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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家中访客
禹王镇初级中学门卫王炳炎是个身材壮硕的中年大汉,一双大眼炯炯有神,脸上也总带着和气的微笑,蒲扇大的手掌抓起铁棒敲起钟来显得格外有力,他是镇上公认的好好先生。
王炳炎其实还是镇上的一个话题。他当过兵、还当过副连长,上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战场,听说还立过战功。
但转业回来后,他却出人意料的放弃了县公安局的差事不干,跑到县城旁边禹王镇的镇中学工作,而且也不知怎的,最后竟变成了初中门卫。
传说中的战斗英雄此时此刻,享受的最大福利就是,全家老小可以住在学校后面的两间教工宿舍。
王炳炎的老婆叫刘冬梅,平日里给学校食堂做饭,也就是临时工。
他们一家俩口带着两个孩子都住在学校。这样,一家四口就不必回离学校较远的刘家村家里,关键是还能在学校活动室看电视。这样,家里连买电视和用电的钱都省了。
就这样,在镇里镇外大家不解的眼光里,转业干部王炳炎对这种日子过的却好像甘之若饴。
守着老婆、守着两个娃儿,守着宿舍后面的两块菜地和几只菜鸡,晨钟暮鼓,日子过得倒也惬意。
其实,王炳炎真正的内心也很憋屈,他并不像外界看到的那么洒脱,当过部队副连长的他,自然能分清公安局干警和学校教工的区别。不过,因为一些不能说的原因,他也只好继续当这个小镇初中的门卫,连回县城的机会都没有。
九十年代初,北方夏季的日头已经显得非常毒了,校园操场旁的一排大杨树,在毒日头下被晒得没精打采的,蝉在树上不知疲倦的叫着,好像喊着“着了”、“着了”。
但是,总有爱玩不怕热的孩子,大中午的,杨树底下就有个身材高挑的半大小子戴着草帽,拿着竹竿在逮知了(也就是蝉),这个男孩叫王希望,今年15岁。
他是王炳炎的大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他还有个妹妹叫王希娟,比他小三岁。
放暑假后,整个学校就只剩下两家人。王炳炎家和副校长陈启宝家。
其它老师的家都住在学校附近。这些老师不仅假期不在学校住,连平常上课后也不在学校住,放学后都是急急忙忙的回家,几乎没有在学校过夜的。
副校长陈启宝是浙省人,当年因为下乡来到西府省南信地区,成为华夏最后一批跨省下乡的知青。
陈启宝出身于知识分子家庭,所以能够在下乡期间坚持学习。
后来,他利用机会从知青变成当地中学的临时代课老师,又通过考试转正成为正式教师。
他眼看自己回不了浙省,又恰逢和当地一位女教师谈恋爱,于是,就下定决心在赤龙县成家了。
因为他媳妇石晶也是一名教师,俩人就申请调到同一个学校,共同在禹王镇初中教书。同时,他们还有一名可爱的女儿。
由于陈启宝在县城和其他地方都没有房子,所以,他们一家人也住在学校。
王希望过完暑假就16岁了,他今年初中刚毕业。
虽然王希望接到县实验中学的高中录取通知书,但他没打算上高中,而是打算学他老爸当年的样子,去部队当兵。
然而,他爸王炳炎听了他的想法后,硬邦邦的甩给他话一句:“不行,去上高中”,让他既感无奈又疑惑不解。
“你自己当兵当的怪好,都升到副连长了,咋到我,这就不行了呢?”
