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归来》——白骨化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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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睁开眼睛

“咚咚咚……”

耳边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敲门声，吴俊义费力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苍白，白得有点冷。闻着空气中浓烈的药水味，吴俊义呛得有点想流泪。他的眼角有些湿润，以至于视野有些模糊，又或者是因为精神还有些恍惚。

被声音唤醒的他，想起身去开门，却又猛地恐惧起来，“身体，动不了了……发生了什么？”

突然，他听见开门声，有脚步声传来。他想转过头看看来者是谁，可惜，除了眼睛还可以眨一眨，身体的其他部分都已经失去了控制。

“俊义，我又来了。”很轻柔，很甜美的声音从旁边传入耳中，她应该已经坐在椅子上了。声音很熟悉，但吴俊义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有哪里出了问题，而且很严重。可是，他想不清楚了，或者说是潜意识地觉得自己的感觉只是错觉，就好像梦刚醒时，那种遗忘的不可阻挡与失去的彷徨无措。

“……”发不出声音的他眨了眨眼表示回应，可惜她没有看到。

“哎，还是这样吗？算了，反正也习惯了。虽然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但我还是要告诉你一下，这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灾难，要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出车祸变成这样，我都说了不要管我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已经一个月了，我每天都只能偷偷跑来见你，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恢复吗？可是医生也说了，你醒来的概率很小很小。尽管你的生命体征很正常，可你就是醒不来，你很可能已经是一个植物人了，呜呜呜……”说话的人双手捂着脸，泪水已经止不住了。

“你的父母已经尽力了，可惜他们也无能为力。虽然他们将气都撒在我身上，但我也能理解，反正我一直都这样，这或许是唯一一件我可以弥补你的事了。我已经没有能力再帮你什么了，对不起，呜呜……你为什么这么傻，我只是一个注定活不了多久的废物，有什么资格值得你这么做……呜呜呜……我要走了，去那里等你，也许那里真的存在，我可以先去混到出人头地，那时我就可以帮你了，想想都觉得好开心……对不起，你明明已经替我受了一次灾难，可是……可是……对不起……我真的已经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与勇气了……呜呜呜……对不起……我多希望你可以醒过来那我就能安心地走了，现在，对不起，我要先走了……永别了，我是永远爱你也永远对不起你的娴儿……”

泪水滴落的声音很清脆，可是吴俊义想哭，尽管他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想哭，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好像有了力量却就是站不起来拥抱那个哭泣的女孩，所以他更悲伤，更想哭。于是，泪腺终于拥有了力量，泪水不再酝酿，奔涌而出……可是关门的声音已经响起……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究竟是谁？俊义？我的名字吗？娴儿？她又是谁？快想起来呀，白痴脑袋！！”可惜心的怒吼无声无息，喷涌于热血，又泯灭于沉寂。

……

“爷爷，爷爷，为什么我们每天都要来这里采药呢，这么远？药园不是已经够大了吗？”一个带着稚嫩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这片广袤的森林显得有些突兀，只见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背着有点显大的药篓，穿着一身灰色的粗布衣服，一蹦一跳地跟着前面有些驼背的老人。

老人也背着一个药篓，听到男孩的话，咧开嘴道，“呵呵……你个小兔崽子，看你那干劲，我还以为你永远也不会问这个了呢，”声音显得有些苍老，轻飘飘地向森林深处传去，“那我问你一下啊？你知道这里的药和药园里面的相比有什么不同吗？”

“我知道！我知道！这里的药比药园里的药值钱得多。”小男孩开心地喊道，快跑着追上前面的爷爷，兴奋又得意地挥着手。

“不错，那你知道为什么这里的药比药园里的药值钱得多吗？”老人捋了捋胡子，点了点头，继续开口。

“这个我也知道！买东西的那些大肚子叔叔们说了，野生的一般营养比较充足，对那些厉害叔叔更有用，所以山上的东西要的人多，价格就要贵一些，我说的对吧？”小男孩更兴奋了，得意洋洋地邀功。

