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凉地》： 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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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融合

在昏迷了五天之后，床上的张骏终于张开了双眼，年仅13岁的他亲眼目睹了自己的父亲被叛乱的下砍死，并且自己胸口也中了一刀，醒来喝了一碗粥又沉沉睡去，现在的他不仅仅是原来的张骏，一千多年后拥有庞大知识量的灵魂涌入他的脑袋中，搞得他头痛欲裂，不得不借助沉睡来躲避痛苦。说起来这个灵魂也挺悲催的，段明峰辛辛苦苦工作了三年，攒够了钱，本来打算痛痛快快的去中国的西部好好玩几个月，第一次坐飞机就中大奖了，从不出事的中国飞机出事了，这比买彩票中大奖的概率还小，可是人总有倒霉的时候。更为悲催的是在穿越虫洞的时候，他的意识消散了，只剩下纯粹的知识和记忆，白白便宜了官N代张骏了。

张氏家族乃是河西走廊的世家大族，累世豪族，源自姬姓，传承久远。张骏的祖父被大晋皇帝任命为护羌校尉、凉州刺史，祖父过世后，其父亲接任凉州刺史。由于张氏父子重儒崇文，在河西大力推崇儒家学说，劝课农桑，接纳流民，河西之地文风鼎盛，团结士族，交好胡人，百姓安居。河西因为位于黄河以西，南临祁连山和阿尔金山，北靠马鬃山、合黎山和龙首山，形如一条走廊，因此在西汉时被称为河西走廊，并且这一名称一直延续了下去。河西走廊地势平缓，春夏之交引祁连山融化的雪水灌溉，是西域为数不多的可灌溉之地之一，张掖郡删丹地区水草丰茂，自汉武帝时冠军侯霍去病击败匈奴之后一直都是中央重要的养马之地。

张骏伤势很重，而且要融合来自后世的灵魂，就这样昏昏沉沉的过了三个月，伤势渐渐转好，他的叔父依然还是发现了问题，张骏双目无神，人如痴呆状，连叫了几声也不见张骏反应，以为张骏还沉浸在父亲死去的阴影中，也不是很在意，吩咐仆人好好照看，不得有丝毫懈怠之类警告的话后，就急忙去处理公务了。其实他真是想歪了，张骏不是伤心，而是吓傻了，因为他根本解释不了大脑中多出的东西，什么手机，飞机、火车诸如此类的东西跟他的现实生活完全不搭边，他以为自己梦中去过神仙居住的地方，完全在回味自己见闻。对于头脑中多出的五胡乱华他懵懵懂懂知道一点，可是后来的什么隋唐什么的，他就很无奈了，感到很不可思议，自己怎么能知道几百年后的事呢。最重要的是他知道从现在开始整个中原要进入一个长达两百多年的混战时期，而对于凉州的结局却毫无头绪，其实不能怪他，因为那个段明峰是个理工男，南北朝时期五胡涌入中原，割据称王，长期混战，大批世家南迁，大量社会精英不是逃亡就是被杀，谁还有心思写史书，就算今天写了，说不定明天就被烧了，导致现代的人对那段黑暗的历史所知不多，当然张骏记忆中也不会出现太多的关于凉州的东西。对于什么科技的知识，张骏真的是半信半疑，比如取什么海水晒盐之类的东西更是摸不着头脑，他只听说过盐是采集或者通过煮的方式得到的，还没听过晒海水能得到。所以没有回应叔父的问话，等他反应过来后，叔父已经离开了房间，这个时候张骏才感觉房间的味道很重，儒家非常注重仪表，所以经常要焚香、沐浴更衣，张骏深受父祖影响，外加后世灵魂的干扰，此时更是坐卧不安，浑身不自在，赶紧吩咐声旁的仆人去准备热水，准备擦拭身体，那人见自家郎君恢复了神智，赶紧出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以及食物，衣物等。

