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客》——儒家尘生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刀乱天下》免费试读_天天贤之旅》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梁上客》——儒家尘生。

序章（上）

道路上一片白色，南方的腊月难得的下起了皑皑大雪。建康城不愧为世上“五子金城”之首，尽管天气如此寒冷，城里仍旧烟雾袅袅，街上满是来往的人流，透露着一股喜庆的氛围。

即将到过年祭祖的时候，加上天气比往年严寒，南华国的君主早已迁回国都杭州，在满朝文武当中，仅剩有南华的军神之称，建宁王陈业坐镇在这里，总调边境的一切军务。也正是建宁王的所在，才令的百姓得以安心过年，不必担心北方天楚和天水的来犯。

“什么因为军神得以保边疆，要不是天楚的连番骚扰，建宁王早就因为功高震主而遭到贬黜了。”

城东的某个茶摊上，一个说书先生正在绘声绘色的描述建宁王的事迹，正当众人一片仰慕时，角落一个青年不屑的嘀咕道。

这个青年身着普通棉衣，头上戴了一个有点破旧的斗笠，令人看不清他的面貌，依稀看见斗笠下青色的胡茬。不过他单单坐在那里，就有一种和周围人不同的气质。加上总有一些奇怪的言论，倒是吸引了一些平日深居在家的闺阁小姐的目光。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书的讲完一段建宁王北拒天楚，东平倭寇的事迹，捻了捻没剩几根的胡须，便准备回去了。

听客里顿时此起彼伏的响起唏嘘声，说书先生满脸赔笑的对着人们作了几个揖，围观的人只得悻悻的掏出几个碎银作为打赏，人群渐渐散了开来。

角落的青年不动声色的喝着茶，就在他周围的人慢慢离开时，他的衣袖不着痕迹的抹过，将别人打赏掉落的碎银收入囊中。

青年微微一叹，这也不能怪他，他流落到这个世界已经三个月了，若不是凭借自己的眼镜和一些随身物品置换了这一身行头和一些银两，只怕他早就沦落街头了。

想我陈孜云一代机械学的人才，居然沦落到这么一个不开化的地方。他一边感慨一边趁人不注意又顺走一些遗忘的银两。由于没有眼镜，他不得不将脑袋低的离桌子更近一些，这也是为什么他看上去显得深沉的缘故。

“嗯？”陈孜云刚刚才收好两个碎银，眼角不经意的瞥过对桌的凳子，上面似乎被人遗忘了什么。

他起身去让伙计给他再添一壶茶，回来时顺手抄起了那个凳子上的物体，纸张的沙拉声响起，原来是一本有点破旧的书。

不会是被人扔的破烂吧？陈孜云坐回角落，仔细的端详着封面上有些残缺的字。

“……什么眼？”陈孜云看清了后面的那个字，心中不由一动，这个世界以武者为主流，存在着各式各样的武功秘籍。在其中最为珍稀奇异的便是练眼之法，有些甚至无需内力便可修行。

要是我可以修炼这个功法，那在这个乱世里生存的机遇就会大很多了。陈孜云心中暗喜，就算没法修炼，也可以拿去换取一些财物。

心中想法驱动之下，陈孜云又仔细看了看前面的那个字。

“……神……神眼？”陈孜云看懂了封面上的字，不由得有些气恼。别的武功秘籍都有一些狂霸酷炫的名字，再不济也会叫一个什么什么神功。这个破书还真是简洁，神眼，你当我是二郎神还是孙猴子？

不会是骗人的玩意，被别人丢弃的吧。陈孜云有些犹豫，这时茶摊的伙计给他送来了一壶新茶，又来了一些算命变戏法的令这里继续热闹了起来。

算了，就当是打发时间吧。陈孜云想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水，慢慢的打开了书页。

“本书记载的乃是眼功中的不世秘法，即便凡躯亦可修行，不过比练武之人困难数倍。此功法一旦练成，可辨世间万物之本气，参悟天地存在之理。书中所记乃基础修习功法，共分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必须切实完成方可继续修习。基础修习完成后仍需继续按其原理修习，日积月累终可成其大道。”

写的倒是很狂傲嘛，陈孜云抿了口茶，对扉页写的字暗作评论。他刚想继续往后翻，却注意到书页底部还有三行小字。

“切记，一旦开始修习此功法，勿论理由不得放弃，否则双目尽毁，亦会危及性命。一旦看到此文字，即已进入神眼的修习，未修习完基础前不得懈怠，亦不得有放弃之想。”

……你大爷的。陈孜云心里似乎有一群***奔腾而过，这是在逗我吗，看了几个字就要强制修行了？他气恼的合上书，刚想把这本破玩意扔掉，他的眼睛被折射进来的阳光晃了一下，不由觉得隐隐作痛。

不得放弃，否则……双目尽毁！

陈孜云打了个激灵，脑中突然想起这一行字。这不会是真的吧？他难以置信的看向手上的书，突然发现书上神眼两个字变得无比清晰。

这……陈孜云看向茶摊，只见每个人的脸庞都无比清晰，眼前的那层迷障似乎全然消失了，每个人身上都有一些地方散发着极淡的或黄或白的气雾。

难怪刚刚那行小字那么显眼，原来有变化的不是书，而是我的眼睛。陈孜云有些迟疑的接受了这个事实，看来这个眼功确有其事，目前的状况已经够尴尬的了，再坏也不会坏到哪去，不妨就试试这套功法，和老天斗上一斗。

