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锐书屋》——柔水剑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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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白莺莺

……

夜已深？

还有什么人？

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

……

酒杯里红色的液体，泛滥着不一样的色彩。

小酒馆昏暗的灯光下……

宋锐不断的摇晃着手中的玻璃杯。

一道倩影摇曳着走了过来。

“今天生意不是很好。”

倩影略过话题：“好喝么？”

宋锐轻笑，道：“好喝。”

倩影移步走到吧台处，细腰微弯，从台底取出了一瓶红酒，往玻璃杯中倒了点。

接着，她举起玻璃杯，朝着吧台架子上的三排黑白照片敬了敬：“安好。”

一杯敬自由

一杯敬明天

宋锐的目光中略过一丝淡然：“莺莺姐，吧台上若是没有这些照片，生意也许会好点。”

“呵呵，等他们回来吧。”

语毕

沉默

约莫三两分钟，

宋锐举起玻璃杯，一饮而尽，嘴角一丝鲜红无意间溢了出来。

……

“别浪费啊。”

“六点半了，要去开店了。”

宋锐咽了口口水，伸手摸了摸嘴角，舔了舔食指上的酸梅汁。

“唱首歌再走吧。”

“好。”

时光穿不断，流转在从前

刻骨的变迁，不是遥远

……

回头看

不曾走远

……

曲毕

“唱的不错，比某人强多了，哈哈。”

一道清脆的掌声在小酒馆里回荡。

“对了，上次结账后，这段时间来你这喝酸梅汁，也不知差你多少水钱。”

“傻小子！

我可不要你的冥币，

不过……

姐姐最近看上了款包包。”

“包包？

拿一打去门口烧一烧，不就是钱了？”

“那我要不帮你烧一烧呀？”

……

“额，明天再说吧，真的要开店了。”

宋锐走后。

小酒馆内再无活人，

好像今晚就没有活人。

靠在吧台的白莺莺转过身来，手指在吧台处敲了敲，说道：“都散了吧，本店今晚不营业了。”

小酒馆又空荡荡了。

白莺莺举着玻璃杯子，走进吧台，伸手抚摸了下架子正中间那张黑白照片上男人的脸。

“老板，你的传人和你挺像。”

沉浸了片刻。

只见白莺莺颤抖着身躯，笑到：“哈哈哈

老板……

你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我，

不是应该听白夫人的烧了我？”

……

白莺莺开的白泽酒馆，离他的书屋，

不！

是宋锐的深夜书屋也就两条街的距离。

白泽酒馆开的地方虽然也在市区，可是白莺莺这女人，

应该说这女僵尸，

似乎偏爱安静，将酒馆开在一小巷子里。

离书屋越近，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就越多。

自从自己被他死而复生后，除了白莺莺做的这酸梅汁，

和某些甜甜的鬼外，

好像再没有什么东西能这么好入口吧。

万一哪天白莺莺这定点销售商倒闭了，自己怕是会饿肚子。

毕竟

甜甜的鬼不仅难找

还会塞牙。

……

站在深夜书屋的卷帘门门口，两边的对联牌匾依旧是那

姑妄听之，如是我闻。

好是好，可是难免破旧了些，

深夜书屋门牌的LED灯似乎也坏了，闪了几下。

那屋字也就不亮了。

宋锐心里盘算着。

找个时间，是要拿点钱出来重新装修下了。

这两年来，虽说自己官职不大，只是个小小鬼差，但好歹也算是混到了正式职工，在编制之内。

这门面还是要一点的吧。

不禁望了望四周，似乎一个活鬼都见不着。

一月三十一号了，过了今夜12点，业绩表又要出来了。

看来自己这个垫底宋锐的身份是去不掉了。

虽说广大公司里不缺这种无业绩拿底薪的混子，但是底下还有挺多的临时工想要转正。

宋锐深感，压力山大。

在这条繁华的商业街上，宋锐就是个另类，每天都是晚七点开门营业，然而他们早上开店的时候，也正是深夜书店关门的时候。

面对这样奇怪的老板，整条街的店长呀都时常将这宋老板挂在嘴边，自然也不乏绯闻一类。

“宋老板，每次见你，都像个老爷爷一样，你看这太阳下山了，你才来开门。”

“丽姐！我们倒挺像的，每天这太阳都还没出来，你们这店就开了。”

“……”

