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销售的前半生》——龙生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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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终于自由了

9月的北方，已经进入深秋，空气中夹杂着雨滴，与刚刚过去的盛夏温度相比，多了些许凉爽。

“怎么办啊小海，在补习一年吧，来年争取考个本科，以后找工作也会容易些”，父母无奈的说，“不然你现在上这个职业大学，毕业文凭国家都不一定承认”。

上一代人的思想，好好学习，上大学，毕业找份稳定工作，过一两年结婚生子。也许大多数父母在孩子成绩不好的情况下，都是这个想法。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补习吧，已经补了一年，说实话，在来一年也不一定成绩能好到哪，但不学习，这么小，干嘛啊？

拿了补习费700，我回到学校补习班，班主任老王语重心长的说：“海啊，听老师的，别补习了。你还是学点其他的好些，或想想做什么，真没必要浪费一年时间，也浪费钱。”

一起毕业的同学，有的开学就上大二了，也有的上大一，还有的和我一样，继续补习，有同学天生长得老，新来的老师长的都比他年轻，搞得一开始还以为校领导在后面听课呢。

我在班级坐了一上午，老师讲课根本听不进去，算了，不补习了！

那一年是2002年。

回到家，我把学费给了父母，说：“爸妈，我真的不想学了，而且学习成绩又不好，又不爱学，这样吧，我出去打工，现在社会上的老板，哪个有文化，不都是小学初中毕业的，高中毕业的都很少了。”

“可那些老板有脑子，机灵会来事啊，你这么老实固执，真不知道你能干什么”。父母在一旁无奈的说。

其实很小的时候，我一直想去南方，为什么，因为南方暖和，冬天不冷，而且是改革开放前沿，机会多。但那时，也没想到机会多，是给有能力驾驭机会的人准备的，不然只能做最底层的工作。

目前大学不上了，也不补习了，这回有大把时间了，也该规划一下人生了。怎么办，出去外面闯荡？这个可是儿时的梦想啊，好男儿志在四方，守在这么小小的东市能有什么出息。

东市是北方的一个小的县级市，不到一百万的人口，城区人口不足三十万，这样的地方，没关系去饭店做服务员，一个月三百都要找关系送礼。

第二天中午，我一觉睡到快11点了，父母也没叫，自己觉又大，加上昨晚的人生规划可能太晚了，尽管没规划出个结果，还是睡得倍儿香，哪怕在身边点个大爆竹，也不醒。

简单吃了口饭，趁爸妈没在家，给同学阿强打了个电话（那个时候使用手机的都是有钱人，一般只能打电话或打传呼来联系）。

“喂，干嘛呢？”

“没事，在家干活呢，你不是补习了么？”

“不补习了，哥们要上就上最好的大学，普通的不去”

“别吹了，你那成绩几科加起来都不超过两位数”

“滚蛋，哥们想了，趁着年轻大好年华，不能待着，要奋斗啊，明天去省城看下，找找工作什么的，去不”

这小子在我构画的宏伟蓝图下，答应明早坐最早的车去省城。（因为最早的车票1块钱，但我们都睡不了懒觉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们已经赶到火车站了。这小子不知道听谁说的，不买票，直接上。靠，逃票的事可不是我这有素质人干的，二话没说从兜掏了二块钱，“去，买票去”

美好的生活都是奋斗出来的，即使这么早，火车上连过道都占满了人。我俩找了位置坐了下来，这家伙立马进入睡眠状态。由于是最慢的车，大约1小时多到了省城。出了检票口，买了二个肉包子垫了下，立刻去报刊亭买份招聘报纸，年轻就是好，一点也不累。

我和阿强把几页报纸看了几遍（那时候电脑在北方没普及，同时上网都要去网吧，招聘还不流行在网上招聘），刨除招聘总经理，副总经理和保安服务员之类的，剩下五家可以考虑。分别是三家做销售的（保健品），二家做网管的。

终于在8点前赶到第一家公司，前台问，你们有事么？

我说，看报纸说你们这招聘销售人员，我俩面试。

前台看了下我们，说，填表吧，然后带进去办公室，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面试我们。

“没参加过工作？”

“对，刚高中毕业”

“你们不是省城的么？”

“不是，我俩是东市的”

