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陆行》——夜凉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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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大乱起

相传，每个世界都有着自己的名字，就和人一样。

元陆，就是这么来的。

……

远在天边的火球依旧照耀着这片土地，就和很久很久以前一样。这里发生的事情，也和很久很久之前一样。

鲜红色的土地，夹杂着几丝青色，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兵士的尸体已经遍布在土地上，没人会来帮他们收拾，因为战争还未结束。

还活着的兵士面色凝重，盔甲兵刃上的鲜血已经粘稠，那是没有时间擦拭的结果。

没人愿意花费多余的时间去关心这些小事，他们能够关心的，是如何在战场上杀掉一个敌人，多获取一分生的希望。

这次战争不同，敌人远远没有传闻中的弱，他们的实力远远超出了预计。这是意外情况，同时也在意料之中。

但那些碧蓝色的血液从破开的皮肉中迸溅出来后，每个人的心中都加上了一个疑问，也像被压上了一块石头一样，令人难受到窒息。

这里面有一个传说，关于异世界的传说。那是市井说书人常用的桥段，也是家喻户晓的传说。

每个人都会得到这样的信息，或早或晚。早的三四岁，晚的也就在弱冠之年。

没有人知道这些信息是从何而来，也无人知道这些消息到底是出自谁人之口，不过这种并不影响日常的东西，也没人会在乎。

只是应龙军这次，好像是遇到了这些东西。

那种远超常人的体质与生存能力，碧蓝色的鲜血，强大的力量与悍不惧死的意志，和那些消息里面的描述是如此的相似。

那个传说，难道真的存在吗？

所有人的心中都有着这样的一个疑问，而且他们也都有着几丝畏惧，对未来的畏惧。

这一切都是因为在那个传说中，战争过后的奇异种族，会来清洗这一切。

他们不知道那些奇异的种族到底是否强劲，但那种强大的压迫感，足以遮天蔽日。

……

主帐之中，主座上的男子紧闭着双目，他的面容有着几分坚毅，就像是北方那恒久不变的冰川一样，也带着几丝冰冷。

这不像他，在印象中他永远是微笑着的，仿佛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烦忧。但此刻的他，很陌生，也让人感到害怕。

也正是因此，坐在下位的青年男子此刻也是一言不发。

良久，一声叹息从主座方向传来，下位的男子更是低下了头，不敢有一丝的不敬。

“凉城，你把这封信送回去吧！”主座上的男子开口说道，但这话语颇有几分无奈，像是挣扎了好久。

“凉城，恕难从命！”下位的男子抬起了头，大声地说出了这句话，语气中也有着颇多的不情愿。

主座上的男子面容有些僵硬，似乎有些不快，但对轻凉城的拒绝没有任何的意外，显然他觉得是很正常的事情。

“兵者，天命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男子的话再次传了过来，而这次，是想要用身份来压人。

轻凉城情急之下不再顾及场合，大声道：“大哥！这次我不会躲了！”

语气之悲切，令人心悸，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他到底经历过了什么。

不过，任何言语上的表达，都不能改变什么，尤其是在现在这个时刻，而且对上的是那个人。

“你可知道，这到底算什么？”男子开口了，而这次的发问却是直接问到了重点。

是啊！这到底算什么呢?经过男子的发问，轻凉城开始整理起了思路。

为什么，一定要自己送回去呢？他不想去想，但他忍不住想起家族的想法和行动，他似乎明白了。

或许，只有自己才是最佳的人选。主将脱逃，回去也是死罪；而太低层级的人又无法确保消息的传递。

如果自己不答应，那远在皇位的二哥，就真的一点消息都没了。身为副将的自己，有主将的授意，再加上家族的担保，也就，没事了！

想到这里，轻凉城的心彻底沉入了深谷，重重的落在谷底里，仿佛再也无法提起。

“为政者，家族者，群狼也！”轻凉城无力的说出这句话，而随着这句话的出口，他彻底瘫软在座，四肢无力下垂，眼中的神采也随之消逝。

无奈之下的选择，在绝境之中的选择，真的这么让人绝望吗？

“轻凉城必不辱使命！必将信送到！”他带着有些嘶哑的声音，饱含着对世事的无奈，声嘶力竭的喊出这些话。

满满的不甘心啊！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大概只有湿润的眼角能够说明些什么吧。

“你去吧。”男子有些疲惫的声音传入耳中，无端端的生出些许悲凉，“记住，务必传到陛下的手中，他已经被蒙蔽的太久了！”

这话出口，轻凉城也是心中一惊。是啊！都知道！轻家的狼子野心，只要是有些头脑的都能想得到。

“不知将军如何处置？”这话来的突然，像是在承接着上面的话，又像是在问着另一件事情。

男子也知道自己这个三弟夹在家族与兄弟之间的难受，便答了句：“为将者！为兵士者！护国也！护民也！护君也！”

