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江湖》： 黑叶惊落一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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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黑叶惊落一命寒

城镇，总是不太平的。

无论是战争时的刀剑之声，亦或是安宁时期因鸡毛蒜皮的小事而起的争吵，都显得这城里热闹非凡。

现在，正是正午时分。虽没有太阳映着这座城，但空气中的闷热却让人难以平静下来，那厚厚的城墙阻着，就连一阵凉风也是难能可贵。但是这并不能让人们呆在家里，因为生计，也可能是其他关于责任的原因，市区仍是满满当当的人。昨天也是这样，今天还是这样，但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原本应该是吵杂的叫卖声，都变成了窃窃私语和小声议论，只因前面那一排捕快和捕头，他们围着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女人，一个死掉的女人。

死人并不新鲜，每时每刻都会有人死去，即使是凶杀，也不会让人感到稀奇。但是这里是京都，是皇室的面子所在。

谁敢在这里杀人，就是直接的找死，这是在驳皇帝的面子。可是今天，是谁杀的人呢？

那捕头看着仵作慢慢的验尸，心里思绪万千。他自然知道这尸体上只有致命的一处伤口，并不能看出太多东西，但是他依然在等待着，希望能有什么头绪。

这个捕头，大家都叫他腿毛，至于为什么这样叫，恐怕没有人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腿上并没有毛，作为一个男子，没有腿毛可以说是很稀奇的了。但是腿毛的名字依然被叫了出去。从那第一个叫他腿毛的人开始，他这辈子，就注定了被叫做腿毛，这就是命运。

命运没有人能更改，但是他还是喜欢自己原来的名字，即使很少有人叫，但只要有人在他背后喊一句——江山，他依然会非常高兴，虽然叫腿毛他也会回头，但这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情况，很不一样。

腿毛相信命运，就像他接受了自己被叫做腿毛的命运一般，他相信这些行凶的人总会受到制裁。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他这样想着。

盏茶功夫，仵作便给出了尸体上的线索。剑伤、细剑、一剑封喉，看起来应当是一个精于杀人功夫的人所为。另外几个捕快也找到了当时的目击证人，但是无一例外地，没有人看到是谁出的剑，只看到了这个女人倒了下去。唯一一个有价值的线索，就是在这个女人死去之前，她正在讹一个人。

赖皮本就不少见，所以一个女赖皮也不算很奇特，特别是在这个人流量多的时间段。据证人所说，这个女人平常做的就是诬陷别人污了自己清白然后索要赔偿的戏码，偏偏在这闹市上，一个男人这样被讹上，纵使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的。只好慌忙给了银两，掩着脸跑出去。这女人也算是有职业道德，接过了钱之后就会换上一副嘴脸，然后告诉众人也不全是这男的错，然后换得皆大欢喜的结局，屡试不爽。不过干这营生要经常跑路，不然被一个地方的人认出来几次，那也是要见官的。而这个女人今天刚好是来这的第二天而已。

捕头腿毛捋了捋胡子，顺便也捋了捋线索，吩咐整顿好案发现场后，就带着人以及人证去追捕那个被讹的人了。毕竟，从动机来看，被诬陷后气急败坏的杀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这再是个高手，脾气也肯定不小，被这样一弄，杀人而走，也是情理之中。这样就算抓捕归案，也不至于重刑重判。这种泼皮，官府自然也是相当痛恨的。所以啊，乖乖等着我来抓你，嘿嘿，于你我都有好处。

腿毛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案发时间并不长，吩咐城门看管，还是来得及的。

另一边。

城外东北，三里开外，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在林子里那最不起眼的一棵树上，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准确说，是穿着一身黑衣服的人。除了靴底的白色，以及露出来的脸之外，包括一头乌黑的发，全是黑色。

这是一个喜欢黑色的人，而黑色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只是在很久以前，有个姑娘告诉他，他穿黑色好看。所以，他就一直穿着黑色。他同样也喜欢树林，原因亦然，在很久以前，他喜欢的姑娘告诉他，她喜欢这种环境。所以他现在就穿着黑衣坐在这里，因为这两个姑娘是同一个人。

他的面前是一柄剑，一柄很普通的剑。他刚刚细细擦拭过了这把剑，虽然剑上面并没有任何污渍，即使刚刚杀了人，这把剑上也不会沾一滴血。但它依然是一把普通的剑，因为只有在面前这个人手里，这柄剑才能做到如此境界。

剑者，在于心，在于人，在于己。所以这柄剑就成了他实现自己目标的一把利器。而在刚刚，他就用这把剑杀了一个人，也就是那个女人。

男人天生就喜欢女人，他也不例外。但是他仿佛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他喜欢女人，不仅仅是气质、长相，更喜欢的是女人内心的温软和善良。无论是大大咧咧的，古灵精怪的，温软如玉的，亦或是河东狮吼的，他都能报以最大的善意，无论长相，无论其他。在这个男权社会里，他可谓是一个女权主义者，在他的心里，女性的地位可以说是处在上位的。

所以他非常讨厌把自己处在低贱地位的女人，特别是为了钱财可以厚颜无耻的，他也不介意给她以最大的恶意，所以刚刚被那女人拦住之后，他只是简单的报以微笑，和一柄剑。

他本可以不这么极端的，他也曾有个喜欢的女孩，也曾有过海誓山盟、甜言蜜语，他为了她，从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蜕变成了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剑客。只是当他学成归来后，一切都已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他，也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对于女人的极端，并不影响他是一个有温度的人。一个人的时候他喜欢一副很酷的生人勿近的样子，但若是旁边有人，他也会嬉笑怒骂、插科打诨，看不到一点高冷的影子。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第二章 黄雀遇蝉疑踪迹

