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恶贼》： 破庙

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星际情人节》——苏木山》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无耻恶贼》： 破庙。

第一章 破庙

原本厚重的乌龟壳子似的冬衣已经要暖和得穿不住，谁料想开春的时候倒了一场春寒，气温好似骤然冷过了冬天。漫天漫地的绿色芽孢仿佛一下子被攥住了要害部位，任何细微的轻举妄动都会引起撕心裂肺的疼，所以畏畏缩缩地在枝头趴伏了，再不敢露头。太阳如同被搂头扇了一巴掌，鼻青脸肿地躲在了云层里，任由寒冷肆虐成了一股高过一股的海浪。

天色已经暗了，夜色化成了一捧薄薄的黑纱，将人眼遮得朦胧一片。土路狭窄又弯曲，好似一条无力爬行的菜花蛇蜿蜒向远方，天地交接的地方出现了个黑点，过不多时，黑点慢慢靠近变大，却是个姿色秀丽的小妇人。

小妇人手臂里环抱着个不小的包裹，脑后挽了个小小的发髻，一缕乌黑的发丝由后向前顺从地搭在了右肩上，越发衬托得她一分的俏皮，二分的风流。她满头满脸的汗，可见已经走了不短的时间，抬手擦了擦迷了眼睛的汗水，向着四周张望。她的眼睛又圆又大，只是低垂了眉梢眼角，仿佛是刚刚哭过了一场。

远处的黑暗里有一处微弱的火光亮着，小妇人脸上一喜，手臂上使了劲，将外衣裹成的包裹往上托了托，然后对着包裹开了口：“儿啊，娘找到住的地方了。”右手拨了拨捂得严实的外衣领口，露出了里面通红的孩子小脸。小妇人探出手背在孩子额头上贴了，热得烫手。刚才的欣喜一下子消散无踪，小妇人重新将打开的包裹掖了掖，快步朝着亮光走了过去。

李泓躺在襁褓里动了动虚弱的手指，撅着稚嫩的嘴叹了一口老气秋横的气，双眼死死盯着上方，似乎眼神已经化作了刀剑，刺破蒙头的衣衫以后直直戳上了天。他握起的拳头虚弱无力，然而心上却发了狠——你给我等着，老子早晚有一天把你从上边拽下来！

虽然李泓神识破碎，但小孩子身体脆弱，灵识未开，根本受不了如此庞大的冲击，属于孩子的意识当场碎裂成了无数块，天外陨石一样飘散在识海之内。为了不让自己的新身体当场爆成粉末，李泓只得将绝大部分的神识全都封印了。只能等待修为慢慢提高以后，再一步步解开。只是这孩子的意识顽强无比，竟然不是慢慢消散，而是如同两种液体倒在一个碗中，渐渐融合起来。

既然肉体成了小孩子，总免不了带了小孩子脆弱的毛病，他原本想搜索一套适合小孩修行的功法，可是脑子不受控制，昏昏沉沉地只是想睡，他嘴里咕哝了一声，那是对着天骂了一句肮脏无比的街，但是口舌无力出声，只是带起了一个唾沫泡泡。

小妇人在亮光前面站了，上下打量一番，却原来是个小小的庙宇。小庙估计很久都没有香火了，外边红色的墙皮已经褪了色，斑驳得如同生了癞的皮毛，也不知道里面供的是哪位神仙，竟然混得如此凄惨。

“也不知道庙祝有没有睡觉？”小妇人在心中念叨着走到门前，怀里抱着孩子腾不出手来，只得用脚尖敲了敲门，“有人在吗？”

破旧的庙门没有关严，竟然咯吱一声，自顾地自开了，露出里面一张惊愕的脸直直地看着她。这人在火堆旁坐着，手里正捧着半片破烂的瓷碗喝水，脸上满是黑灰，根本看不出本来面目，老长的头发结了毡，身上披着油渍麻花的麻袋片、烂布头儿，已经肮脏成了乱七八糟的一堆。

“哦，原来是个穷要饭的。”小妇人在心中嘀咕了一声，但出于礼貌，还是福了一福，“这位大哥，天色晚了，小妇人不识的路途，能不能在此借宿一晚？”

