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之志》——佳者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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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边塞废城

晋阳城，西依悬瓮山，东临汾河地，据险而守。自筑城以来数百年，便是守卫北方边境的重要军事据点，见证了无数大汉军民的荣光。

然而，数百年后，中原大乱，这曾经辉煌过的城池，在胡人铁骑之下，也成为了一片废墟，连座城都算不上了……

晋阳城，僵尸遍地，刚吃饱的野狼在城中四处游走，悠闲地享受着午后的阳光。而活着的人，皆是面如菜色，如行尸走肉一般了无生机。此时，城外有一队人缓缓而来，为首之人，一身素衣，手持银枪，坐在马上徐徐而前，素衣之上的点点血迹，却是平添了几分杀伐之气。见此情形，白衣将军不由悲从中来：“群胡数万，周匝四山，动足遇掠，开目睹寇。”随行者也不由露出悲苦之色。副将忍不住插嘴道：“晋阳城本是北方要塞，奈何王室之间手足相残，给胡人以可趁之机，此地距离刘渊老巢离石仅有三百余里，胡人一天就可以到，所以城中是如此景象。”

“王室争权，却要百姓承受这卖妻鬻子之苦，我柳越石在此起誓，誓要重建这晋阳城！”言罢，素衣将军一枪刺死了一头正在啃食尸体的野狼，“丧城之辱，便先从这畜生身上讨回来！众位兄弟，随我除掉这些畜生！”

“杀！”夕阳之下，千余名士兵，拿起手中的武器，向着饿狼们冲去。在他们身后，面无血色的人们也逐渐找回了自己仿佛已经失去的热血，喊杀声响彻云霄……

“先生！先生！”晋阳城北的一所院落，一名小童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

院落中央，被小童称作是先生的人正坐在石椅上慵懒地晒着太阳，一身青色麻衣，虽然破旧，但这份淡然，却有一种出尘的风度。“是不是汉军入城了？”先生眼睛都懒得睁，说道。“哇！先生怎么知道的？”先生忍不住揪起了小童的脸，笑道：“外面口号声那么大，你当我是聋的？”说到这里，先生心里一阵唏嘘“师傅让我来帮忙守这晋阳，结果守将都跑了，这仗还怎么打？”

恰逢此时，几名五大三粗的兵士冲了进来，为首一人，看着地上几具狼尸，尸体腐烂程度不同，具都尸体完好，并未看出有何损伤，心生好奇，于是向先生拱手道：“这几头狼可是阁下所杀？”王然停下了对小童的蹂躏，否认道：“非也，我清早起来，这几头狼就莫名其妙死在院中了。”

众兵士：“……”

参将：“阁下说笑了，既然阁下不想说，那便不打扰阁下了，告辞！”说着，便带人走出了院子。

王然思索到：“既然晋阳城已成如此形势，那我也算完成了师傅的任务，应该可以不用带在这里了吧？是时候离开这里了……”想到了这里，王然又忍不住捏了捏小童的脸，说道：“阿冲，去收拾收拾，咱们回家。”阿冲欢呼一声，喜气洋洋地跑进了房间，立马背了个小行囊出来。王然：“我们就这点行李？”阿冲无辜的瞪了下大眼睛：“先生。晋阳城破了好久了，我们差点沦落到上街乞讨。您是还没睡醒吗？”王然：“……”

……

主仆二人行至东城门，突见远处尘土飞扬，马蹄声虽小，却如奔雷一般踏在百姓的心头，渐渐碾了过来。“匈奴人来了！大家快躲起来！”“又是匈奴人！快跑！”王然心中一凝，“不对，晋阳城东明明是王浚驻地啊……”

此时，一众骑兵自城内而出，素衣将军首当其冲，长枪一挑，杀出城去。匈奴人见状，立马开弓搭箭，向汉军射来，只见素衣将军银枪挥舞，寒星点点，银光皪皪，箭矢尽被挡下。可以看出，这位将军的枪法不是单纯的两军对阵遥相刺击，已经达到了泼水不能入，矢石不能摧的境界。很显然，敌兵也被柳将军的枪法所震惊，目瞪口呆间，一个匈奴兵被柳琨刺穿了喉咙，转瞬即死，成为此战第一个亡魂。

“刚杀完了狼崽子，就杀这群匈奴狗！痛快！”500骑兵如洪流般冲入了敌阵。匈奴人在汉军的气势面前，输了先手，千余名匈奴骑兵竟有些乱了阵脚。但很快，毕竟是天生的骑手，匈奴人很快稳住阵脚，进行迎击。柳琨等人压力骤增，逐渐向晋阳城门退去。