“再说,都当副连长了,咋就不能继续在部队待着?听妈说,如果他现在还在部队,最起码也是个副营长。”
他想不通这事,于是就不想了。但,王希望本人确实是不想上学了。
干脆,大中午睡不着觉又无事可干的王希望,拎着竹竿和一个玻璃瓶子,去给自家的那几只老母鸡抓知了,改善鸡婆们的生活。
别说,吃过知了的母鸡,下的蛋,吃起来还就是香。
这让整天百无聊赖顶着毒日头抓知了的王希望,内心多少有些安慰。
放假后的校园,除了蝉鸣,安静之极,正专心用竹竿捕捉知了的王希望猛就听见自己妹妹喊:“哥,快回来,家里来人啦,爸叫你回来。”
听见妹妹喊声的王希望愣了愣神,答应了一声,就把玻璃瓶子提起来,扛着竹竿晃晃悠悠的向着校园另一端的教工宿舍走去,心里琢磨着,大中午的,是谁来家里,又是什么事?
一推门,王希望就看见一位陌生男子坐在桌子一端,正端着玻璃茶杯喝着老爸最好的茉莉花茶。室内飘荡着一股熟悉的、好闻的茉莉花茶的茶香。
壮壮的门卫王炳炎正襟危坐地坐在桌子的另一端,脸带笑意地和来人说着话。他看见王希望进来就忙起身拉住他,向陌生人介绍到:
“老战友,这是我的老大,叫王希望,15岁了。希望,这是你武叔,是和我当年一起参军入伍的战友,咱们县里人,现在也转业回来了。”
“武叔好!”王希望恭恭敬敬的弯腰向陌生人问好。
在礼法大于一切的华夏乡村,乡规民约大于一切。一切对长辈不恭敬的做法都要受到严厉斥责和鄙视,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王希望,自然不会失了礼数。
“呵,希望这孩子的个子可真不低,我看进三军仪仗队都可以啦。”
陌生人笑着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双闪着精光的丹凤眼颇有兴趣的打量着王希望,顺手指指门边矮凳,那上边堆着几个大大小小的盒子说:“武叔给你买了双鞋,算是见面礼,你拿去试试,看合适不?不行的话,我拿回去换。”
“试啥?肯定合适!你三天前打电话问希望脚的尺码,我就没客气,实打实说的。呵呵。”王炳炎豪爽的笑道,腰杆又直了直。
正说着,王希望的老妈刘冬梅端着个木托盘进到屋里,上面放着四个盘子,小葱拌豆腐、凉拌黄瓜、芝麻凉皮和一盘子便蛋。
她笑眯眯的说道:“双虎兄弟,你们先吃,我再去炒热菜。娟娟,把酒给你爸和你叔倒上。”
说完,她身后闪出一个细细高高的小姑娘,正是王希望的妹子王希娟。此时,她手里拿着一瓶当地一种颇有名气的地方酒。
叫双虎的中年来客也没客气,伸手从托盘上取出一个小瓷杯看了看,笑着对王炳炎道:
“你这也用流水杯?这风俗要改改,一个杯子两个人用,咋碰酒?也不卫生!”
王炳炎一愣,马上就反应过来。他看看有些懵的王希娟,虎虎的大脸上充满着宠溺的脸色解释道:“这娟娟小娃没见过世面,还以为是家里日常待客呢,咱这规矩一直都是这样,流水杯喝酒,我这没改。”
于是,他吩咐自己的宝贝闺女道:“去柜子里拿两个玻璃茶杯,我们用茶杯喝酒。”
王希娟一听,赶紧就到屋子里的高低柜里,拿出两个玻璃茶杯,小心翼翼的倒满了酒,摆到两个大人的桌前。
王希望他妈刘冬梅早就麻溜的跑到厨房去炒菜了,阵阵菜香把距离大厨房不远的副校长陈启宝两口子都引得探头探脑的。不过,刘冬梅忙的也没顾上过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王希望见过礼,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一个矮凳上,看着两个长辈频频举杯,听他们说着至少在他看来没有丝毫营养的客套话。
妹妹王希娟早早就跑到大厨房去给刘冬梅帮忙去了,王希望本来也想去,谁料,他被那个叫双虎的中年人叫住,让他一起上桌吃饭。
王炳炎却没同意,说:“大人说话,碎娃咋能上桌。你去,坐在那边凳子上,一会和你妈、你妹一起过来吃饭。”
于是,王希望只好坐在矮凳上听两个大人说话。
奇怪是,那个叫双虎的中年人没有阻止王炳炎这明显有些霸道的安排,而是继续饶有兴趣的听王炳炎说话。
不一会,妹妹王希娟又用一个小托盘不停地送来她妈炒好的热菜。
王希望暗暗思量:看来,家里是早有准备,否则临时来个客人,咋能准备这么多热菜。这人是谁啊?没听爸妈说起过啊!