三个护，已经有了层次，也表明了心志。不管政局如何动荡，都要先守护着这个国家，使其免受外者侵犯。这，才是军队建立的目的啊！

轻凉城明白了，此刻的他，已经把这些话记在了心上。他知道，这是大哥给自己上的最后一课，也是一个抉择的问题。

此日之后，那个如何抉择的问题再也不会成为轻凉城的心病。他，有了答案了！

“谢将军！”轻凉城躬身一礼，而后转身离去，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其实，是害怕伤悲吧！

唯有走的潇洒，才能给彼此留下一个好的结局。不至于来年回首，尽是泪流。

将军看着桌上那把朴实无华的木剑，微微叹道：“陛下，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他又拿出了一个锦囊，那里面有着一枚平安符，寄托着她的心愿。只是此刻，他也只能说上一句，对不起！

长满老茧的大手再次拿起那柄木剑，他是离山！是应龙君！在账外还有成千上万的应龙军人等待着他的命令！

为将者，不惧外敌，敢与之一战也！

“即使你是神，这次，我也要将你斩于马下！让天下人知道，我御良的威仪！”

……

天元十年初，正元国卫良军冲进良才院，大肆屠掠。这个前梁朝余孽组成的国家，终究按捺不住他的野心，向御良发起了挑战。

天元十年二月，御良国应龙君离山，亲率一万应龙军士，受命征讨，二者交战于北原。

天元十年四月，应龙将轻凉城带离山亲笔书信归来。据说，原皇看了后面色凝重，又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那一天，所有大臣都匍匐在地，不敢言语。也就是在那一天，这个向来以温和而成名的皇帝，第一次动怒了！

同月，天降异象，有史官如是记载：“天元十年四月一十二日，天降血雨，占天所得，为大士者身死也！故，举国悼念！”

血雨过后，应龙君身死的消息传回，应龙军全灭！这个曾以一万兵力抵挡十万大军而不灭的军队，就这样被全灭了！

消息传回之日起，原皇大病不起，举国哀痛，朝臣上下束手无策，欲备后事。

天元十年五月，原皇临朝，大病初愈的他，受命轻凉城亲率十万御龙军，务必踏平正元国，如若不然，提头来见！

同月一十五日，原皇诏令遍访天下名士，寻一黑衣老者。据其所言，是那人以大神通救之。

天元十年六月初，乌拉旭阳亲率乌拉国追日狼骑，意图直取帝都玄关。然轻骑良亲率勤良军于寒烟岭阻之，尽灭其军。

同月一十六日，御龙军大胜。这两个消息，再次向整个元陆宣告：“我御良，仍是这天下的主人。不服者！尽来一战！”

同月二十八日，一黑衣老者求见。帝见之，大喜，特封其为占天所祭司。

……

一切故事的背后，似乎都只有着平静。但这场腥风血雨，注定要席卷整个元陆。

正元国北原，一片鲜红色的土地上，有一株嫩芽缓缓破土而出，贪婪的吸吮着这满地的鲜血。

眨眼之间，嫩芽的颜色趋红，如血液般粘稠的红色，汇聚成了一朵鲜红色的花。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朵花也张开了它的花瓣，露出了一直被包裹住的孩童。

那孩童睁开双目，流露出不一般的成熟。只见他脚步轻点在土地上，鲜血瞬间被吸引而来，随着他的走动，他的身体开始飞速成长，直至远去…

第一卷南阳卷第一章转变

“这个世界，又能支撑多长时间呢?”

这是梁一秋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作为经历过一次世界破灭的他，已经很难去提起兵刃了。

不觉之中，空中炽热的火球已经渐渐落下，隐在山的那头。空气中的温度也开始渐渐下降，伴随着火球的落下，拼命的钻入肌肤之中，似乎是要寻找些许温暖。

梁一秋感受到那些气体在皮肉之中搅动，静静的说了句：“太冷的话，会让人很失望的！”

他又仔细盯着那个火球看了会，感受着其中蕴藏的能量，丝毫不顾及会损害眼睛，最终他转身离去，只是还能听到他的声音：“因为渴求温暖，所以才不要被毁灭掉啊！”

…

祥和村，这是一个坐落在边境的小村庄，原本的它，确实是象征着和平与安宁。可三年前经历过那场战争之后，一切都变了。

曾经的繁华不在，只剩下破败的房屋。来自北方的寒风猛烈的吹过，除了寒冷，还有那咿呀作响的木板。

年老的夜云坐在门外，望着火球落山的方向，心情略有些复杂。但当他看到那个归来的身影，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是挤出了些许微笑。