柳琨望了一眼城内慌乱的百姓，心中一紧，对一众骑兵吼道，“众位兄弟！背后就是我大晋的子民！万不能叫这帮胡狗进城！”两军夹在城门之间，一时之间，匈奴人虽然人数占优，却因为堵在城门口，发挥不出人数优势和骑兵的机动优势。匈奴人也发现了不对，准备稍稍退出城门再冲杀进去。

忽然，一支利箭自城内破空而出，自斜下方而上，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射杀了一个匈奴骑兵。匈奴阵营竟然出现了瞬间的停顿，而后传来了几声哀嚎声，匈奴军竟然就此退却了……

柳琨心生疑窦，转身看了一下身后，看到的是一群目瞪口呆的百姓，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众将士与百姓们大眼瞪小眼，只剩下风卷尘沙的声音，还有零星几点乌鸦的“尬~尬~”声。柳琨对着城内抱拳，朗声道：“英雄既然不愿露面，柳某也不愿勉强，在此，柳某代晋阳军民谢过英雄！若英雄何时有意入我军中，在下必倒屣而迎！”

柳琨又对百姓道：“诸位百姓，在下并州刺史、振威将军、匈奴中郎将柳琨，如今胡人趁我华夏大伤，铁蹄南下，欺辱汉家，杀我百姓，夺我祖庙，掠地屠城。天地间，风云变色，草木含悲！而如今晋阳城立在最北，北有鲜卑，南有匈奴，东有王浚，三面环敌，已是孤城一座。柳某不才，希望能与众位重建这晋阳城！护卫华夏！护卫晋阳！”

军中也随之齐声呐喊：“护卫华夏！护卫晋阳！……”百姓中，声音也渐渐扩大开来，一时间，全城军民竟仿佛融为了一体……

佳者长安说

第一次写，希望能写下心中所想，不负自己不负佳

第二章 无可奈何

一大清早，王然就被一股烟味呛醒了，出门一看，外面滚滚黑烟冒起。阿冲揉揉眼睛走出来，陡然大眼睛一睁，大叫“先生！失火啦！”王然揉了揉眉头，拔脚便向外走去。

原本处处是荆棘的道路上，现在到处是人滚滚黑烟，大家燃烧荆棘导致的。阿冲一脸尴尬的看着先生，先生却并没有看他，而在盘算自己的小九九，“看来这柳琨是真的下定决心要重建晋阳城，殊不知这条路任重而道远。我还是收拾收拾回山上过的安生日子吧。”

“这位兄台，能否帮忙搭把手，收敛一下这几具尸骨？”王然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尸骨虽然已经腐烂，但是从老态的枯骸间，可以看出这是老李。老李是晋阳城中一位老实巴交的百姓，靠着包子铺为生，有点小钱，娶了个稍有姿色的妻子。胡人攻进城的时候，他的妻子被贼人掳走，儿子义愤填膺随众剿匪，一去不复返了。

邻居不免感慨：“可怜老李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下真的算是家破人亡了。”李二歪嘴道，“这城中谁不惨？个愣七坎正，关老子屁事。”这是山西方言的骂人话，李二在说老李傻了吧唧。“李二！老李是你大哥，你个夯货，怎么能说这种话！”“切，这年头，皇帝王爷亲兄弟还不是打的死去活来，兄弟顶个毛用？没实力说啥都没用，老李就是没本事，不然婆娘还能让人虏了？”李二说着，忍不住回忆了下嫂子的容姿，正念叨着“好吃不过饺子…”忽然感觉有人盯着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人的目光利剑一般向他刺来，李二如坠冰窟，手指都不敢动一下，直到年轻人收回气势，他才说了几句狠话，赶忙溜了。

王然瞄到了这一幕，忍不住笑了一下，“这晋阳城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众人帮忙将老李下葬之后，王然和阿冲回到院中带上行囊后，刚走到东城门，又见远处尘土飞扬，王然忍不住伸手揪了几下阿冲的脸：“我去，又来？”城门兵大吼：“快关城门！”说是城门，其实也就是个破门板。

柳琨等人迅速敢来，瞥了一眼城下，发现对方的服饰并非上襦下垮，不是昨日来寻仇的匈奴人，而是土匪，对城下道，“在下新任并州刺史柳琨，敢问阁下是哪方好汉？”

