人，再由老人组织村名聚在一起宣布了山顶方圆十里不许踏足的仙人敕令。村子里的居民虽然大都因为迫于生计要时常上山打猎的缘故身矫体健，然而对于山上神仙人物的一柄拂尘聚叶成龙的仙家壮举也是即向往又畏惧，再加上村民性格朴实，自然也就没有谁会触犯仙人的规矩。相较于诺大一座月亮山脉，山顶方圆十里范围不许踏足对于村中居民来说丝毫都不会有什么影响，反倒是自从由村头自下而上仰望月亮山顶那座依稀可见的拜月大殿落成之后，以往小村中每年深冬之际闯入村中猎食的凶兽销声匿迹，唯有那被积雪覆盖的山顶每天传来的晨钟暮鼓。

这拜月教说来也奇怪，并非中原大地传承已久的释门佛家，也非与释门共分中原香火的道门教廷，据说创教祖师是一精研佛道两家的出世神仙，然而佛道两家共处中原，香火之争由来已久，在各家眼中大抵都是相互敌视这与自己争香火的对头所谓的学说理论，像这样佛道兼济一身的怪胎就注定不为两家所容，故而这位被后世弟子尊称为拜月道尊的创教始祖从中原远赴域外蛮荒之地的西荒境内，说是不忍见西荒之地的土著蛮夷不化，故而于此广布教义，创立拜月教以教化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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