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虚妄之镜》:【世界观】圣古莱斯(片段)》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预言三部曲》——终焉的黑火。
序章 神子的预言
夜深人寂,月色朦胧。
他们口中的神社位于需要攀登数百段梯级的高处。
什么神要把供奉自己的地方建在高处?怕下凡太远太累的神吗?他嘲弄地想到,接着回头望向山下。
这座城镇,连同镇子里的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个把地方透出点点灯火,我的人也闹腾够了,他平静地想,让他们都做个好梦。
浪子提着灯笼,借助明亮的橙光看清台阶,好高啊,他的大腿肌肉已经开始酸痛,九百六十三、九百六十四、九百六十五……他一边走一边数,要命,这是第几段?他记不清了。
他索性不再数级数,只是迈着沉重的双腿往前走,恐怕明天就会有人发现我顺着阶梯滚下山的尸体,他自嘲道,反正人迟早有一死,登山累死尽管免不了被人笑话一番,但倒也不赖。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听到了他的自嘲,橙色的光圈照到了一些东西,他抬起头打量四周,涂成朱红色的木柱立在道路两边,支撑着两根横梁。凯旋门?他不由得想起了赫诺尼亚的宏伟建筑,石质拱门上描绘征服和胜利的浮雕栩栩如生,皇帝和禁卫军威风凛凛,昂首挺胸地从门下穿过……
他允许自己靠在柱子上歇息一会儿,待到混浊粗重的呼吸声逐渐平静下来,他才听见了属于这座山的声音:蟋蟀的窃窃私语,在林中隐隐约约地窸窣作响;夏日的夜风拂过草木,传出轻微的响声,还有从林中深处发出的,难以被常人所注意到的声音。
夜晚的山上别有一番风味,他心满意足,汗珠划过他的脸颊,刻出道道湿印,他坐在那里,直到觉得身上恢复了些力气,支撑着站起来。
一提起灯笼,光线照出了一个人的轮廓,这把他吓了一大跳,灯笼也随之落地,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护在身前,“是谁?”他开口问道,能不动手最好。
灯光映出了来者的身影:白色上衣和红色绯袴包裹的身体苗条修长,白皙而细腻的皮肤,属于少女的圆润脸颊,乌黑的长发在脑后扎成一束,露出雪白而精致的额头,褐色的大眼睛,清澈动人的眼睛,没有生气的眼睛,。
他松了口气:“原来是小巫女,”浪子送剑入鞘,蹲下捡起掉地的灯笼,“你差点把我吓死了。”
“先生,您不该在半夜来山上,我还以为有坏人闯进来了呢。”巫女用温润婉转的声音开了口,顺便放低了手中裹着白布的长棍,“您可以白天来祭拜,为什么要半夜进来呢?”
“我睡不着,于是就出来转一转,”他系紧了腰带,“一不留神就转到山上来了,我能进去看看吗?”
“这……会冒犯到您信仰的神吗?”巫女有些犹豫,向他提出了一个问题。
“这是我的神,”浪子拍拍剑鞘,“我向他祈祷,靠他获得好运。”
“那么,好吧。”巫女让开了路,“先向这处鸟居鞠一躬罢。”
“表示恭敬?正如到别人家里做客一样?”
“您这么想也对。”
低头对浪子来说不太难……但他在弯腰时,内心还是因此涌上一丝不适感。
“您可以进来了,注意进来时不要从正中走,走两边。”浪子在巫女的带领下进入了神社,他不禁有些期待。
眼前的光景与他所设想的大不相同。浪子游历过许多地方,也见过形形*的神和供奉他们的寺庙:塞留斯大圣殿闪闪发光的黄金三尖塔即使时隔多年依旧历历在目,阳光透过墙体三面的红黄蓝三色玻璃窗,一齐投在以白银为封面,点缀着三色宝石的福音书上;赫诺尼亚的万神庙门廊高大雄壮,也华丽浮艳,正面有长方形柱廊,内部为由八根巨大拱壁支柱承荷的圆顶大厅,正中的采光圆眼成为整个建筑的唯一入光口,从圆洞进来柔和的漫射光,照亮空阔的内部,有一种神圣而又宁谧的气息;创世神殿日日夜夜供奉着永不熄灭的圣火;神像,无数的神像,有圣洁高贵,威严慈爱的,也有暴露猥亵,不堪入目的。
而在这里,仅仅只有用石板铺设的道路和简单又朴素的木制建筑而已,好在他们的神虽然怕走远路,但起码不是个贪婪的神,他暗道。
和他并肩站立的巫女双手合十,双眼微闭,表情平静而虔诚,他也有学有样,祈祷足以赎罪,他想起了某位主教对他如此说道,而在雷萨里发生的惨剧已经说明:当情况已经无可救药时,把人活活烧死、挖出活人的心脏献祭或者是躲在神殿中默默祈祷都免不了一死,假虔诚!他站在足以打湿裤腿的血泊中,嘲讽那些瑟瑟发抖的信众们,火烧屁股了才知道祈祷得救,在军队破城时却没有一个信徒上城墙协助防御!他转身离去,任由自己的手下们洗劫神殿中惊人的财富,并屠杀了三百多手无寸铁、怕得要死的平民,最后将这一切付之一炬。
他从当日噩梦般的情景中回过神来时,巫女已经祈愿完毕,在一旁默默等他,他方才尴尬地笑了笑,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的神色,“您早说过您没有信仰,为什么还要祈愿如此长的时间呢?”