陈孜云打定了主意正当他郑重的把那本书收起来时，茶摊层层叠叠的人流外，一个不起眼的行人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光，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夜色渐渐深了，建康一片灯红酒绿，走在街上似乎可以闻见腊八粥的香味。这时城里最热闹的地方当属城南安庆楼，此乃先皇御笔所留之处，被誉为“江南第一楼”，据说是先皇为了纪念击退天楚来犯，收复建康而特意建造，每至佳节更是人满为患，热闹非凡。

远远看向这座已有百余年历史的名楼，繁花绮灯相绕，红墙黑瓦层层相连。月色掩盖不住它的光华，许多枝桠伸出朱墙，露水在碧叶上熠熠生辉。安庆楼不仅有明台阁楼应有的大气磅礴，更多了江南园林独有的韵味，一直以来令无数文人墨客趋之若鹜。

年关将至，边疆安定，尽管天色已晚，安庆楼仍是热闹非凡，凑近了似乎可以听到文士佳人的呢喃细语。

就在安庆楼二楼的一个客房，一个书生装扮的人独自坐在窗前，一枝梅花从窗外斜斜的伸入，映衬出书生的清冷。而该人似乎没有闲情欣赏梅花的风姿，只是径直望着窗外，寂寞中透着一股黯然失神的样子。

一股冷风从窗外穿进屋内，引起窗边人一个激灵，将他从沉思中唤醒过来。

“咚咚”没等他关上窗户，一阵敲门声响起，或许说他这才注意到有人在敲客房的门。

“请进。”他将那梅花轻轻推了出去，慢慢将窗户掩好，然后不急不缓的对门外说道。

木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个有些瘦削的小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客官您要的茶水点心。”

小二走到餐桌上，慢慢从托盘上放下几盘食物。他的神色谦卑而不谄媚，有一种独特的风骨。

连小二都这样与众不同，江南第一楼真是名至实归。窗边的人缓缓起身，踱步接近餐桌，暗暗想到。那名小二也打量了一下这个莫名喜爱甜食的客人。只见他似书生一般文弱，却又有着一股儒生没有的洒脱劲头。虽然外貌并不出奇神色却异于常人，刚刚齐肩的头发被随意的扎在脑后，更是增添了独特的风味。

几个呼吸之间客人已在桌前坐好，小二也已将杯盘摆放整齐，提起手中铜壶为客人添上茶水。

就在这时小二察觉到这名客人眼中透露出一股别样的光芒。这人紧紧的盯住铜壶，仿佛看见了世上稀有的珍宝一样。

“陈先生？”小二倒完茶水，发现这名客人仍旧痴痴的盯着他手里的铜壶发呆，不由出言提醒道。

“哦”陈孜云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没事了，你去忙吧。”

“唉，您慢用。”小二对着他行了个礼，拿起托盘慢慢走向门口。

“等等。”小二回过头，只见陈孜云向着他走来，脸上带着一缕淡淡的微笑，

“谢谢你了。”

小二被这句莫名的感谢弄得一头雾水，回过神时已经出了客房，他的手中多了一些硬物。摊开手掌，原来是几个碎银。

真是个奇怪的人，小二走下楼梯，心里默默想着。他刚想把收到的打赏收好，却在伸手入怀时变了脸色。

“嗳，我的钱袋呢？”

二楼的客房内，所有的烛灯都已熄灭，陈孜云独自坐在餐桌前，望着一片黑暗独自沉思。

过了半响，他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真正的，实质性的光芒。

客房短暂的亮了一瞬又重归黑暗。又不过数息的时间，陈孜云的双眼逐渐变成了灿金色，淡淡的光芒将眼前的桌面也渲染成了金色。

他自从得到那本神眼之后又过了半个月的时间了。刚开始他并没有修习的打算，但双眼确实愈加疼痛，后来都快睁不开了。被逼无奈之下陈孜云只能向这本破书屈服了。目前他还在第一阶段的修习中，后面的书页不知为何还无法翻动，据书中所写他完成一个阶段修习后下个阶段的书页自然可以打开。

记得第一次见到第一阶段修习中写的“每日三更至江边呼吸吐纳，持续至五更”时，陈孜云的内心是极度不情愿的。要知道这可是隆冬时节，即使在建康凌晨也是在零度以下的。踏着泛着霜痕的裸地走向江边时陈孜云简直死的心都有了。

“不知道早晨的空气最脏吗？”记不得多少次在江边抱怨了，陈孜云也曾考虑过放弃，不过第二天双眼的剧痛令他不得不再次振作起来。

但不得不说的是这套眼功还是很有效果的，陈孜云感到自己的视觉正在一日千里的提升着，之前别人身上若隐若现的气体也更加清楚了。

现在陈孜云已经达到了第一阶段的中期，目光凝而不散，持之数息。看到后面介绍的他也明白了那些不同颜色的气体代表了别人身上的财物。神眼这个功法也正是依靠吸收天地间万物的灵气来修炼的，价值越高的物体灵气越足。

