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世渡》——贞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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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十万年前

天地之间没有狂风，没有骤雨，没有严寒，没有酷暑——这个天地没有灾难，没有苦痛，一切都是那么平静而美好——各族生灵们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亲昵的拥抱着自己的家人，望着天空的繁星，还有西边自己所信仰的神的领地。出生、成长、繁衍、老去，大地的生灵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轮回，像四季却又不似四季。

时间在不知名的地方悄然流淌，滴答着数着日子，“滴滴答，滴滴答，滴——”像是向平静的塘中投入一粒石子，层层波澜一重接一重，泛向看不见的某个地方。

“你说，改变天地的是神还是万物生灵?”一道包含沧桑的声音忧伤的喃喃着。

“欲望。”不掺一丝情感的声音回答道。

“……”他们不再说话，时间静静的淹没这里，仿佛刚才的声音是个幻觉。而这个幻觉却出现在一个努力登山的年轻人的耳边，他动了动小兽一般的耳朵，猛的回头——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十万年的某个日子里，各族的男人像往常一样出去打猎，女人也像往常一样采摘果实，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因为他们知道也深信着——神会保佑他们的安宁与幸福。

可是，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神的庇护，已经结束了！

当蓝天被黑色拢罩时，大地的生灵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灾难的开始，依旧开心的做手中的事。当天空莫名的被撕出数个口子时，他们才意识到——哦，发生大事了。

那些比黑色更黑的长条状的口子中闪出几道红光，日日劳作的生灵们正疑惑那是不是火苗的时候，只听“呯“的一声巨响。一个巨大的火球掉落下来，砸落在人族的某个部落旁，“呯，呯——“又是几声，不，一连串的响声，几个相似的火球狠狠划破云霄，后面还紧跟着密密麻麻一大片！

火球砸下来，砸裂了大地，上面的火点燃了树木，一下子，看不见尽头的森林便成了看不见尽头的火海，尽情焚烧着一切。生灵们开始躲逃，他们抱着亲人的已成焦土的尸体，痛哭着，大喊着，望着西边像火一样的天空，绝望的祈祷着。

才不过一转眼，昔日的幸福安宁就已破碎，取而代之的就是这眼前无尽的焦土与尸骸。神啊，求您从沉睡中清醒，看看世界吧，万能的神，求您救救我吧！此时此刻，每个生灵都这么想的，他既期待又害怕的祈祷，期待神的救赎，害怕神的无视。

事实证明，神并没有无视世界——西边天空飞来一个身影，一位身着宽大华丽的镶着金色花边纹的米色华服的妖冶女子，披散着头发，微微盖住额间与颈间的鸢尾印记，红色眸子像天山上的冰雪一样冷，她冷淡的驾着一彩尾凤凰，在火球中穿梭。后面还紧跟一腾飞的藤木龙，数朵紫色的鸢尾开放在藤木龙身上，又因龙的动作而飘落下来。

生灵们一看到那女子，皆兴奋的从躲避灾难的地方跑出来，大声欢呼着，可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神的庇佑，已经结束。

那女子冷冽一笑，抬手向他们一指，藤木龙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冲向女子所指之处。那里有几十个妖兽，藤木龙一个扫尾，几十个妖兽就像破烂一般，被丢到熊熊大火里。女子俯瞰着底下露出惊讶、害怕、不可思议的表情的生灵们，额间、颈间的鸢尾开得更加艳丽，她冷冷道：“吾因灾难而生，吾为汝之惧神——难神。”

十万年的光阴过的如此之快，现如今，已大体恢复了当初的模样，只不过，持续了整整两百年的天火灾难，改变了灵气的聚集状况，灵气聚集的灵眼早被天火毁的差不多了，灵气四溢，修炼更加困难，比起以前，人们以强为尊的意识更加强了。

大部分的强者不沾凡尘，这使丛山成了高人的聚集地之一。丛山方数百里，通身被竹林覆盖，而竹林又能参天，深远而又幽静，一旦身入从中，找不到方向的比比皆是，所以，那些高人就喜欢这样的不怕有人来打搅的隐地。

此时正值午时，丛山深处无人踏足的地方，阳光挤着竹叶之间细小的孔洞撒落下来，隐隐勾勒出一位倚在竹上的曼妙女子的身影。那女子身着白衣，唇红齿白，三千青丝仅用一青藤散散的束着，颈间淡淡的红鸢尾印记在散落的发丝中若隐若现。周围的翠竹底下悉数被一种植物紧紧缠绕着——长在藤蔓上的紫鸢尾花。女子闭着眼捏着一个同她一样素净的茶杯，茶水中渐渐显出一青衣男子的影子。

“一千年了，沐，已经一千年了。人间还是没有变样，沐，你若是贪玩，也该玩腻了吧。沐，什么时候，我才能寻到你......”