“这个嘛,”浪子将双臂抱在胸前,“我从前向神祈祷过,但从没收到任何回应,这位与众不同的神袛说不定会回应我的祈祷呢。”
巫女点点头,扬起头看看天空,月亮在他们对话的时候,已经悄悄躲进了云里,“在夜里下山很危险,离太阳升起还有两个小时,您还是在山上待到天亮再下山回镇上吧,您这么年轻,又是城主大人的座上宾,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啊。”
浪子想了想,觉得这样也不坏,反而是件好事,和年少可人的美貌巫女共处……可是多少人都求之不得的好事啊。
他微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巫女领他到自己在山上的居所——一间被青树环绕的小屋,两人脱去鞋子后在小木桌边坐定了下来,她摆出两个精致的小木杯,从已经熄灭的炉子上取下凉透的铁壶,注满了浪子面前的杯子。
“这是?”他端起杯子,狐疑地嗅了嗅里面的液体,看到这一幕的巫女不禁浅笑起来,“只是炒熟的大麦和水做成的饮料,山上条件有限,身为巫女的我也不得饮酒,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
幸好不是酒,他暗自庆幸,是酒的话才叫他难办呢。他慢慢饮下微苦清凉,带着大麦香气的液体,满足地叹息一声,不由得赞美道:“小姐,您笑起来可真好看。”她的眼睛可真美啊。
巫女用宽大的袖子掩面,“我冒犯到您了吗?”浪子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而且黑色的眼睛里满是……兴致?
“当然没有,”巫女摇摇头,“在我小的时候,大人们每逢见我,总是说我的眼睛很无神很没劲。”
浪子不由得笑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我没打扰到你睡觉吧?”
她的眼中突然满是疲惫,“身为巫女,能看见未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并要解读预兆,”她低下头喝自己那份,“那些画面始终在我的脑子里徘徊,我睡不着。”
老天啊,他差点惊呼出来,如果能在降世前让他看到自己的未来,那他巴不得自己从来没有被生出来,而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小的少女,竟背负上了如此沉重的包袱。
“你能看到我的未来吗?”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巫女摇摇头,“我看不见……即使我的前辈们也没办法预测一个人的未来,先生,未来并非清晰明朗的阳光,而是潜藏于云朵之后,不可琢磨的星星。”她闭上双眼,“我能看到一些和你未来有关的事情,”她突然眉头紧锁,“一个穿着紫衣的人,他坐在黄金宝座之上,他的身后是一只金鹰,许多人在他脚下屈膝臣服。”她突然眉头紧锁,“我还看到……”
“看到什么?”他紧张地问,手指开始颤抖。
“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这副光景,不是刚才那个人,他……他坐在小山上,身边插着一把长剑,红色……红色的雾……红色的天空……”豆大的汗珠滚下白皙的额头,“不对……那不是小山,那是……”
巫女痛苦地捂住了额头,缓缓睁开了双眼,“都是死人,堆积如山的死人,”她最后补充了一句:
“一个于鲜血和死尸中崛起的君王。”
“大晚上看这些怪可怕的。”浪子冲她笑笑,提起水壶给她满上一杯,重新坐下来,“我们来说些有趣的事情吧。”
这国度的人们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巫女自然也不知道,而浪子游遍大海上的每一座岛屿,对每一座自由贸易城邦都了如指掌,他也曾深入内陆,白雪皑皑银装素裹的塞北之地,游牧民们纵马飞驰过的平原,一望无际且寸草不生的沙漠,在秋季被大片农庄和金色麦田环绕的宏伟城堡……这一个个意象在他绘声绘色的描述下逐渐变得清晰而唯美,令涉世未深的少女如痴如醉,他头一次发现自己也是极为富有,极为高贵的。
