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穹传》： 夜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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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夜归人

暮日西落，黑暗潮涌般侵蚀着大地。伴随着最后一丝暮光的消失，暗夜君临大地。

苍茫大山，凌冽的罡风呼啸地穿梭而过，皎洁地月色被遮天蔽日的参岩大树拒之山外。大山仿佛是在用这种方式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在苍茫大山的外延有一座都城名曰凤卉，凤卉城坐落在沧澜国的东部。交通不利但以铸器闻名于沧澜，沧澜国的武器重甲十之六七取之于凤卉城。

凤卉城毗邻于十万苍茫大山，虽然十万大山危机重重，但矿木之源极为丰富。

眼下，沧澜国的边境战争陷入胶着。朝廷打破了征兵册十六岁的规矩，开始大肆招收少年兵卒，并将在牢刑犯全数充放到军中。但于此同时，武器的需求量大增。沧澜国便将府中在册的采地师分派到下面各个州府。

就在半年前，采地师在大山外延勘察到一处极大的矿藏。凤卉城周围在册的族落都习惯了这种生活，春耕之后村民便会应召去开采矿藏。官府会根据人数划分每个部族负责开采的矿藏区域。

每个区域都会有城主府的甲士监察，一旦发现有人藏匿铁器铜器私相买卖，除却斩首偷盗者之外整个部族都会被罚处兵役。

负责开采矿藏的族民劳无所得，但也正因为如此，沧澜国给予了一项特权，所有登记参与开采矿藏的在册国民免去十年的兵役。

对于不用去前线厮杀十不存一的凤卉城族民来说，去离村落不远的大山开采矿藏反而是一件极庆幸的事。

夜晚，以往劳累一天的村民返回家中，便会关门歇息。

但今时不同，就在几天前周边的一个小村落发生了一件令所有人陷入恐慌的事情。

事情起源于一个小女孩的走失，刚开始并未引起人们的注意，因为丢失孩子的是一个孀居的寡妇。

寡妇大清早起床，发现一向乖巧听话的孩子突然在一夜之间失去了踪影。她便开始沿着周围的村落打听，但是每个村落的守夜人都一致回复并没看到。

后来，寡妇像得了失心疯一样跑进了山里去找，等她哭哭啼啼地带着小孩破碎的衣服回来的时候，村民们除了同情地安慰她之外也严厉叮嘱了自家的小孩别出门乱跑。

事情过了三天。

有好事的村妇发现早出晚归的寡妇不见了，村民们到她家里一看，发现厨房里的刀不见了，灶上还有打包饭菜的痕迹。有村民猜测寡妇疯了，去找野兽给他闺女报仇去了，但也都没当回事。毕竟部族里主事的男丁都忙着去村外那些大山里去开采矿藏。

就当大家快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居然又有人走失了，这次走失的是个待嫁闺中的黄花大闺女。跟着，隔天晚上又丢失了一个小男孩。村民们在回到村落得知消息之后便集体陷入了恐惧和愤怒当中。

官府得知后，开始马上处理此事，因为任由事态发展一旦引发村民众怨，延误劳工导致拖延兵甲铸造，朝廷怪罪下来吃不了兜着走的第一个便是凤卉城的大小官员。

然而派出大量的衙役捕快最终却一无所获，只能以大山走兽侵袭为由给予受难家庭补偿早早结案。只是大大加强了对大山的封禁，派出城中三个营的兵士封锁大山的出口。

虽然官府极力严禁谣传此事，但仍没安得下迷信鬼怪的村民人心。所以每当采矿归来之后，家家户户便早早关门，高挂多把大锁。晚间不敢安睡。

此时，凤卉内城，最为显目的就是堪称灯火通明的城主府了。城主接待了多个内城大商之后困倦地回到了府堂。一个白衣青冠的瘦弱男子未经通报走了进来。

‘徐冉，有什么要紧事吗？’略微发福但不损威严的中年男子坐在大堂中央的棠木座椅上。

‘城主，派去雁山的人回来了。’白衣男子躬身答道。

雁山是苍茫大山外延的一处山脉，传说十万苍茫大山是人类禁区，雁山便是十万苍茫大山与沧澜国疆域的交界区。十万大山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度，实际上也没有国家敢把这个人类禁区划入自家的版图。雁山往里才是真正的苍茫大山。同时雁山也是已知人类探索最深的区域，是沧澜国的一处门户。