乞丐明显瑟缩了一下，但还是嘶哑着声音开了口：“小……小娘子要是不嫌弃的话，请自便吧。”

“多谢了。”小妇人进了破庙，径直瞅见了墙角的破烂稻草，躬身将孩子在上面放了，然后揭开了盖在孩子头脸上的衣服去看，只见孩子已经睡着，只是从频频蹙起的眉头上，可以看出他睡得很是痛苦。

“这位大哥，请问这是什么地方，哪里可以找到大夫？”小妇人回头对着乞丐问道。

乞丐不敢正眼去看，他面孔不动，眼角的余光却触手一样攀援上了小妇人的纤细腰肢。听到小妇人问话，他瞬间收回了一直偷窥的余光，摆出了一副认认真真欣赏手中破碗的表情。“哦，小娘子到了云庆镇的地界了，这里离着镇上三里，如要请大夫的话……沿着正东一直走就到了。”

“谢谢这位大哥了。”小妇人道了声谢。听到镇子就在近前，他挂念儿子的病，就想抱起孩子赶路。

“我劝你还是呆在这里的好……”乞丐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打算，声音里带上了几分苦口婆心，“近来几天可不太平，山里的强人都出来劫道了，听说已经杀了好多富户，县丞老爷都焦头烂额呢！”

小妇人身子颤抖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语气已经开始惊惶：“他们不会找到这里来吧？”

“放心……”乞丐终于瞥了小妇人一眼，“这里荒废了好长时间了，他们是不会来这里的。”

“哦……”小妇人长舒了口气，似乎是放下心来，“那就好。”

“小娘子为啥这么晚了独自一个人来这破庙啊？尊夫呢，干嘛不陪伴着？”说了几句话，乞丐感觉到已经相熟，话也多了起来。

小妇人低下了面孔，双眉渐渐蹙了起来，在那中间凝成了一个小小的疙瘩。“啪嗒！”一滴眼泪在地上摔得粉碎，再开口时已经带上了哭腔：“我……我们不是本地人士，只因为家乡遭了灾，活不下去了，准备着去远方投亲戚，却不想半路上遭了强人，夫君被人杀死，我们娘俩也是拼了命才逃出来。”小妇人越说越伤心，双手捂了面颊呜呜痛哭起来。

“哎！”乞丐叹了口气，“这个年头，让人怎么活哟！”他往前俯了身子，扶着火堆上的陶罐往破碗里倒了点热水，右手撑起身子，走到了小妇人面前：“小娘子，喝点水吧。”

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强势无比地撞进了小妇人的鼻腔，小妇人恶心欲呕，连忙屏住了呼吸，但还是感觉味道透过皮肤渗进了皮肉。乞丐的指甲半长，里面全是黑泥，一半已经戳进了水里。小妇人拉不下脸不接，只得双手捧了：“谢谢大哥。”

庙外突然起了嘈杂，马蹄声和脚步声乱成了一团，听声音是来了大队人马。小妇人和乞丐登时紧张起来，但不敢妄动，只能竖起了耳朵仔细倾听。

只听得一个男声呼哧呼哧紧喘了几口气，说动：“大当家，这有火光，您先歇歇脚，包扎下伤口吧。”

“嗯。”一个粗声粗气的中年男声答应了，但随即痛呼一声，“细狗，你他妈轻点！”

啪的一声脆响，随即响起了第一个男人呼痛的声音，想必是毛手毛脚，被那个大当家给揍了。

庙内两人就算再蠢笨，但听到大当家三个字的时候，什么都明白了。心中惊惧无比，浑身都哆嗦成了一个！

“就是他，就是他，这个恶贼还是来了……”小妇人心中哀嚎哭叫，可是喉咙都被吓得软弱，根本发不出声音来。女本柔弱，为母则刚，小妇人强忍着不让双手哆嗦，划拉了几把稻草将儿子给盖在了底下。

庙门被重重踹开，一个满脸胡子拉碴的大汉被人搀扶着走了进来，他身上歪歪斜斜穿着一件半旧的牛皮甲胄，只是大半都已经被利刃给劈开，上面鲜血横流，早就被浸成了一片黑色。

那大当家进门就看到了正在浑身哆嗦的乞丐，眉头一皱，下意识地捂住了鼻子，口中骂骂咧咧：“妈的，怎么是个死要饭的？”