东方的天空逐渐露出点鱼肚白,他的故事也讲到了尾声,用最后一点茶水来滋润干渴的喉咙,巫女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幽幽的叹息,“我希望我自己也到过那些地方。”
“如果你想去的话,我和我的人会满足你的愿望。”浪子说道。
“我不行,”她别过脸去,语气中有种忧伤和无奈:“我作为巫女的宿命,就是守在这座山上直到老去。”
他发现自己站了起来,语气无比傲慢:“这世界上哪有命运这一说?人又哪能乖乖接受神明的调度和安排?”他不由得有些恼怒,“沦为某位神明手中的玩具,简直是荒谬至极!如果自己连自己的命运都没法好好把握的话,那还不如死了算了。”他又想到那个人,“还有那男孩,对吧?”一个身材矮小瘦弱,脸上长满粉刺的男孩。
巫女默默地低下头。
浪子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过分了,“抱歉。”他发自内心地吐出一个词。
“没事的,”巫女抬起头,但没有看他,“我不在乎。”
他的心仿佛被什么刺的隐隐发痛,这算什么?某位神袛对我的诅咒吗?仅仅因为我出生时不得已犯下的罪过吗?这些都无所谓了,烧毁了无数神殿,击碎了数不清的圣像的他,已然不知道神明为何物。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条鲜红色的细绸带,“这是给你的礼物。”明艳的色彩吸引了少女的目光,一条鲜红躺在她奶白色的手掌上,她抚摸着这条绸带,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柔软、如此鲜艳的料子呢,“这一定价值不菲吧,先生?”她犹豫道。
“对我来说是笔小钱。”浪子有些漫不经心,“你把它扎在头发上、手腕上还是腿上都没问题。”
“谢谢你,我很喜欢。”巫女带着感激欣然收下了。
“那我得下山了,如果我的部下们发现我失踪了好长时间的话,说不定要把整个镇子翻个底朝天咧。”浪子转身离去,他又想到那男孩,目光锐利似剑,冷漠如雪。
第一章 暗流涌动
时值上午,温度渐渐升高起来,蔚蓝的海面在艳阳的映照下,波光粼粼,耀眼地闪动着。商船络绎不绝,在极海上驶过,荡开巨大的白色波浪,水手们整齐划一地号子似乎没有受酷暑的影响,船上满载奢侈品,前往赫诺尼亚,在岸上,船里载着的象牙,珍珠和丁香,胡椒能够换来大笔的金子和另一地区所需的商品,足以满足水手和船工们几周的纵情挥霍,然后载着家乡需要的商品,踏上回家的旅程。日日如此,月月如此,岁岁如此,从未停歇。
这是这个世界上最为宏伟的城市,是赫诺帝国的首府与政治核心,“海滨的一颗最光彩夺目的明珠”“众城之王”“神都”,诗人们这样形容她。当你在城墙下漫步时,就会为她的伟大感到震撼,墙面由灰色的花岗岩筑成,缝隙中填满水泥,墙体高达六十限,绵延十里,如贝壳一般将“明珠”牢牢保护在其中,不受任何外来伤害,城墙每一里就有五座弩炮和十门蝎弩,每两里就有一个城门,材质是极为厚实的橡木,门面还镶了铁皮,门上的塔楼有一门巨大的配重式投石机,倘若强攻城门,无数敌人将在强大的火力下倒毙,一旦欺近城门,立刻就会有滚烫沸腾的铅水从管子里喷出,装满沥青或火油的木桶会从坡道上滚下,掉在攻城者头上。“建业者”伊尔迪伦德筑起这座伟城,并将鹰旗在海滨高高升起,自此以后,鹰旗便如风暴般席卷各处,“帝国的灵魂便是战争”这句话名副其实。
梅耶尔宫顶上的金色鹰旗在烈日的照耀下一动不动了,偶尔才被闷热的熏风掀起微微一角,往日迎风招展的场景却消失了,站岗的不朽军团圣安东尼连队长也是一副疲惫欲死的神色,在密不透风的复合甲胄中像是要被烤熟了,他想起了烤犰狳,是他吃过最美味的东西,这动物天生就有一身铠甲,抓住之后也不用急着剥开来,直接架在火上烤,这小东西便会吱吱叫起来,烤熟之后就算徒手都能把烧脆的甲壳扳开,露出鲜嫩的肉,撒上胡椒和盐,那即使是王公贵族的一餐都比不上它。
