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之间》——香蕉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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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银色月牙

强盛的克洛诺斯帝国坐落于大陆的西南，它的南边是沿海的泰纳亚帝国，西边便是雄浑的昔兰尼山脉。跨过山脉一路向西，穿过精灵的故乡——暗黑森林，就到了太阳落下的地方——守望之海。

在克洛诺斯西南边陲、与泰纳亚的交界处，昔兰尼山脉的山脚下，有座叫麦加拉的小镇。镇上最热闹的，莫过于西市街的祥元隆客栈了。无论是邻国或者山里的商人旅客，还是镇上的本地人，都喜欢来这里喝茶小憩、打听新闻。凌霄，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便是祥元隆里打下手的跑堂小二。

“少年之志，应与天同高，凌霄之上。所以当初我给你起名叫凌霄。”凌霄是祥元隆老板凌云的养子。“当年我去山上打猎，正好遇到了被生父生母抛弃的你。老头我半辈子无妻无子，便把你捡了回来抚养长大。山上野兽不计其数，你没被咬死吃掉，也真是有福气。”除了脖间的月牙吊坠，凌霄的亲生父母什么都没给凌霄留下。

初秋的夜，风中挟卷着些许寒意。安静下来的麦加拉被银白色的月光笼罩，时不时从山中传来的野兽咆哮为夜晚的小镇增添了些许萧瑟。一股劲风袭来，吹开了祥元隆二楼客房虚掩着的窗户。凌霄一个激灵惊醒，满不情愿地离开温暖被窝起身推上窗户，回床准备再次入睡。可就在刚刚踏入梦乡半步之时，脚边的木柜处传来翻找东西的窸窣声。

“谁？”

凌霄撑手半坐在床上，侧头死死地盯着脚边的那一片黑暗。所有声音消失不见，空气一瞬间安静的可怕，凌霄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忽然，一道黑影掠过眼前，推开窗户翻身跃下。凌霄匆忙套上衣裤，来不及披外套穿鞋，赤着脚便跳出窗外。要知道，凌霄所住的客房可是在二楼，敢赤脚直接从丈余的高度落地，可见他对于自己的身法是有多么自信。

落地后，凌霄环顾左右，黑影却早已没了影踪。但小镇的夜格外的静，凌霄侧耳聆听，依稀辨出那人快走的脚步，嘴角微微一挑，循声追去。

且说那神秘人跃下二楼后，不慌不忙，一路向南快走，欲出小镇。不料走了不过两百余米，旁边小巷的阴影里便闪出一人。这是一个身着布衣布裤的俊朗少年。停住脚步，神秘人眯起了眼，目光不禁在少年的赤脚上多停留了片刻。

“你是什么人？刚刚偷走了什么东西？”话语间，凌霄借着月光细细打量着神秘人。只见那人一身笔直的黑色套装。五十岁左右的模样，一米六五左右的个子。头发略有些稀疏，黑色中渗着点点银白。额头与眼角满是皱纹。眼睛很小，眼眶周围肿胀得厉害，鼻梁下榻，鼻翼旁的肌肉因衰老而下垂明显。上嘴唇异常厚实而略向上翻，双唇紧紧抿在一起。后背微微前倾。

神秘人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眯眼看着凌霄，让人捉摸不透他的想法。空气凝固了起来，杀气绞杀着寒意，凌霄身上所有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耸立起来。虽然还没有交手，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这人个人很强！

对峙良久，凌霄先沉不住了气，右手五指张开，微微一震，只见月牙吊坠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点点银白光芒从脖间缓缓聚入掌中，凝成一把银白色匕首，耀眼的银色流光包裹着匕首回旋流动，对比之下，月光显得格外惨淡。凌霄腿上发力，径直跃向神秘人，匕首直指要害，在空中划出了一条银白的线。

眼看匕首就要刺中喉咙，神秘人却仍旧站在原地不为所动。一瞬间，凌霄怀疑这老头被自己吓破了胆。

千钧一发的时刻，神秘人举起右手挡在面前，如此锋利的匕首竟没有直接将他的手刺穿！凌霄定睛一看，才发现匕首根本就没有接触到神秘人的右手，而是被一层细沙凝结成的屏障给挡住了。好似与金属碰撞，凌霄的虎口被震得生疼。匕首的刃尖处激起了一层银色涟漪，点点浮华在秋风中缓缓扩散淡去。

神秘人并没有留给凌霄多少惊讶感叹的时间，仰身一个后滑步拉开身位的同时抬手一甩，震开了凌霄。与此同时，在与视线齐平的空中细沙凝成了三把匕首，神秘人左手一挥，三把匕首便一齐向凌霄飞去。

