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称大乘》——粥黍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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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世尊？不存在的

“师傅师傅，为什么我们光着头啊？”不管金山寺外的树上知了如何喧嚣，小和尚缠着老和尚问着问题。

“因为我们是出家人啊”

“出家是因为我们没有家吗？师傅和师兄们都像我一样没有爹娘，所以叫出家人？”

“傻孩子，人怎么会无父无母呢，又不是从石胎里蹦出来的，你的情况有些特殊等你再大一些我会给你慢慢说”老和尚慈爱的摸了摸小和尚的头。

“那我们出家来干嘛呀？”

“红尘多烦恼，多因果。我们的心境又太低，会被它们所迷惑，所以只得暂离红尘，静心修行”

“那修行能干嘛？”

“能做的事情多着呢，能修得一颗遇事淡然的佛心，不争不燥，或得或失也不能影响本我。能看淡红尘八苦。能保持一颗善心、佛心、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有甚者更能修得正果，面见佛祖听得教诲呢。”

“红尘八苦？”

“傻孩子，你仔细听好了，这八苦你得好好记牢了，以后莫被它们影响，坏了修行。这八苦即是：生、老、病、死、贪不得、憎怒恨、痴所求和怨长久了”

“哦哦，徒儿牢牢记下了。那，师傅……你是不是很希望去见佛祖啊？那你能修成正果吗？”

“师傅我天资驽钝，不识真意，修行了大半辈子也没修出个所以然来，而且据说正真的佛法远在西方，想求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怕是以后修不成正果，见不了佛祖了，唉”

“没事没事，我以后认真修行，等我长大了我替你去西方求法，去见佛祖好不好？”

“哈哈哈，你这个小机灵鬼，那师傅的愿望就交给你了”

“可是师傅，佛便是佛了，为什么还要分高低？有佛祖、佛陀、菩萨之分呢？”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可能是修得的果位不同吧。”

“那佛经上说，佛是如来，是释迦，是世间最尊贵的存在，所以世人还称他做世尊，是法力如渊、神通如海的大神通，可是我觉得不对。”

“不对？那你说说佛是什么”

“佛是心灵和道德进步达到了圆满的修行者。是参透生与死的秘密，发现生命与宇宙的真相，最后超脱了一切，得大逍遥大快乐大自在的先行者和领路人。”

“这个……，师傅已经老了，已经不能去求得真相了，得你自己慢慢去考证去研究，去取得成果。但是徒儿，这话千万别在外人面前说，千千万万说不得！寺里的师兄师叔们面前都莫要提半个字，不然…，唉”

“可是，好吧……。我知道了师傅。”见小和尚有些沮丧，老和尚抚慰的捏了捏他的小手。

“那……，师傅师傅，经上说修行需修功德，功德又是什么呀？”

“功德呀，善行是功，善心是德。恶尽言功，善满为德。见性是功，明心是德。念念无滞，常见本心真实妙用，名为功德。内心谦下是功，外行于礼是德。自性见万法是功，心体离念是德。若觅功德法身，依此做，方是真功德。”

“师傅说的好深奥哦，都听不懂。”

“傻孩子，以后你就慢慢知道了，学佛这条路，你才刚刚走呢，不慌张不慌张。”

“嗯嗯。”

“那既然你都问了这么多啦，师傅得给你检查课业啦”

“那你问我吧，我可以的”小和尚自信的拍了拍胸膛。

“前日教授的《金刚经》，可曾背下了？”

“当然啦！不信你听，‘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

半晌，小和尚一字不漏的背完了全卷经书。

他始终记得十三年前抱他进寺的时候，原本哭啼的婴孩看着寺中木鱼开始笑容满面。半岁能言，周岁能辩。更是喜闻诵读声，两岁能认书上字，三年便记百部经。

这孩子除了记忆过人，与人说法时更是步步禅机，更难得的是他竟对佛法有着不一样的见地，想法虽稚嫩却大有深意，看着如自己孩子般的小和尚如此异于常人，也不知以后他将面对的是福是祸了，阿弥陀佛。

