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方舟》——域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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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献祭木偶

血泊之中，女孩重重倒下。尸体旁有一团烈火，一只木偶在烈火中熊熊燃烧着。

“不够…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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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铃打响，于核桃依然静静地在座位上刷题。

“都放学了，你还不早点回家吗？”后桌莫源拍了拍她的脑勺。

“我把作业写完再走吧，反正现在堵车。”于核桃继续埋头奋战。回不回家对她并不重要，爸爸妈妈成天忙得像只陀螺，回到家里面对的也只有外卖和空荡荡的屋子。

黄昏，于核桃才背起书包离开学校。正当她走在小巷里，思索着今天物理课上那道动能定理该怎么解的时候，头顶一个人影从楼上直挺挺地坠落在她眼前。

“咚！”

于核桃吓得一震，定睛一看，掉下来的是一个等人大的木偶，正趴在她前方的水泥地上。木偶的用料是乌檀，做工精致，比例协调，轮廓和真人看起来没有两样。

于核桃往楼上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她走近那个木偶，将木偶翻了个身，随之瘫坐在地上。

木偶赤裸着身体，胸前刻有一颗巨大的六芒星；头部雕刻着一张惟妙惟肖的脸，双眼圆瞪，嘴唇微张。而那张脸的主人，正是于核桃失踪了三天的同桌。木偶被摔坏，脖子扭成了不自然的角度，那张脸就这样正对着于核桃，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于核桃连滚带爬地跑出小巷，撞上了正在往巷子里走的莫源。

“我的天！急什么呢你！”莫源扶住了于核桃的肩膀。

“我…我看见吴珊了！”于核桃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莫源道：“她不是请病假了吗？为什么看见吴珊能把你吓成这样？”

“不…不是吴珊…”于核桃依然没有恢复平息，“是吴珊的木偶啊！”

“你到底在说什么？”这回轮到莫源急了。

“你跟我来！”于核桃拉着莫源往巷子里走。

可走进之后往前望去，巷子里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到底怎么了？”莫源问。

于核桃将木偶从楼上掉下来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莫源。

“可是木偶呢？”莫源四处张望。

“我不知道……”于核桃有些发愣。

从高一的时候，吴珊就一直是于核桃的同桌，也是她最要好的朋友。两个小女生成天腻在一起，好像总有说不完的悄悄话。于核桃常常一人待在家，吴珊也很乐意带着睡衣去到于核桃的家里陪着她一起。朝夕共处，情同姐妹。

而在前一阵子，吴珊神神秘秘地告诉于核桃，她认识了一群新的朋友。但她似乎总是回避着讨论所有和他们有关的话题，他们是谁，多大了，是做什么的，于核桃都不知道。只知道吴珊有了新的朋友，并且十分热衷于与他们相处在一起，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和她回家了。但于核桃并不觉得不妥，她愿意接受吴珊拥有属于自己的圈子。

直到有一天，吴珊告诉于核桃，她要和她的朋友们去做一件事，要离开几天。

“拜托你了，核桃。这件事真的很重要，我们之前做的所有努力就差这最后一点了。”吴珊拉扯着于核桃的袖子。

“不行！从一开始你就什么都不跟我说，现在还要离开几天？你就真的那么喜欢和他们玩在一起？你就知道他们都是好人？”于核桃坚决反对。

“不会的核桃，你放心好啦，只是因为牵涉到太多秘密，真的不能说啊，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的。”吴珊坚持着，“到时候我拿我妈手机给丁老师发短信请病假，跟我妈说了，这几天住你家里，到时候你可得帮我圆谎啊。”

于核桃依然觉得不靠谱，认真地看着吴珊：“你听着，你这样太荒唐了！我不会帮你圆谎，而且，如果你真的要去的话，我就永远都不理你了！”

那天吴珊失落地离开了学校。

另一天，她没有回来。于核桃失望透顶，她竟然宁愿跟我绝交也要跟他们混在一起？因为赌气，于核桃硬是一整天没有主动和吴珊联系。

第二天，她没有回来。于核桃开始莫名地担心，打了许多个电话过去，吴珊也没有接。也许她也在赌气呢？于核桃有点后悔昨天没有主动去联系她了。

第三天，她没有回来。于核桃依然联系不到吴珊，她正在纠结要不要向老师家长求助了。可是吴珊说过这是她的秘密啊，况且，之前他们一直玩在一起，也从来没有出什么问题。要是因为自己告诉了老师家长让吴珊漏了馅……还是等她回来吧。

第三天下午，于核桃穿过小巷的时候，吴珊的木偶雕像坠落在了她的眼前。

第三天晚上，于核桃拼命拨打着吴珊的电话。关机。她决定了明天就去通知吴珊的父母。

第四天，风城传出了一起骇人听闻的惨案：一名30岁女性在废弃的工厂中遭割喉最终死亡。尸体的胸口用朱砂画下了一颗巨大的六芒星，遇害现场有一堆燃烧后灰烬，经鉴定灰烬的成分为碳酸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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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于核桃攥着报纸，颤抖着拨通了电话：“喂？啊……阿姨好。我是于核桃。就是我想问一下……吴珊请好几天病假了，我打她手机也打不通……她好点了吗…”

