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破道》免费试读_馒头啃花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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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介布衣

刺骨的寒风在悠长的天阴山谷中来回飘荡，宛如幽灵一般悄悄带走一切，作为被天帝抛弃的垃圾场。冰雪和尸体，是这里唯一不缺少的两样东西。

天阴山脉位于大魏朝的最北方，与北平城紧紧相依，成为了魏与荒原上的蛮人部落最坚固的天险。

原本经过大魏一次惊天动地的北伐，让蛮人十余年不敢南望，谁知一年前的一场暴雪，席卷了整个昊天大陆的北方，直接破坏了这来之不易的平衡，为了生存，蛮人又一次踏上了向南的路途。

而蛮人再次南下的另一个原因则是，打下大魏江山的魏朝开国皇帝一个月前突然暴毙！死因无从得知。堂堂九元高手无缘无故的死亡，很多人都在怀疑这是不是魏国内部的奸计，但这场百年不遇的暴风雪让这些一向刀比脑子快的蛮人不得不铤而走险。

部落大汗一声令下，三十万精锐蛮族大军悄无声息的径直向魏国压去。七天前，一只三万人的先前部队已在距长城不足五十里处扎营了。

在外，强敌压境，虎视眈眈；在内，群龙无首，朝野大乱。可算是大魏自建国以来的最大危机了。大敌当前，可军部方面还是没有下达任何指令，这让边疆将士们很是无奈，但凭借军队中严格的军律和大魏儿郎们出色的军事意识，还是在一片慌乱中做好了当前最出色的应战准备。

长城西起通域关，东至谓海，蜿蜒曲折八百余里，乃是前朝消耗难以数计的人力物力垒起的巨大屏障。以北则是冰天雪地，而其身后就是魏朝北方诸城，若是长城被破，蛮族虎骑便可长驱直入，不足三日，整个北方便落入敌手，不费吹灰之力就直逼首都洛阳。

长城作为魏国北方唯一的一道人工屏障，虽然单薄，但足够坚固。

将士们知道自己肩上的重任，为了不让刚刚脱离战乱的百姓、自己的妻儿老小再受迫害，在增援到来前，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大魏疆土寸步不让！

狄青看着城墙下密集的火把，知道蛮族军团第一次进攻即将来临，紧握腰间长剑。转过身去，这些士兵是当年随先帝建国初期南征北战时就一直跟着他的。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狄青突然大笑起来，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大笑，笑声爽朗豪迈。不需要什么战前动员，这是对自己兄弟们最基本的信任，他也不相信，区区十六年就磨钝了大魏将士们手中的刀。

只是……敌我兵力数量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八千对两万，纵使固守长城。真不知道在我方增援到达前，自己眼前这帮弟兄还能剩下几个。

“都给我活着回来……”

一声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蛮人进攻了。

“全体上马，准备冲锋！”狄青下令道。

城门徐徐打开，蛮人们庞大的阵营已经可以看见了

“杀！”狄青一马当先，手持长枪锐不可当，率领一千轻骑向前冲去。

蛮人们身材高大，体型魁梧彪悍，但行动速度却很快，片刻之间，敌我双方距离不过二百米了。

城墙之上，两千弓弩手见敌军已进入射程之内，纷纷弯弓搭箭，漆黑如墨的夜空瞬间被箭雨所替代。面对迅猛如电的箭矢，蛮人战士们却避也不避，直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硬抗，一轮射击，仅有不足一百的蛮人被射成刺猬倒下，可见蛮人身体之强悍。

虽然没有对敌军造成较大的杀伤，但是却使来势汹汹的蛮族大军停顿了一刻，虽然只是争取到一瞬间的空隙，但足够了，狄青六元实力全部运转，汇聚于枪尖之上，大喝一声，向前猛刺。“噗”

的一声，强横的内力直接将前方一名举斧欲劈的蛮族士兵轰成肉块，双手发力，长枪横扫带起一阵血雾，顷刻之间，便多了五缕蛮人的亡魂。

一击得中，狄青也不恋战，继续策马向前疾行，身后一千骑兵整体成三角之势如一把尖刀一般狠狠的插入了蛮军阵营。

他们的目标不是对敌军造成多大的伤亡，而是准备偷袭蛮子们的粮仓，由于兵力差距过大，纵使固守长城也很难维持太长时间，所以在敌我增援都还没有到达之前，趁着夜色掩护，在两军对战时偷袭敌军粮仓是为不错的缓兵之计。

