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儿女志》：001 英雄初露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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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英雄初露身手

“风尘欲碾红满枝，起卷黄沙归无址。”此时已是四月初，春回大地之时，荒郊野外之地，却是疾风阵阵，尘沙漫天飞舞。一处野外酒家，三三两两的过客在饮酒小歇，顺便躲一躲外面的尘沙。一位素衣剑士望向窗外一株殷红的木棉，浅声吟颂起来。

这剑士年约四十有五，眉目舒朗，高鼻梁，短须髯，肤色暗黄而略黑，似是饱经岁月沧桑，桌上放着一把入鞘的剑，剑长四尺，剑珥如云，剑镦上挂着一束白色剑穗。虽未出鞘，却是隐隐透着寒芒。

“江南春光无限好，只是天子难在知。”旁边桌上一书生继续作出了后两句。

那书生身着灰白长袍，头戴青白色纶巾，腰间挂着一只镂玉香囊，手持一把纸扇。虽是书生打扮，却也是不惑之年。

剑士听了暗暗折服道：“阁下既然志趣相投，何不来同座共饮？”

书生仍旧端坐不动道：“素闻耿庄主侠肝义胆，今日一见，胜闻百倍！”

这剑士正是耿渊耿庄主。他原本在开封城外有一处庄园，号为耿家庄，有庄丁上百人。半年前，也就是靖康元年，金国攻宋，宋都城开封沦陷，徽钦二宗被虏。耿渊含恨遣散庄丁，独自一人回去故里楚州，风餐露宿，是以饱经沧桑。

耿渊见那书生背对自己竟也猜出自己姓名，惊问道：“阁下不见我面，如何知我姓名？”

那人转身而起施了一礼道：“云锋剑，未出鞘便已寒气逼人。天下难道还有第二把云锋剑么？”说的正是耿渊的那柄宝剑。耿渊听他这么一说，更觉得此人高深莫测。

正想再问时，门被咚咚咚的猛敲。店家忙去开门并道：“来啦，来啦。”

吱嘎一声打开了门，进来四个金兵，店家一见吓得可是不轻，躬着腰缩着头战战兢兢的道：“几...几位兵爷...里...里面坐。”

为首的金兵队长左手按在腰刀上，右手扶着店家的后脑勺道：“给爷几个好酒好菜的端来！”

“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店家连连点头，说完跌跌撞撞走入后厨。

金兵队长扫视了一番屋内众人，见耿渊是单人一桌，于是走上前去喝道：“你个南蛮给爷爷滚一边去！”耿渊怒视一眼不为所动。

金兵队长又见桌上一柄宝剑十分精致，便想若是劫了献给师爷，必定获得提携。于是直接伸手去取并道：“这剑爷看上了！”

耿渊哪允得他在这撒野，猛然左手握住剑鞘，往金兵队长小腹击去，金兵队长呜的一声闷叫摔出四五步远，双手捂着小腹龇牙咧嘴，也不知是疼痛难忍还是怒火攻心。随即口吐鲜血，脖子一歪去见了阎王。其余金兵见状纷纷举刀摆出架势。

耿渊正欲招架，先前那书生一举纸扇按住耿渊握剑的手道：“耿庄主少歇，且观在下自我介绍。”

等金兵一齐儿砍将过来，一刀尖已近在咫尺，书生步伐不移，右手唰的一声打开纸扇，纸扇一边正巧碰着刀身，那金兵顿觉手腕震痛，接着五脏六腑如同炸裂一般，身子一软，瘫死过去，那刀飞向一边深深刺入木窗沿上。

耿渊斜目一瞥，那扇以玉竹做骨，共有二十二档，扇上所绘竟是些田七，当归等药材图案。耿渊此时心里已猜着五成。一阵幽兰清香从纸扇中散出，耿渊心中又增二成把握。

紧跟着一名金兵冲了过来，书生再将纸扇合上，足下生风横移到金兵侧身，书生以扇骨击向金兵咽喉，正中那金兵的廉泉穴，那金兵口开舌突，立时毙命，手里的刀掉落下来，正扎入耿渊的桌上。

最后那名金兵见状拔腿就逃，刚一开门，耿渊左手平掌打断桌上的刀，那半截刀横飞出去直插入那金兵后背，惨叫一声连人带刀飞出门外。

屋内众人看得内心激动，纷纷喝彩不已。狂风带沙袭进屋内，吹的众人睁不开眼，书生又开纸扇，轻轻一摇，门便合上。

耿渊此时开口道：“扇有奇香百草图，妙手点穴乘风步。原来是药半仙周兄台，失敬失敬。”

这书生名叫周举文，是个落魄书生，年少时遭遇战乱，失去了双亲。他便一路靠着乞讨过活，一日饿晕在路边被一老郎中发现，老郎中见他孤苦无依便收做弟子。老郎中问他姓名，他只摇头不知道，老郎中便依自己姓氏给他取了个“周举文”的名字。老郎中不仅将毕生医术传给他，还传授他一身武艺来强身健体。老郎中过世后，他便独自一人行走江湖，专给穷苦百姓行医治病。世人因此都称他为药半仙。