乞丐被吓得双眼含泪，只敢对着大当家跪了，拜菩萨一样连连磕头，只奢求这些穷凶极恶的强人能够突发善心，把他放了。

小小的庙宇里突然打了一道冷闪，是那大当家的长刀劈砍在了乞丐的后背上，滚烫的鲜血喷溅出来，泼洒的矮小破败的神像满头满脸都是。

墙角阴影里的小妇人看得清楚，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妈的，说你是个死要饭的，竟敢不死，还在老子这磕什么头？”大当家说道，但随即唉哟唉哟痛呼起来，想必是牵动了伤势。

“老大，您想杀人告诉我一声不就行了，干嘛还劳烦您亲自动手，这岂不是太给这个死要饭的脸了？”这细狗生得尖嘴猴腮，此刻在后面谄笑着拍马屁，倒是个名副其实的狗腿子。

大当家被两个山贼搀扶着在火堆旁坐下，满脸的怒色：“老子生气，那些鹰爪孙、狗腿子是怎么知道咱们的行踪的？今晚不但红货没到手，还损失了十几个兄弟，你说咱老鸹岭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

细狗两根手指捻着稀稀拉拉的几根老鼠胡子：“老大，你说，咱山寨会不会出了叛徒？”话说到这里，倒是自己提醒了自己，他伸手指了两个山贼喽啰：“你俩把这破庙搜一搜，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人？”

两个喽啰领了命令，开始在本就不大的破庙里搜查。脚步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走到小妇人藏身的角落了。

“活不了了。”小妇人心中冰凉一片，已经存了死志。无限留恋地看了被稻草遮盖的儿子一眼，她拔下发髻上的铜簪子，闷头冲了出去！

墙角的阴影里蓦然闪出了一个人影，搜查的喽啰被吓得一哆嗦，手中的长枪条件反射就捅了出去。

那人影痛呼一声，身子登时委顿下去。

“原来是个小娘们儿，吓我一跳！”喽啰定睛看清楚了，一个姿色秀丽的小妇人被捅破了小腹，嘴中血沫直流，眼看是活不了了。

“妈的，还真有人！”细狗脸上罩了寒霜，就如同被晒得起了盐碱的咸鱼，“仔细搜搜，可别落下了！”

两个喽啰正答应间，门外放风的喽啰冲了进来，惊慌失措地喊叫道：“大当家，不好了，东边来了一队火把，估计是狗腿子们追上来了。”

大当家顿时脸上有些惊慌，再也顾不上搜查破庙，连忙对着所有人喊道：“兄弟们，扯呼！”

第二章 收养

也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地上的小妇人呻吟一声，醒转了过来。她虚弱地眨了下眼睛，终于醒过了神。

小妇人目光从头发的缝隙里穿出，如同午后的阳光照耀废弃老屋里的灰尘一样，腐朽得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生气。她的目光从地上慢慢爬上了神像的脸，神像虽然满头满脸的鲜血，但还是低眉顺眼，保持了慈悲的笑。

她咧了嘴，露出了个又哭又笑的表情，声音轻飘却如同泣出了血：“神仙老爷，你咋就不能开开眼呢？”

身后有孩子无意识地呻吟了一声，小妇人听到儿子出了声，一下子回过了神，顾不得小腹上疼痛难忍，强行坐了起来，撕破内衣将伤口裹了。

骤然遭此大难，却没有时间伤心哭泣，小妇人一瘸一拐地抱起儿子走出破庙，对照着月亮辨别了下方向，朝着正东走了下去。

月亮昏黄，就像一块用久了的旧抹布，在天上放着脏兮兮的光，风似乎替它害脏，就卷了云彩要为它擦拭一番，却在大地上投下了大片大片的黑影。就这样半明半暗间，小妇人抱着儿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镇子。

云庆镇虽说地界不大，但是位置绝佳，由于水陆码头齐全，所以来往的行人客商就多。百姓们在大街两旁林立了各种买卖铺面，专门和行商做生意，所以小日子过得都挺富裕。镇子口新修了一座红漆描金的大牌坊，那是张家老太爷发了善心，要给镇子上壮壮门面。