隔壁这按摩店老板娘丽姐，长的是

风韵犹存

大屁股大胸

成天傍晚，穿着一肉丝在店门口等着自己开店，疏调自己一番才觉得开心。

可不想，

每次巧舌如簧的宋锐都会令她语断。

心里头暗骂宋锐

不解风情，水路难行。

宋锐的心里则是一句

老楚女开个按摩店，身若冰清万男不侵。

按摩店老板娘的名字叫做林忆，与自己也算是半个老熟人，偶尔会来陪自己打发打发时间，也算是自己一个堂前客。

主要是最近，按摩店另一头的店铺正在装修，这林忆夜半闲来无事无处可去，来书屋也颇为频繁。

七点整。

深夜书屋开门了。

宋锐躺在椅子上

摇呀摇

摇呀摇

坐等着生意送上门，现在这人呀，鬼呀，也越来越挑剔了，看个书，下个地狱，还想喝口奶茶咖啡什么的。

宋锐也学了些手艺，这年头看书买书的人少了，多数是来书店点个喝的装个逼拍个照。

欢迎光临

店门上的感应器发出了一道悦耳的女声。

两个身着校服的青葱少女背着书包走了进来。

来的是活人，像是不远处通州十中的学生妹。

宋锐起身问道：“两位同学，喝点什么？”

“额，老板，美式咖啡吧。”

“我也是。”

“好嘞。”

来的都是客，不分人鬼，宋锐伸手取了两条雀巢咖啡，不紧不慢地撕了个开口，倒入杯中。

其中一名高瘦的女生眉头一皱，道：“老板，你这不是浓缩咖啡么？给鬼喝呀？”

宋锐缓缓的提着开水：“怎么了？有问题？”

另一名女生连忙说道：“算了，小琴。”

接着将那名高瘦女生拉向了书屋内的小圆桌，高瘦女生还不忘回头白了宋锐一眼。

不一会，宋锐将泡好的咖啡送了过去后，便又悠闲地躺在椅子上。

是不是看了两眼二女，她们正坐在那化妆。

不禁叹道：

现在的年轻人啊

十多分钟后，一辆卡宴停在了深夜书屋门口。

卡宴刚一熄火，

却又马上启动，往前挪了五六米，才停下来。

还算有点逼数。

宋锐微微睁开眼睛，走出店门蹲了下来，点了根烟，对着从车上下来的男子说道：

“他之前不小心把你爸的车子烫了个洞，

这次就当是还债了，可是，

若是你不遵守秩序，

我会去你家把你和你爸一起接回家。”

男子默默抽出一叠冥币，放于宋锐身旁，道：“谢过上差。”

店内，二女喊道：

“老板，结账！”

宋锐摆了摆手：“

微信，

支付宝，

都可以。”

不一会，卡宴以三十迈的时速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

第二章 林忆

……

蹲在繁华街道的路边，看着人来鬼往，清闲的一批。

现在的生活。

宋锐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不喜欢。

冥冥之中却是有些定数。

“宋老板，又一个人在这抽烟？”

“生意哪有你们好呀，混混日子罢了。”

林忆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黑三五，敲了敲烟盒，几根烟从烟盒里捅了出来。

“哝，再续一根，陪姐姐再抽一根。”

“嗯”

宋锐抽了一根出来，含在嘴里，拿着原先见底的烟头对着嘴中的三五，猛吸了一口。

烟着了。

林忆将三五放进口袋，摸出一盒火柴，流利的划了下，点着了嘴里的三五。

“杭州火柴，这年头挺少见的了吧。”

“你要么，要的话姐姐进屋拿两盒给你。”

“等清明了再找你拿吧。”

“还有好久呢，今年你回去拜拜他么？”

“也许会，也许不会，女孩子少抽点烟，我做生意去了。”

少抽点烟

这辈子也许不可能了吧

家破人亡的她，或许也只能在宋锐这寻得一丝安慰。

林忆媚眼一挑：“一个人没有，给鬼做生意呢？”

宋锐掐灭了手中还没抽两口的三五，瞥了眼呆站在书屋门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道：

“嗯。”

不解风情

林忆手指一弹，烟头在石灰地上打了两个转跳进了下水道。

她扭着柳腰起身，余光淡然的瞟了眼深夜书店门口，默默不语进了按摩店。

······

宋锐起身进了书屋，西装革履的男子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小人黄鹤，见过上差。”

黄鹤？宋锐刚刚路过一路边皮包店，倒是在一广告语中听到这名字。

不禁问道：“黄鹤？你小姨子呢?”