耿渊说出药半仙的名讳，屋内众人纷纷称赞，一人带头道：“两位都是当今英雄豪杰，我等能目睹真容，实在是三生有幸！又杀得这几个金狗，真叫人胸中痛快，我等敬二位一杯。”其余人也纷纷举杯来敬。

那店家躲在后厨看着那四个金兵都被杀了，心里如释重负，出来对大家招呼道：“二位大侠杀了金狗，给我们出了恶气，今日大家尽情喝酒吃肉，我分文不收。”

人群中又有人道：“店家，要是这般喝法，恐怕你这店就得关门咯。“

店家道：“这如今金兵南下，再留在此地，性命都难以保全，还谈什么关不关门的。大家伙不必客气。等这外面风停了，我也好去往江南避难了。”众人听了皆道一声好，更是敞开了吃喝，也算是帮店家的忙了。

药半仙落座在耿渊一桌道：“现今国家正是累卵之急，耿兄意欲何往？”

耿渊哀叹道：“金兵南侵，朝廷一味退缩苟且，如今京城沦陷，教人痛断肝肠。我也年近半百，且归乡里过完余生罢了。”

“非兄本意。”药半仙摇摇头斟满一杯酒道。

耿渊不在言语，只是闷头饮酒。药半仙又道：“风尘欲碾红满枝，起卷黄沙归无址，这红满枝可是窗外木棉？黄沙者却不是皇上之意？”

耿渊见药半仙拆解自己刚才的诗句问道：“周兄智慧过人，在下佩服，请问周兄有何见教？”

药半仙道：“金兵南下，欺我大宋无英雄人物，要虏二帝北上。耿兄你难道无动于衷么？”

“金兵戒律森严，高手众多，单凭你我恐怕救不回二帝。”耿渊直视药半仙道。

药半仙饮了杯酒道：“木棉傲立狂风中，尚且不曲枝折干，更何况耿兄这般英雄豪杰又怎么会怕了那金兵？”

耿渊这时破口笑道：“周兄已全解了我的歪诗，我便同你一起去金营中闹上一番。”举杯来敬，药半仙迎上同饮。

原来耿渊早已下了决定，只是素闻药半仙文才武功，医术琴乐样样精通，于是想试上一试他的学识。

等到夕阳西垂，屋外的风渐渐停止，店中的人也渐渐离去。等人群走光，耿渊与药半仙也起身辞别店家。店家早收拾了行装，等二人走了，一把火烧了酒店，匆匆南下江南去了。

002 闯金营（一）

当夜子时，二人潜入金营。金营中寂静万分，只有寥寥几处未燃尽的篝火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就连巡夜的士兵也没一个。

二人感觉不妙，耿渊看见一帐篷中隐隐点着烛火，便拨开羊皮帘布，帐篷内却是空无一人，药半仙也是一连查看了三四个空帐篷。

二人发觉中计，正要退身，四面乱箭齐射。二人左躲右闪避开乱箭。

乱箭过后，仍不见金兵，只听一人狂笑道：“原来南朝还有不怕死的！”

耿渊道：“你是什么人？北国人都是这般缩头乌龟不敢露面的吗？”

话刚说完，十多人从暗处飞身出来。为首之人身宽体阔，褐发紫眉，满脸虬髯。旁边一位青年年约二十有五，身穿汉服，杏眼丹唇，小白脸看的俊朗，却怒目如火。其余的都是金兵服饰，手持利剑。单从那飞身而来的招式可见都是金国高手。

药半仙看着那小白脸怒道：“原来是你！”为首之人上前半步道：“在下鄂宽，乃大金国武师爷。阁下就是药半仙吧？那旁边这位一定是耿庄主了。”

药半仙并不理他，双目怒视其身后一人道：“你身为宋人，却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

那小白脸斜嘴一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宋国皇帝昏庸软弱，他都降了金国，我为何不能弃暗投明？”耿渊还不曾弄明白开口问药半仙道：“周兄认得这奸贼？”

鄂宽笑道：“耿庄主在说秦尹天？他在酒店中听说你们要来劫营，特来告发领赏。你二人若也能缴械投降，金银美女任你们挑选。”

耿渊哪容得下这般侮辱，喝道：“那我便先取你项上人头！”伸手就来取鄂宽。

这鄂宽也不是等闲之辈，金国上下无人能招架住他十招，并且刀枪剑棍无不精通。耿渊手掌未到，掌风已逼近，鄂宽心中惊喜：我在金国无人可敌，真是寂寞，这人掌风刚猛之中阴寒透骨，内功深厚，今日正好施展我平日苦练的武功了。