腿毛的脚力并不慢，所以他几乎就要赶上了那个男子。但是也仅仅是几乎而已，所以在他带人搜索到那片林子里时，那里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至此之后再无其他线索，这件案子，也成了一桩无头冤案。虽说是驳了皇帝面子，但毕竟也是一件小事，到最后也不过是不了了之。那女人的同伙也曾仗着泼皮的样子来衙门闹过事，却被腿毛翻出来了他们以前的案子，直接投进了大狱。

新元历358年，也是这个国家建国的第358年，同时也是那件无头案发生的第二年。

如今，正值春天。依然是这座城，依然是熟悉的那些人，依然是熟悉的一柄剑。只不过剑的主人却已经换了人。

这是一柄普通的剑，普通到没有任何修饰，只保留了一柄剑应该有的部件。但是他在它的主人手里，却依然可以杀人不饮血。

这是它的第二任主人，第一任主人将这柄剑交给了她，她也就成了那个人。

这两年来，江湖上一直流传着黑衣公子的传说。从两年前起，不断有各种混混、赖皮被无情杀害。到最后，贪官污吏、豪绅地主也成了他下手的对象，他的目标很明确，便是要除尽这天下可恶之事。不过在一年前，这个人却将目标放在了那些青楼中被拐卖的女子，在那些女子被救出之后，那些打手和老鸨也无一例外的遭受到了惩罚。所以这位公子也被亲切的称为——惜花公子。

在这个年代，女人的地位并不高，被贩卖、甚至是被拐卖都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了，但是这位公子的出现却为女性带来了福音。有人拿他当作信仰，也有女子想象出了他的面容，并画了出来，挂在了闺房里，整日与画呢喃。不过凡事皆有两面性，那些以风尘为业的女子对这个人可以说是咬牙切实，一系列针对青楼业的打击，让她们的正常营生也受到了影响。正所谓断人财路如同杀人害命，所以不时就会有杀手来找到他。可惜依然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偶尔有从那位公子手中逃出来的杀手，却说惜花公子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但是所有同行都只是笑了笑，然后打趣他：“打不过惜花公子也不丢人，何必杜撰出两个人呢。”那杀手争论的面红耳赤，却只是引来了更大的笑声。最后一气之下，那位杀手回乡下种了田，却也因此在日后的一场针对杀手楼的战争中侥幸活了下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柄剑的主人，名叫逍遥。至于姓氏，无人知晓。倒不是说无名无姓，一般来说，侠客，都喜欢将自己的真实信息隐藏起来。虽然路引上的信息都很清楚，但是除了官兵，普通人的确是不可能见到的了。所以她也就只叫逍遥。

一身黑衣，飘逸的黑发，除了脚下的白底以及露出来的白皙的面容之外，宛如一个黑色的人。

她慢慢的进了一家客栈，抱着剑，坐了下来。叫过了吆喝的小二，点了两道素菜，一份饭，一壶竹叶青。然后就靠在窗边，眺望着窗外。

她本想学着其他侠客一样，也要一斤牛肉，温二两酒的。但是牛肉虽然不增肉，但也潜移默化的会长肉。这世上，没有哪一个女人是不爱美的。所以她选择了素菜。不过酒还是可以喝的，并且她的酒量比很多人都要好。一壶酒也只是小酌而已。

她的隔壁，坐着一个一身劲装打扮的男人。一身肌肉在衣服的映衬下愈加明显。小二从他旁边走过，叫了声官爷，便走开了。

这人就是腿毛。

腿毛从这个女子一进门的时候就盯住了她。这一身打扮，和两年前那一宗案子的证人所描述的嫌疑人实在是太像了。作为京城的捕头，他经手的案子，少有破不了的。从他入仕以来，没破的案子，仅两年前那一件而已，这件案子困扰着他，所以他在逍遥进来之后，依然盯着她。

直觉告诉他，两者一定有关系。虽然两年前那是个男人，绝不可能变成女人。

逍遥的确是一身男装，那英气潇洒的面容也的确可以骗过很多人。但是对于多年办案的老油条来说，是男是女，依然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的事。但是，还有那柄剑。

那个死者的伤口，正是这种细剑造成的。这个年代除了军队，很少有批量生产合模的武器，而且剑客多也追求独特，这种细剑更是少见。因为细剑不能挡，亦不能砍。用细剑的人，要么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要么是真正的，可以一击致命的高手。很明显，这是后者。

腿毛并不会因为这些猜测的线索而去怀疑什么，但是这块心头肉已然成了他的一个仕途上的污点，他不想放弃任何有关的线索。就像一只被虫子咬了一口的黄雀突然看到了一只蝉一般，无论是不是，先去啄几下才知道深浅。

逍遥酒足饭饱之后，付了钱，便抱起剑，慢步走了出去。腿毛对于桌子上的菜却已毫无兴趣，扒拉了两筷子后，看着那个女子的背影，他扔下了一块银两，也慢悠悠的踱了出去，保持着一段微妙的距离。

逛街，是女人的最大爱好之一。无论是混迹于市井的普通人，亦或是行走江湖的侠客，但凡是女人，就少有不爱逛街的。逍遥也是如此。

不过穿着一身男装，逛着脂粉摊难免有些奇怪，所以她便假装路过的样子，来回的跑了好几趟。直到她发现那些摊主并不在意你是男是女，只要给钱，什么都卖时。她终于停了下来。

而这时候，腿毛已经跑的腿肚子开始抽筋了。

“亲娘咧，女人真可怕”喘着粗气的腿毛想起自己还没娶亲，又想起了家里老爹的催婚。顿时心里一寒。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过去。

那边的脂粉摊，摆摊的小姐姐正跟逍遥谈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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