夜深风寒，更是为了省些灯油，小镇居民都早早睡了，此时街上一片漆黑，只有风声刮得路边店铺的幌子呼呼作响，更显得凄凉寂静。

“砰砰砰！”几声沉重的敲门声将夜的静谧打得粉碎，看门护院的狗受了惊，疯狂地吠叫起来，只一眨眼间，全镇子的狗扯着嗓子吵架似的响成了一片。

破旧的木门被人打开，门内一个老太太用手拢了灯光，防止着被风吹灭。就着忽明忽暗的光，老太太嘶哑着苍老的声音发了问：“谁啊？”

小妇人微微福了福，细微的动作已经让她满脸是汗，她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扶着门框，声音颤抖着开口问道：“老婆婆，您家里收养孩子吗？”

老太太被风吹得颤颤巍巍，似乎细细的脖子已经不能承受头颅的重量，她上下打量了小妇人一眼，但老眼昏花，深沉夜色里也看不清晰，只是开口说道：“闺女，我家穷，可再养不起孩子了。”

小妇人依然行了礼，转身想走，可又折了回来：“老婆婆，您知道镇子上谁家想收养孩子吗？最好……最好是家境好一点的。”

老太太低头寻思了一阵，然后说道：“你去街东头老李家问问，就是三间大瓦房的那家，他家家境好，也没有孩子。”

小妇人道了声谢，抱着孩子走了。

“这老李家啊，娶了儿媳妇都快十年了，可是愣是肚皮没动静，哪像我家春兰的肚子，一年一个。这不生蛋的鸡能要得吗？不能啊！可是谁让老李家那儿子怕老婆呢……”老太太絮絮叨叨地关门落锁，也不在意身边有没有听众。

过不多时，老李家的黑漆大门也被敲响，过一阵子，脚步声响起，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儿探出头来。老头儿高举了手中的白皮灯笼，还没看清敲门人的长相，对面的人却已经出了声：“老丈，您家收养孩子吗？”

“嗨！我还以为是来买棺材的呢？”李老头儿咕哝了一句，仔细打量了小妇人一番，却一下子回过神来：“孩子！什么孩子？哎呀，闺女你咋啦，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小妇人掀开了遮住孩子头脸的衣襟，急声说道：“老丈，求求您收下这个孩子吧，这孩子长的俊，又听话……”

李老头儿伸长了脖子往孩子脸上看了一眼，然后眼睛里放出了堪称璀璨的光：“哟！这孩子可真俊呐！哎？你这孩子病了吧？”李老头儿明显意动了，但看到孩子的病容，下意识地往自家西屋看了一眼，又开始踌躇起来。

小妇人一下子跪倒在门前，开始苦苦哀求：“求求您给这孩子一条活路吧，他只是受了风寒，喝两幅汤药就能好的，我这有钱，我全给您……”

李老头儿看她可怜，连忙伸手去搀：“闺女啊，别这样，有事好商量。”

小妇人借着李老头儿搀扶的力道起了身，顺势把孩子也塞了过去。李老头儿怕孩子摔着，高抬了手臂连忙去接。小妇人趁机脱了身，从腕子上撸下了一个银镯子丢在了孩子身上，终究是不忍心，后退半步又停下，眼里含了大滴的泪水转身就跑。

“哎，哎！闺女，闺女……”李老头儿追出门外，可是四下一片漆黑，哪里还有人在。他叹了口气，关上门，抱着孩子进屋了。

或许是听到他进屋的声音，西屋里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爹，咋啦？”

李老头儿也不抬头，闷声闷气地回答：“没咋！”风一样进了东屋，将孩子在自己的被窝里放好，然后风一样又卷出门去。“咣当！”一声，那是黑漆大门重重关上的声音。

西屋里一个女声响起：“你爹咋啦？”

中年男人的声音闷声闷气，想来是被子捂住了头：“甭管他，快睡觉吧。”

门又被推开，白皮灯笼的光顺着打开的半扇门照了进来，李老头儿一步跨过了门槛儿，然后转身说道：“慢点，慢点……小心门衔子。”