东海之上，一叶小舟轻浮在水面之上，随风而动，却不泛起一丝涟漪——镜子般的水面倒映出一青衣男子的身影，墨色的发丝随意披散着，几缕被风扬起，又落在水面上，点出圈圈波纹。男子不管不顾，一双暗红色的眸子紧紧盯着怀中半掩着的纯白的挂着朱红色穗子的伞，他就这样盯着那把伞，一直盯着，宛如佛像，一动不动。

突然，茶水中的画面一转。

青衣男子呆呆的看看好像染上鲜血的朱穗伞，一滴泪无声的划过脸颊……

“砰……”茶杯应声而碎，碎片划破女子的素手，在上面留下一道道鲜红的口子。女子缓缓睁开眼，半垂的眼帘里藏着几抹忧伤，朱唇动了动：“申，几千年后，你还会活着吗？”她动了动手，仔细一看，手上的伤口不复存在，就像没有受过伤一样。

“呼——”凭空出现一阵风，杂着混沌的红色。一个声音同她一样但带些妖冶的声音在女子耳边轻轻低语着：“呵呵，别骗自己了，他活不了多久的……他的未来并不好过呢……这是命……杀了他吧……杀了他……杀了他……”

“闭嘴！”女子猛得大喝一声，周围的竹子应声而动，发出沙沙的声音，那妖冶的声音骤然而止。

女子看向远方，她视线所到之处的翠竹纷纷自动向两边靠拢，一条畅通无阻的路被打开，正对着东方的仙界天宫。

“清琉，你想再去仙界玩一玩吗？”周围的鸢尾藤发出嘶嘶的声响。

仙界，瑶池。

一百年一届的测灵大会开始了，仙人们的孩子可是最期待的，他们这些年的努力就是为了今天。测灵会虽不及蟠桃会，可意义却与蟠桃会不相上下——这可关系到下一任仙职的继续承啊。

这可容不得出差错，众仙侍们丝豪不敢懈怠，尽心的准备和布置着大会。身着蓝纹紫纱的菡仙子就是仙侍们的总管，正指挥着穿着绿衣的仙婢们上茶点，一个仙婢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菡仙子，不好了，出事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菡仙子皱着眉头，不悦的瞪着小泠，“大喊大叫，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天上的几百年白待了吗？”

小泠刚跑到离菡仙子不远的地方，就听见菡仙子的训斥声，吓得呆在原地。在这天宫里头，重要的只有两个——一就是实力，二就是规矩。你若有实力，这规矩你注不注重也无防，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若你无实力，就只得谦恭谦顺，被这条条框框束缚住。

小泠抬头看了看菡仙子，原地理了理因刚才急步而乱的衣裳，然后低头缓步轻走到菡仙子身边，低头行礼，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菡仙子，小泠知错了，请看在我是因发现风小公子不见了，所以才……”

“什么！风小公子又不见。”菡仙子脸色一变，一手抓住小冷。百花仙子可特意叮嘱过，一定要让风小公子好好待在席上，不能乱跑，，不然就会狠狠处罚她们。

“是，小泠刚才按照仙子的吩咐，给风小公子送茶点，发现风小公子不见了。”小泠低着头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菡仙子冷静下来，心想：风小公子的法力竟这么强了，才不过布置宴会的时间，跑了五次，全当周围的结界为摆设，那他都的境界岂不达到了仙。如若这样……菡仙子正想着，听到外面悉悉索索到的声音，往那一看，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糟了，这难神怎么来了……”

瑶池外，两根高大的白玉柱立在入口两边，四对活灵活现凤凰绕白王玉柱盘旋而上，好似下一秒就能脱离柱子，飞上青天。这时，一条枯藤蔓悄悄攀上柱子，发芽、成长，霎时间，翠绿的藤蔓布满白玉柱，掩盖住那栩栩如生的凤凰。

“糟了，难神来了。”菡仙子面色沉重，“小泠，你赶快带几个人去找风小公子，一定不要让风小公子遇到难神。不然我们就完了。”

“是，菡仙子。”

“还不快去！”

