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之九九归一》： 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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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局

天灰蒙蒙的，此时的气氛有些压抑，不知不觉已是腊月中旬，不过今年的雪似乎来得格外迟缓。入冬以来，饶是如此的天气，也未见一片雪花。

忘忧城，城主府，内堂。。。。

一个身影伟岸的男人面带踌躇，烦躁地在房门外来回踱步，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啊。。。。。。’

一声凄厉惨叫从房中传出，听得男人眉头紧锁，拳头攥得死死，指节发白咯咯作响，恨不得立刻冲进去。

’来人！进去看看，怎么样了。‘

早就候在堂外的婢女闻声立刻碎步连连，冲着男人作了一揖急忙忙进了房中。

’啊！。。。。。。‘

又一声凄厉的长嚎，听得人不由自主的心颤。

男人更是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房门，额头青筋暴露。

天空更加灰暗了，温度变得更低。

一刻钟过去了，刚刚进去的婢女脸色苍白地从房中退出，来到男人面前弓着身子不敢抬头。

’里面怎么样了？‘

男人见婢女低着头也不说话，急得一把抓着婢女胳膊。

’啊！大人！‘

婢女被男人如此用力的一抓，纤细的手臂上立刻留下通红的手印，痛的她险些昏死过去。

男人自觉失态，收回手，背在身后。

婢女弓着身子退后两三步，这才吞吞吐吐开口。

‘大人，张妈妈说如果今天再生不出来，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就连夫人也可能。。。’

她不敢再往下说，生怕眼前的主儿一冲动将自己拍死。

男人目光深邃望向天际尽头。

遥想起当年，陷入深深回忆之中。

‘大人，门口有一疯道士，出言不逊，骂您。。。骂您。。。’

‘吞吞吐吐，说个话都不利落，你是想回家养老送终了吗？’

侍卫连忙单膝跪地，抱拳说到。

‘那疯道士骂您断子绝孙，已经被我们给捆了，就押在院子里。’

男人眉头一挑，他堂堂忘忧城主，多少年不曾听过有人敢当面骂他。

‘好个疯子。’男人厉笑一声。

侍卫激灵灵打个冷战，城主的手段他是最清楚的，但凡落在城主手里的想死那都是奢望。

男人龙行虎步来到院落，敢如此诅咒他的人应该也是真疯了。

‘快放开我老人家，没老没少，这就是雷凌天那小子教出来的好奴才？’

‘混账，老东西！竟敢直呼城主大人名讳，我看你是寿星老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负责看管的侍卫拿着满是倒刺皮鞭恶狠狠抽了下去，这一鞭子若是落在身上，那画面想想都不寒而栗。

鞭子就要落在疯道士身上，那疯道士已经先一步叫出声来，下一刻满是倒刺的鞭子诡异的停在空中而后倒飞出去。

’退下。‘

’是。‘

侍卫暗暗心惊，城主这一手隔空摄物的本事越发精炼，倘若大成，岂不是可以于府中斩敌首于千里之外！

疯道士闭着眼睛龇牙咧嘴嚷嚷半天，正纳闷差了点什么的时候雷凌天开口。

’好道士，找死找到我的府上来了，告诉我谁派你来的，或许会给你个痛快。‘

雷凌天面沉如水，身为忘忧城主这么多年明里暗处树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一点他是知道的。

疯道士睁开眼睛，见看管他的侍卫已经退去，贼兮兮四处打量，最后眼睛落在面前脸黑的跟块碳一样的男人身上。

痞里痞气地问道：’你。。。就是雷凌天？’丝毫没有被雷凌天迫人的气势震慑到。

雷凌天心中就一万个草泥马了，感情这疯子就不认识自己，背后指使他的人也太不专业了，也不说给个画像什么的。

‘说出主谋，我会给你个痛快。’雷凌天也懒得和这老疯子废话，他倒想知道谁这么大胆子，明摆着戏耍他。

‘主谋？老道一没偷二没抢何来主谋？’