一个和李老头儿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提着长袍前襟迈进了门，嘴里呼哧着喘气：“我说李老头儿，你家的门衔子可是越来越高了，估计再过两年我都没资格登门了吧？”

李老头儿心急如焚，没心思和这个老家伙开玩笑，嘴里说道：“哎哟，我的张大夫，我叫您祖宗了行吗，这都火上房了，你还有闲心在这说笑话！”

“你家铁柱又病啦？那我是得好好看看。”张大夫绕开满院的木材进了门，径直朝着西屋去了。

李老头儿一把拉住了张大夫手臂，径直拽到了西屋：“这呢……”

张大夫定了定神，看着炕上的孩子满脸疑惑：“哪来的孩子？”

“你……你甭管了，赶紧给看看什么病，开了方子我好去抓药。”李老头儿不接话茬，只是忙着打岔。

“行吧，行吧，您家的事啊……”张大夫一边给李泓把脉，一边用下巴指了指西屋，“我可管不起！”

东屋起了这么大的动静，西屋的两口子可就睡不着了，穿了衣服出来看，见到孩子也是吃了一惊。李老头儿的儿子铁柱瞅了自己亲爹一眼，和张大夫一样发了问：“爹，哪来的孩子啊？”

李老头不慌不忙掏出了腰间的烟袋锅子，点着之后狠狠地嘬了一口，然后话语顺着白烟一块喷了出来：“刚才啊，有个小娘子敲门，直接就问我收不收养孩子，话还没说明白呢，就把孩子扔给我跑了！”

“是吗！”铁柱语气拔了个高，满是捡到意外之财的欣喜，“那感情好……”说着就要去看孩子，可是腰间软肉一疼，是自己的婆娘下了手。铁柱不敢挣扎，顺着婆娘的拉扯，一路“哎呀哎呀”地往西屋去了。

张大夫朝着李老头儿咧了咧嘴。李老头儿也不理他，只是耷拉了眼皮抽烟袋。

片刻之后，张大夫起了身，对着李老头儿说道：“没啥大事，就是受了点风寒，你跟我回去抓点药，今天晚上喝了，发场汗就好了。”

李老头儿答应一声，跟着张大夫去了。

西屋此时已经吵开了花，铁柱婆娘分着腿叉着腰，双眼全都瞪圆了，摆了个寺庙门前怒目金刚的架势：“你爹这是啥意思，怎么就弄了个孩子回来？”

铁柱不敢抬头，嗫嚅道：“我哪知道啊，刚才我不在屋里睡觉来着吗。”

“你爹是不是嫌我不能生养……”见到铁柱沉默不语，铁柱婆娘心中恼怒，上前对着铁柱一阵猛拍，“说啊，你说啊你！”

铁柱一边抬手抵挡，一边急赤白脸地说道：“我怎么知道我爹怎么想的，再说了，我觉得收养个孩子挺好的。”

从来没有对自己高声说话的丈夫今日竟然为了一个孩子和自己唱反调，铁柱婆娘就要去扯他的耳朵：“好哇，原来你也嫌弃我！”

铁柱也不看她，只是将婆娘伸到耳朵上的手一巴掌拍下去。婆娘一下子发了呆，回过神来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拍着大腿就开始撒泼：“这日子没法过啦……”

“行啦，行啦，别闹了，嫌街坊邻居不知道吗？”铁柱在婆娘面前蹲下身子，放低了声音开始哀求。

铁柱婆娘的哭声戛然而止，以翻书的速度翻回了脸色，她指着东屋说道：“趁着你爹不在家，你去把那野孩子给我扔了。”

铁柱一下子为难了：“这，这……那……”

铁柱婆娘一把将铁柱推了个人仰马翻，恨恨说道：“你个窝囊废，你不去我去。”说着就要起身。

铁柱一把将婆娘的大腿抱住，哀求道：“别去，别去，我爹还不得跟你急眼了啊，等过了今天晚上吧，明天我再劝劝我爹，让他把孩子送人算了。”

铁柱婆娘终于不再挣扎，冷哼一声，上炕钻了被窝。

门板声响，那是李老头儿抓药回来了，他起了火，煎了药，然后喂李泓喝下。等到李泓脸色渐渐好转以后，才宽衣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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