瑶池外，一个穿着青色绸衣的肉嘟嘟的小孩敏捷的躲过仙侍们的眼睛，他的左边额头下的有一块明显的伤疤，可他却好像以此为荣，故意把他那可怖的伤疤露出来。风笙蹦蹦跳跳的来到由两根白玉柱子组成的门面前，伸伸腰，顺手捞起腰间的云纹羊脂玉，不屑的说道：“嘁，当我是两百岁的小孩啊，小爷我还破不了那种结界吗？”

这时，绿色的藤蔓迅速的爬满其中一根柱子，开出一朵朵紫色的鸢尾花。“奇了，紫鸢尾竟开在藤上。”风笙奇怪的说，扭头看去，呆住了。

就在瑶池门的不远处，一颗千年灵树凭空生长，盘根错节的根深深扎进用作地板的玉石中，茂盛的枝叶如同巨大的伞一般，遮了半边天。几株鸢尾藤顺着老树盘旋而上，好似同枝叶融为一体了一般，伞一样的枝叶开出了漂亮的鸢尾花。鸢尾花同绿叶不时的飘落下来。树下，一位女子婷婷而坐，身着素雅白衣，粉妆淡施、清艳脱俗，拥有浓密睫毛的眼睛看着她面前摆放着的一张茶桌，上面的一套茶具落了一层花，雨似的花瓣落叶撒在她身上，才不过一会儿，就已有些厚度，女子就这样跪坐着，不管身上的花，静静喝着茶。

好脱俗的仙子，风笙不禁想道，这才是仙子吗，比起其他的仙，这位仙子可有气质多了，不过，以前从未听说过瑶池外有什么灵树，这棵树是哪来的？而且都这什么时候了，那仙子在哪儿干嘛呢？

想到这儿，风笙心里突然冒出个想法——他还没有一个朋友是如此脱俗的，若是此以能与那位仙子相交，那一定很好玩。脑子里敲定了主意，就蹦蹦跳跳的跑过去。

“仙女姐姐，你好漂亮啊，你叫什么名字啊？”话刚说出口，风笙就后悔了，哪有一见面就直接问名字的！仙女姐姐肯定不会搭理他的。

果然，“仙女姐姐”继续喝茶，好像根本没有看到面前还多个糯糯的水灵小男孩儿。

“嗯……我……我的意思是……”风笙尴尬的咳了咳，心里盘算着如何圆回去，抬头看见仙女姐姐望着头顶的树，厚厚的花瓣依旧盖在她身上，感觉像是在这儿坐了几百年了一样。她仰头品茶，发上的花瓣随着她的动作掉落下来，颈间的淡红色的鸢尾印记也露了出来。

风笙盯着那个印记，脱口而出道：“沐……”

沐端茶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不着痕迹的勾了勾嘴角，继续悠然的喝菜，风笙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

谁知沐看着风笙这般模样“噗”得一声笑了出来，故意冷声道：“小子，你可知道我是谁？竟敢与我搭话，还随意‘叫唤’吾为沐，嗯？”

风笙本以为仙子会生气，可是仙女姐姐的反应让他很惊讶。

“嗯……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等我们做了朋友后，就知道了。”

“做朋友?”沐反问一句，就不说话了。

风笙等了半天，才知道她说完了，却不知道如何往下接，待沐喝光了杯中的茶，抬手沏茶时，风笙看着茶杯里那逐渐增加的茶。微绿的茶水倒映着紫色的灵树。明明是一杯茶而已，风笙却总觉得以前好像在哪儿喝过，恍恍惚惚开口道：“仙女姐姐的茶，我好像在哪儿喝过。”

听到这话，仙子抬眸瞄了风笙一眼，不说话。

“呃……仙女姐姐定是茶仙，幸会幸会。”风笙这时一下子清醒过来，为缓解尴尬，开口道。

“……”

“那个，其实我吧，也懂茶哦，泡茶就有很多步骤，比如……”他说了半天，站了半天，肉肉的脸都说的通红，手脚笔画了半天，结果是仙子又闭上眼睛，好似在思考着什么，“走吧。”她突然冒出一句话。

“啊？”风笙疑问的叫道，话音未落，一声好似平地惊雷一样的怒吼传了过来——“风笙，你个臭小子！”

风笙一个激灵，糟了，风老头子，他怎么就过来了。风笙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大叫一声完蛋了，对沐说了声再见，就拔腿就跑。

就在风笙刚要跑的一瞬间，后领被一只粗糙的大手拽住了，风明利落的拎起风笙，风笙只是个小孩，只能无力的挣扎着。

“臭小子，结界都困不了你了，长能耐了是吧！”风明拎着风笙大步朝着瑶池内走去。

“风老头子，放开我！”