雷凌天嘴角微抽，暗道你丫若只是偷抢还会被送到我这里来，早按忘忧铁律削手削脚扔出城了。

如此愣神功夫，一只手悄无声息勾搭在雷凌天肩头，心下骇然，转头只见一张老脸笑嘻嘻印了过来。

酸腐之气沁人心脾，不是，是令人作呕，熏得雷凌天险些背过气去，护体罡气就要发作。

’诶，雷家娃娃可不要乱动哦，若是老夫哪根指头放错地方出了人命可就不好玩了。‘

高手！两个字在雷凌天脑海中如惊雷般炸响。

此时疯道士的一只手抵在雷凌天命门之上。

命门，因人而异，因修习功法而异，也就是每个人的命门不尽相同，而能在如此短时间找到并且控制一个人的命门虽说不是不可能。

就好比一个绝对强者面对普通人一般，既然能够碾压又费力找个普通人的命门做什么呢？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我忘忧城又有何目的？你若是敢乱来，我忘忧城四大供奉定会倾巢而出不死不休！‘

疯道士撇撇嘴，显得很不屑。

’那几个小东西给老道提鞋都不配。‘

疯道士抠出一团耳屎，随手一弹，将小拇指在雷凌天衣服上蹭了蹭。

雷凌天心中暗道：吹牛劈吧你，四大供奉隐居城中潜修，个个实力高深莫测，且每个人都少说百岁以上皆是鹤发童颜，不见老态，你却管人家叫小东西！你很老吗？是！看着是挺老的。雷凌天满腹非议。

’雷家小子，你这是什么眼神？老道我扬名立万的时候那几个小兔崽子还不知道在哪里撒尿和泥巴呢！‘

’咳咳，扯远了，老道我今天来是有正事找你的。‘疯道士捋了捋邋遢的胡须，干咳两声自知吹远了。

雷凌天翻了个白眼，是你个疯子自己扯东扯西，不说正事好吧。

许是看透雷凌天心思，疯道士尴尬一笑，松开手自顾走到凉亭中茶桌坐下，自斟自饮起来。

’嗯。。。这醒龙茶果然还是你们忘忧城城主府为最。‘

雷凌天暗自盘算，倘若现在召集四大供奉，以疯道士表现出来的实力真未必能够留得住他，杀之不死那迎来的将会是疯狂的报复，这不是他所能够承受的。

权衡利弊，雷凌天放弃召集四大供奉，决定看看这疯道士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快坐，这么好的醒龙茶岂能老道一人独享。别客气，喝。‘

疯道士一副热情好客的嘴脸，给雷凌天倒满一杯茶水，真真儿将这当成自己家一般。

看得雷凌天嘴角止不住抽搐，奈何形势比人强，只得暂时忍了。

疯道士见雷凌天黑着脸跟吃了个死孩子一样喝着茶，幽幽说道。

’雷家娃娃，你说你这一脸断子绝孙相若是老道我不帮帮你，你可怎么办呀。‘疯道士一副悲天悯人，我不帮你你死定了的样子。

雷凌天半口茶刚进嘴，此话一听气的顿时将茶喷了出来，坐在对面的疯道士被喷个满脸。

‘浪费！’疯道士舔舔嘴唇，没有丝毫生气的意思。

第二章 涩

一片冰凉湿润雷凌天面颊，将他从久久回忆中唤醒。

“该来的终是来了，既躲之不过便放手一搏罢了。”

雷凌天盯着悬浮于掌中的片片雪花喃喃自语。

“浣淑，你进府中几载了？”

“回大人，奴婢进府服侍夫人四载有余。”

“夫人待你如何？”

浣淑不明白雷凌天所问何意惶恐道：“夫人视奴婢如己出。”

“嗯。”

“哇……”

一声新儿啼哭从产房传出。

“生了生了！终于生了！”

雷凌天听见新儿的啼哭面色一喜，但紧接着就是眉头深锁。

“恭喜大人是个小少爷！母子平安！”

雷凌天面无表情道：“辛苦了，下去领赏吧。”