当时看完后的陈孜云很是郁闷，这真的不是某个贪财的家伙无聊时写的么。

而陈孜云现在也有些心急了，他完成中期已经接近一周了，而第一阶段必须在达到中期后十日内完成达到最后的境界，目光如炬。不然的话陈孜云将前功尽弃，很有可能双目尽毁。

想到那个可怕的后果，陈孜云不由得加紧练习，连每天的摸财时间都减少了许多，却仍然对最后的步骤毫无头绪。眼见就要到最后期限了，走投无路的他只得来到这座闻名中原的酒楼，希望可以吸收到更多灵气，借此完成第一阶段。

而就在刚刚小二给他倒水时，铜壶上倒映出他的影子，镜像中他的瞳仁里反射着客房里的烛火。

目光如炬。。。目光如炬！

陈孜云不断回想着先前那一幕的情景，他眼中的金光不断闪烁，最终渐渐暗淡下去，凝聚成两朵金色的烛火悬浮在他的瞳仁前。

“聚！”陈孜云眼神一凝，两朵烛火悄无声息的钻入他的瞳仁中。与此同时，整个房间轻微波动了一下，所有灯烛都在同一时间恢复了光亮，一本书从陈孜云怀里飞出，在桌上自行摊开。

陈孜云平复了几下呼吸，眼中光芒散去。他捡起桌上的功法，果然是第二阶段的修炼方法。

“第一阶段的训练照旧，同时呼吸吐纳要于江水中完成，依次刺激筋骨，加强精神。”

你……陈孜云倒吸了一口凉气，本来第一阶段就已经很累人了这次居然要泡在江水里？

现在可是冬天啊！陈孜云看了看飘着雪花的窗外，欲哭无泪。

今年的冬天有些缠人，上元节已经过去一周，但天气仍然没有回暖的迹象。建康的人们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劳作，家家宰牲祭天，期盼有一个丰年。

今天也是朝廷官员述职返工的日子，即便建宁王也必须开拔回京，对王上面呈军情。建康的百姓伛偻提携，自发的走出城门，在官道上备着自家的粮食酒菜送别建宁王。而建宁王作风清廉，麾下也都是一心为国的铁血男儿，整支队伍有条不紊，没有惊扰任何百姓，也没有接受任何礼物，安静而又快捷的离开了南华这座富饶的城市。

忙碌了一大早的陈孜云从江边匆匆回来，正赶上建宁王的队伍出城。他连忙避让到一边，看着这只有百余随从、连送行的人都没有的队伍，心中不由泛出了一丝同情。谁能想到战场上统帅千军的南华第一功臣在本国境内只有这点威仪？要不是是那凉薄的南华君主忌惮，功名累累的建宁王又何必如此凄凉的回都呢。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这里后，陈孜云觉得自己对南华始终有一种难以言明的情感。加上他对于建宁王还是有些敬佩的，此时到时真心感伤南华这位表面风光的军神。

“阿嚏！”陈孜云打了个寒颤，不由一丝苦笑。自己的命运还不知道会怎样呢，倒是在这里担忧起别人了。他自嘲的笑了笑，裹紧了衣服，向着城内匆匆走去。

当陈孜云找到一个早饭桃子坐下时，城里已经是炊烟袅袅，人来人往了。

毕竟对于百姓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生活啊。陈孜云喝了一口热气腾腾的豆浆，觉得自己又恢复了元气。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浸泡江水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开始时那么难受了。不过书里对于完成第二阶段的描述实在过于晦涩，陈孜云一时半会也还没有头绪。

“喂，你干什么？”正当陈孜云尽情享用早餐的时候，一声娇呼令他抬起了头。他有些困惑的看向隔了两个桌子的方向，只见一个带着面纱的蓝衣女子被衙门的官差抓住手腕，看上去有些恼怒。

“少废话，本老爷刚刚看见你手贱鬼祟，不知在藏什么物事。”那名官差凶狠的说，“赶紧跟我去一趟衙门交代清楚。”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陈孜云不由打量着那名女子，只见她束发高缳，眉眼与鼻梁之间透出一股江南女子没有的美感。此时她娇斥官差，更像是在哭诉，令人心生怜惜。反观那名官差倒有一副贪婪之相，不得不令人多想。

人们也开始评头论足，大多是同情那名女子的。那位官差见势不妙，忙用眼色暗示不远处的两个同伴，那两个官差也向着这里走来。

陈孜云开始还饶有兴致的看着，但他偶然间对上了那名女子的目光，尽管他的眼功尚未练成，但他也看出来那名女子的眼神十分平静，与她外表展现出的慌乱截然不同。陈孜云略微思索了一下，向着那里走去。

“这位官大哥。”没等那两个官差过来，陈孜云先去拉住那名官差的手腕，和颜悦色道。

“你想干嘛？”那名官差被他拉住，不由有些恼火，没好气的说道。

“官大哥，今天乃是建宁王回京，大伙祭天的大好日子。”陈孜云见另外两位官差也湊了过来，赶忙松开手说道，“在这种日子，就不要惹出这些烦心事，以免冲撞了建宁王的运头。”