然而现在军官的处境就和火上的犰狳一样,他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站着,细密的汗水从脖颈中渗出,打湿了鲜艳的紫袍,太阳仍在用灼热的炙烤消磨他的耐心,面具中的面孔半闭着双眼观察前方,他把头往左偏了偏,左边的同僚和他一样无精打采,于是他索性不看左边——“劳累会传染,恐惧也是”奥萨大将军在训练他们时如是说,“如果别人表现出劳累或恐惧,那就不要看他,因为你不久就会和他一样,在战场上那将是致命的。”去他妈的战场!他暗骂,加入禁卫军五年,连战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忠实的猎犬趴在他身边吐着舌头,用爪子拍拍主人的腿,轻吠几声,他立刻知晓了其中含义,“再等一会,马上我们就回军营休息了。”他小声安慰道。
几个贵妇牵着名贵的狗走过,边走边在随行的仆人手中接过加了冰块的血之泪,他想起这种高级红酒的味道,使劲咽了口口水,若是给我一杯,那要我给什么都愿意,不,一口足矣,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满满一大瓶对他来说都嫌太少······贵妇们小口吮吸着美酒,红唇在红酒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明显动人,有的酒液会从唇上一路滚下,在丝绸衣服上留下明显的痕迹——那丝袍本来就是透明的,汗水一浸,更是使人感觉恍若无物,“夏季是没有秘密的季节”军官明确感觉自己那活儿硬了起来,连忙移开目光,转移到那几只狗身上,都是些名贵的母狗,但也被太阳晒蔫了,同样无精打采地望着他。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不能睡在这,否则会挨鞭子······沉闷的钟声响起,他的意志打败了劳累和高温,可以换岗了。
梅耶尔宫的大殿中,一缕阳光透过玻璃窗斜射下来,正好投在了那巨大的黄金宝座上,玻璃是由自由贸易城邦埃兰狄亚的工匠制造的,一块透明玻璃的价值等同于等量黄金,这是他们珍贵手艺的真实写照。皇座背上栩栩如生的金色雄鹰展翅欲飞,垫了一层柔软毛毡的皇位上,一个少年托着头,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在扶手上不紧不慢的敲击着。柔软的黑色长发挡住了部分面孔,他一边翘起紫色的凉鞋,一边听着官员们的报告:
农务大臣是个快行将就木的老头,不停咧着没牙的嘴诉苦;财政大臣的一长串大数据令人崩溃,“这简直是在强奸我的耳朵”一个侍女跟同僚开着玩笑,皇帝御座旁的奥萨将军立刻用严厉的目光瞪着她,侍女立刻吓得低下头去。海军司令依然是万古不变的话题:请求增加军费;枢密院长絮絮叨叨地提出缩减禁卫军数量的要求,并为此准备了大堆理由······全是老生常谈,少年皇帝审视着皇座下的每一个人,这其中谁能信任?他凝视着奥萨,这是我舅舅,他是目前对我最忠诚的人,不能再多了。老将军身高九尺,白丝掺杂在黑发间,大大的鹰钩鼻十分引人注目,灰色的瞳孔时而凌厉,时而温暖,小时候外公总会把他高高举起,没命的咯吱让他笑得喘不过气来,第八个降临日那天,外公送了他一把真的剑,他为此爱不释手,可惜后来在御林里打猎时弄丢了,他为此心痛了好久,一周后下一把剑换回了他的笑容。奥萨作战十分勇猛·····而且是宫里最高明的剑士,曾在骠骑民泰利西亚人叛乱时作为执行官前去镇压,夜里仅带着七个好手潜入敌方的营地,把熟睡的骑手哈雷抓了出来,快要出敌营时却被发现,转眼间就被上千人追赶,匆匆逃离后奥萨发现少了个弟兄,便独自潜入,一只手把受伤的下属扛在肩膀上,一只手使剑,杀出了一条血路,目睹这一切的劫营弟兄后来一直念念不忘,逢人问起便激动地说:“当时四面八方都有长矛刺过来,但都躲不过他的剑锋,一有长矛刺过来他就削断,于是地上铺了一路木棒。”抓获了贼首,脆弱的部族联盟瞬间不攻自破,没费一兵一卒便平息了叛乱,自此便以“领军英雄”的身份闻名大街小巷。先皇萨尔丁积攒力量后对诺嘉兰公国的征服战争中,奥萨奉命率领一路军队去佯攻奥瑞修斯湾,但这次“佯攻”的成果明显大于主攻,皇亲在与日辉城蔚蓝骑士的对决中失去了两根手指,但他坚持把对手的头颅斩下献给皇帝,萨尔丁大帝怕同样的事情再次出现,便封他为不朽军团总司令,结果是被讽刺为“晋升台阶”和“仪仗队”的不朽军团恢复了强大的战斗力,忠诚也毋庸置疑。