又过了一会,当两个男人各自把一杯酒喝了个底朝天,刘冬梅终于端着一盆子西红柿鸡蛋汤进屋来了。
”坐,一起吃饭。”
叫双虎的客人又邀请大家一起上桌吃饭。这次,王炳炎并没有阻拦,刘冬梅和她的两个孩子也挨着王炳炎逐个坐稳。
给客人单独留下一面,王希望和王希娟挤了挤,一家四口开始就正式和这个客人吃饭。
看俩人杯中无酒,刘冬梅赶忙给王炳炎和那个叫双虎的中年男人斟上酒,继续吃饭。
席间,大家的话并不多,顶多就是两个男人不停地举杯,说几句要喝酒的理由,五花八门的,王希望听着都有些好笑。
他爸王炳炎听双虎说,他是一对女儿,于是俩人喝酒。双虎听王炳炎自己说儿女双全,一起喝酒。
甚至,王炳炎听双虎有台岛国产的21寸彩色电视机都要恭贺一句,喝上一口。
王希望很奇怪,这都什么事啊,这有什么好恭贺的,只为喝酒吗?
刘冬梅是个热情好客之人,饭桌上,她不停地向客人让菜,询问客人:饭菜的口味如何?这顿饭就在这种和谐、默契和有些沉闷的气氛中吃完。
当刘冬梅开始收拾饭桌时,喝了半斤多酒却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双虎感慨道:“炳炎,你这贤妻良母、儿女双全的日子不错啊!”
也喝了半斤多酒,也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王炳炎听后淡淡笑道:“确实不错,不过就是我闲的慌。”
双虎就眯着丹凤眼笑道:“急啥,会好的。”
第2章 大人物
坐在老爸王炳炎身边的王希望有些迷惑地看着俩人打哑谜般的说话,心里很好奇,搞不清楚他们之间相互表达的意思。
此时的王希望已经知道,这个双虎叔的全名叫武双虎,是本县武家村人。原来是在滨海军区一个高炮团当团长,去年就转业了,但一直没有分配工作,近期才被安置到老家赤龙县。
俩人就在屋里说话,看饭桌收拾的差不多了。武双虎道:
“炳炎,我有几句话要问你,你看方便不?。”
看武双虎郑重其事的样子,王炳炎说:“自己家里,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尽管说。”又转身对王希望说。
“希望,你也去帮你妈干活。还有,你去跟你妈说,我跟你双虎叔说些事,你们这会,就都不要过来了。”
“知道了,爸。”
……
下午5点整,一辆212吉普车准时停在了禹王镇初中的大门口,一个剃着平头的小伙子打量着大门上方用水泥塑写的“振兴中华从我做起”的红色标语,又看了看大门左边水泥柱上挂着的已经开始掉漆显得有些斑驳的“赤龙县禹王镇初级中学”的白色牌子笑了笑。
他没有下车,而是坐在驾驶位上抽出一根烟点燃,静静的等待着他要接的人。
司机张海明并不着急,中午他送武团长到这来时,团长叫他回去别等,下午5点过来来接。
作为武团长曾经的司机,张海明很清楚武团长的脾气秉性和生活习惯。因此,他就没有早来,而是按点赶到,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今天下午,副校长陈启宝和他媳妇石晶今天就有些郁闷。