类似的话语聊了不到十分钟，但没聊公司到底做什么，就是卖老年人的保健品。

“好吧，没问题，这样，你们先试用1个月，试用期400，转正500，每月100元补助。”

面试成功了，好兴奋啊，看来大城市机会真的太多了，太好了，正在这时候，这个经理又说话了。

“这样，你俩每人先叫300服装费用，因公司要求出去跑业务必须要统一服装，等你们转正了会给你们报销的”

我一看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骗子公司？“经理，你看这样行不，公司先帮我们预借这个费用，等发工资了在扣除，转正了在报销，可以么？”

经理好像看出了什么，“哦，那这样，我在和老板商量下，你们先回去吧，需要在联系你们”

就这样，第一次面试画上了句号，连电话都没留，还联系什么？遇到个骗子公司，唉！

阿强一脸茫然，我说去第二家吧，第二家是网吧，阿强以前暑假学过计算机，我是不懂这些。这网吧离这有近20公里。上了公交也没问，坐了快一小时，感觉不对啊，一问司机说你们坐反了，赶紧下车。

阿强本来就不想出来，这下不干了。

“小海，咱们回去吧，别找了，省城太大了，不适合。”

“我们刚出来，不能遇到一点挫折就回头啊，再说这也不算什么啊？”

“不行，我真的不适应，还是回去吧，我让家人帮忙想想办法或回去在家附近网吧工作也行”

怎么劝都不干，没办法，中午的时候，我把阿强送上了回去的火车。我一个人站在候车大厅，看到人来人往，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一定要在大城市生活！

第二章 省城找工作

送走了阿强，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出车站，虽然一个人在这个不熟悉的城市，但一点不害怕，觉得还挺好玩的。可能是上学时候也没怎么出去过的原因，和现在的孩子不一样了。

我顺着火车站一直走，省城火车站对面一条街走二十分钟，是商业步行街，也是很多年轻人喜欢逛街的地方。在路边，买了2串烤肉，加上一瓶啤酒，不到3分钟就消灭掉了。然后翻出早上买的报纸，选好其中的一家，这回上车问了，很快到了。

这家公司在一个破旧的居民楼里，找了很久才找到。介绍上写的是卖保健品，结果一进去，根本不是，一个中年男子看了下问干什么，我说找工作，报纸上写的。他叫了一个年轻女子过来让她面试我，这女的不到30，手上纹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我们公司呢，之前是卖保健品的，后来改为劳务公司了，现在证照正在变更。目前招聘的是押运人员，具体工作也不累，就是跟着货车，看着他们装好了东西，然后你跟车送到指定地点，基本都是很短路线，当天往返的，也不用你干活搬货，起到一个监督的作用，其实这工作不错，相当于你就是个主管人员。”

这女的说滔滔不绝，听的我觉得这个也是不错的工作，又不累，她看我有点心动了，接着说：

“你身份证带了么？那我看下”

看过后，说：“你年龄正好，好好干，以后一定很有前途的。我们这边底薪500，每押运一次补贴50，一个月差不多1500吧。”

我一听，这么多，这下可把握乐坏了，“姐，那你看我要是入职要办手续么？办完大约几天能正式上班？我还是很期待进入到公司，先虚心跟您学习段时间的。”

她看着我说完，眼睛眯成一条缝，可能高兴的，说到：“老弟啊，姐一看你就是个能吃苦，有出息的孩子。这样，等会你填个表，然后咱们公司入职要先收取500押金，因为你们出去穿工服，还有佩戴公司的东西，这个等转正后会退给你的，你带钱了么?现在交了，明天就可以直接上班了。”

完了，又是个骗子公司，我叹了口气，伸手把身份证拿了回来，放好。“姐啊，那我明天上班，去哪上啊？咱这里这是居民楼，也没地方办公啊？”

“是这样的，公司在开发区新建了厂房，现在正在装修，老漂亮了，大约十天左右就搬过去了，到时候姐给你申请个独立办公室，你先交押金办入职吧。”

这种情况和上午那家基本差不多，我本想说出来，但转念一想，还是算了，走吧。

“我回去在考虑下吧，身上也没带钱，先走了”

她愣愣的看着我走了出去。

怎么搞的，遇到都这种骗子公司呢，我重新打开报纸又研究一下。那时候互联网刚刚兴起不久，北方很多招聘还停留在去人才市场，登报招聘等，但好一些的公司一般都是让你先把简历邮寄到公司，然后他们筛选合格了在约你面试的。明白了，首要的先去做份漂亮的简历。