老和尚拿着念珠的手暗自紧了紧，叹了口气。

“既然，你已经背熟。那我们晚课就讲这《金刚经》的经意，现在我授你新的佛经，就教你《杂心论》如何？”

“好呀好呀，最喜欢听师傅说法了。”

“这《杂心论》最开始是…………”天上的大日也在老和尚的谆谆教诲声中慢慢倾斜，慢慢的往遥远的西方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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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遥远的西方，大日悬空却不落。

一座高巍巍的大山在这日下，人若从山下往上看，能发觉这山仿佛连着日头，高耸耸不知何往，横卧卧不知所向。山上又见一带高楼，几层杰阁，真个是冲天百尺、耸汉凌空。低头观落日，引手摘飞星。豁达窗轩吞宇宙，嵯峨栋宇接云屏，黄鹤信来秋树老，彩鸾书到晚风清。此乃是灵宫宝阙，琳馆珠庭。真堂谈道，宇宙传经。花向春来美，松临雨过青。

原是一古刹坐落，古刹正中的大殿外有一匾，上书四字“大雷音寺”，正是西天极乐圣境古刹雷音如来佛祖处，正值盂兰盆会，佛祖居于中央，下众是四大菩萨，八大金刚，五百阿罗，三千揭谛列在两旁。随着释迦的宏宏大法，殿中天降金花，地涌金莲，皆众听得如痴如醉。

突然，这佛祖停了嘴上的经，众人大疑。

“敢问世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左旁的观世音出列合掌曲身问道。

“只不过听到了我那二弟子说了些有意思的事儿罢了，无碍无碍。说到此处。观音尊者，我佛大法东渡的准备可曾完备？”

“禀世尊，却是准备完毕，只待取经人”

“大善”佛祖喜笑颜开，于是继续舌灿莲花，弘扬妙法，空中又飘起金花起舞，殿外传来凤鸣相和。真真是灵鹫峰头聚霞彩，极乐世界集祥云。金龙稳卧，玉虎安然。乌兔任随来往，龟蛇凭汝盘旋。丹凤青鸾情爽爽，玄猿白鹿意怡怡。八节奇花，四时仙果。乔松古桧，翠柏修篁。五色梅时开时结，万年桃时熟时新。千果千花争秀，一天瑞霭纷纭。大众合掌皈依，“南无阿弥陀佛”声响彻灵山。

第二章 梦耶梦耶

“二哥，那个梦我又开始做了”一个小光头抱着下巴坐在边有青苔的青砖台阶上叹着气。

“师弟，你又叫错了。”他身旁那个扫着地的青年僧人淡然地继续扫着地“俗家关系已是过去，就像此处扫过的尘埃，你还是叫我师兄吧”。

“既然已是尘埃，那又何必执着于我的称呼呢？明明还是你自己放不下吧？长捷师兄”虽然嘴上反驳着，但小光头却从善如流改了称谓。

‘这小子倒是机灵’不过长捷和尚倒是知道自己的阿弟从小就做着一个很真实的梦，就如庄周所说，不知是梦是实，是人是蝶。不过经上说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是梦非梦又如何？想到这里长捷和尚暗暗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可是，师兄”小沙弥又接着叹了口气“昨天师傅刚教我的杂心论，他居然会背了”。小沙弥托着小小的光头，望着夕阳仿佛有无限惆怅。

长捷知道自己阿弟在想的其实是要逃晚课的期望，停下手里的动作说：“小师弟，你再感叹下去。待会耽误了晚课法慧长老就该罚你了，到了晚上饿了肚子别哭着找我，反正我也没有吃的”也许是想到上次某个傻小子低声哭着来到他的床前说肚子饿活活像个没人要的小猫似的，长捷也是忍不住扑哧笑了一声。

“要是阿爹还在，也不会忍心让阿弟饿肚子的吧，想我陈家世代官吏，最后只能托身于沙门不至于让阿弟食不饱，但.......唉，我真是没用”又想到这里，长捷握着扫帚的手紧了紧。