随着张骏的身体逐渐好转，他已经能在屋外慢慢的走动了，对于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来说，窝在床上三个多月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伤筋动骨一百天，这还是由于张骏的身体很强壮，才复原的那么快。很快他又不得不面临一件大事，为父守孝，古时双亲过世，儿子必须守孝三年，实际上只有二十七个月，期间不得宴饮交际，不得与妻妾同房等。在叔父的安排下，张骏开始自己的守孝生涯，在此期间张骏一边读书，一边整理融合后的记忆，并尝试验证头脑中很多不可思议的东西，随着时间推移，张骏已经快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了，是张骏还是段明峰，他也增长了很多远超当代人的知识，对于自保有余，进取不足的凉州来说，迎来一个充满雄心壮志的继承人也许并不是一件好事，有的时候并不是凭着一腔热血就能做好事情。刚开始张骏由于突然多出很多超出当代人的知识，自信心爆棚，绝定此番守孝完成，一定要一飞冲天。随着年龄的增长，知识的增长，来自四方群雄征战的消息，张骏为自己的天真感到羞愧不已，犹如战国争雄，诸侯国拼的是国力，没有实力妄动刀兵，只会自取灭亡。查阅府内的典藏，了解凉州的丁口税赋，张骏也算大体明白凉州顶多算是一匹瘦骨嶙峋的狼，有追逐黄羊的野心，却无追上黄羊的脚力。

建兴十年，张骏服丧期间，听说叔父派兵夺取了刘赵位于关中西部的陇西、南安两郡，毕竟是孩子，激动雀跃不已，左右皆称凉州将大兴。建兴十一年夏，关中西部秦州羌、氐、巴、羯、鲜卑等部落阴附陈安，陈安自命大都督，攻击陇东郡县，严重威胁关中长安的安全，赵国皇帝刘曜亲帅二十万大军出安定，旌旗招展，沿途扫荡泾水周边诸胡，势如破竹，擒杀陈安，徙数十万人至长安，携大胜之威，威压凉州，刚到手没几年的陇西、南安两郡望风而降，大军很快逼近凉州的金城郡，与金城守军隔河相望，整个姑臧城人心惶惶，到处在传残暴的匈奴人要攻进河西走廊了，甚至有人说匈奴人已经打进河西走廊了。人心动荡，张骏的叔父张茂被迫亲临金城郡抵抗刘曜的进攻，并同时派人向刘曜乞和，向其敬献大量的美女、玉帛玉器，由于担心后方遭到石勒的进攻以及士卒征战数月，人马疲惫，粮草告罄，刘曜对凉州狠狠的敲诈了一番后，接受了张茂的称臣后，封其为凉王，火速赶回了长安。消息传到姑臧，年轻气盛的张骏握紧的拳头，此刻才算明白什么叫形势比人强，什么叫落后就要挨打。建兴十二年，这一年张骏十八岁，叔父张茂召集家族众人在张氏祠堂给张骏行了冠礼，取字公庭，标志着张骏已经成人，可以参与政事。

第二章 议婚

建兴十二年末，张茂从黄河西边的金城郡（就是今天的兰州）赶回姑臧城，由于操劳过度，连日奔波，张茂的身体遭到了极大的损耗，自知时日不多的张茂召集别驾吴绍、主薄马鲂等人刺史府属官，开门见山直言到：近来我感觉自己的身体日渐衰弱，在我死之前，我想找一个贤德的女子为公庭的妻子，辅佐公庭保境安民，诸位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别驾吴绍言到：婚姻是结两姓之好，仓促之间哪有合适的人选，此事关乎凉州未来大业，不可不慎重。主薄马鲂也称道：郎君婚姻不同于一般的世家子婚姻，我们凉州地处河西走廊，历来都是中原王朝觊觎的膏腴之地，自汉以来，中原的丝绸、瓷器源源不断的通过河西走廊进入西域，西域的各种奇珍异货也纷纷涌向中原，我们坐收商货之利，不但中原刘赵觊觎我们，而且北方的匈奴，南方的羌人、氐人也对我们虎视眈眈，婚姻之事，一定要慎重。众位属官纷纷劝谏张茂慎重，张茂不得不说：诸位所言，我怎能不知，但此事不能再拖了，各位回去多多思量，看看哪家女子合适。

张茂心里很明白，自永嘉之乱，晋室南渡以来，迁往河西的中原世家很多，合适的女子也非常多，诸位阁僚说是慎重，其实是一种警惕，谁都不想其它世家通过联姻与未来的凉州主人走的太近，进而威胁到自己家族的利益。张家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凉州的主人，而是世家大族推出来代表凉州而已。如果威胁到世家的利益，张家也会被推翻，被人取而代之。