“老头子？臭小子，老子是你爹！”

“你年纪大了我整整十九万九千岁，都可以当我太太太太爷爷了！”

“你……你这个混小子，看我回去不好好教教你什么是辈分！”说完，扬起手便开始打风笙的屁股。

“啊……啊……救命啊……”

风明边教训着风笙，边回头瞄了瞄那位仙子，只见那仙子久闭着的眼缓缓睁开，用那双含笑的眼睛看着风明。此时，风明脑子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既然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风明看着她双含笑的眼睛，若有所思的眯了眯眼。

第二章 测灵大会

离大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仙人们在互相攀谈着，好像无形之间形成的默契一般，都离门口远远的，不对，更确切的说，是离白玉柱上的鸢尾藤远远的。

此时，司韵仙人带自己的孩子司帘与老故友交谈着，不知是谁提到了仙界第一将——猛虎将军风明，众人便纷纷感慨起来。孩子们好奇，纷纷围着仙界最俱博识的落木仙人，落木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跟小仙童们说起了风明的伟绩，“说起风明啊……”落木边捋胡子边说着，孩子们聚精会神的听着。“三百年前的仙魔大战，风明率十万大军，对阵魔族的二十万大军，他……”正说到精彩处，只听门口传来一阵嘈杂声。

众人只见一身穿白银盔甲的男子把一男孩当麻袋一样扛在肩上，大步走来，脸上右眼处的一道狰狞的疤格外显眼恐怖，肩上的小孩子死命的挣扎，嘴里还不忘还骂男子老妖怪，众仙一下子凌乱了，这里是哪儿啊——天宫瑶池啊，谁敢在这里大吵大闹啊，当然，除了其他四界那群没教养的人。众人看男子走了过来，眼尖的人看见了男子腰上的刻了仙文“虎”的金令牌，震惊的看着他，其他仙人也注意到了，同样震惊的看着他。男子走到落木仙人面前，朝他点了点头，代替见面前的作辑礼。

落木仙人边捋胡子边点头，笑吟吟看着脸都气鼓的风笙，道：“风明啊，风笙又犯了什么错啊？让你这样对他。”

风明！竟然真的是他，落木不是说风明是仙界一大美男吗？气度不凡吗？这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且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孩童吵闹的男人就是他吗？

“这臭小子不好好待着，净瞎跑。”风明哼了一声。

落木仙人一听，担心的问道：“那他……”

风明一听就知道落木想问什么，只是摇摇头。

“哎，你们也应该好好谈谈了，就这样……”落木突然想到什么，看了看周围，“岂不是……”

“有什么好谈的，我们父子就这样，没什么好谈的。”风明顺手拍了一下风笙的屁股，打断落木的话。

“你个老妖怪。”风笙立马不爽的骂回去，丝毫没把打他的人当他老子。

父子！这事可震惊了仙人们，众仙知道仙界第一将风明是有一个孩子，其名风笙，可他的孩子不是有一千岁整了吗，为什么现在跟大将军对骂的孩子才七八岁模样，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众仙看向落木仙人，希望他能解释解释，可落木仙人只是叹了口气，就不说话了。

风明把风笙扛回席上，丢回位子上，然后气定神闲的喝酒，任凭他们风中凌乱着。后者觉得脸的都丢尽了，扭过头去，脸气得更鼓了，可是看上去只觉得好可爱。对此，风明并不在意，一会儿桑瑶来了，就好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传着绿钰丝缎的百花仙子桑瑶踏着祥云而来，刚落地就激动的抱着风笙:“笙儿啊，你跑哪去了，害得娘一顿好找啊。”

风笙眼睛一转，抱着桑瑶大哭，“啊——有人欺负我，啊——”

桑瑶急了，把他从头看到脚，嘴里不停的问着你有没有受伤，谁欺负你了。风笙刚想说什么，只听一声，“仙帝大人，仙后娘娘到。”