鄂宽刚要出手，身后秦尹天急着立功表现，一个箭步抢在前头道：“让我来会你一会。”

这秦尹天在酒店中见识过耿渊与药半仙的武功，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赢下耿渊，但是也不至于落于下风。于是右手握拳格挡耿渊来招，耿渊左手握剑鞘，右手又出掌，一招推云撼月击向秦尹天胸口，秦尹天双手夹击，略感吃力，双脚站立不住，身子后倾，鄂宽在其后背运掌才化解耿渊招式。

药半仙见鄂宽出手，飞步前来助战。鄂宽放开秦尹天，双手成抓，如虎豹嘶啸一般攻向药半仙。

秦尹天得了鄂宽的帮助，内心却是不甘，运起内劲，双手一前一后掠向耿渊，借着营中火光可见秦尹天双手散发黑气，阴森可怖。

耿渊心中一惊：弑骨掌！随即向后紧缩腰腹避开毒掌道：“秦彬是你什么人？”

秦尹天怒道：“正是家父！你既然还记得，那就受死吧！”

二十五年前，秦彬与耿渊本是师兄弟，其师傅想将自己云锋剑与云霄剑法择一人传授，两人便约定比武定输赢，最终耿渊胜了秦彬，秦彬不服，耿渊便约他十年后在来比武，若是自己输了，云锋剑与云霄剑谱尽归秦彬。后来秦彬独走江湖，偶然获得弑骨掌，这本是邪门武功，弑骨掌招招藏有弑骨毒，练习的人若不能掌控得住就会自己中毒，只要人中了弑骨毒便无药可解，半日之内就会毙命。秦彬为了能赢耿渊，孤注一掷潜心修炼弑骨掌。十年后，秦彬自觉弑骨掌已炉火纯青，于是前往耿家庄找耿渊比武，两人从日出斗至日落不分胜负。天色渐黑，秦彬提议二人比试内力，耿渊同意，不想秦彬阴险狡诈，二人对掌时将弑骨毒聚在掌心，耿渊本就有所提防，以空云掌将弑骨毒逼回秦彬体内。秦彬再次落败且身中弑骨毒！狼狈而走，当晚便毒发身亡。其子秦尹天虽然年纪幼小，却为报父仇也步秦彬后路，带着弑骨掌秘籍躲进了深山中。十五年来，秦尹天时刻关注耿渊的行踪，金兵攻进开封，耿渊出走，他便一路跟随，伺机报仇。在酒店中，药半仙便发觉此人目露凶光，心藏杀机，本以为他只是痛恨金人，也就未多加注意。

耿渊见秦尹天虽然年纪轻轻，弑骨掌的境界却不下于秦彬。当下不敢轻心，抽出云锋剑，剑身出鞘，寒芒显露。金国高手们见耿渊亮出兵器，一齐挺剑围攻。他们倒不是不想帮鄂宽，只是鄂宽向来心高气傲，自诩天下无敌，要是过来帮他对付药半仙，反倒让他不高兴。

耿渊在众人合围中全然不惧，秦尹天毕竟手无兵器，只能在一旁攻击耿渊侧身，耿渊右手执剑对付众人，左手出掌对付秦尹天。四招已过击毙四人。

那边药半仙与鄂宽斗的激烈，鄂宽猿臂虎躯，招招刚猛，幸亏药半仙乘风步轻巧灵动，在加上每一招都指向鄂宽的命脉穴位，才能相持十多招。然而药半仙心知鄂宽内功在自己之上，持久下去定是招架不住的，于是对耿渊道：“这里我先应付，你快去寻找二帝！”

耿渊听完使出一招流星击月直刺向秦尹天眉心，秦尹天连连后退，情急之下竟伸手来抓剑。其余的金国高手过来救援，耿渊迅速收剑，剑气在秦尹天手中一进一退，秦尹天惨叫一声，左手大拇指被削去半截。秦尹天在地上滚了三丈远，正所谓十指连心，秦尹天疼的歪嘴斜眼，右手握着左手颤声道：“鄂师爷，我先走一步了。”说完就奔逃离去。

秦尹天逃走，耿渊在不需分心左掌，一招风起云涌，剑气向四方扩散，金国高手无一能挡，都被剑气穿胸而过，魂飞九天。

这边额宽见状双手运气成爪，双臂突伸暴长，一招恶鹰捕食抓向药半仙，逼的药半仙后翻不止。耿渊正要来相助药半仙，此时四周又射来一阵火矢二人腾空躲闪，落到地上，四周已围聚了无数金兵。

二人对视一眼皆想：擒贼先擒王。双双攻向鄂宽，鄂宽与药半仙一人相斗已近全力，在加上耿渊，心知难以敌过，先让士兵耗他们一阵，到时在出手不迟。于是身形后遁，隐入金兵中，四面金兵挺着长枪刺杀过来，耿渊与药半仙背向迎敌。金兵前仆后继，二人也杀的血脉贲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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