“你在胡说些什么？”那名官差语气依然不善，暗中却偷偷放开了抓着那名女子的手。

陈孜云看了一脸乖巧的蓝衣女子一眼，转身继续对官差说道：“今天这事我相信官大哥肯定不是没有道理的。可这就是个弱女子，要是是个误会，岂不是给建宁王他老人家抹黑么？”

官差听了不由脸色一红，他昨晚由于给建宁王手底下几个兄弟送行喝多了，刚刚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要真的查出差错，自己失误事小，这毁坏姑娘清誉的事要是传出去就真的给建宁王招黑了。周围的人们也纷纷认同陈孜云的观点，几个官差顿时都有些尴尬，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孜云将此刻情势看在眼里，接着说道：“既然官大哥也不打算追究了，那此事不如就此作罢，我们也不必浪费大伙的时间了。”

最后一句陈孜云刻意强调了一下，令周围人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官差一看有台阶下，便摆出腔调说：“好了，大家都散了吧。看在今天如此重要的份上，我们哥几个也不麻烦大家了，告辞。”他又看了陈孜云一眼，这才和他两个兄弟一起离开了。周围的人也灿灿的散了开去，偶有几个好奇心重的忍不住多看了那名女子几眼。

陈孜云转过头，便准备回去继续吃早饭。

“没想到南华还会有乐于助人的人呢。”

那名女子在他经过自己时有意无意的说道。

“你真以为我是在帮你？”陈孜云有些冷淡的说。刚刚他不过是临时起意，此时已有些后悔，对旁人自然又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那名女子轻轻一笑：“你这人倒是有些奇怪呢。既然替我解围，那你就不来问问我是谁么？”

她缓缓起身，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孜云，似乎是要把他看穿。

陈孜云毫不畏惧的看着她的目光，眼底一抹金色闪过。他不动声色的说：“并不是所有的问题都能得到正确答复，我又何必庸人自扰。之前不过是为了吃早饭不受打扰罢了。所以，姑娘也别在打扰我了。”

说完他便转过身，径直走出了早饭摊。

蓝衣女子看着陈孜云离去的身影沉默不语，眼神中带着些许疑惑和思索的光芒。

北方，嘉陵关。

天楚国坐拥北方全境，是列国之中军事最强的国家。其中最强的将门夜家更是履立战功，收服了北方各个部族，也因此拥有了最强的军队。

天楚雄关无数，依靠地形而建，易守难攻。嘉陵关则是其东南的门户，曾经天楚战神夜华带着他的两个弟弟仅靠一万万军队在此拒天水南华八万联军三个月，夜家三弟夜谆更是取道后方，断绝敌军粮道，迫使联军悻悻而退，嘉陵关也因此一战成名，成为中原人心中的天堑。

此时隆冬未过，一辆马车急急的从冻僵的官道驶过，径直驱入嘉陵关内。

“停下，车内何人？”守关士兵拦住马车，向着车夫询问道。

车夫二话不说，向着那名士兵扔出一块铁牌。

士兵伸手接过，顿时觉得十分沉重。他不得不将长枪夹于怀中，用两只手捧起那块铁牌。

牌子做工精致，雕刻着一个硕大奇异的花朵。

八瓣曼陀罗，这……纵使士兵再不知事，他也明白这块牌子的意义。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颤抖的声音说：“不知夜帅驾临，卑职罪该万死！”

马车内的人冷笑一声，没有说话。那名士兵仍在跪在地上，双手恭敬的举着那块铁牌，内心一片疑虑。

边关一片安定，为何这位大人回来到这里？

就这样过了半响，在士兵手掌快酸了的时候，只听到一片破风声，一位黑衣人已从关外飘然而至。

“报告三爷，小姐已离开天楚，奔向南华了。”黑衣人恭敬的对马车里道。

“废物！”马车的主人终于说话了，那声音有些沙哑，但气势似乎是天上的雷神，十分威严，令车外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静了一会后，他又微微叹息，说道：“也罢，毕竟我们都没料到她会坐星月商会的车。你回去吧，看来我要去一趟洛阳了。”

“是。”黑衣人急匆匆的消失在管道远处，车夫从士兵手里拿回铁牌，揣回腰带里。

“跟你们长官说一下，嘉陵关防务必须要加强了。”马车里的声音响道。

“是。”士兵战战兢兢的说道。只听一声嘶鸣，马车已冲出关外，消失在茫茫草原中。

序章（下）

夜幕降临，晚风吹过江水，像是拂过一层层纹鳞，泛着着梦幻般的光芒

在江边盘坐了一天的陈孜云慢慢睁开眼睛，只见他双目呈金色，瞳仁却呈现着奇异的碧绿色，好像两颗珍贵的宝石。

陈孜云感受到周围大概半里之内充斥着隐隐约约的灵气，外界的情形模糊的在他脑海里形成，如同梦境一般。

“如此，这神眼我算是练成型了吧。”

陈孜云长舒口气，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拍了拍衣襟的尘土，一个物体从他怀中飞出，轻巧的落在他伸出的手上。

陈孜云看着手中的功法，回想着这一个半月来的辛酸，以及眼功的神奇之处，心中不由五味杂陈。

他颤抖的掀开手中的书页，很快就翻到了第二阶段的最后一页。

“呼。”陈孜云深吸口气，然后郑重的抚上了这一张书页。

不出他所料，后面的书页可以翻动了。

陈孜云有些激动的捻开了下一张书页，但他还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字，整本书突然毫无预兆的燃烧起来。