奥萨在上朝时就敏锐地发现了一个问题:正如三天前一般,御前幕僚又少了两个人,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了,于是他禁皱眉头思索着,暗暗希望两人只是生病或睡过了头——但这怎么可能?波罗丁皇兄身为模范军团长从未缺席过,而且作息时间向来严格按照普通军团士兵的标准制定,前皇兄阿芬丁则精打细算且老谋深算,一定会请人提前转告,并且前日上朝便没有看见他们
老将军在先皇萨尔丁死去的那一刻就隐隐有不安的预感。
现在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大帝生命垂危,四个人在他的卧房前止步,长子波罗丁,次子帕拉丁,皇兄阿芬丁,以及自己,被御前侍卫拦在门前后,三个人便互相打量起来,思索着谁会进去——帕拉丁年纪尚幼,并不在意,当时四人脸上都满布愁苦之情,谁都想让自己脸上的神情更加悲苦一些。
御前侍卫召四人同时进入,老皇帝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来,四人同时上前想要帮助,皇帝摆摆手,“不用了,”他咳嗽着“让我自己来。”接着便开始像絮絮叨叨的老妇一般倾吐:“我早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诸神要把赋予我的生命收回,这是恩赐,我的病情早就让我觉得生命在流逝······”诸如此类的话题,某人本想委婉地提出“继业者是谁”的话题,但垂死的皇帝越说越多,显得滔滔不绝,无穷无尽,波罗丁的不耐烦早已写在脸上,阿芬丁虽然面无表情,但瞳孔中透出愠色,帕拉丁低垂着头小声抽泣,又一阵强烈的咳嗽打断了滔滔不绝的抱怨,萨尔丁却用前所未有的速度将话锋一转,“朕的长子,朕的兄弟,请你们带着御医回避罢。”
当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奥萨的心中响起了一声叹息:帝国将会分裂。
少年皇帝终于听完了大臣们的谏言,这时才张口问道:“我兄长波罗丁和叔叔阿芬丁在哪?”朝上的官员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摇摇头,农务大臣走到中间:“陛下,老朽前晚本想与秩序守护者阿芬丁大人商谈要事,但他不在寝室里,今日一大早我去找他也没遇到,真是奇怪。”
皇殿的大门轰然打开,一位禁卫军军官走进来,半跪在紫色毯子上,用恭敬的语气报道:“陛下,有位来自科特尼亚,名叫凯索·里斯的使者求见。”
帕拉丁赶紧坐端正,“让他进来。”
一位披着破烂黑袍的瘦小男子一步步走在紫色毯子上,全部的官员眼神都落在他身上,奥萨看到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十分不快,若非有这么多疑问缠在心头,他早就出言训斥了。瘦小男子从黑袍中抽出一张卷轴,用嘶哑的声音大声念道:“赫诺帝国唯一的合法皇帝······”
“喂”奥萨不满地喝道,“如有事情要传达,你理应先向赫诺帝国唯一的合法皇帝行礼。”
“皇帝?我看未必。”使者露齿而笑,八名宫廷侍卫立刻伸出长矛护在皇座旁,奥萨顿时大怒,走下台阶,“呯”的一声抽出长剑,剑尖指着黑袍男人:“混账,你的言行足以构成叛国罪!”
“等等,外公。”少年皇帝站起身,“让他说完。”
奥萨把长剑“呯”的一声收回去,依然怒视着对方。
“赫诺帝国唯一的合法皇帝,赫诺人,伊利法人,奥多里亚人,科洛卡茨人,阿尔达法人,艾利人,泰利西亚人的统治者暨帝国守护者,科莱西奥家族的阿芬丁一世,向篡位者帕拉丁致敬。”
短短的几句话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朝中官员纷纷指着黑袍使者,有的怒骂,有的斥责,有的出言让禁卫军出手把他关进监狱,帕拉丁皇帝本人面无表情,奥萨尽管早已怒不可遏,仍然命令御前侍卫用长矛敲击大理石地板,轰然巨响让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
凯索本来捏了一把汗,见此情景,继续诵念:“皇帝阿芬丁一世在科特尼亚宣布以后将此作为都城,与皇权篡夺者势不两立。”
帕拉丁呵呵笑道:“看来我叔叔觉得这金椅子太硬,所以想替我坐,”他要了一杯酒:“就这些?”