阵首一个壮汉大笑：“哈哈，他说自己是什么？吃屎？”这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乍一看是个十分憨厚的汉子，谁又能想到，他是靠杀主夺妻，成功上位的虎头山山大王。“老大，那是刺史，就是当大官的。”

刘豹嗤的一笑“现在的官兵个个怂成那个熊样，你就是熊老大？老子就是天，这一片都是老子罩的，最近乡下那群人跑的差不多了，来你这讨点饭过个年，顺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对象，一并带上去压寨！”土匪众人：“哈哈哈……”

柳琨也不动怒，搭弓拉弦，状如满月，破空一箭，直指刘豹，正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刘豹大刀反手一挡，格掉箭矢，土匪们见到寨主如此霸气，一阵欢呼。刘豹用力捏了捏微微颤抖的右臂，继而左手一挥，后面一个属下，走到城门前，丢下一个人，满身伤痕。

而后，刘豹对着城头叫到：“这个小娃想给他老娘报仇，大爷教他怎么做人，明天大爷再来一趟，给大爷准备好粮食和钱，大爷要打包！”说着，挥一挥手，拨转马头，一群人开始打道回府。心想：这倒是个扎手的点子，但尽管扎手，他就一个人，还能强到哪里去……

城内，几个百姓透过门板（城门）看到土匪退却出去，立时欢呼起来，“柳大人一箭就吓跑了那群土匪！柳大人威武！柳大人万岁！”城下百姓不知觉的跟着开始和道，“大人万岁！大人万岁！”

柳琨听到这里，脸色一变，忽见一人往南而面，遥身相拜，见此，柳琨灵机一动，也是南面而向，忽然跪下，想着南方洛阳的方向叩拜，直呼“大人万岁！大晋万岁！”身边参将也立马带领众将士南面而跪，跟着柳将军一起高呼，百姓见此，也跟着一起跪拜。柳琨为晋阳百姓雪中送炭，若说昨日退敌是因为神秘人的一箭，此时的他是真正获得了晋阳百姓的民心。

柳琨瞄了一眼刚才提示他的青衣人，转头和参将说道：“平昌，你去等下去请那位先生过府一叙，多亏此人，不然今日之事要铸成大祸。”柳平昌顺着目光，一下子就锁住了拿到身影。“公子，这个家伙我见过，就是我之前向你说过的那个先生。”柳琨感到十分好奇，“哦？本以为是自以为是之辈，居然有如此才智，看他装束，是要离开这里，等下你和我一起去，此等人才，不可怠慢。”“是！”

……

话说王然本想出城而去，见到大家都跪着，只有自己一个人是站着弯腰作揖，如果这个时候在走出去，可能会被大家当成是间谍带走。况且这城门紧闭，虽然这破门板上面有一个大洞，但是就这样飞出去，也太惊世骇俗了点，说不准刚装完一波就被城头上的将士们几箭带走了，于是他耐着性子，想等到大家都结束了再带阿冲出城回山门去。

王然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发觉百姓们仍在高呼万岁，但自己身边的声音却渐渐变小，抬头一看，柳将军和那个参将正缓缓而来。王然知道麻烦来了，内心想着“我这么帮你，你还把我往火坑里带？”但表面上还是微笑拱手：“参见柳刺史。”真正的表面笑嘻嘻，心里妈卖批。刺史设立于前朝，本是中央一级下派到地方的监察官，只负责成为皇帝的耳目来监督地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地方官员都在巴结刺史，以至于刺史最终成为了地方的最高行政长官，所以大晋虽然尚武，但称呼刺史确是最好的尊称，所以，王然以刺史称之。尽管这个并州刺史能管的只有这七郡之一，而且是个破郡……

柳琨微微一笑，拱手还礼，随后对着百姓道：“乡亲们，马上就到正午了，大家快回去城中领粥充饥，难为各位了。现在请大家先辛苦一下，将来我们会和从前一样的。”百姓俯首拜后，逐渐散去……“见过兄台。请问兄台如何称呼？”柳琨这才对着王然道。王然：“王然。”柳琨：“刚才多谢王先生，这里说话不方便，可否到府中一叙？”王然：“我觉得刺史大人应该先打开城门，把那个小伙子救起来。”柳琨这才想起城门口还有一个伤员，速速命令属下去救，回身对着王然感谢：“多谢先生提醒。”便邀请王然同行。王然仔细观察柳琨脸色，发现其眼神直率，并未有恼色，稍稍放下心来，便也不拒绝，跟着柳琨向城中旧府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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