平日里邻居王炳炎家里要是来客人,他媳妇刘冬梅总是喜欢张罗做饭招待客人,而王家特别喜欢把唯一的邻居他们一家叫过去一起吃饭。
天长日久,陈启宝一家从开始的不习惯到后来的慢慢习以为常,两家的关系也因此越处越好。
说实话,邻居王炳炎家的老婆刘冬梅实在是个巧媳妇,一样的材料,她做出来的饭菜味道就是好,而且总有些新花样,陈启宝两口子和他们的女儿陈晓慧都很喜欢吃王家的饭菜。
不过,今天就有些奇怪,中午午休时,陈启宝去上厕所时看到王家有客人登门,又看到大厨房里刘冬梅忙前忙后的,就赶紧回去把媳妇石晶叫起来,省的人家叫时还没有起床显得很无礼,又把女儿陈晓慧叫起来收拾利索,媳妇石晶甚至找出一小袋粉条准备送过去,这是石晶的习惯,绝不空手赴宴。
但是,收拾停当的一家人左等右等也没等到王家人来叫,自己和老婆在门口看了几次,发现人家早早就已经开饭了,反倒是显得自己一家人好像准备厚着脸皮、穿戴整齐去蹭饭一样。这饭没吃上,倒是把自己一家人折腾的胃里饿饿的、嘴巴馋馋的。
看着时间到了下午饭的时间,加之被挑起的食欲,石晶也赶忙到大厨房去张罗自家的下午饭,陈启宝没有去帮忙,而是坐在桌子旁看女儿写暑假作业,暗自琢磨着王炳炎家今天的客人。
其实,陈启宝和石晶两口子并不是“势力眼”和喜欢粘小便宜的人,反而都是十分讲究礼数的人,特别是石晶,出身于本地大家族石家,家教甚严,平时非常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更在乎别人对自己和家人的评价和看法,即便是后来习惯了到邻居王家去陪客人吃饭,也必然带着自己做的各种小菜和特产,绝不空手上门。
后来两家关系更好了,就给邻居送去更多自己家在县里百货商店采买的食材,绝不多占便宜。
只是,习惯的力量是巨大的。由于刘冬梅是本地人,因而经常有她娘家人登门做客,无非是到镇上办事时到她家休息休息,而刘冬梅家由于日常住在学校里没什么邻居,因此就显得非常好客,总要做饭招待亲戚朋友。
看着客人登门不多的陈启宝家,热情好客的刘冬梅总是拉住石晶、陈启宝和他们的女儿陈晓慧到家里陪客人吃饭,慢慢两口子也就习惯了。
这几乎次次不落的被叫去陪客人吃饭的陈启宝两口子这次做了充分准备却落了空,心里难免不自在。
其实,坐在旁边房间里的刘冬梅今天也有些纳闷,一向没什么脾气的好好先生王炳炎很少对自己吩咐什么,可这次,他提前三天就安排了今天的饭局,要他不卑不亢的做出一桌子好菜,并特别叮嘱不要叫陈启宝一家过来吃饭。
饭后,王炳炎叫王希望和王希娟兄妹俩帮着媳妇刘冬梅收拾饭桌,然后把他们都打发出来,说自己和双虎兄弟有些话要单独谈,叫媳妇收拾完带着俩娃到隔壁房间休息。
“你爸刚才和你双虎叔都说些啥?”
刘冬梅在旁边房间待着,心里并不平静,丈夫王炳炎这种反常的举动引起了她的疑虑。她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就问坐在她旁边的儿子王希望,刚才她只顾收拾碗筷,没怎么听见丈夫和那个团长的对话,这会忙完了,就想道问问情况。
“好像我爸说他太闲,其它的,也没听见他们说个啥。”
“就这些?”