听到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凌霄匆忙挥起手中的匕首。三道利光闪过，那三把取人性命绰绰有余的沙制匕首化为尘埃，随风荡在夜空。三道利光也淡为三抹银色光华，模糊在了月光下。

“哼哼，不得不说，传说中的‘银色月牙’还真是漂亮。”神秘人的声音略微尖细，且带有浓厚的异国口音。“只不过在你这小娃娃手中，它的一半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神秘人的话让凌霄脸颊发烫，虽然知道自己的实力比不上眼前的老头，可这热血少年怎能忍受这般羞辱！？凌霄低喝一声，把匕首握得更紧，冲向了神秘人，匕首上的流光也更加绚烂夺目了。

看着被自己激怒的凌霄冲过来，神秘人颇为不屑，鼻间嗤出了一口气。他眉头一皱，心中暗暗催动灵力运转，全身外围便被一圈橙色灵力所包裹。

凌霄心中一惊，这就是灵力质化，自己还远远无法达到的境界！这老头的修为远高于自己！刚才交手恐怕只是在试探自己而已。凌霄额头冒出了点点汗珠，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凌霄咬紧牙关发出全力一击。

神秘人仰面侧身避过致命一刺，运力于双掌拍在了凌霄的肋骨之上。凌霄飞出了两丈远，吐出了一口鲜血，上身疼痛难忍难以起身，肋骨怕是断了几根。

“拿不到那东西，银色月牙倒也不错。小子，能死在我的手下，你也不亏。”神秘人双手一抬，风中的尘埃细沙凝成一把把尖刀利剑，右手轻轻一挥，一齐向无法动弹的凌霄扎去。凌霄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这下怕是留个全尸也难了。

成千上百把利刃越来越近，凌霄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近死亡，第一次如此无助绝望。

一阵疾风掠过脸庞，凌霄并没有体验到被开膛破肚的感觉，他听到了震天动地龙虎咆哮的声音。睁开眼睛，尖刀利剑都已化作沙尘散落风里，自己的身前，站着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人。

第二章 魂兽

凌霄楞楞地看着眼前的青色长衫中年人，全身颤抖不止，差点就尿裤子了。

“以阁下的身份，对一个无名小子下此狠手，恐怕有些不妥吧？”中年人声如洪钟，通透清亮，让凌霄的内心安定不少。最惹凌霄注意的，是中年人背在背后的双手中略泛金光的毛笔。

神秘人嘿嘿一笑，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站在我眼前的正是人称金笔书生的徐映之，而先生手中的正是传说中的‘虎啸龙吟笔’。老头我今天能一睹天下十三神兵中的其二，也是有眼福哇！天下谁人曾想到，这小小的祥元隆客栈，竟是卧虎藏龙啊！”

神秘人的话让凌霄大吃一惊。徐先生与自己在祥元隆共同生活十几年，自己从不知他竟然就是金笔书生，真是不显山不露水。

相传天下有十三件能力各异的神兵，凌霄拥有特殊能力的月牙吊坠化作的银色月牙便是排在第十三位的其一。徐先生的虎啸龙吟笔排在第七位，笔杆取成年雄虎的骨头制成，笔头取龙王的胡须制成，拥有龙虎之气，是为无价之宝！

“徐某早已厌烦世俗争端，不想大打出手。还望阁下成人之美，放这小子一条生路。”徐先生微微一笑，拱手作揖。

“既然徐先生亲自出面，我也不好意思说个不字。后会有期！”神秘人“哼”了一声，扭头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祥元隆客栈内，灯光摇曳，印照在墙上的影子时长时短，扭曲变形。

凌云坐着默默不语，只是小心翼翼地给凌霄上着药，凌霄疼得直倒吸冷气。徐先生则在一旁背对他们站着，不知在想什么。

“徐先生，刚才的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来祥元隆到底为了什么？”凌霄率先打破了沉默。

徐先生一手提起长衫的下摆，缓缓转过身来，与凌云对视一眼，低声道：“那人是凤凰山第一高手，山南四老位列第二的姜生。至于他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恐怕就要问掌柜的了。”

凌云不禁皱起了眉头，他用枯枝般的手捋了捋白胡子，开口道：“凤凰山早先也是名门正派，开宗立派的贾廷亮也算一号人物。几年前贾老神秘失踪，山南四老之首的苗剑行控制了整个凤凰山。这几个野心勃勃的老头，近些年为了提高自己的修为，打着凤凰山的名号到处作恶。没想到今天欺负到了我的头上。”话语间，凌云已为凌霄包扎好了伤口。“凌霄，你随我来。”凌云不紧不慢踱至后院，徐先生掺着凌霄紧跟其后。

