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托邦之夜》免费试读_萧寒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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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术数魂

初春以降，细雨蒙蒙，鸟语花香。街上有孩童聚在一起，手握枝条，蹲在地上画着刚学会的字；两旁的商铺伙计干劲十足，拉拢着过往的行人驻足欣赏只此一家的卖品；护城河边的石栏倚着几位读书人，赞美着这太平盛世。

“明漉！”

只听街道上传来唤声，但很快便叫这嘈杂的欢愉所掩盖。

“明漉！”

再响起时，白衣少年终于抬头。他正一人坐在树下写着些什么，听得两声唤名，才觉确在叫自己。抬头望去，原是自己的挚友李泽轩。

“泽轩，你怎么来了？”

乔明漉原以为这大好的下午，李泽轩应该是和几个风流才子吟诗吹曲去了，却不曾想跑到这城门边寻自己。

“泽轩，今日怎么得闲，不是诗酒趁年华嘛，怎么找起我来了？你知道的，我可不想你来烦我。”明漉傲娇了一下，假意要推他走。

“哎呦，”泽轩挡开他的手，媚笑道，“知道你高冷，不能来看看你在做什么嘛？”

“怎么就高冷，净胡说。”明漉一侧身，继续趴在石栏上傻望着河。过了一会，他又问道，“忙些什么呢？”

“唉，还不是家里的破事。李家可真是个大家，又是我之未来，又是族之大事，说辞一套一套的，还不就是折腾自己！”李泽轩说着，朝河里扔了个铜板，继续说道，“我可对执掌家务没有兴趣。说起未来，到西域去学音律，哪怕是从商交友，也是快事！”

他叹了口气。顿了一会儿，目光依然停在河面上，问道，“那你呢？你最喜欢的不是些，什么超自然的，光阴之类，宇宙之类的……幻想？”

乔明漉打断道，“诶，这可是术数之理论，你不懂，切莫同他人那样说成是神神鬼鬼的东西。我们当朝人，通魔法，精音律，我以为，术数是魔法与音律之根，甚至可能生发出新学问。千年后自会有人明白的。”

“好好好，若千年后生伯乐，总会识千里马的。你又如何见地？家人可曾与你说过将来？”李泽轩看着乔明漉一脸严肃，哭笑不得地回答。

乔明漉挠了挠头，不置可否。末了，他望着天，说道，“我亦是如此。普天之下，莫非无一人相与行？只是乔家亲友，槐阳市民，乃至天下华族，不知几人识数，几人成魔？怕只有我一人，以为这笔下的符文，必得破其所居，涌入我们的现世。迷上这术数理论，家人也无法理解，身旁更是无友伴，若是得而闯荡天下，兴许能见几番世面。”

“如果真是这样，我也要同你一起。”

李泽轩突然双手离开石栏，转向乔明漉，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望着他，“我们贵族子弟，自然要去看遍天下山水，知尽世间物理，方才称得上有识之士。”

“哈哈哈，轩兄好气魄！”乔明漉既觉感动，又有些被逗乐，于是放声笑起来，说道，“这燕邦之大，天下有多少奇闻未曾领略，多少豪仕未能结交，只道是我等损失！我便与你同家里说说，若事成，我们便即刻启程。”

“好！”李泽轩说罢，便与乔明漉挥手道别，回到家中。刚到正堂，便向门厅大喊，“父亲！我回来了！”

“可知道回来？去哪里了？”李父李奕生看起来脸色不佳，听到这叫唤更是直接发作起来。李泽轩心生疑惑，便问，“父亲这是怎么了？似乎有些心绪不快，可是发生了什么？”

李父深吸一口气，踱步至桌前，手交叉在后，又来回数轮，终于开口道，“你，刚才可是同乔明漉约去了？”

“是呀。诶，也不是，我刚刚是去买魔杖了，觉着家中檀木不够了，也想去买些。这不偶遇了乔兄，便聊了两句。”

“聊了？聊的什么？”父亲依然面墙，低着头，也不回头看他。乔明漉愈发诧异，便回道，“噢，是术数。还说，要同他一起……”

“胡闹！”父亲转过头来望着他，一副怒相，“刚刚你和乔明漉在讨论这些歪门邪道，教隔壁的王二狗瞧见了，得亏是他心肠善良，不谙世事，才回来和我笑着聊起，若是换做别人，这是搞迷信妖术，告到官府，你二人就吃牢饭罢！怎么？还要同他去西方学问一番？我告诉你，休想！”

这突如其来的架势，让李泽轩是一阵惊愕，也不知该接什么。不过见父亲颜相怒不可遏，他便赶忙揖礼回房。

回到房内，坐在床上，犹不知数，“父上适才这般恼火，竟是何故？虽说那术数，陛下说万不可及，易生事端，可也未曾说其害人，若真是装神弄鬼的迷信，如何又说钻研会祸国殃民，要吃牢饭？我偏觉有趣！”

这样想着，他也在墙上写画起来。刚才施了列印魔法，将一些符号暂时记录了下来，现在映在墙上，足有九尺高，两丈宽，竟占半壁。只是他见乔明漉写的酣畅，自己看起来却真似画符，“简直比高阶魔法的咒文还难嘛”，他想。“好像听他说什么模，同余，相关的，不懂。诶，这是什么？像是土地。唔……此处标着三尺高，三尺宽，要作一土地，大小是其一半，且高宽均等。这如何作得？”他低语着这一片图案中少数可读的文字，时而慷慨，时而低落，时而狂放，时而冷静，似是丢了魂。“只需以无标度之木尺，辅以铁规，可成矣。竟有这么神奇的事？”

这么想着，他拿来了木直尺和铁圆规。当然，他已不再打算继续停留此地，于是，将它们一同塞进了行囊。“乌托邦，与我们耀灵朝，纵使水火不容，我也要去看看。”