“爷爷。”梁一秋笑着喊着，他笑的很开心，如同冬日的阳光，让人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梁一秋很喜欢这样的生活，很简单，也不用去思考太多繁琐的东西，每天都能见到自己在乎的人健健康康的，很不错。

夜云见到这个陪伴自己三年的孩子，能够亲眼看着他一步步成长，已经无比的满足了。如果自己孙子还健在的话，大概也就是这般年龄。

思绪至此，夜云看着梁一秋问道：“一秋啊！今年你多大了？我竟然有些记不清了！”

梁一秋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有些不明白，但还是如实答道：“爷爷，我今年十六岁了。您记不清没问题，我都帮您记着！”

“这个年龄，也该成婚了吧！”夜云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顿时把梁一秋惊的不知所措。

只见他慌忙拒绝道：“爷爷，您说什么呢！我还小，还不想成婚呢！”

不过此举却是换来夜云哈哈大笑，“一秋，那你想要做点什么呢?”

到了成婚的年纪，却不想成婚，那除了想要实现某些理想之外，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吧！

如果是村子里的其他人，夜云倒不会想这么多，但梁一秋不同。作为看着他成长的人，他非常清楚梁一秋的天赋有多高。

如果过早的成婚，只会让他逐渐埋没，泯然于众人。而这种情况，夜云心里也是极其不愿的。

不过，涉及到这个问题，梁一秋的心里也是没有任何答案。对于未来，他的心里也没有任何的想法。

“我，还没有想好。”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失望，也有些不平。

夜云看着这个迷茫的孩子，微微叹道：“如果还没想好，不如先充实自己的力量，以免到时悔恨莫及。”

这句话，是他的人生之理。每当他拿出这句话教育小辈的时候，他的眼前似乎总能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

如果，当时的我足够的强。她，能留住的吧！

他一时之间愣了神，但此刻的梁一秋也在出神，这就达成了一个诡异的默契。

两个人，面对面，一老一少，呆呆的，出神。

直到不知何时，梁一秋突然开口道：“即使如此，力量能够达到吗？”

这个疑问，正是来自他的内心。他没自信，他也觉得自己不该有这种东西。过多的自信，只会蒙蔽着自己的身心，让人看不清现实。

这，是他在那个世界犯的错误。而这次，他不想要再犯。也是因此，才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如果没有任何的准备，你觉得就能达到吗？未雨绸缪总胜得过无所作为！”夜云这句话中带着明显的训斥，因为激动，他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梁一秋听到这句话，心中也是起了一丝丝的涟漪。毕竟，他也不是那种甘于平庸的人啊！

夜云看着这个低头不语的少年，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训斥也是有些过了，“一秋，爷爷这样，也是不想将来你想要守护的东西，会轻易地失去啊！”

守护吗？这个词，倒是以前没有发现呢！梁一秋这样想着，心里一些东西正在碎裂，那是沉重的锁链，也是一直以来束缚着自己的东西。

就在夜云担心的时候，梁一秋开口了，“爷爷，我想，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他笑的很开心，不再是冬日的阳光，而更像是划破黑暗的光亮，瞬间照亮了所有的黑暗。看着这个样子，任何人都会忍不住开心。

“能告诉我吗？”这是夜云的请求，他十分好奇，眼前这个似乎是顿悟的少年，到底准备做些什么。

“我想守护这个世界！”梁一秋说这话的时候很认真，他的表情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显然他是真的想要这么做。

这让夜云想到了那个突然出现的传说，虽然在三年前似乎出现过，但他依旧是不愿相信的。

没有人会希望自己的世界毁灭，即使是大奸大恶之徒也是这样，因为都有着自己在乎的东西。而这一切都存在的前提，是这个世界要完整，要正常运作着。

所以，即使夜云在三年前看到了一些东西，他也在这三年里刻意隐藏了起来，他要让自己遗忘，他不愿意去面对那个可能出现的现实。

于是，他又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想呢？”他很好奇，对于一个可能只存在于梦中的传说，为什么会被重视。

可能是外界的消息吧！根据消息来分析，确实是有着一些可能的。

但梁一秋的话，又一次给了他一个意外，也是这句话，让他明白为什么梁一秋会这么特殊。

“因为，我就是来自其他的世界啊！”

来自其他世界，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出生会如此奇特；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成长是瞬间完成的；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一直看不透他的内心。

夜云之前有过猜想，像从别人口中得知了当年的消息，然后自己分析发现了其中的端倪，然后想要这样做。

但这个回答，实在是有些让人难以接受。不是过于奇特的问题，而是因为这不是理由。

即使是来自其他的世界，也完全不需要担得起守护另一个世界的大任，这完全在情理之中。

不过，夜云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仅仅从这两点，他已经可以推算出一个世界被毁的戏码，所谓的守护，有时候也是一种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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