“没错,就这些。”使者拼命想让自己的声音自然一些,然而这毫无作用,他瑟瑟发抖的黑袍已经暴露了他现在的心情。
“那好,”少年皇帝吮了口红酒,“干掉他。”他对舅舅比了个手势,奥萨点点头,举起右手:“御前卫队,进攻。”
八支长矛从各个方向刺来,凯索的声音顿时化为尖叫:“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斩不斩来使,得看你有没有用。”帕拉丁再次吮了口酒:“把你知道的情况原原本本,一字不差地报告,不然就让你身上多几个透明窟窿。”
凯索吞了口口水,神情恍惚:“那阿芬丁大人也绝不会放过我······”
“噢,是的是的,但你要换一种方法考虑,”少年慢慢站起身,走下台阶,每一步都让凯索胆战心惊:“如果你的情报有价值,皇室会付给你一大笔钱,然后把你护送到一个绝对安全的敌方,安度余生,”他挥挥手,“自行斟酌一下。”
使者沉默了一会:“阿芬丁皇······咳咳,阿芬丁大人在科特尼亚宣布上位后会拥护土地贵族们的权利,现在几乎全国的地主都对他人心向背,而且科特尼亚已经开始训练大量武装农民,银泪群岛的自由贸易城邦,伊斯特和维兰,收到了用来阿芬丁大人的大笔佣金,至少有三十只运兵船在东海岸登陆,都是装备精良的重装兵团,包括大名鼎鼎的伊斯特第一军团和第五军团,而且是由伊斯特总宪‘独眼’马林亲自带队······”凯索懊悔自己说得太多,于是赶紧闭上了嘴。
“就这些?”皇帝拍拍手:“皇室对于凯索里斯的鼎力合作表示感谢,现在可以满足他的愿望了。”他下令:“拿出一袋金子,砍了他的头,然后把钱袋塞在里面,挂在城门上。”
瘦小男子惨叫着被拖出去,财政大臣斗胆说道:“微臣觉得······这样不妥。”
“你言重了,在我叔叔面前示弱,那我就会成为整个国家的笑柄,况且处决他根据律法完全行得通。”少年皇帝慢慢踱步,“如今,这座城市就像架在枯瘦脖子上的大脑袋,我们的贸易会很快被限制,税收也会减少,该向哪个皇帝进贡交税,全国总督都心知肚明。”
军务处总管向前一步,正色道:“陛下,近日全国的部分军团都在毫无征兆地向克里底亚进军,特别是皇兄波罗丁的第一军团,已经有十支军团到达克里底亚,明确表明拒绝执行中央发出的一切指令,各位都知道······”
“······克里底亚是军事重镇,是帝国发起内陆战争的军事聚集地,我长兄曾担任克里底亚总督的职位。”帕拉丁接下去,军务处总管点了点头,退回去。军情部部长走出,闷声说道:“诺嘉兰王国的海军,正在逐渐集结,向西洛半岛进发。”
“发一只信鸽给守军,说增援的帝国舰队很快就会到达。”军情部部长点点头,先行告退。
帕拉丁思索了一会,召赫诺尼亚总督,道:“现在驻扎在赫诺尼亚的,还有多少军队?我们可以信任的,还有多少?
听到这个问题,总督背上立刻冒出冷汗,声音断断续续:“陛······陛下,现在赫诺尼亚的精锐戍卫军团士气高昂······正在······坚守岗位,随时准备执行任何任务······”
这太假了,奥萨对老总督感到十分失望,“你向我撒了谎。”帕拉丁盯着他。
总督战战兢兢地掏出一块手帕,拭去脸上的汗珠:“没有······陛下。”
“那你为什么流汗?”