“就这些,后来我爸不是把咱们都撵出来了吗,还叮嘱咱们,说别过去。”
“这俩人搞什么鬼……”
于是,一个下午,那边房间就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刘冬梅虽说精明能干,可毕竟只是家庭主妇,一肚子狐疑也找不出所以然来。倒是小大人一样的王希望看出点不同寻常的味道,觉得自己老爸身上可能要有些事情发生。
下午4点多,王炳炎和武双虎谈话的房间门终于打开了,王炳炎走到临屋门口对媳妇刘冬梅说道:“老婆,拿壶水过来,那壶水喝完了。”
刘冬梅赶紧笑着应道:好。于是拿了一个暖水瓶送过去。王希望也就顺势跟着她一同过去了。
武双虎站在屋中间,身量足有一米八,腰杆笔直,很有气势,一看就是军人出身,看刘冬梅进来,笑着叫了声:“嫂子”,又看了看王希望,向他招手道:“希望,过来,咱俩比比个子。”两人粗粗一比,武双虎笑道:“这娃个子真美,比我矮不了多少,我看能有一米八。”
王希望应道:“不到,只有一米七八。”
旁边的王炳炎笑道:“差不多,希望今年只有15岁,还能长,估计到18岁就能有一米八多”。
“希望希望的,炳炎,你给娃起的这名字也不知道有啥意思,叫着有些怪,应该给娃改个洋气点的名字。”武双虎看着王希望,琢磨着摇了摇头建议道。
“就是,我也觉得名字不太好听,太土气。”王希望好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接话道。
说实话,想改名字已经不是王希望一天两天的愿望了,早在上小学时就想改了,可他刚把想法说给他妈刘冬梅听,他妈就把眼一瞪,斥道:“想也别想!你爸给取的,不能改!”就此,王希望就绝了改名的想法。敏锐的王希望早就发现,自己家中真正掌舵的其实是看着笑咪咪好说话的老爸王炳炎,而不是那个看起来风风火火、麻麻利利的老妈。王炳炎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在家里就必须执行,而最忠实的执行者必然是老妈刘冬梅。
今天,这个老爸王炳炎十分重视的战友武双虎提起改名字这事,立刻就让王希望看到了一丝改名字的希望。王炳炎看了看满脸希冀的儿子,对武双虎说:“这事回头再说,改名是大事。”
武双虎没有接他的话,却转脸笑着对王希望说:“希望,带我去个厕所。”
从厕所回来,武双虎洗了手,对王炳炎一家人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过些天我安顿好,你和嫂子、孩子一起过去认个门,以后好走动。我媳妇兰芝这几天总念叨这里没熟人,你这禹王镇离县里也不远,没事我们过来转转,你们也过去转转。不过,这几天就先别过去,房子还没着落呢,等县里房子分下来,我把家搬过来安顿好你们再去。”
“家里人都回来吗?”王炳炎问。
“应该是不回来了,但我毕竟在这边工作,这边,总是要安个家。到时,你们一定要常过去转转啊。”
王炳炎郑重的点了点头,答应道:一定。
一家人送武双虎到校门口,副校长陈启宝刚好也从外面回来。陈启宝一家人吃完下午饭,他陪着女儿陈晓慧接着写作业,媳妇收拾饭桌。陈启宝突然想起来前几天他让供销社老张在县里帮着买的花生米估计到了,看着快5点了,他怕供销社下班,就跟媳妇石晶打了个招呼,急急忙忙去供销社拿花生米去了。拿了花生米,陈启宝和老张寒暄了两句就返回学校。转眼就在校门口碰到王炳炎一家送武双虎回县,听着那个精干的司机称王炳炎家的客人为“武团长”,陈副校长就一愣。不过,他又听见那个大个子武团长笑着纠正道:“海明,说几遍了,别再叫团长了,转业到地方就不是团长了。”
陈启宝回到家一看,女儿陈晓慧不在,估计是出去玩去了,就给媳妇石晶讲了刚才在校门口的所见所闻,感慨道:“没想到王炳炎还认识个团长,县团级啊,这转业回来安置,咋也能当个局长吧,大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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