‘有什么发现吗？’城主一手轻柔眉间，一手端起茶杯喝了口温热的青城茶。心中无奈叹气，纵是一等一的武道高手也禁不起这么常年累月的心思劳竭。

‘不出城主所测，此事极可能是人为，我们派出去的人在雁山找到了一些粗衣烂布和一些血迹，虽未发现任何的痕迹，但是正因为若此才能说明问题。’叫徐冉的幕僚侃侃而道‘且不说十万大山已几十年不起波澜，就算是野兽侵袭也不能没有任何动静。’

‘不管是谁干的应该都明白，这种低级把戏瞒的住山民瞒不住官衙。’城主放下茶杯轻笑道。‘或者他们本来就只需要瞒的住山民，压得下流言。’

‘如此，便真的难寻了’徐冉轻皱眉。

‘鸿雁派最近有什么动静吗？’城主突然问道。

‘撒出去的几队游鹰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回来。’徐冉看向端坐在大椅上的城主‘您怀疑鸿雁派？虽然鸿雁派居于雁山，但一向行事刚正，况且鸿雁派是我们凤卉城这一代江湖的执牛耳者。当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行此勾搭。’

城主轻笑地看着堂下站着这位白衣翩翩的幕僚，半晌之后，令起先行退下。

就在白衣幕僚转身出门的时候，身后轻飘飘传来一句‘此事止于堂内。

好些天的宵禁，让凤卉内城外城的生意冷清了许多，一到晚上便有大批的甲士巡防，让习惯了热闹的城中居民颇为扫兴。所以人们对城主府今日的解禁令皆人口称赞。

原来紧闭门户的夜市勾栏恢复了往日耳不绝声的动静，凤卉城虽然自沧澜国开战后便禁止武器甲胄的私相买卖。但是因为这里拥有的丰富矿藏，所以积累了许多世代相传的锻造大师，锻造的兵器也曾享誉一时。加上十万大山外延特产的名贵木材和珍稀的动物皮毛使得凤卉成为周围大城的贸易中心。

每当夜幕降临，青楼勾栏便起了明艳的灯火，莺声燕语不绝于耳。吟诗作对是世家子弟和清流雅士的最爱，请一位美人，点一壶美酒畅谈风花雪月才是人生第一大快意事，囊中羞涩的请一位清倌对谈风月，琵色琴声也是极妙。

夜晚对于无论在家安睡还是出门快意的人来讲都过得非常快。

在天空泛起鱼肚白的时候，站在城头昏昏欲睡等着换班的兵卒们发现远处的城外有一道人影走了过来。为首的兵卒踢了踢旁边了俩个快要睡着的少年兵，示意他们下去查看一下。

兵长看着那俩个手忙脚乱跑下城头的少年兵无奈的摇摇头，精悍兵卒都派去封禁十万大山，剩余多集中在城主府和各大城内豪阀的府院内。乡下的年轻劳力皆去服了矿役，眼下国家战事吃紧，国内达龄精壮皆已充军。像凤卉城这种远离战火的城市都只能用些未及冠的少年来充数。

俩个少年兵卒看着走过来的这个牵着瘦马的黑袍男子，长得比较雄壮的少年抬头看了看站在城头的兵长，给自己提了提胆。往日只看得那些摆脸色的兵卒横行霸道，平常百姓不敢高声答语。作为平民的少年看着自己的父母躬身俯耳感觉颇为不公怨恨。现在混迹在兵卒当中之后，发现自己也喜欢上了这种高人一等的感觉，还在青楼开了一回荤，甚至得到了往日看不起他的街坊们虔诚地尊重。

‘喂，小子你给我站住，说你呢’少年兵卒满脸不耐烦地呵斥着前面这个打扰了他美梦的臭虫。

黑袍男子在走过城门的最后一步停了下来，将黑袍衫帽翻至背后，转身看向了少年兵卒。

少年兵卒跨着大步晃悠过来，打量起这个皮向看起来极为不错的青年，但当看到黑袍青年的眼睛地时候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好不容易提起来的胆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眼神，跟他参加族落祭祀的时候看到的那个活了百岁的祭祀眼神不一样，跟那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城卫大队长不一样，跟那个在菜市口砍了三百多颗头颅的刽子手不一样，跟那个他在有幸参加阅兵的时候看到城主府那袭极为威严的青衫也不一样。