“啊！”陈孜云连忙松开手，怔怔的看着那一团火焰落到地上。

书页的燃烧声令陈孜云反应过来，他顾不上查看手有没有被烧到，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奋力的扑打着眼前的火焰。

开玩笑吧……这本书要是没了他到哪去练习啊，要是完不成最后的阶段，那他的眼睛岂不是要废了？

一想到这里，陈孜云扑打的更加用力了，并且在心里侥幸的祈祷书页可以剩下一些，不至于到最坏的地步。

就在陈孜云扑打的火花四溅时，那团燃烧的书页突然放出刺眼的光芒，无数金色字符从里面窜出，径直钻入陈孜云的眼里。

“啊！”陈孜云惨叫道，他只觉得眼睛一片刺痛，如同火烧一般。他不得不放下外衣捂住眼睛，逐渐整个人栽倒在地。

火烧般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陈孜云逐渐觉得自己的大脑也快要被那灼热吞噬了一样。就在他的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一切痛觉突然又离去了。

陈孜云疑惑的睁开眼睛，却被外面的强光刺激的再次闭上。过了许久后，他才敢慢慢睁开双眼。待眼前事物逐渐清晰后，陈孜云不禁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

只见他处在一片空旷的白色广场上，周围都是金色的光雾。那些光很是柔和，如同海水般律动着。广场远处是一条白色道路，路的远方依稀可以看到一些白墙黛瓦，造型奇异的宫殿。一切宛如天宫一般，令陈孜云险些以为他是在梦境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有人在吗？”陈孜云喊了几声，但没有人回答。他踩了踩脚下地面，坚硬的材质如同汉白玉一样。在确认这个空中广场不会塌陷后，陈孜云深吸口气，慢慢向着远处的宫殿走去。

在行进的过程中，神眼已经悄无声息的张开了。陈孜云惊讶的发现这里的光并不排斥自己散发的精神波动，反而很是亲近的不断涌入他的眼眸，被他所吸收掉。只是他并不明白这些淡淡的光最终去了哪里，隐隐感觉自己脑中多了一些什么，却又探寻不到踪迹。

这样走了大概两个时辰，陈孜云周围逐渐出现白玉石桥，亭台楼榭。更是不断有光的喷泉出现在视野里面，令陈孜云啧啧称奇。

前方逐渐变得开阔起来，一个硕大的主广场出现在陈孜云面前。中心的地砖是赤金色的，呈现出一个奇异的图案，四周用汉白玉雕琢着各种各样的器物珍兽，像是组成了一个奇特的阵图。而随着陈孜云走向中心，眼前的光雾逐渐消散，那座庞大的宫殿终于露出了它的全貌，看的陈孜云险些窒息。

只见无数楼阁层层叠叠，殿宇迤逦向上，最高处离地面有百余丈高。金色的主殿宽约五十丈，高约三十丈。内殿赤橙外殿纯白，样式各异，与中原房屋截然不同，自有一番独特的壮丽之处。主殿顶部直插浓厚的光海，更加显得神秘与圣洁。外围的宫墙绵延曲折，高约三丈，两端被光雾吞没，看不见它的尽头。这座奇观纵使最为富有的天楚国国主倾举国之力也很难建成，若不是亲眼所见，陈孜云真要以为只有仙境才能拥有这样的建筑了。

纵使陈孜云此刻再想要保持冷静，他都没办法完全压下自己强烈的好奇心。就在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陈孜云已经大步迈过广场，直接奔向那片雄伟的宫殿。

“不要过去。”就在陈孜云快要接近到宫墙时，一个沉稳的声音骤然炸响。光雾瞬间翻涌，凝聚在陈孜云面前。

被这声警告吓到的陈孜云脚下一个踉跄，他一头扎入光雾，却感觉自己像钻进了一团温暖的棉花。稳定好自己的身体后，陈孜云转过身，看向那声音出现的方向。

只见光海像找到了尽头一般不断向广场的中心涌去，一个有五六丈高的瘦削光影出现在了广场中央。光影的面貌很是模糊，不过当他出现在那里时，陈孜云有了一种很是安详的感觉，仿佛他就是广场上供人敬仰的神像一般，与周围好像融为了一体。

“你是……什么？”陈孜云原本想问“你是谁”，但眼前这个光影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也不能确定广场上站着的究竟是不是一个人。

“呼……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可以来到这里。”光影并不理会陈孜云的问话，先是感慨了一句，又突然对陈孜云说道，“你应该很奇怪，为什么你会来到这里，对吧？”

陈孜云点了点头，那光影身上光晕闪动，他继续开了口，语气里有着一股坚定与难以掩盖的自豪。

“因为，你修炼的乃是我所创立的功法。”

“什么？”陈孜云一愣，紧接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就是你没事做想出了这个无聊的贪财功法？还没事做弄出了一个霸王条款，把我害成这样的？”

光影罕见的有些尴尬，他感到一丝忍俊不禁。已经不记得多久没有人敢对他这样说话了，他模糊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丝柔和的微笑，向陈孜云缓缓说道：“那么你说说看，我把你害成哪样了？”