众人一听，纷纷回到席上，牵着孩子低头站着，恭候瑶池上方，身着宽大华丽皇袍的仙帝仙后腾云而入，仙帝飞过瑶池大门时，看了一眼树下女子，树下女子也同样看着仙帝，嘴边带着淡淡的笑意，仙帝没说什么，回头入瑶池，奇怪的是，仙帝腰间佩了一块极不相配的玄色石镜，仙后挽了一个复杂的发型，却只用一金凤钗作装饰。可众人虽然心有疑虑，也不敢发问，只顾低头行礼，唯独风明一家依旧做自己的事，在这个重礼的仙界，风明这一家子可以算是无视王权，这可是大罪啊。但是仙帝仙后早就习惯，毕竟，他们都是有实力的人物——一个是仙界第一将，一个是第二任百花仙子，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底下的仙人们也就更不好说什么了，他们可不想成了风明的对头。仙帝仙后上座，风明看着酒杯微微点头，仙帝一看，心知肚明，心情也愉悦起来。风明意味深长的动作也被瑶池外的沐看在眼里，沐放下茶杯，水中的影像立马就消失不见，“不自量力。”银铃般的声音好似有魔力一样，使她身旁的灵树长得更盛了。

“既然时候已到，那本帝就不耽误各位了。”仙帝大手一挥，会场中央便裂开了一个大口子，一座龙头像缓缓升了起来，张开闭合的嘴，一股清流从中流出，在阳光的照射下，竟有水晶般的色彩，“这便是九万年前九氏在天山发现的灵眼——九氏泉。九氏泉，能与灵力共鸣。一旦共鸣，便会给共鸣者持续不断的灵力，但是……”仙帝理了理衣袖，俯视下面的眼神变得不一样的仙人们，道：“九氏泉的使用范围只有十尺。当然，天山凶险，为了让后人能够更加容易的使用此泉，九氏发现九氏泉后，造钦辰阵，将泉水转移至此，只能由本帝与仙后才能打开。”

仙帝看了看众仙：“现在，诸位请吧。”

在仙界，仙的地位分为仙士、下仙、仙、仲仙、上仙，每阶分六等，共三十阶，在金銮殿前按阶位依序排次，仙士、下仙不予进殿。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可是却没有人敢打头阵，司帘瞄了一眼父亲，犹豫的绞着手，司韵注意到孩子的反应，握住司帘的手，小声说到：“去吧。”

司帘点头：“父亲，我会的。”他刚想起身，一道响亮的童声响起：“我先来。”司帘愣了愣，看向声源处，一个七八岁大的跟糯米似藤孩子站在席案上，神气的双手叉腰，左额上有一块明显的疤痕。司帘悄悄望向同处上座的小巧女子——妃悯儿。她同大家一样，眼里带了些不一样的色彩看着那个男孩，司帘的眼睛暗了暗，重新坐了回去。风笙慢慢踱到九氏泉面前，结果什么都没发生，“奇怪，不是说这泉能和灵力共鸣么。”绕着九氏泉走了几圈，依旧什么事也没有，他看向父亲，后者脸色沉重，现场出奇的安静。风笙咽了咽口水，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围。

“风笙，你可以试试触碰泉水。”仙后娘娘开口打破僵局。

“哦，知道了，娘娘。”风笙小心翼翼的伸向泉水，手指伸入水中，凉凉的。但是，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风笙正疑惑时，他忽然发现水里面有东西在动，绿色的东西像蛇一样，朝自己钻来。

“砰！”

“啊！”

许多条两指粗的藤蔓破水而出，直朝风笙面门袭来，吓得桑瑶脸色惨白，“笙儿！”。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吓得脸色变了个样，正当桑瑶以为自己的孩子已经归西的时，闻到一股奇异的花香，九氏泉里的藤蔓纷纷开出紫色的鸢尾，风笙就被他们紧紧缠在中央，看样子，俨然已经昏迷。

“难神可不要伤及无辜啊。”玉帝端起酒杯，仔细的端详着酒杯，威严道。

“咝咝，咝咝。”藤蔓收，花香尽。风笙昏倒在地上，桑瑶一个箭步冲过去，“笙儿，笙儿……”

“风将军，风笙是不是去过那颗千年灵树哪儿过？。”王母问道。

“这……本将军是在瑶池灵树下寻到犬……”

“什么？瑶池树下，那就是难神啊，稍有不慎那是会死的，仙后，求，求你让我带笙儿去绝池吧，我，我怕再晚点，他就，就……”桑瑶抱着风笙，嚎哭着说。

“哎，你我是姐妹，怎么会不让你去呢，快去吧，快去吧，别耽误了。”

桑瑶招来祥云，都没来得及和风明道别，就飞走了。风明看着桑瑶离去的匆匆背影，紧紧就皱起眉头。

瑶池外，被称作难神的沐放下茶杯，看着他们匆匆离去的背影，身旁，一枚发黄的符纸静静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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