但是，前者比后边四个加起来更让少年兵卒窒息。

黑袍轻撇了一眼那俩个不知因为何事站立不动的少年兵卒没说一句话，回头牵着那匹骨瘦如柴，风尘仆仆的老马步行入城。

十年了

小青儿，青姨，我回来了。

十年的苟延残喘，十年的生不如死，终归是抵不过青年的一步归乡路。黑袍青年抬头长舒一口气，仿佛要用这一口气吐尽这十年来的风雨，换一口轻快的清风如沐。

孤身冷影虎穴闯

十年求死不求生

第二章 上雁山

黑袍男子牵着马走在城中这条记忆中早已模糊的大道，道路俩旁的那些店铺还在，只不过店铺里的人却换了。

他在走到一家小时候常去的米铺时慢下了脚步，看了打开的店门便走了进去。

米铺的老板是个长得黝黑的精干小伙，小铺刚开店门。小伙打开店门之后便回到柜台手脚麻利地收拾起了算盘账本。看到大清早的就有人进来略微有些诧异，但还是摆了笑脸迎了上去‘客官，您要买米吗？我们店里刚进了府南的新稻。’

黑袍男子盯着小伙半晌不说话。

老板见人不答话，便仔细地打量起了这个黑袍男子，按理说四周的居民都是老客人，即使是平日里不常出门的也都打过照面。凭借着多年练就的老辣眼光他断定此人绝不是凤卉城本地人，但是看这打扮也不像个乡野山民。

正当老板暗自揣测的时候，黑袍男子答话了。

‘好久不见，虎贲将军’黑袍男子露出了一个僵硬的微笑。

在听到这个遗忘了多年的称号时，老板足足愣了有半晌。之后好像看出了什么，一下子猛地跳起来狠拍了一下黑袍男子的肩膀‘小北’。

看着眼前消失了这么多年的手足，这个被人们戏称做米猫的店铺老板瞬间湿润了眼眶。

看着这个小时候追着他上山下河，偷酒烤鸡，时常留着俩串清水鼻涕，挨着打都喜欢笑的小屁孩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十年里一个人的时候喝着酒就忍不住想起的这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跟屁虫。

米铺老板转身关上了店铺的门，牵着那匹瘦马带着林北走进了店铺的后院。

从里屋拎出一坛刚开封的老酒，倒了俩碗‘这是咱们小时候偷我爹的酒，这么多年我想你的时候就一个人坐在这儿喝几碗，现在只剩下这一坛了。’

林北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酒还是以前的酒，只是却再也喝不出那股子辛辣了。

大名叫王虎的米铺老板在犹豫许久之后打开了话匣子‘那年在你走失之后，青姨打听遍了整个凤卉城，在一无所获之后没有放弃，仍是一有时间便带着小青儿雇着马车去凤卉周边的城镇去找。后来发生了一件事，青姨的丈夫，就是那个在城主府当护卫的大汉。犯了事被府中的一个公子哥指使仆役给活活打死了。之后为了息事宁人也为了照顾那位公子哥的名声，便给了青姨一笔安置费把青姨一家驱赶到了乡下。’

王虎停了半晌，看了看林北并没有多少变化的脸色才放心地接着讲了下去。

‘青姨带着小青子去了一个叫福禄的小村子。’

‘起初，日子过得还算平静。每个月我都会空出一天，然后把店里留下最好的大米给她们送过去，偶尔走不开的时候也会托人给他们捎过去。再加上有那笔补偿金，日子过得也算舒坦。但是几天前我听说福禄村那边出事了便下去打听，这才知道小青子被大山里的野兽给叼了，青姨只寻回了小青子的衣裳。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去啊，恨自己没能早点拦住青姨。怪我没拦住她，才....才让她跑进了大山。’王虎狠狠地锤着自己的胸口。端起桌上的酒，混着眼角留下的泪水喝了下去。

‘小的时候，青姨对我们俩个最好，那时候我放炮竹烧了家里的茅屋，我爹把我赶了出去。大半夜的，是青姨把我带回家，给饿了一天的我烧饭。’这个平日里人们眼中精明能干，天不怕地不怕的米铺老板此刻像个孩子似的哭了起来。