狄青身后的士兵纷纷效仿，对敌人从来都是一击即收，没有任何的多余动作，把自己的身后留给了剩下的五千弟兄，希望他们能多撑一会。

魏国的骑兵骑术都很高超，训练也很有素，不一会便从蛮军中撕开了一条口子，狄青回头一看，还在并没有多少人掉队，心中微微安定，俯下身子，继续向敌军粮仓疾行。

看到前方有火光亮起，知道目标不远了，狄青对属下喊到“一会按计划行事，手脚都给我麻利点，拿不走的都烧了！”说着长枪连突两下，挑死粮仓门口的两个门卫，身后士兵一拥而上，开启了“三光政策”

将袋装的粮食一一搬上马背，为了不过分影响马的速度，众人都是适可而止。毕竟蛮族本阵距离粮仓并不远，蛮人们感觉到粮仓这边不对劲赶过来也不需要太长时间，纵使魏国士兵再怎么作战骁勇，也不可能在一万蛮子的包围下逃出去。所以，狄青看时候差不多了，就下令收手，翻身上马，将手中的火把扔向了剩余的粮食。

因为马背上驮粮食了，行动速度大幅下降，所以像来时那样从战场中央闯过去无异于找死，所以狄青带领众人从旁边绕了过去。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的粮仓传出众多蛮族的怒吼声。狄青众人哈哈大笑，策马回城。

在路过战场时发现魏军与蛮军的交战还在继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双方都是杀红了眼，仔细看去，地上的尸体大多数竟都是蛮人的！狄青心中充满了自豪，既然目地已经达到，就没必要再让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白白流血了，立马发射信号弹，鸣金收兵了。而蛮人们见己方粮库方向已经火光冲天，我方伤亡也有些过大了，不甘心的撤军了。

狄青在众将士拥护下回到城楼上，与典官确认了一下伤亡人数后，对旁边一位背着口破锅的老人喊了一句“老罗！今晚给大伙做点好吃的，犒劳犒劳大家！”引起一阵欢呼。

待众人都散了后，狄青突然抄起一把钢刀，目光指向城楼一个阴暗的角落，说到“阁下听了也有一会了吧，天气这么冷，不如出来一起喝两杯？”

可等了一会，没人应答，狄青将钢刀横于胸前，缓慢的走了过去，发现城楼下蜷缩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仔细一看，竟是个男孩。

男孩浑身只穿着一件破旧的单衣身后背着一个细长的包裹。稚嫩的笑脸冻得有些发紫，面目很清秀，唯一不足就是男孩眉心到左脸有一道伤疤。

见只是个孩子，狄青收回了手中的刀，问到“嘿，小孩，你是什么人？”

“魏人……”男孩看起来像是冻坏了，僵硬的回答着。

“怎么上来的？”

男孩没有回话，指了指旁边的墙梯。

“从什么地方来的？”“南方……”

“包里装的什么？”“……”

男孩又一次沉默了，狄青发现跟这个小孩子说话是一件很无奈的事，揉了揉太阳穴，不死心的问到

“来干什么？”“学杀人……”

听到回答，狄青眉头挑了一下，轻笑一声“今年多大了？”“十……二”

狄青双眼一眯，看着前方的小男孩“想当兵吗？”“嗯？”少年仿佛被这个问题问懵了“为什么？”

“我可以教你杀人，因为这里有很多的人需要杀”狄青缓缓说到。

小男孩迟疑了一会，随即重重的点了点头。狄青终于笑出了声“好！那你以后就跟我混了，我叫狄青，这一片都归我管，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一字一顿的说到

“我叫，曹布衣”

第二章 那把椅子和宫中的老屋

魏国的老人们都不会忘记，曾经的魏不过是赤河边上一个靠依附于大国生存的渺小诸侯国，而有一天，一个年轻的男人如黑夜中的流星一般突然出现，信誓旦旦的说要带他们去吃最大块的肉；喝最烈的酒；住最阔气的房屋；睡最美丽的姑娘。