陈孜云不由语塞，确实这神眼对于他并无害处，尽管他吃了很多苦，但神眼也带给了他很多好处，除了那个……

仿佛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光影不急不忙的接着说道：“至于所谓的霸王条款，不过是一纸戏言罢了。”

“啊？”陈孜云有些啼笑皆非，搞了半天逼着他练习的动力，原来竟然不存在吗？

“可是为什么我放弃练习时，双眼会变得剧痛无比？”陈孜云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光影淡淡一笑：“那是因为你吸收的灵气没有了功法疏导，会从你眼中溢出，如果你一直自暴自弃，灵气散去，自然就没事了。”

没有理会呆落木鸡的陈孜云，光影又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你应该没有修习任何武功吧？”

陈孜云点了点头，光影欣慰的说道：“那我还真是要称赞你了，我曾经数十次感受到有人修习了我的眼功，不过他们绝大多数都没有坚持下来，就连为数不多坚持到这一步的，也在刚进来这世界的时候被这里的精神力绞杀了。”

“这里究竟是？”陈孜云有些不解的问道，他记得之前光影让他不要进宫殿除了警告以外，还有着一层善意。

光影看了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前方巍峨的宫殿上，语气有着淡淡的惆怅：“如果你能够将这部功法修习到最后，也是可以构造出这样一个精神世界的。只可惜我现在已经掌控不了它了。”

说到最后“掌控不了”时，光影明显有着浓浓的不甘与一丝落寞。他抬起巨大的手臂，遥指宫殿说道：“那里是这个世界的本源，也是我过去掌控这个世界的枢纽。不过现在它已经独立于我之外了，我也只是寄宿在这个世界，就连出去都没有办法。”

“是你把我召唤到这里的？”陈孜云突然感受到后背有一丝凉意，这个光影好像是这个世界的亡魂，自己出现在这里绝对不是什么偶然。在原来那个世界锻炼出的本能令他产生了警惕，语气一下子阴沉下来：“你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有什么企图？”巨大的广场上气氛一下子凝固了，光影仍旧看着宫殿的方向，似乎并没有听见陈孜云的质问一样。

陈孜云不由得有些紧张，山雨欲来风满楼，在这里他是没办法对付一个不知道存在了多久的亡魂的。他四下张望着，半吊子的神眼张开到了极致，希望可以找到逃跑的路线。

“唉，”光影重重的叹了口气，言语中透露出一股失望，“你的确是所有得到功法的人里根基完成的最好的人，也是完成的最快的，不过你这个心性……”

光影突然俯下庞大的身子，直勾勾的看着陈孜云阴冷的双眼。陈孜云看着光影空洞的双眼中燃烧的金色火焰，大气都不敢出，但他依然坚定的站着，没有后退一步。

就这样僵持了半晌，光影重又站起了身，有些疲惫的说道：“难道你认为别人都是要害你的吗？”

陈孜云看着眼前的光海，神色一阵恍惚，尘封的记忆浮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陈孜云，难道你就认为每个人都会害你不成？”

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陈孜云定定的看着光影，眼中的戒备逐渐消散。

就在这时，陈孜云大脑中似乎有什么破碎了一般，自己仿佛看见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在雪夜被丢弃在天清河边，纷扰的火光和忙乱的脚步声充斥在他的记忆里，画面飞快的变换，如同走马灯一般让他不知所措，自己的心情也随着画面的转换而变化着。

而在光影眼中，他却看见陈孜云突然一言不发，周围的金色海洋仿佛有了源头一般向他涌去，形成了一个个小漩涡。

光影不由吓了一跳，他不知道陈孜云身上怎么出现了这种状况。陈孜云此刻精神十分不稳定，仿佛满盈的气球不断抖动，随时都有可能破碎开来。

光影轻喝一声，陈孜云周围涌动的金色漩涡顿时慢了下来，陈孜云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渐渐消失了。一道金光从光影眼中射出，没入了陈孜云体内。光影看着陈孜云，眼中不由得异彩连连。

陈孜云在光影的帮助下将那些破碎的记忆重新梳理好，这才慢慢恢复了意识，他感觉自己心里好像多了什么，看着光影也没有先前那么强的敌意了。

“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正当陈孜云放松下来的时候，光影的话不由让他心头一震。

“放心，这不算什么，别忘了你在我的精神世界里，你的灵魂稍微探查一下就可以发现不同了。”

光影友善的话语令陈孜云放下了一点戒备，他警惕的问道：“那我现在这种情况有什么危险吗？”

光影轻轻一笑，道：“放心吧，我之所以能判断出这一点，是因为你身上还附着着另一个人的灵魂，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他应该是你现在这副身体的原主人。”

什么？陈孜云不禁怔住了，自己身上还有另一个灵魂？那岂不是很麻烦，万一那个家伙不安分，自己会不会变成人格分裂？

光影看出了陈孜云的疑虑，继续解释道：“我与冥界那些家伙有一些渊源，所以你这种情况虽然我没有见过但也有所耳闻。如果你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强行侵入了这个世界的人身上，那原来的那个灵魂应该是已经死亡了。”

冥界？陈孜云对面前这位神秘人的疑惑更多了，但他也没细想，毕竟这个神秘人本身已经死了，却并没有回归冥界，至少说明他确实对冥界有所了解。

听了光影的解释，陈孜云不由松了口气，他又问道：“既然已经死了，那为什么这个灵魂还在我身上，他不应该去往你所说的冥界了吗？”