喜得贵子本是件高兴的事，但雷凌天步履沉重，并未表现出丝毫喜悦之色。

“大人。”

侍产一众婢女见城主进来纷纷行礼。

“下去吧。”

“是。”

最后一个走出产房的婢女恭敬地带上房门。

“夫人，辛苦你了。”

雷凌天落座在床榻边，眸光中满是柔情。

雷夫人面色苍白，香汗淋漓挣扎着要坐起。

“夫人，你刚诞下麟儿还需好生休息才是。”

雷凌天曲身搀扶着雷夫人坐起。

“夫君，你似有心事，这孩子你不喜欢么？”

雷夫人凝眉双眼略略泛红。

“夫人说的哪里话，我的孩子我怎会不喜欢？”

“那为何入得房中你却始终不看这孩子一眼？”

“轰隆隆”

“天气怎的如此古怪，阴雪天会打雷么？”雷夫人诧异地望向窗外。

雷凌天从腰间摘下一枚骨玉系在男婴手腕。

“夫人，孩子怎的如此嗜睡？”

男婴小脸红扑扑气若游丝。

眉宇间竟似与雷凌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雷夫人满眼慈爱之色，轻抚男婴。

“真希望他能快点长大，叫我们一声爹娘。”

话毕，雷夫人大惊失色。

“夫君，孩子！孩子！”

只见雷夫人旁边的男婴面色由微红变成紫红，呼吸急促不肖片刻就没了声息。

雷凌天一边安抚雷夫人的情绪，一边探了男婴的鼻息。

“孩子……还……”雷夫人哽咽在喉。

“来人！”

浣淑一直在门外侍候，此时应声而入。

“大人。”

“唤胡老来，给夫人开些调养身子的补药。”

“是。”

“慢着，这等事你先去吩咐下去，速回。”

“是。”

浣淑会意，不敢怠慢。

雷夫人泪眼婆娑，更添几分憔悴。

“孩子……为什么？”

她万不明白刚刚还母子平安怎么一转眼就……

“夫人，么要太伤心了，或许是此子与我雷家有缘无分吧。”

雷凌天淡然一叹，并未表现出应有的丧子之痛。

说来简单，雷凌天与雷夫人相濡十数载不得一儿半女，一朝得中怀胎十月其中喜悦怎是只言片语形容了得，如今还未来得及高兴片刻便是愁云惨淡，绕是铁打的人儿也承受不来。

雷夫人身子本就孱弱，急火攻心，嗓子一甜昏死过去。

“夫人！夫人！”

雷凌天见爱妻昏倒，面露凄苦。

“夫人，为夫也是万不得已。”

一边运转雷家武道心法护住雷夫人心脉。

“大人，夫人这是？”

“吩咐下去了？”

“是。”

“嗯，夫人无碍。”

“我现在与你交代的话不得再有第二人知晓，即使是你最亲近之人，你可明白？”

雷凌天背对浣淑专心运功到。

“浣淑明白！”

“倘若你敢泄露出去半个字，天上地下都将无你容身之地！”

“浣淑不敢。”

这一日忘忧城注定不得宁静，先是传出城主喜得贵子，不等城中子民张灯结彩好生庆贺，接着传出城主幼子意外夭折。

按说雷凌天是什么人，倾城之力敢与阎王抢人的主怎会连一个孩子都保不住？

重磅消息如惊雷炸耳，雷夫人贴身丫鬟趁城主丧子之痛之际窃取雷家至宝逃之夭夭，雷凌天震怒，发出悬杀令。

就在整个忘忧城被闹得鸡犬不宁之际，一名脏兮兮的老妪佝偻着身子背着一个破竹篓拄着竹棍颤颤巍巍出了城。

忘忧城下

“再见……”一声轻喃。

老妪最后转身深深望了一眼透发着苍茫古意的城墙，夕阳下一道佝偻的影子被拉得细长，充满了说不出的苦涩。

天大地大，何时踏归途？或许此生再无机会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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