小沙弥闷闷不乐站起来拍了拍屁股，那股子劲儿仿佛想把长捷给凑着拍下去。边拍边回答长捷：“知道哩，我的好师兄！”说完，迈着小腿往着山门上跑去。

“玄空，玄冥......”小光头刚刚来到果报殿门口，就听见功课长老在点卯，想着没念到自己便偷偷弯下身准备从殿口溜进去。

低头偷溜的小光头刚迈了两步，便看见一双发灰的百纳布鞋出现在自己眼前。再往上，是一抹土黄色的僧袍。于是呐呐的抬起头来“法...法慧师傅”

“你呀你，本来是随长捷入寺做伴童，可因为法明主持爱惜你的佛缘让你在寺中做个小沙弥”说到这里，法慧顿了顿“可你虽然能过目不忘、见经知意，但因此恃宠而骄不知你何时才能拿的起度牒，走上这正道，阿弥陀佛”

“你功课迟到，罚你不吃晚斋，晚课过后罚抄《法华经》十卷，可有异议？”法慧正色道。“弟子知错，弟子认罚”小光头心甘情愿领了罚，回到僧众之中一起做晚课。

“十卷《法华经》？你待会别给把手抄断了”坐在前方的玄冥小胖子强忍着笑意偷偷的给他说，“我待会去藏经阁打扫的时候给你带着我的馒头好了，别担心”。

“好兄弟，我就觉得你对我最好了”小光头暗中对着侧身过来的玄冥露出整齐的牙齿。

“玄冥！”恰恰侧身的小胖子动静有点大，被眼神极好的法慧长老抓了个正着。

完了！两小个心中叫遭。

“你打扰晚课，低声嘟嚷，待会晚课过后去把寺中的水缸打满。晚斋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吃罢”法慧说完，低下眼垂继续晚课。

唉，小光头心中哀叹，在寺中除了二哥长捷就是这胖子玄冥处的最来，谁知道还因为自己把他给连累了。刚开始认识玄冥的时候，听到这小胖子的法号就感觉听过一套传说中和他很配的掌法，看来这架势传说也救不了他了，阿弥陀佛。

果然法慧师傅是真的眼明耳聪，亏他还是古来稀的老和尚呢，一点都没个老人的样。小光头继续魂游天外，不知不觉晚课时间已经过去，而他将要开始漫漫的抄经大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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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法华经》嘛，我倒着都可以背下来的，小光头边抄着经书边给自己打气，桌上赫然摞着十卷《法华经》。

不知不觉桌上的灯中油漫过了灯线，小光头也是抄了十有七八，这时，一阵“咕噜”的响声传来。

小光头无奈的揉了揉肚子，‘本来就要休息了，你就给我消停会别再闹了！’

肚子还是不听他的，响声愈来愈大。

“唉！”小光头起身往塔内的水缸处走去，拿起水瓢舀起两瓢水来‘咕嘟’几大口灌下肚，然后回到位置开始端坐念起了那个“他”生来就会的经文。

“观自在菩萨，行深波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刚念完一会，肚子就平静起来。

‘也是奇怪，这经文念起来有平心静气的作用，而且问遍了净土寺上下，连法明主持都不知道’边想着边加快了抄经的速度。

本是寻思这篇不寻常的经文，小光头却想起了梦中的那个“他”，虽然和我长得一个模样，还一般年纪，但是他为什么只有九个脚趾头呢。看样子还是被人咬下来的，不知是谁如此残忍。唉，阿弥陀佛......

奇怪的是，只要他在净土寺中被法明大师傅传授了什么经典，“他”也会在寺庙里被传授什么经典。而且更奇怪的是，“他”第一遍看过经书之后，就能熟背于心；而第二遍，更是略通其意；五遍之后，更是知其中心，了其经意。

而自己也是因为“他”的影响，能够过目不忘，通晓经意。不过这个梦断断续续，也不知从那年开始。虽然时隔半年梦到一次。但是梦里时间却是过去了一季之久，详详细细宛如亲历。

而且，“他”在一个叫大唐的地方，而这会儿明明只有西边李唐的蕃王，而且就算乱兵了这么久，这天下还是大隋的呢。更让小光头奇怪的是，“他”身处的那个金山寺也从来没有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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