光影微微一叹：“或许那个人死的时候执念太深了，所以仍旧有部分意识残留在你现在的身体里，现在附着在了你的灵魂之中。刚好你现在身处我的精神识海里，你的情绪牵动了这里的灵魂能量把那些残留的意识激发了出来，与你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

“融合了？”陈孜云努力的从大脑里搜刮着，也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我怎么没什么感觉？”

“那是因为你现在太弱小了，精神根本承受不起两个灵魂的记忆，尽管那些记忆并不算长。”光影没好气的说，“要不是我帮你控制住了，你早就因为灵魂承受过多消逝了。”

感受着光影话语中对自己的关怀，陈孜云竟然有些感动，如果不是灵魂体的话，说不定他现在眼眶都要湿润了。

自己以前并没有这么多愁善感吧，陈孜云有些疑惑，他并不知道，光影没有告诉他的是尽管他现在无法主动的了解那个灵魂的往事，他的心性还是被那些意识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了解两个陈孜云的往事的光影自然明白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个坏事，可以好好的弥补现在的陈孜云性格上的缺陷。

光影看着陈孜云的变化，舒了口气道：“我承认留下这种功法是有我的私心的，不过你到这里并不是我的想法。你的神眼已经达到了初期顶峰，必须通过最后的阶段进入完成状态，不然你之前吸收的灵气自然会消散，那本书最后记录的内容其实是沟通这里的一个阵法，选择打开后面部分的人，是你自己。”

光影看向陈孜云，语气突然强硬了起来：“你自己明白，坚持修炼到底是被逼无奈，还是因为你自己的意愿。”

陈孜云沉默了，虽然他一开始是被迫修炼这个功法，但后来明白了这部功法的神奇后，埋藏在他心中的火种又一次备点燃了。来到这里之后，他更是有了一些大胆的想法，而这些想法的实现，都离不开自己实力的提升。

光影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现在给你自己选择的权利，是离开这里恢复平常生活，还是拜我为师，跟着我修炼下去。”

陈孜云看向光影，他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激赏。回想着短短的时间里光影表现出的对自己的善意和关怀，陈孜云心中不禁有了答案。

陈孜云刚要说话，却又听见光影说道：“你可要想好了，跟着我修炼是真的可能冒生命危险的，现在你还有放弃的机会。”

陈孜云摇了摇头，双膝“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的向着光影叩拜了三次，这才恭敬的说道：“敢问师父尊姓大名？”

光影哈哈一笑，说道：“我的名字早已记不清了，你只需知道自己的老师姓夜。”

陈孜云当即双膝下跪，对着光影重重叩了三个响头：

“徒弟陈孜云拜见师傅。”

夜老不由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享受过无数炽热的崇敬。往事如烟，夜老看着面前这个弟子，却能感受到此刻陈孜云身上散发的是那些人无法比得上的真诚。他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欣慰的说道：“起来吧。”

情绪平定之后，师徒二人相视而笑，彼此似乎都感受到了对方的真诚。

夜老看着陈孜云郑重的说道：“其实，刚刚如果你选择离开，也是没有办法出去的。”

看着神色并没有多大变化的陈孜云，夜老的神色多了一丝赞许，但他依然沉稳的说道：“你知道，我已经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掌控，要想从这里出去，必须要完成你的最后一步，借助神眼初开的力量撕开一条通道，回到原来的世界。”

陈孜云心中凛然，但他本就是一个坚毅冷静的人，当下他只是问道：“我应该怎么做？”

“你要做的只是忍耐，以及坚持。”夜老神色有些不忍，“我之前说跟着我修炼可能会冒生命危险并不是激你。其实，这套功法目前也只是在理论上可以帮助没有武功根基的人修炼，但我当初创立出来这套功法时我已经修炼出了元婴，所以并没有这样的阻碍。”

夜老难得的耐心解释着，陈孜云知道他是为了安稳自己的心神，放下也不说话，只是等着自己的师父说出最后的方法。

“我要，点燃你的灵魂，借助灵魂之火以及这里的精神之海，帮助你重塑经脉，从而凝聚出维持神眼所必须的内丹，而你一定要坚持住，千万不能失去意识，那样的话就再也回不去了，甚至可能会成为这个世界的养料。”

陈孜云虽然心中有些准备，但听到后还是难以接受。点燃灵魂虽然他从未听说了，但灵魂这种东西真的存在的话无疑是人最为脆弱的，一个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夜老静静的等待着陈孜云的决定，他没有说的是自己的命运也同样在陈孜云手里。夜老寄宿在这个世界就像是在不断给这个世界提供着壮大的能量，如果再没有人来，夜老就要在不久以后化作这个世界的一部分了。

这时陈孜云的出现无疑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陈孜云成功开眼，这个世界的精神力量将会消耗许多，并且他也可以通过陈孜云的内丹为凭借断开与这里的联系，重新获得一段时间的掌控权。

至于这对师徒是获得新生还是一起消散，就要看现在陈孜云的了。

陈孜云足足思索了一柱香左右，这才狠下心说道：“那就开始吧。”