萧寒暗夜说

这里是序章，进来的朋友，请多关照呀～

第一章 耀灵

耀灵朝，是耀灵之恩赐，伫于人间大陆之东。耀灵守护神者，金乌也。

万年以前，东极岛众酋之首乌潭圣人，初成音律，始作文字，以音表情，以文触灵，便成了咒文。

咒文者有二。普罗大众所用者，撰于图册之上，歌咏而出，与五行交合，换得世间水火。帝王将相所用者，谱于绘卷之上，琴瑟和鸣，与天道同奏，其力远胜五行，是为统治，故亦秘而不宣，在野之民无从习得。

凡金乌所统之土，所居皆先族之后。乌潭圣人族人则永坐帝位，万年不改，由是耀灵天朝千秋万代，盛世延年。

耀灵当世，是乌潭一百二十世登位，双甲子之轮回，免不了盛席华筵，大赦天下。陛下年轻有为，国度政通人和，自然是民心所向，连呼圣主万岁。

耀灵朝之王都，在朝之心脏，谓之寒月。乌潭圣人受耀灵加护，恐其力过胜，子嗣后人无以承受，便将主城起名寒月，以衡耀灵之盛。

寒月城在心脏，左右自有两肺。两肺者，大小乌潭也。乌潭是青山环绕的两片湖，寒月城墙一里地起，广至百里，形成天然护卫。自城之南北门出，正过两湖之间，仿若咽管。自城之东西门出，跨湖而过，通达率土之滨。寒月城，城墙高耸，旌旗蔽日，坐迎四方来贺。

寒月城除却王室，自有文武百官，王公贵胄，商贾云集，异客成群。李家和乔家，自是其一。李家世代为商，以财生路，盼得自己靠财力攀上个皇亲国戚。乔家祖辈文官，直侍国君，靠笔墨政经和实地考察来换国泰民安。倒是李家生的后人李泽轩，连带乔家生的后人乔明漉，皆读书之人，性格也跅弛不羁，虽家无世交，却很是聊得来。李泽轩不愿承家业，乔明漉不愿事国君。虽是大逆之辞，但两人倘若相见，定是掏心掏肺，绝无虚言。

寒月城之主城中央是大广场，享受新鲜空气之地，自然少不了大型活动，时常万人空巷，好不热闹。

于是，便有这么一次，有人举行了高阶魔法创生之赛。原来这魔法，除却前人歌咏所载，仍有数不胜数之咒文亟待发掘。所谓咒文，是生活中不常使用的抽象词汇，经由一定结构和语法组合而成的。当时，李泽轩正滔滔不绝地向大家展示着自己的钻研成果，引来众迷妹欢呼之时，人群中传出坚绝对反对之声，“台上李公子文法结构不妥”。

李泽轩一听，我这读了十年，岂是你一不请自来的小人可驳？不过，到底饱读魔法与哲理，虽不相识，却也故作矜持并暗含嘲讽地回道，“台下哪位仁兄对李某所言颇有微词，何不赏脸正论一番？”

言罢，那人便缓步上台。见是一袭素锦，绣纹考究，想也是大户人家，不免神色柔和了些，暗暗为方才不假思索的言辞握了下拳。对方正对着李泽轩，立于台之另侧，伸手燃起萤火，便在空中快速舞动起来。所到之处，笔法优美，令人啧啧赞叹。忽地一瞬，止笔而落，火光自灭。

他所写的，正是李泽轩分析中认为“不可咏唱”之文法的一例。

李泽轩一看，这段自己研究最久，把握最大，挑这里的刺，还真是给足了面子。于是，他的傲气又涨了三分，大笑了几声问道，“这位公子，此段在下适才已作严谨论证，绝非可行之咒文，不知公子写出来，是何用意？”

素衣少年也不愠，只是轻轻地说，“李公子莫急，方才在下尝闻，是此咒之文法不通，中间结构缺失，故不可咏。若是文法本身有纰漏呢？”

此话一出，引来哄堂大笑。李泽轩早已忍不住了，心想：“这究竟是哪里来的贵族疯子？”但还是按捺着躁动的心情，只是捂嘴别过头去轻轻笑了几声，便回过脸来正色道，“那这位公子，不妨演示一下正确的文法，何如？”

素衣少年问，“这既是高阶文法，自然大家都很生疏，生活中也未见过，想必无人曾咏唱过，那李公子如何断言，这就是错误的呢？”“公子所言确有道理，但文学乃是严肃之学问，理论上不可行，如何还需酝酿灵力，亲自唱上一番，岂不多余？若公子觉得此语无误，不妨现场演示一番。若是李某之论有过，则断不再上此台作秀，自此刻苦研习，向公子请教咒文之法。若咏之无果，则公子也请不要再来胡闹，可行？”

素衣少年闻言，甜甜地微笑了起来，接着便一字一句地念了起来。文法中的生僻词汇很多，然其音调优雅，抑扬合规，又全然不像捣乱之辈，李泽轩有些不解，但还是静候他读完。不出数秒，咒文接近尾声。最后一字刚落，素衣少年足下忽而明亮起来，紫光绕其脚下一圈游走，圈上生出红光，煞是骇人。李泽轩瞠目无语，面生冷汗，直到素衣少年消了灵力，火光倏逝，方才回过神来。他低下头来，久久不语，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好一会儿，素衣少年才握拳行礼道，“在下并未诚心使李公子难堪，只是古咒文之中，道理颇多，我辈所知不过一二，断不可轻言一文不可咏唱。其中有些道理，在下也有些想法，只是不便台上相述。承蒙李公子指教。”说罢欲走。李泽轩这才抬头，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喊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站住，回头微笑：“乔明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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