“是因为······天热,天热而已,陛下。”他结结巴巴地说。
“快向我说明实情,否则就算作你犯了欺君之罪。”皇帝指指一旁的火盆,橙色的火苗跳动着,一个圣劳伦斯连队的不朽军正在将钳子伸进火盆里,“天气固然很热,但那里面刚热,总督先生。”
老总督看着已经烧红的火钳,如实报告道:“现下里,五个戍卫军团只剩下这些兵力。”他指指一旁两个军团长,皇帝走上前去:“报出你们的名号来,士兵。”
“‘黑暗之眼’军团团长马克西姆斯向您致敬。”
“‘黑暗之眼’军团后勤总管法毕乌斯向您向您致敬。”
“一个军团?”帕拉丁皱眉,“其他都走了?我长兄的影响力未免太大了。”
“并非如此,陛下”马克西姆斯军团长沮丧道,也不避讳:“只剩我们两人了。”
宫廷中顿时沉默了,少年皇帝扫视着两边的人群,多少人心怀鬼胎?多少人另有打算?不管怎样,梅耶尔宫已暗潮涌动,当我长兄或叔叔兵临城下,估计大多人会把我出卖,此时方有我一半洞察力的都会逃离宫廷。“禁卫军的忠诚如何?”他问叔叔。
“誓死奋战,陛下!”奥萨大声承诺。御前侍卫和守在门口的圣劳伦斯连队用矛柄击打地面应和。
“退朝。”帕拉丁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把系在脖子上的扣子解开,华贵的紫色长袍瞬间落下,少年皇帝拾起了靠在皇座上的宝剑,“召集禁卫军,在宫前的广场上列队。”
忠心耿耿的老将立刻大步前往军营,帕拉丁随即命令海军司令:“调遣皇家舰队,我要和我的军队上船。”皇帝大声宣告道:“我要挥师攻击科特尼亚,趁我叔叔立足未稳时除掉他。”但没多做停留,望着他背影的大臣们窃窃私语。
少年皇帝昂首在宫中快步行走着,他所经过的人纷纷弯腰行礼,终于,宫中黑暗的通道到了尽头了,他走出大门,被强烈的日光照得睁不开眼,适应了之后,他看到了广场上排列整齐的禁卫军团。
不朽军同样由“建业者”伊尔迪伦德大帝创建,作为皇帝的护身符,这支军团起先选拔各兵团中的老兵进入,保证强大的作战能力,但奥萨的前任试着做出了些改变,他专门将为帝国捐躯的将士后嗣加入,理由如下:
老兵固然精锐,但精锐乃是建立在个人上,而这支军团的主要任务是防守而非进攻,各军团的老兵来自全国各地,放在一起就会导致协作能力下降,而且原先禁卫军团的训练已经削减到几乎没有的缘故,导致平叛提洛人的“巨木森林之战”中禁卫军被兰兹王的“圣军”全歼,导致皇帝被俘,才引起了皇室长达半世纪之久的内乱。将烈士后嗣纳入从小训练,则可以大大提高协作能力,而且有助于养成士兵对部队的归属感和荣誉感,故不朽禁军又称“烈属禁军”。
奥萨与诺嘉兰的精锐骑士对峙后,意识到了人马具甲的重装骑兵在战场上的威慑力,于是将两千不朽禁卫军训练成精通持枪冲锋和弓马骑射的“双重职能”军队,这支骑兵无论人马都身着厚实的双层金属装甲,端起长矛来冲锋简直锐不可当,而且马鞍袋上还挂着威力强大的复合短
弓以及三十支锥头破甲箭,冲锋前的漫天箭雨能够快速打乱阵型及杀伤对方骨干的重装步兵,为冲击提供良好的前提条件。当陷近战后,这些钢铁怪兽会拔出腰间的精钢长柄钉头锤,在死尸和鲜血中高歌向前。
另外两千人被称为“宫廷御卫步兵”,除了同样厚重的装甲外,他们手执长矛以及像门板一样厚重的大盾,负责在混战中组成盾墙保护指挥的皇帝,铜墙铁壁般的阵线无疑令强弓劲弩一筹莫展,和一般的专职步兵不同,他们还是精锐的弓箭手,配备的长弓可以迅速组成一道密集的火力网挫败敌人的进攻,很难有步兵的水准能够达到他们这种程度,他们会为了守护皇帝和旗帜战斗直到最后一人。
皇帝登上专门为他准备的高台,扫视着禁军密密麻麻的红色羽冠,这是我的军队,不知为何,他感到心中有一股力量在逐渐涌现,表面上依然表现得十分平静。
“我的禁卫军团,我御前最英勇的将士们,”他简短地开了个头,鼓足了力气开始了正题:
“帝国正在衰弱,敌人四处称王,想要吞噬以往所向无敌的金鹰,”
“皇位是责任,现在我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反抗正统皇帝的人必将受到严惩!”御前侍卫们抬着许多箱子,放在整齐的队伍前,打开后黄金的光芒瞬间喷涌而出,“今日我可能是最后一次发薪俸给你们,让你们高枕无忧地为我作战,你们是否会为我而战?为帝国的合法统治者而战?”皇帝拔出宝剑指向天空:“为赫诺帝国皇帝帕拉丁而战?”