凌云取下了扎在腰间的褐色布袋，这布袋巴掌般大小，布袋口用红绳系着，布袋表面的灵力铺成一种奇怪的纹路，好似一种封印。

“悬魂袋！”见多识广的徐先生一眼认出。“悬魂袋是能够吸纳灵魂的宝物。”徐先生悄声给凌霄解释。

凌云没有回答，只是抿着嘴唇微微点了点头。在凌霄与徐先生好奇目光的注视下，凌云一圈一圈解开了红绳。一股蓝色浓烟随即喷出聚集，最后化为了一头蓝色两头四爪的狼型巨兽。巨兽从头到尾长三丈有余，很明显是头成年巨兽。巨兽侧卧院中，两个脑袋有气无力地耷拉在前爪上，发出了沉闷的哼叫。

“这只灵兽好像受伤了。”

“不，这不是灵兽。”徐先生打断了凌霄，“你仔细看，它的身体轮廓是半透明的，这是一头魂兽。”

“魂兽？”这是凌霄从没听过的名词。

徐先生耐心地解释道：“我们把可以运用灵力的野兽称为灵兽。而有一种极为稀有的野兽，不擅长运用灵力，而灵魂极为强韧，达到了化魂为质的强度，我们称之为魂兽。”

“化魂为质……就像灵力化质那样吗？”

“没错。就像灵力达到一定强度可以化为实质，灵魂达到一定强度也可以化为实质，但灵魂的修炼要比灵力难上加难。我们平常就用灵力化质的颜色来判断一个人的实力，最弱为白色，往上递增分别为赤橙黄绿青蓝紫，最强为黑色。”

“这个我早听你讲过啦。不过，徐先生的灵力化质是什么颜色呢？爹你的灵力化质又是什么颜色呢？我还从未见过呢。”

徐先生和凌云相视一笑，“这个日后有机会你就能亲眼见到了。”

凌霄无奈地撇了撇嘴，他最烦这些大人故弄玄虚了。不过他的注意力马上又回到了眼前这头魂兽身上，“爹，这头魂兽你是从哪里捉到的？”

“这可不是我捉到的，我才没那闲工夫。这是我前几日去山中打猎发现的。那时它已经身受重伤、奄奄一息。我念魂兽稀有，就将它收入悬魂袋，用灵力养了它几日。只可惜它伤势太重，怕是要撑不过去了。”凌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从伤口来看，怕是被那凤凰山的蛮横老头所伤，那老头今天来此，怕也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灵魂力本就难以修炼，魂兽也是鞋破难觅，那老头定是想捉此魂兽，炼化其魂魄供自己修炼。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那老头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们今后还要多多小心，不要独自行动。”

看了看自己的伤，又看了看那头奄奄一息的魂兽，凌霄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凤凰山的姜老头也太可恶了。”凌霄轻手轻脚走到魂兽的身旁，伸出右手在魂兽的脖际抚摸了起来，那触感十分温暖柔顺。“你放心，等我变强了，一定要打败那个老头为你，也为我报仇！”

魂兽艰难地抬了抬头，眨了眨眼，哀鸣一声，仿佛听懂了凌霄的话。

“他们好似有什么共通之处呢。”徐先生十分惊讶地说。

凌云点了点头低声说：“在这孩子小时候我就发现，他似乎有着某种能和兽类沟通的特殊能力。”两人意味深长地对视一眼，都看向了凌霄。

那魂兽突然又发出一声悲鸣，使劲扑腾着打算站起来。

“别这样，你受伤了啊！你会死的！”凌霄在旁边着急坏了。

魂兽喘着粗气，终于努力站了起来。它用最后的力气昂起脑袋长啸一声，这是它对自己这般死去的不甘。一声长啸，魂兽强大的灵魂力直击灵魂，凌霄的意识都恍惚了一下。魂兽跪倒在了凌霄面前，前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它用脑袋拱了拱凌霄，然后开始慢慢蒸发为一团蓝色烟雾。凌霄呆呆地楞在那里，无助地看着眼前生命的流逝。

片刻，蓝色烟雾完全散去，凌霄失落地垂下了脑袋。突然他看到脚下有个半透明的球体。

“这是……”

徐先生眼睛一亮，说：“这是魂兽的蛋啊！它临死一定是将自己的孩子托付于你了。”

魂兽的孩子吗……凌霄弯腰捡起了半透明的球体，摸起来软软的像皮球一般。

“我一定要把它孵出来，把它养大！”凌霄下定了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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