“好。”夜老也被陈孜云此刻的豪情感染了，是啊，自己这么多风浪都经过了，还怕眼前这一小小波折？

虽然夜老并没有为普通人开眼过，但他一贯的骄傲令他充满了斗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的徒弟这么早就丧失了经历人生的机会，夜老暗中下定了决心。

只见广场之上，巨大的光影绽放出夺目的光彩，浑身都像是荡漾着金色的火焰。夜老扬手一指，已经盘坐于地的陈孜云被金色光芒包围，飘浮到了广场上空，他的身上也开始冒出同样的金色火苗，以和夜老身上火焰同样的频率律动着。

夜老大喝一声，陈孜云身上的金色火焰顿时熊熊燃烧起来，将他吞噬在内。与此同时，周围的金色光海浪涛翻涌，一团团金色气雾涌到陈孜云周围，在夜老的操控下化为一道道粗壮的金色丝线，将陈孜云裹得严严实实，如同一个金色大茧。

丝线越聚越多，半空的巨茧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体积，它周围的光海都在颤抖着，似乎在下一刻就会支离破碎。

“咔擦。”周围的空间终于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精神波动，金色巨茧几乎瞬间消失，无数金色光雾立即涌上，瞬间填补了刚刚出现的空洞。

“孜云啊，为师只能帮你到这了，后面的也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光影变得透明了许多，夜老的声音透出极大的疲惫，巨大的光影逐渐消散在了光海之中。

在建康城，安庆楼是一个绝对不会冷清的地方。纵使已经是深夜了，仍然有好几个窗户散发着淡淡的光亮。

顶楼只有五间客房，都是装配最为豪华的地方。此时仅剩右边那间灯还亮着，如果陈孜云看见里面的布置一定会自惭形秽，感叹有钱就是好。

大的有些空旷的卧房内仅仅坐着一位妙龄女子，仅着一身亵衣坐在床沿打盹。昏黄的烛光映照着她动人的面庞，若是此刻那些文人在此定会被她的风姿迷倒，写出许多浓词艳赋。

不过倘若陈孜云真的在这里的话，一定会认出床沿坐的正是上元过后他在早餐摊招惹过的那名女子。

“咣，咣。”窗外无风，绣窗却发出了声响。女子睁开睡眼，有些无奈的说：“你哪次来就不能走一次正门吗？”

窗户“吱呀”一声打开，一个嬉笑声响起：“不要这么呆板嘛，我难得出来一次，还不让我好好转转。”

一个鹅黄色身影跃入房内，是一个灵动的女子，同样美的惊心动魄，却和床边那位截然不同。

如果说床边女子如湖水一样宁静，那这位从窗户进来的女子就是欢快明丽的溪水。

“这都什么时辰了我的好姐姐，”床边女子看着黄衣女子关上窗户，有些不满的抱怨道，“你这次到底打算在我这疯多久，我可是就要回去了。”

黄衣女子狡黠一笑，说道：“那个东西你有没有打听清楚了？”

床沿女子一扫困意，有些惊讶的说：“你该不会真的要去吧？”

黄衣女子满不在乎的摆摆手，说道：“我不是说过这次出来在完成这几件事前不会回去了吗，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我夜家的东西，我拿过来怎么了。”

床边女子刚要继续劝解，这时她与黄衣女子脸色皆一变，不约而同的看向城北的方向。

“南华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强的精神波动？”没等床边女子说完，黄衣女子大惊失色道：“不好了，一定是爹爹他们派人过来了，我先走一步，你到时候派人给我消息吧。”

扔下这句话，她也不等床边女子反应，又从窗户到了出去，留下屋内人无奈的叹息声。

城北绫纱渡乃是北边天清河与南面长江的交汇处。原先这南北两条大河并不相通，还是华国时期的太宗下令凿挖运河，以此沟通南北，便于贸易交通，这才有了江南这个有名的渡口，渡口的名字本为凌沙，意为胜过沙石，是为了纪念这次壮举。后来太宗看到奏折上的名字后想起了往事，才换了这个美丽的名字。

绫纱渡的上空突然闪过一道强大的亮光，一个身上燃烧着金色火焰的人从中落下，径直投入冰冷的江水中。

陈孜云原先觉得自己已经快要被痛苦撕裂了，整个大脑像被千万针扎一样，自己的身体仿佛都失去了感应，只能任外界的力量挤压。

而就在他快要崩溃的时候，江水的冰凉令他回到了现实。夜老最后的叮嘱在他脑海响起，他连忙屏气凝神，忍着巨大的疼痛引导着体内庞大的精神力量汇聚到一起。

月光洒在江水上，反射出浓厚的光晕，就像是江面原本的光芒一样。

金色的世界内，无数气雾骤然翻滚，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好，孜云终究是成功了。哈哈，不愧是我的徒弟。”

狂放的笑声足足持续了数息才停止，光海不断发生着强烈的碰撞与爆炸。夜老的声音又一次想起：“现在就要看老夫的了。哼，翔天，如果你没死，就给我好好等着。”

金色光芒潮水般涌入那巨大的宫殿，无数的碰撞声充斥着这个奇异的世界。

与这里巨大的变化不同，现实中的绫纱渡又恢复了宁静，之前因为空间破开传出的精神震荡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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