‘官府查了吗?’林北沉默许久之后平静地问道。

‘在那之后，也有许多村落走失了山民，城主府派了大量官兵彻查，最终还是不了了之。我花钱托人问过，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你别管了，我去找。’林北转身牵着马准备离去。

王虎叫住了他，抹了一把泪后站起身跑回到房间抱出一个厚厚的包裹递到了林北手中。

看着那道消瘦的背影渐渐走远，想说什么但是没有开口。王虎从头至尾没有问他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因为王虎不知道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苦难才会把那个双亲早逝却仍愿意笑嘻嘻苟活的小屁孩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变成了这个除了面容完全陌生的人。王虎想不到答案。

天空阴沉沉地，大片的乌云笼罩在凤卉城的上空。林北离开米铺后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他见到了故人，没有问，却得到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让他开始融化的心重新变得冰冷起来，这个时候的他仿佛又变成那只在黑暗中择人而噬的野兽。

孤独比寒冷更加渗人骨髓，林北仰起头任由越来越大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脸上，融化进他的眼眶。眼神朦胧之间林北仿佛回到了许多年以前。

一个穿着破烂大衣的小乞儿从城门的狗洞钻了进来，蹑手蹑脚地贴着小巷的墙壁行走。

深秋的寒风顺着大衣的多个孔洞转了进来，小乞儿不停地打着寒颤。却仍是紧紧地抱着大衣里俩根从城外地里捡回来的玉米棒子。

小乞儿每过一个街口都会先把小脑袋探出去，确认没人后才敢继续行走。小乞儿原先住在城隍庙中。不过，在几日前拒绝了与其他乞丐一起合作偷窃之后便被乞儿们拳打脚踢赶了出来。

小乞儿不后悔，因为他娘亲在世的时候曾教过他，做人要脚踏实地，不能偷不能抢。

小乞儿在快到那处落脚桥洞的时候，终于放松了下来，脚步也开始变得轻快。小乞儿一想到桥洞下面藏着的三个馒头嘴角不禁笑出了花。晚上他只需要在河边拔些能吃的草便能咬着牙挨着过一个晚上。哪些草是能吃的，这些作为一个采药人的父亲曾经教过他。

小乞儿要用攒下来的三个馒头和下午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俩个玉米棒子去实现一个他从未与人说过的愿望。

他要出城，翻过俩座山去爹娘的坟墓看一眼，之前走了俩次但都在半路的荒郊野外饿晕了。这次他算过了，这么多东西肯定能支撑他走个来回。况且现在的他比之前更能挨着住饿了。

他要去爹娘的坟头，给他们清理下野草，他还要告诉爹娘，小北已经长大了，没有偷，没有抢，能养活的了自己了。他要告诉爹娘，小北没有被欺负，脸上的伤疤其实都是在路上摔的。

他最想说的话怕哭不敢说出口，他想告诉爹娘，小北真的想你们了，很想很想。

突然，小乞儿被一股子大风吹回了思绪。

他看到前面有一只野狗在追逐着一个小姑娘，壮硕的野狗跑到跌倒的小姑娘身上撕咬了起来。

小乞儿顾不得怀中的俩个玉米，便冲上去和那条壮硕野狗厮打了起来。野狗回头看到这个和曾经和它抢夺桥洞的小乞儿也是急眼了，双方在地上翻滚起来。

小姑娘爬起来害怕地顾不得回头便哭着逃走了。

半个时辰时候之后

一个穿着青衣的娇弱小娘领着躲在她身后的小姑娘走了回来。青衣小娘看着小乞儿抱着俩根玉米，艰难地拖着那条被咬残的左腿在落日的余晖里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如果小乞儿回头，青衣小娘会发现小乞儿干瘦倔强地脸上还洋溢着胜利的微笑。

这场让人琢磨不透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那深巷中一处不起眼的勾栏，房屋阴影中站着一个面容冷峻的中年男子。看着牵马迎面而来的黑袍青年，中年男子在仔细地与脑中的画像进行对比之后拔出了搀入双袖的手。

林北接过中年男子递过来的纸条，看了一眼便扔入口中混着府脏涌出的鲜血咽了下去。

林北转身离去，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俩人皆是。

这个隐秘在深巷里的勾栏是鬼墓在凤卉城的交通点，能够知道此事不过一手之数。鬼墓就像是整个北部大陆中一只隐藏在地底黑暗里的一只手，每当这只手从地底伸出来的时候，必会有人被拉入黄泉。