他们选择相信了他，跟从了他。从此，年轻人带着他们南征北战，四海扬名。国土一天天的扩大，得到的权利和名誉也越来越多。

以凶悍闻名的蛮子被他们打的逃到了北边，以精明著称的西域商人现在还在向他们的口袋里塞钱。

男人兑现了他的承诺，实现了他们的愿望，他让他们吃上了最鲜嫩的肉糜；喝上了最醇香的烈酒；住进了最奢华的府邸；枕头边上也躺着最妖娆的美人。

那个男人也不再年轻，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室，没有了当年的热血和欲望，想过安定的生活。于是便有了魏朝。那个光芒四射的男人本应该在史书上留下浓重的一笔后，安然地度过余生，可他却真的像流星一般，璀璨之后，便消失了……

魏历一十六年，魏武帝曹梦得驾崩，死因不明，于当年二月实行国葬……

曹木直自父皇的葬礼上回归，作为二皇子的他，有义务去前往在葬礼上哭昏过去的老臣家里慰问，这不仅是作为后辈的礼节，也是一个态度问题，关乎未来自己能不能在那把椅子上坐的安稳的问题。

自从纯元皇后勾结党羽意图谋反事件败露后，太子之位被夺，纯元一族被满门抄斩后，太子的位子就一直空着。虽然现在自己是皇家唯一的继承人，但为了放止日后节外生枝，还是需要把这几个老家伙的心稳一稳。

这一慰问就是一下午，曹木直从最后一位大臣家中走出来，天色已经是漆黑一片了。身后的随从提着灯笼碎步上前，恭敬的询问是否要回宫休息，曹木直沉思了一会说到：“去广信宫。”转身登上了轿子，旁边的随行小太监一抖拂尘“起驾～广信宫～”

曹木直坐于轿上，看着宫廷夜景回想着今天下午的所遇。堂堂二皇子，甚至可能是日后的皇上屈尊亲临府邸进行慰问，众多大臣都是“受宠若惊”。毫无做作地表示了对先帝仙逝的悲哀。这不是装出来的，魏国刚刚建立不久，朝中大部分官员都是当年和魏帝一起水里火里走过来的。皇上突然驾崩，几位老人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悲伤之余，理性也没有被完全淹没。知道面前这位主子日后必定会成为魏朝新的统治者，都表示自己愿意辅佐于曹木直，但唯有几位军方大佬态度尚不明确，而赵家的那位，今天下午根本就没打算见曹木直，直接告病不出了。这让曹木直很是担忧。

正想着，轿子停了下来，窗外传来随从的轻声提醒“二殿下，到了”曹木直应了一声，走下轿子，步入自己母妃的寝宫。

魏帝生前并不好女色，整个后宫中也仅有几名占着名分的侧妃和贵人，而真正能在皇上旁说的上话的唯有两位，一是当年的纯元皇后，二，则是当年的明妃，如今的明德皇后。

在宫女的引领下，曹木直来到中厅外等候，不过一会，从中走出一位身着凤袍，雍容华贵的女子。体态高挑纤细，有些娇弱的面容在凤冠的映衬下显得越发贵气。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玉软花柔的柔弱美感。

据说明德皇后原本只是先帝的家仆，再一次战役中，先帝重伤染上顽疾，无人敢上前服侍，唯有这位，不顾病势传染，在先帝周围寸步不离，先帝最终是好了，而这位却落下了病根，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医好。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先帝对其恩宠一直不减，直至离世。

“儿臣给母后请安，深夜造访，希望没有打扰母后休息。”曹木直恭敬的向前行礼。明德挥了挥手“无妨，起来吧”又回头对奴才们吩咐到“你们先退下吧，我与皇儿谈谈心”

“嗻……”见宫女太监们都退下了，明德看着自己年轻英俊的儿子，缓缓说到“今天下午的事，你做的不错，有了这些人的支持，你以后的路会顺跟多”说罢，明德柔弱似水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但你要记住，军队，才是国之根本”