很快姑臧城内就有流言四散开来，什么张茂命不久矣，公子张骏将要娶妻，消息满天飞。传到张骏耳朵里，这哥们大吃一惊，赶忙去见叔父问个清楚。其实对于娶妻这件事，张骏有着自己的思量，自古以来世家重视家族利益，没有国家意识，世间流传没有千年的王朝，却有千年的世家。娶世家女子还不如外邦女子对张家助益大。想要西出黄河占领关中，必须整合内部，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张骏见到叔父，发现二叔双鬓斑白，脸色苍白，实在不忍心因为此时烦扰他。张茂一看张骏匆匆而来，欲言又止，摆手让张骏走到跟前，开口言道：我们张家虽说也算世家大族，窃据凉州，代君守牧，可如今天下大乱，公庭不可意气用事，时时刻刻要以张氏一族为念，自古婚姻之事，都是长辈做主，你不必多说。张骏踌躇良久，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张茂并没有想象中的雷霆大怒，而是若有所思的说：男儿有志向是好事，但要量力而行，我们凉州内有世家大族相互牵制，外有番邦异族窥视，稍有差池，则百姓又要流离失所，惨遭杀戮，你需要做的是保境安民，不要妄动战事。至于娶妻一事，叔父自有打算，张骏怏怏而去，带着几个人出府闲逛。姑臧城地处河西走廊中心地带，虽然东方和西方都战乱不休，但是往来商旅依然很多，城内随处可见西域的骆驼，马匹，昆仑奴以及中原的丝绸、瓷器，看的张骏赏心悦目，开心不已。忽然，张骏听到一个很嚣张的声音，在凉州没有我得不到的东西，办不成的事，小娘子跟着我吧，我爹是大将军。张骏很诧异，凉州有大将军吗，自祖父据有凉州，一直秉持晋制，只有刺史规制，扭头看了下随从，只听其道：这是辛晏的小公子辛华，辛将军在枹罕拥军两万，一直对刺史阴奉阳违，多次借故不来觐见，为了凉州的安宁，大人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还没听完，只见辛华被那女子一个勾腿撂倒在地，张骏少年心性，哈哈大笑，但是看到那女子瞪眼望着自己，随即闭口不言，但是还是忍不住，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话说这位倒霉的辛公子，听见有人嘲笑自己，立马大怒道：笑什么笑，在笑把你的舌头割掉？张骏听完怒火暗生，自己以前也是姑臧城的一霸，只是最近几年修生养性，不怎么出来而已，就有人敢这么对自己嚷嚷。张骏自幼习武，臂力过人，走上前就把辛华再一次摔倒在地，狠狠踢了两脚，这时一阵风过，张骏瞥见那女子的容颜，顿时移不开眼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丽个性的女子。张骏从小在姑臧城厮混惯了，张嘴就说道：小娘子从哪里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姑臧城内我很熟，一副跟人家很熟的样子。这位女子是吐谷浑当代首领最宠爱的一位女儿，此次来姑臧城是采购食盐，生铁等重要物资，吐谷浑从北方草原迁到如今青藏高原，为了争夺草场，没有一天不和羌人氐人打仗，各种物资奇缺，尤其是食盐和生铁。但是中原自汉以来，一直实行的是盐铁专卖，奔波了好久，也没买到多少东西。此时，见有人自告奋勇要帮忙，虽然看起来不怀好意，但是她心想凭借自己的本事，根本不怕他。

一边的辛华这时才被告知打自己的是姑臧的小霸王，双眼寒霜，挣扎着离去。见此，张骏一点也不在意，辛氏父子几人一直都对张家颇有微词，想取而代之，整个凉州世家都心知肚明。等听完这姑娘的事情，张骏感到很棘手，虽然自己是未来凉州的主人，但现在凉州当家作主的是自己的叔父，再说这么大的数量，自己就算愿意也不敢。见到张骏面有难色，那女子嘴角微翘，说道：你们汉人不是说人要谦虚吗，怎么尽是遇见胡吹大气的人，说完就要转身走人。张骏年轻气盛，被人一激，随口说道。谁说我办不到，还没说完就反应过来了，睁大双眼望着对面的女子，才感觉自己上当了，但是话已说出。

随后的交谈中，张骏才知道，原来这位是汉人装扮女子却不是汉人，来自吐谷浑部族，其实就是鲜卑人，索要了对方的住处，张骏急急忙忙回到了刺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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