奥萨也拔出长剑,高举:“为帝国而战!为帕拉丁皇帝而战!”
所有将士拔出剑,狂热并整齐地咏唱起了军歌:
朝霞之下,任君遥望
昼夜起伏,无比山河
吾人士气,军威雄壮
盟邦众庶,皆得康宁
满载光荣,不朽禁军
不管如何,骰子已经掷下。
(未完待续)
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
赫诺帝国
有一千四百年历史的古老帝国,拥有着举世皆知的庞大疆域和所向无敌的职业军团,由“建业者”伊伦迪尔德在赫诺尼亚建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征服了邻近的文明和国家,结束了赫尔曼大陆上互相征战的局面,开创了统一的和平世纪,于赫诺尼亚历法的927年被创世神教夺取了最高统治权,开始了教皇国的黑暗世纪,一个世纪后由幸存的流亡皇族政权成功复辟,国家在一百多年的血腥统治后混乱不堪、奄奄一息,现虽然不复当年盛况,其文明和国力依然强盛辉煌,举世莫比,首都为三面环海的港城赫诺尼亚,皇旗和国家图腾是金鹰。
诺嘉兰王国
赫诺尼亚历927年,帝国政权为“创”教夺取,塞约德大陆上的帝国殖民地不堪教皇国的黑暗统治,奋起反击,在殖民地中心塞留斯建立了自己的独立政权,进行着有别于赫诺君主专制的封建领土制,该种体制的附属物封建骑士曾让整个大陆为之颤抖,甚至将曾经掌控大半个塞约德的古老种族逐回西方,在帝国复辟后与其爆发了连年的战争,双方互有胜负。领土由塞北,南领和东方沙漠组成,三块地域发展出了不同的文明,其首府是南方的沿海城市塞留斯,王室纹章是血鹰。
极海
截断赫尔曼大陆和塞约德大陆之间的海域,因碧蓝如天空的海水又被称为“蔚蓝之海”。
埃兰迪亚
自由贸易城邦中的一座,以高超的手工业闻名。
泰利西亚
帕梅洛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其工匠的手艺令不少文明国度的工匠望尘莫及,拥有强大的重装冲击骑兵和弓骑兵,虽然平时各族间有小摩擦,但是只要进入牧草枯萎,水源干涸的冬季,就会团结起来大举南下,劫掠赫诺帝国的边境行省,一直是帝国皇帝的心腹大患,现虽然向强大的帝国臣服,但他们依然在暗地里磨练爪牙,贪婪的眼神始终注视着帝国的一起一落。
科特尼亚
赫诺尼亚以西的沿海城市,是仅次于都城的帝国第二大城市,拥有发达的商业和手工业,与诸自由贸易城邦的关系极其紧密。
伊斯特
伊斯特是最古老也最庞大的自由贸易城邦,处于银泪群岛人口最为密集的岛屿上,据文献记载是一个超远古文明的都城,整个大陆被海啸毁灭,新纪元到来时岛屿浮出水面,巨大的遗迹至今都在诉说着当日的强盛辉煌,不禁使人扼腕。伊斯特便是在遗迹的基础上由灾难的见证者建造的庇护所,如今城市虽无法恢复当日的盛况,但极为发达的商业和渔业,以及人口优势依然使这座城市脱颖而出,继承了古代帝国的尚武军团传统,伊斯特成为了军事实力最强大的城邦。
克里底亚
赫诺帝国北方边境的要塞重镇,长期保卫着帝国的北部边境与虎视眈眈的游牧民族和林地蛮族对峙,也是全国粮食作物的第一大供应地,常驻3~5个军团,由于军事需要,每一任克里底亚总督手中都掌握着一支极为精锐的重装骑兵部队,被称为“征服者骑兵旅”,以此来抵御泰利西亚骑兵,拥有着不亚于中央不朽军的战斗力。
科洛卡茨人
帝国西部的主要民族,作为山民以其骁勇善战和神出鬼没著称,现已臣服于帝王御座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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