貌似戳中了人心中的阴暗面。

哈哈，鬼心吧。

哈哈，宋锐最喜欢的做的就是戳鬼痛处。

西装革履的男子顿时发出一阵嘤嘤之声，表情扭曲在一块：“小姨子跑路了。”

这也算是个有趣的故事吧，一个男人没有点故事，也不至于哭成这样。

可惜正常的鬼是不能流泪，除了那些不正常的。

心软？

心是什么？

曾经听他说过，挺好吃的。

宋锐淡淡问道：“那，喝点什么？”

“上差，能给我来杯咖啡么？

我想提提神，看看三生石上我的前世到底做了什么孽！”

“不好意思，好像地狱没有三生石，倒是有油锅什么的，听说挺好玩。”

“油锅！

上差，行行好！

我很有钱！

我可以给你很多很多的钱！”

黄鹤疯狂的伸手在衣服里掏，先前撑得笔直的西装慢慢的塌了下来。

一打又一打的冥币散落在地。

望着瘦了一大圈的黄鹤，宋锐打量着地上的冥币，问道：

“就只有这么多了？”

黄鹤跪倒在地，紧抱着宋锐的腿哀求道：“上差！我求您，可不可以和下面通融下！我真的后悔了！”

“该上路了，黄鹤大老板。”

宋锐左眼冒着白光，右眼冒着黑光。

黑白两色粘稠的液体在黄鹤身旁环绕。

“不！”

······

“看来，

明天要去多买两把拖把了，

这年头，

拖把都要个二十来块钱。”

宋锐不紧不慢地拿着拖把，将地上粘稠乌黑的液体拖得一干二净。

一大叠的冥币上也沾了少许的黑色粘液，被宋锐拿了个黑袋子装了起来，放在柜台上。

做完这一切后。

宋锐打开书店大门，深吸了口气说道：“我有这么恐怖么？你们进来吧。”

五个农民工模样的中年人走进了书屋。

“大兄弟，俺们五人没干坏事呀，而且，俺们也不想这么快下去。”

“俺那娃今年要高考了，能让俺看着她上个好学校不？”

“俺放不下俺媳妇啊。”

宋锐摇了摇头，说道：“把柜子上那袋子钱拿去，你们兄弟几个分一下，虽然每人分的不多，但也算是黄鹤对你们的一种补偿吧。”

“大兄弟，你和原先那大兄弟一样，都是个好人啊。”

宋锐呢喃道：“好人？”

好人，好鬼，好僵尸。

到头来还不是被命运摆布。

“其实，大兄弟，皮革厂这事，俺们也都清楚，不是黄鹤的错，是他那小姨子···”

“活人没咱们死了的人看的透彻。”

黄鹤的命书，在送他下去的哪一刻，宋锐也稍微看了下，的确也算半个苦命人，即使是死了，先前的老婆孩子还不忘给他烧点东西，也算是一对苦命鸳鸯，这小姨子这绿帽带的实在是有损阴德。

空荡荡的心窝处一阵绞痛

自己虽然没心，可是为什么始终还是会这么痛，

宋锐强忍住心窝处的疼痛，催促着五人：“带好钱下去吧，一切均有定数。”

“大兄弟，俺还是放心不下俺那孩子。”

疼痛令宋锐不禁有些脑火，道：“那你是要给她煮饭还是要安慰她睡觉？”

“······”

五个农民工将柜台上的钱稍微分了分，还不忘留了点给宋锐。

就算自己等人不愿意下去，宋锐也会强行让他们下去。

“大兄弟，能给俺们焼套《斗破苍穹》，让哥几个路上不会那么孤单。”

宋锐心窝的疼痛少了些许，点了点头。

······

已到凌晨三点。

街道上的人群早已散去。

店面呀什么的都已经关的差不多了，整条街上除了街口卖混沌的摊子，就剩自己这深夜书屋和隔壁的紫星星按摩店。

还有好几辆摩托车停在按摩店门口，看来林忆今晚的生意挺好的。

而自己呢，不做赔本买卖就不错了。

宋锐拿着一套颇旧的《斗破苍穹》，点了根烟。

拿着五毛钱一把的打火机蹲在路边。

烧呀烧，

烧呀烧。

可这打火机的油都快用完了，这书却是着着灭灭。

再这样下去······

人家都投胎了，书还看不着。

······

林忆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哝，拿火柴吧。”

紧接着，一个曼妙衣着暴露的身子蹲在了宋锐边上。

宋锐一把拿过火柴：“姐姐你想吓死我啊？大晚上换了这么红的衣服。”

林忆的面色微微桃红，娇喘着呢喃道：“哎呦，宋老板今天怎么注意到我的衣服啦？喜欢么？”

宋锐终于把书点着了。

看着书上蓝蓝红红的火苗：“一个字。”

“什么字？”

“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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