于核桃不敢告诉吴母她知道吴珊与朋友聚会的事。一旦说了，就会承担下吴母所有的质问和愤怒。她为这份懦弱感到无比的愧疚和自责，却还是说不出口。

“什么！”电话那头吴母的声音无比紧张，“她这几天都没回家！她说她住你那了！”

于核桃不知为何就哽咽住了，她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声音，回答着吴母：“啊？不是吧？她这几天都没有来学校！也不在我家啊！”

电话被吴母挂断，于核桃再打过去时，已是占线了。

于核桃趴在课桌上，全身发抖。

一地灰烬，胸前的六芒星，坠落而下的木偶，鲜血淋漓的尸体……为什么，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拦着她，为什么要赌气不去联系，为什么在巷子里要逃跑，为什么自己那么懦弱……

后桌的莫源拍了拍于核桃的肩膀。

“啊！”于核桃吓得发出一声尖叫，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教室里的同学四面八方地朝于核桃投来了疑惑的目光。于核桃恍惚着，跑出了教室。

“于核桃！”莫源追了出来。

“莫源……”于核桃站在台阶上，手里还攥着那张报纸。

“我看了今早的报纸。六芒星，燃烧后的灰烬。”莫源走到台阶上坐下，“成分是碳酸钾，没猜错的话，被烧成灰的东西是木头。胸前的六芒星加上现场的草木灰，稍加联想，就和你昨天看见的木偶一样”

“我应该去报警吗？”于核桃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

“没用的。你没有拍照，也没有人可以证明你真的看见了。就算报了警他们也不会当回事。再说，你以什么理由报警？警察同志，有人以我朋友的形象雕刻了一个木像，请你们调查一下？”

“吴珊不见了。”于核桃的眼睛红红的，“她没有生病，也没有在家。请病假是骗人的，我也在帮她骗你们。”

“怎么回事？”莫源问。

于核桃把整件事都告诉了莫源。

“怎么办？为什么会出现那个木偶？如果吴珊也被杀了怎么办……”于核桃将头埋进手臂里哭了起来。

“你确定那天看到的木偶就是吴珊的样子吗？”莫源问。

确定吗？只是一瞬，她就吓得失了魂，接下来脑子一片空白跑了出去，打算带着莫源回头看的时候木偶就不见了。甚至是后来回想着那个木偶的样子也没有清楚的画面，只是知道，那个木偶长得和吴珊一模一样。会是看错了吗？也许只是长得有点像？于核桃陷入沉默。

“现在最好的情况就是她好好的和朋友们待在一起，等忙完就回来了。但凶多吉少。”莫源看向于核桃，“只能等了。”

下午，吴珊的父母和警察来到了学校。

正在上课的班主任看见窗外的制服警察，被吓得不轻，随即出去询问。得知班里的吴珊失踪了三天到现在还没回来，顿时知道麻烦大了。

办公室。

“吴珊妈妈给我发了短信说她身体不舒服要请假的啊！”班主任拿出手机匆忙地翻着信息记录，却突然想起来那些七七八八的消息，自己不当一回事早就清空了。一张小脸霎时变得惨白，这是她毕业来接手的第一份工作，还不到三个月就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家长说她根本就没有向你请假！你这班主任是怎么当的啊！学生没来上课你不知道打电话给家长问问吗！”级长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吼。

“她明明告诉我说她去学校了！人不见三天了你为什么一直不跟我说！”吴母有些情绪失控，对着班主任嘶吼着。

“学生这么多天没来学校你却没有和家长联系。现在失踪了，你必须承担大部分责任。”警察翻开档案，迅速地做着笔记，“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在找到证据证明你确实收到请假之前，我们暂时怀疑吴珊的失踪案跟你有关系。”

……

班主任被带走后，全班都炸开了锅。

“到底怎么回事？”

“二班有人路过办公室，好像是说，吴珊被丁老师绑架了？”

“我靠！”

“别吧…我们就这一个长得好看点的老师…”

……

于核桃趴在课桌上，把头深深埋进手臂里。

“别担心了，他们只是必须要让家属知道他们正在做些什么而已。”莫源来到于核桃课桌前轻声安慰着，“都是这样的，出了事家长报警，警察找学校，学校找级长，级长找老师，一级一级压下来，最后都是班主任遭殃。吴珊用她妈妈手机发的消息，等通讯记录一调出来，丁老师就没事了。”

“可是根本就不是丁老师啊……而且，如果要把丁老师调查完再往下查的话，吴珊都不知道怎么样了……”于核桃起身，“我要去告诉警察。”

“没用的。你知道些什么呢？她和朋友待在一起？她朋友是谁？在哪？他们多大了？是做什么的？你什么都不知道，到哪去找她的朋友？你能说着什么？天上掉下来一个和她长的一样的木偶？你觉得他们会给你找木偶？他们要找的是人啊。最后呢，你明明知道她去找她的朋友了，一开始却不说，而且你别忘了，吴珊告诉她妈妈她这几天一直住在你家啊。调查完班主任之后没有方向了，下一个调查的就是你。你觉得吴珊现在的状况可以足够他们去耗，浪费掉那么多错误的时间吗？”莫源拉住于核桃。

“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啊……”于核桃靠着墙哭了起来。那是她最好的朋友啊。

莫源神情复杂地看着于核桃，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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