曹木直一怔，随即说到“母后明察，儿臣深夜前来正是因为此事，现如今，朝中大部分势力，都已表态愿意服从，只是军部那些老顽固和……哪位意图尚未明确。”

明德缓慢步入园中，纤细的身形在冷清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孤独。许久，明德开后说到“木直，你以后是要当皇帝的人，有些事情不一定要考虑的太多，办大事者，无需拘束小节。成帝之路，必定是充满血和阴暗的。王家和赵家那几个老不死的，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处理好的，至于哪位……有时间去西厂看看吧，那里有你父皇给你留的东西。行了，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曹木直恭敬的退出广信宫，夜已经深了，看着旁边靠着宫墙打瞌睡的小太监，轻轻拍了拍，小太监睁开有些朦胧的睡眼，看着面前的主子，猛的反应过来，立即跪下，哆哆嗦嗦的说到“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曹木直有些厌烦的挥了挥手“起来吧，明天安排一下，我要去西厂。”小太监急忙应下，又转念一想说到“二殿下，西厂不是早就废了吗……”刚刚问完，小太监又吓出一身冷汗，自己一个当奴才的，哪有什么资格问东问西，完了完了，这次死定了！发现二殿下并没有注意，有点放心，突然，曹木直问到“你叫什么名字”小太监都快哭出来了“奴才，奴才叫三斗，二殿下饶命啊，我……”“明天我跟司里说一声，以后你就跟我了”三斗一下就懵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整个皇宫都还没有从悲伤之中脱离出来，清晨，宫中行走的宫女太监都极少，二皇子的轿子停在了西厂门外。

曹木直步入厂内，由于废弃很久了，整个地上全是浮灰。房檐上布满了蜘蛛网，西厂原本是为各位妃子和仆人们定制服饰的加工厂，后来先帝主张节俭治国，西厂就废了。

曹木直有向前走去，心中还在疑惑母后让自己来这的目的，突然，一股十分强大的气息锁定了他，刚踏出的左脚还没有落地，整个人停在空中。曹木直瞬间被吓出一身冷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感觉自己如果轻举妄动，下一秒自己就会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还好，那强大的气息只停留了一瞬就消失了，身体的掌控权重新回归，曹木直长呼一口气，整个人还处在刚才的恐惧之中。眼前的空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只猫，猫很老了，眼神里浑浊一片，身上土灰色的皮毛也秃了好几块，牙齿发黄，走路一瘸一拐的。老猫朝曹木直叫了一声，转身走了曹木直快步跟上。

在老猫的带领下，来到一间破旧的小木屋前。木屋残破的不成样子，门柱上甚至张满了青苔和蘑菇。

曹木直皱了皱眉头，踏步进入，一推开门，发现厅中坐着一位身穿太监服饰的老人，怀中抱着那只老猫，脸上的皱纹仿佛干枯的树皮，身上不断散发出的腐朽气息比这间屋子还要破旧。

“你是谁？”曹木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老太监并没有回话，这让曹木直感觉很不好，稍微提高了声调“见到本宫为何不行礼？”

“我是陛下的奴才，自然只给陛下行礼”老太监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很沙哑，很像两片生满锈屑的铁皮互相摩擦。

曹木直有些生气，说到“吾乃当今皇子，日后大魏朝的皇帝，我就是陛下！”

“哦……是吗……”老太监缓缓睁开眼，与身上的腐朽气息不同，这双眼睛清澈深邃，漆黑的瞳孔仿佛能看透世间的一切。而下一刻，曹木直又被那种强大的气息所包围，直面死亡的恐惧再一次涌上曹木直的心头，曹木直感觉呼吸越来越苦难，眼前一暗，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曹木直艰难的爬起身子，发现老太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而面前的椅子上多了一本整体漆黑的残破书籍……

高耸入云的华山之上，罡风肆无忌惮的狂啸。一个穿着太监服饰的老人佝偻着身子站在一块青石上。能轻易摧垮树干的罡风此时却连老人肮脏的衣角都吹不起来。老师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怀里的老猫，看着山下不断翻涌的云海，有些懒散的说到“孙儿啊，要变天了，咱们出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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