鬼墓，孤魂野鬼的坟墓。

而能从鬼墓里爬出来的都是连恶鬼都留不住的煞。

对于在鬼墓待了十年，带了不知多少孤魂回到鬼墓的林北来说，鬼墓能做到这种未卜先知的事并不奇怪。因为他太了解鬼墓的触手在北部大陆沿伸了有多宽。

他好不容易才离开那个他再也不想回去的梦魇，只不过现在反倒无所谓了。

因为他那颗平静面容下疯狂跳动的心只有杀戮才能平静下来。这个曾经行走在无数人夜晚的梦魇不喜多言，他想得到的东西从来不会去要，只喜欢杀了阻挡他的人后用手来取。

他要的答案也是如此。

纸条上只有六个字，雁涯底，黑龙潭

就像这些年从那个鬼墓中他视作神明的人手里拿过的名册一样，简单到只有时间，地点。

雁山地处凤卉城东部，因其毗邻十万大山而起绝于周围诸峰。

坐落在雁山的是一处势力雄厚的宗门‘鸿雁派。’其名取自‘雄驹取天下，鸿雁安江山。’

立派百年，看遍王朝争霸，潮起潮落，始终屹立不倒。巅峰时期门下弟子曾遍布整个沧澜，虽不敢与蒙山，紫苍门这些超级大宗相提并论，但在偏安一偶的凤卉城一代的江湖属于执牛耳者。

鸿雁派门下其羽叶散布在凤卉的内城外城，枝蔓四散在凤卉城的大小势力。虽不敢妄论其势力根底，但是一旦拔起鸿雁派这颗大树，凤卉城的势力平衡便会打破，扯动的根茎绝对可以让整个凤卉城陷入大乱。

坊间传闻，鸿雁派的大宗于十年前闭了生死关，但好在门内传承驳杂，长老多奇人异士。所以这些年不断有奇经异脉的武者在拜入鸿雁派之后得到了适合自修炼的心法秘籍，使得鸿雁派的名气持涨不下。

眼下作为凤卉江湖执牛耳者的鸿雁派召开了三年一次的宗门大比，地点就在雁山附属的一处小山门。苍槐宗，留云山这几个凤卉江湖鼎鼎大名的门派都召回了行走江湖的弟子，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夺魁的门派弟子可任由在参加的宗门里挑选秘籍功法。鸿雁派传承最是久远，收集派内秘籍藏书也最是丰富。况且比拼的皆是门下各境弟子，属于武道切磋，为的是让这些江湖俊杰可以在未来代替他们走的更远。

苍槐宗，一背着阔剑的壮硕男子骑马从山下赶来。一路上曾经相熟的弟子都纷纷举剑行礼，一声声的大师兄从山下叫到山上。

留云山，一对神仙眷侣从远处飘然而落。新进山门的弟子们崇慕地看着这对郎才女貌，一青衣小童跑的最是飞快，挤到最前面看了一眼便回头往山门大殿跑去‘小师叔回来了，小师叔回来了。’一路上跌倒无数次爬起来也不得擦拭伤口，大殿内几个白发老者听到这稚嫩的叫声皆是一笑。

雁山，鸿雁派的几个没闭关的宗门长老聚于山门，‘鸿海刚当上沧澜国的大将，眼下沧澜国战事吃紧，怕是这次大比他没办法参加了。’大长老说道。对于这个自己门下最杰出也是鸿雁派最杰出的弟子有此成就也不禁感到有荣与嫣。

只是苍槐宗的邢屠，还有留云山的云山，云海都会参加此次大比。这几个都是曾与鸿海不相上下的年轻一辈顶尖高手。

三长老说‘那就让鸿山代替他参加吧。’鸿山为鸿海的同袍兄弟，同时也是鸿雁派年轻一辈的第二高手。在鸿海代替山门行走天下之后，宗门的资源便全部倾斜到了这位天之骄子的身上。

总之，其它境界的弟子比拼无关要紧，最杰出嫡系的弟子之争一定要夺得魁首。方能使得我们鸿雁派在几十年后的凤卉江湖继续独占鳌头。

凤卉江湖从来不缺纷争血雨，也不少快意恩仇。

人声鼎沸，风雨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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