“没想你小子知道的还挺多。这确实也是一个原因，但是为什么只有这座山有你说的野生药，而其他山没有呢？”爷爷继续捋胡子，又扶了一下身后的筐子，头也没回就开口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难道是山上有神仙？”小男孩埋头想了一下，没有什么头绪，不过小孩子嘛，怎么可能直接说不知道，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小声地嘀咕道。

“哈哈……你个小子居然这么聪明，这都能猜对！没错，就是因为山上有神仙。”爷爷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他转过头，又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小男孩说完低着头，突然听见爷爷的笑声，惊讶地抬起脑袋，看着面前的大手，毫无反抗之力，只好睁大眼睛，又挠了挠头。

“哟！你自己说的你还不相信啦？那我就给你好好讲一下吧，这是从我们祖先就开始流传的传说。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巨大的怪物占据了这座山，它形貌丑陋，三头六臂九条腿，又能口吐人言，自称混世魔王，在这里为非作歹，无恶不作……”

“又是这么老套的故事，我才不相信呢。”也只能是心里吐槽一下，小男孩拉怂着脑袋，慢慢地跟着爷爷。

但爷爷还是不停地讲述着，手里还不忘比划一二，“有一天，魔王闯入一座大城，用邪恶的功法将全城生灵都残忍地杀害，惨叫声在城中连绵不绝，百万生灵的冤魂经久不散……就在那时，天地变色，天空一片赤红……”

“是不是还有紫色的闪电在天空窜来窜去，大地也慢慢变成红色……”小男孩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把爷爷吓了一跳。

“臭小子，别打断大人说话！不过，你怎么知道？难道你父亲给你讲过？”虽然被孙子打断了说话，老人并没有真的生气，他只是很疑惑，他的儿子在几年前就去世了，那时娃子才三岁，怎么会记得那时的故事，“难道这小子是个天才？”老人突然觉得很欣慰，不由又捋了捋胡子。

“不是……爷爷……你……你看你后面……”小男孩伸出手指着爷爷的背后，有点颤抖，牙齿也在打颤，眼睛睁得极大，声音更是有些颤动了。

见孙子夸张的反应，爷爷也反应过来，全身打了个寒颤，脸上血色消退，缓慢而又僵硬地将脑袋转向后方，只见天空与大地一片赤红，连成一朵妖艳的玫瑰，其间有紫色的闪电在穿梭，好似一条条游蛇，灵活而迅猛。

爷孙俩呆滞着，看那闪电不断汇聚，他们感觉仅仅过了一两秒，就只能看到一条巨大的紫色巨蟒在虎视眈眈地巡游，在血色的海洋里寻找着猎物。猛然间，闪电突然在视线里放大，好像蟒蛇张开了血盆巨口，身体已经失控了，在力量面前不知所措。

“完蛋了，我才七岁呀！怎么要完蛋了呢，呜呜呜……”

“哎，天要亡我老刘家呀！”

脑海中才刚刚闪过绝望的念头，爷孙俩就在一片灿烂的紫光中……啥事没有。没错，除了眼睛被闪得有点花，什么感觉都没有。爷孙俩互相望了望对方的眼睛，都是充满了疑惑。

“难道刚刚那是错觉？”两人不由想到，一脸呆滞。

“好痛！”突然，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被吓了一跳的两人看向声音来源，发现他们中间居然趟着一个活生生的人！

是一个年轻男性，穿着没有见过的白色衣服，一头奇怪的发型，还光着脚丫。不过，容貌还算清秀，也没有三头六臂九条腿，不像是妖怪。

“爷爷，这个哥哥是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挠了挠脑袋，转头向爷爷问道，脸上哪里还有受到惊吓的模样，他心里想的却是，这个哥哥的样子好蠢呀！

“他……他应该是……是神…..神仙！”爷爷已经彻底懵逼了，手还搭在胡子上，不敢动弹。

“老爷爷，你说什么？我叫神仙？”地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看向老人轻轻开口道。

第二章 想起来了

“俊义？我的名字吗？”吴俊义眨了眨眼，心中隐隐有些压抑，脸上有点痒。

“没错！我的名字是吴俊义！”吴俊义睁大了眼睛，呼吸变得粗重，因为他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尽管记忆在慢慢恢复，但吴俊义反而更加紧张，因为回溯的记忆虽然已经过了几十年，却与现实发生了分歧。