北方的秋季天黑的早，我又不想回去，晚上先住一晚吧，沿着大街慢慢的走，身边也飘过各种国际酒店，大宾馆，这种场合也没去过啊，还是找找街边小旅馆吧，终于找到一家，讲价后一晚15，房间最多5平米，床差不多占满房间了。北方有很多家庭式小旅馆，是把家里的房间隔开，每个小房间只要能放一张床就可以了，卫生间什么的都是在外面公用。

晚上躺在床上，也懒得想太多，很快进入梦想。

第二天早上起来退了房，突然想到有个叫赵劲刚的同学在省科技大学上大二，找他聊下，顺便蹭顿饭。这小子高中时候前两年还是比较认真读书的好学生，高三生了场病后在回来，就变的和之前判若两人，开始到处交女朋友，可能在医院不知哪个天使姐姐触发了他的雄性荷尔蒙，一年时间我知道的就交了7，8个女朋友，后来考学也是一塌糊涂，家里比较富裕，给他搞了一个自费本科。

我找出他的传呼号，甜蜜的接线员帮我急呼他三遍。不到一分钟，我估计电话亭这电话柄上我留下的体温热量还没散，就打过来了。

“来省城干嘛来了，你不是又复读了么？”

“不读了，没心思上课，也考不上好点的学校，过来找工作，没找到，这地方我也不熟悉啊”

“那你来我学校，我来一年多了，看能不能帮上什么”

告诉完我地址，很快到了省科技大学，下车就看到这家伙和一个很秀气的女孩站在大门口东张西望的，女孩还挺依靠他的，手挽胳膊挽的很紧。唉，这小子又跑大学祸害女孩子了，呵呵。

“快1年多没见了，啊，介绍下，这是我的女朋友小川，这是我老同学小海。”

“好漂亮的女朋友啊，你小子有福啊，大学生活挺潇洒啊，带哥逛下校园呗。”

一路边走边聊，这个是图书馆，这个是教学楼，这个是食堂......

不知不觉到了吃晚饭了，赵劲刚说我俩最近开销太大，这个月生活费剩不多了，大饭店请不起了，去门口的小酒馆吧。学生能有多少钱，那时候和现在的学生有不一样。点了几个小菜，上了一箱啤酒，小川不喝酒，负责夹菜倒酒，后勤工作挺熟练，像是被训练过的。

“小海，说实话，你不补习是对的，因为你那成绩啊真不行，不过也很现实，下午听你说，你这么找工作不靠谱，因为做服务生啊什么的，你肯定不做，高级一点的你没文凭也不行，我当时要不是父母逼着花钱让我上这个大学，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能做什么。”

“是啊，这他妈面试2个都是骗子，其实我想这边不行去南方看看，毕竟沿海城市机会多。”

“大哥，你这胆子是不小，你又没文凭，去了也是进工厂打工，没准都会被骗做传销什么的，我是不敢去。”

“那怎么办，不去闯荡一下怎么知道自己行不行呢？对吧，来喝酒。”

北方人与生俱来的好酒量几个小菜功夫，一箱啤酒已经消灭掉了，北方的啤酒一箱是24瓶的，每瓶是600ML，这家伙上了大学酒量也上来了，要是换做之前2瓶就撂倒了。喝完了，小川抢着去买单，搞得我还不好意思，看他俩这关系还是不错的，真的希望能一直坚持下去。

走出酒馆，赵劲刚非要来下一场，去吃烧烤，还说毕业了，以后见面机会越来越少了，一定要喝个痛快。我和小川拉着他，知道他有点嗨了，走走吧，酒就不要在喝了。迎面而来全是校园的青青学子，也不知道他们毕业后的就业会不会也很难，但从表情看，很多人都没想这些，都很享受大学的美好生活。

“今晚别走了，哥们带你出去开房，这种地方你肯定第一次来，走走走。”

小川也说是啊，别回去了，这么晚了，我俩也不回宿舍了。

出了学校后门，马路对面一大排平房（估计现在早被拆迁了），一家挨一家的都是大学生公寓，大学生钟点房，这俩人直接就把我拉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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