“我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我不是在和它战斗吗？”豆大的汗水在额头上渗透着，又缓缓流下，很痒，可是，擦不了。

“难道我战败了？不可能呀，那垃圾怎么可能……”心里疑惑不已，可是现实表明，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这可不是胜利者的待遇。

“还有，娴儿？难道我入梦了？”一动不动的身体下是焦躁与困惑的内心，可唯一能表达自己心绪的只有放大的瞳孔与渗透出来的汗水。

“应该不是，肯定哪里出了问题！关键是什么呢？怎么想不起来了？快想起来呀！回忆……回忆……”他的手指开始颤动。

……

“大仙在上，请受小老头一拜。”老头见男子开口了，愣了一下，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哆嗦一下，连忙作势跪下，额头有些湿润了。

“老头，拜什么拜？先扶我起来。”地上的人看起来可不像一个神仙，反而像一只狗一样趴在地上，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

“大仙，小的怎么敢碰您呢？”老人胆战心惊，觉得自己看到了神仙的丑态，跪在地上，把头深深埋在袖子下，不敢抬头。

反倒是小男孩在一边看着不雅地趴在地上的哥哥和屈辱地跪着的爷爷一脸莫名其妙，脸涨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

“有这么奇怪的神仙吗？爷爷是怎么了？老糊涂了吗？我要跪爷爷，他怎么可以跪这个假神仙呢？”小男孩心里吐槽着，人已经气恼地走到男子面前，揣了他一脚，“假神仙，快起来！不要骗我爷爷！”

“真是一个臭小鬼，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老头，”地上的人已经慢慢自己爬起来了，毕竟他原本就没有受伤，被揣了一脚，他倒没有太生气，觉得小孩子哪有什么力气。他不知道的是，小男孩连百分之一的力气都没有使出来。

老人没看到小男孩的渎神，但听到了他的话，顿时心脏都快跳出来了，怒吼道，“臭小子，乱说什么？”

“爷爷，这个哥哥这么……这么……反正他肯定不是神仙，爷爷快起来！”小男孩没有找到合适的形容词，尴尬地挠了挠脑袋，依旧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臭小子，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个故事片段就是神仙出现时的场景，千年一遇，这位大仙就是这么出现的，不是神仙是什么？快跟大仙道歉。大仙，小老头教孙无方，您不要见怪。”老人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没事。老爷爷，你认识我吗？还有，您快站起来，跪什么跪？说话多不方便。”男子拍了拍身子，又挠了挠头，一边已经开始去扶老人了，同时眼神示意小男孩过来帮忙，倒没有多在意小男孩的话，毕竟童言无忌。

虽然还是有点心惊，不过大仙都开口了，老人也不矫情，直接站了起来，但是却低着头不敢看对方，“这……大仙的身份，小老可不敢猜测……”

“不知道就直说，有什么敢不敢的？算了，您可以带我去您家休息一下吗？我感觉好像，有点晕……”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

“如果时间往回推，我还没有成神的时候……好几百年了吧……我在残缺大陆上称霸之前呢……我才刚刚获得梦境系统的时候……小冲，刘爷爷……我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吴俊义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却依旧在努力地回想，那几百年前发生了什么，他感觉记忆一边恢复一边消散，渐渐地有些模糊。心头突然生起一个念头，好漫长与真实的一场梦！漫长得让人忘记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入睡的，还是说现在才是一场梦，一场同样真实与醒不来的梦。

……

“刘爷爷，怎么今天又要爬这么远来这里采药？好累呀！”同样的那座山，高耸万仞，峰峦起伏，蜿蜒连篇，在浓密树林的衬托下，可谓青山削翠，碧蚰堆云。声音从一条小溪旁传来，溪水洁净似冰，清凉如雪，可是有三个人背着药筐缓缓走过，说话声破坏了这宁静的气氛。

“小林，没想到你比小冲那臭小子还不如，你看他喊累了吗？”三人中最年长的刘爷爷开口了，他走在最前面，语气中不再是刚开始时那种战战兢兢与小心翼翼。小林，就是那个神秘男子，当然，他并没有恢复记忆，他总感觉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翻滚，虽然不会痛，可还是让他没办法集中精力回忆自己的身份。

刘爷爷也知道了，这个年轻人不是他想象中的神仙，至少在他记忆没恢复的这段时间，刘爷爷完全没看出他的特殊之处，除了特别无知这一点。不过，在刘爷爷想来，失忆了的话，很多常识忘记了也很正常。为了方便称呼，刘爷爷根据他是从森林里被发现这一点，给他取名刘小林。

“林哥哥，习惯了就好呀，我比你还小，已经被爷爷逼着采药好几年了。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帮忙赚钱，还可以锻炼身体，这样爷爷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嘻嘻……”三人中的那个小男孩一蹦一跳地绕着小林说道，脸上是喜悦与满足的微笑。他叫刘冲，相处了一个月，他们已经彼此熟悉了，对小冲而言，小林就好像是他那早已不在的父亲，这种多了一个可以交心与依靠的人的感觉，他非常喜欢。

“好啦，我只是随口抱怨一下而已啦，不用说得那么夸张啦，快到山顶了吧，小冲，我们比一比谁比较快！”小林被两人说得有些脸红，连忙转移话题，摆出了预备跑的姿势。

“好呀！倒数三声就开始，三！一！跑呀！”耍了个小聪明，他就飞快地跑开了。

……

“那时候，刘爷爷说过，我是一道紫色闪电带过去的，也就是说，我那时是穿越了，可是穿越之前经历了什么？想不起来呀！”吴俊义还在费力地回忆着，他没有意识到，他的身体因为他的急切，全身已经湿透了，手指头也已经开始有了更激烈的颤动。

“算了，想不起来中间，那再之前呢？我好像是一名准备上大学的大学生……因为女朋友提出分手，在认命之前，决定找她问清楚……在马路上，她好像不想躲开那辆卡车，还是吓住了？不管怎样，我不能干看着……我的女朋友……她叫……娴儿！！”猛地，吴俊义坐了起来，他的身体恢复了，可惜吴俊义此时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眼神失去焦距，露出一丝苦笑，只是嘴里呢喃着，“我……想起来了……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梦境……”

……

“那药好大呀！肯定可以卖很多钱！刘爷爷，小冲，你们等我一下，我过去把它摘过来。”小林说完就跑向一株明显大得有些欺负药的彩色植物，那里是一个小山峰，看起来很不起眼，但一株这么大的宝药在那里，一般人应该都可以发现的。

“小林！等一下！那边不能过去！那是封印混世魔王的地方呀！”见小林已经跑过去了，刘爷爷顿时急了，可是他不能把小冲留在这里，万一他出不来呢？他更不能带小冲进去，刘家的香火不能断呀。可惜小林已经走远了，刘爷爷只能和小冲一起在原地等着，焦急地望着远方……

过了一个时辰，小林还是没有出来。

“爷爷，林哥哥怎么还没回来？难道里面那么好玩?我们也进去里面玩好吗？”小男孩尽力地想活跃一下气氛，可是爷爷怎么可能听不出小冲哽咽的声音呢？“唉，再等等吧，天黑了的话，就只能……唉……”

不过，幸运的是，没一会，小林重新出现在爷孙俩的视线里，衣服还是依旧完好，也就是沾了点灰，看来应该没有经历战斗什么的。再看他手里那株巨大的彩色的药，应该收获不错。可是爷爷表情有点奇怪，因为他感觉，小林好像变了。

“你……”刘爷爷有点吞吞吐吐，“……怎么了？怎么……这么久?”

“刘爷爷，我没事。只是，我好像……想起来了……”露出一丝苦笑，小林咬了咬嘴唇，有点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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