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何孤》——欢乐的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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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道为众生造了樊笼

京海……第二大学的一栋宿舍楼楼顶，莫微正仿若出神的看着远方天空。

在西方的天际线上，正在云海中下沉的夕阳仿佛被融化了，太阳的血在云海和天空中弥漫开来，映现出一大片壮丽的血红。

看着这片有些模糊地血红，莫微的心脏艰难地跳动着，他静默缓慢地伸出去手，仿佛想要抓住什么般，在这一刻，莫微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情感和思绪。

他感觉自己仿佛融化在了这片血红之中。

天渐渐地黯淡下来。

深沉的紫色快速从天边远去，黑暗刺破天幕，洒落人间。莫微知道，这是太阳的最后一个落日了。

明天，出现在人间的恒星，名为夕耀。

那是一颗红巨星，屹立在仙河之上，会将地球的整个天幕遮瞒。

孤独的人类，将渐渐接触宇宙最永恒的奥秘。

莫微安静看着，然后抬头面向了遥远群星，对着这幽暗深邃的宇宙说道：“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

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这句话是莫微的口头禅，记忆里他曾经走过很多地方，遇过很多的人，分别过很多的人，而每次遇到些痛苦的事情时，他都会这样来安慰自己。

自己就是这样一路走来的，孤独冷漠而且残酷，走到最后却发现曾经那一切鲜活的情绪都被日渐堆积的痛苦压迫的枯萎死亡，其实……那时的自己想要的只是一句话而已。

真的只是一句话而已，莫微想着曾经看过的那部《秒速五厘米》，他知道自己想要的话和他是一样的，或者说，是在看了那部电影和其小说后，他才涌现出了那个清晰的想法。

以后你就要一个人走下去了，不过，你一定没问题的。

如果很久以前的某天，那个女孩也对自己说过这样一句话就好了。

……

仙道无情、天地不仁，这样的话并不仅仅是说说而已，和地球古往无数人猜测梦想的不同，修习功法会影响身体的激素调节，灵气仙气会影响情感性格，千万年时光会让仙神放下一切，更高层次的世界观会让他们对人类的爱情观嗤之以鼻，认为人类的情感就是天道设计的樊笼，网住尘世无以超脱。

但是结果呢？那些所谓的求道者最终还不是被孤独而执拗地凝固着情绪的自己给默然镇压了？

年轻的，没有修炼过的心脏和身体是如此的鲜活，久违的活着的实在感让莫微的心灵微微酸涩着，但即使这样，莫微也清楚地明白着一件事。

自己并不是那个千年孤独的天道承载者，只是一个继承了他记忆情绪的二十一岁大学生，这并不是力量多寡的问题，而是关于对待这世界态度的问题。

是的……如果我还想活下去，如果我还想得到救赎，就只能这样看待我自己了。

……

夜幕漆黑，万家灯火将城市的夜空染成暗黄，因此除了莫微，没有人注意到星星突然的变了。

莫微没有关注夜空，他正静静地看着远方像巨大水晶柱般刺入天穹的擎天大厦，默默地呼吸着这新世界充盈的灵气。

仙河是寰宇的灵气之源，即使与夕耀相距甚远，溢散的灵气无法与洪荒圣地相较，也足以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是的，虽然这是地球第一次被灵气充满，那些人依然把这个时代称为了灵气复苏。

……

划破清晨的是一声声的尖叫。

那是相约去看日出的情侣，因为那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起的不是一轮红日，而是弥漫了整个天际线的无尽血红。

那是一大片血红色的光，光区从一点开始渐渐扩大，伸延到大半个地平线的宽度，而血红和上方的天穹则有着一道整齐的边界，边界呈弧形，从地平线的一端跨越到另一端。

那样的情景让所有人为之窒息，他们日复一日的日常和世界观被毫无征兆的击碎了，有些人惊恐，有些人无神，但更多的，席卷他们身体的情绪则是陌生。

难以适从的强烈陌生感冲击着他们的心灵，就好像这世界他们从没有见过似得，远方天穹的巨大弧形依然在缓缓升起，巨弧下的天空都变成了血与光的颜色，仿佛一块同星空一样大小的幕布在把地球同整个宇宙隔开，伴随着无尽血光的洒落，人类在夕耀下的第一个清晨过去了。

骤然喧哗沸腾起来的校园没有对莫微的心神构成一点冲击，从夕耀自西方降临伊始后，他就一直在安静地修行着。

修行有三千大道，即使是仙河万宗也无法约定俗成，但天地元气，聚于一处的效果要好于奔腾四肢百骸，丹田、气海、识海大致是修行大宗，但气压丹田会断恐怒，凝升气海会截悲喜，聚气识海会渐静呆……修仙的初衷是做仙而非做人，而情则是天道给人设立的樊笼。

但另一方面，既然天道以情为网给众生造了樊笼，那么众生情感中就也会蕴藏天道至理，当然，这种层次的力量也只有承载过天道的人才能感觉得到。

而莫微恰巧就是承载过天道的人。

莫微抬着头，看着远方那恍如宇宙巨怪正在睁开的眼睛般的衰老恒星，感觉自己其实也是像它一样垂垂老矣，孤独燃烧。

“夕耀，你好。”莫微声音很轻地说道，也许是声音太低的缘故，他说的耀字听起来不像是四声的。

第二章 我是不愿意的

天道凌驾于万法之上，哪怕只有一丝也可轻易斩仙，然而当今天道囊括寰宇无处不在，肆无忌惮的下场毫无疑问会被永恒镇压。

在道仙境界里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因为法则不灭就算神魂俱灭也可以溯流时间凝聚重生——当然，这个过程需要触摸天道的领域，是极为危险的。

当今天道虽然快死了，但毕竟还没有死。

当然，这并不代表莫微没法使用天道的力量。

因为身体是一座樊笼，也是一座庇护所——最古天道便是基于这样复杂的心思创造的人。

身体是一座囚笼，我站在笼的里面，你站在笼的外面。

天道，我们的区别仅此而已。

……

所谓樊笼，具体指的就是仙基道骨，非要说的话，仙基海洋之下的血脉长河也可以包含进去。

当然，人毕竟是和那些以血脉做樊笼的仙草灵兽不同的，在最古天道的构图中血脉只是仙基与肉身作用的衍生物，但这并不代表血脉就没有用处。

莫微所做的，就是改造自己的血脉，以血脉仙基为天地，包容自身真灵，从而走出一条非劫仙的仙路。

因为灵境九品劫仙九重其实是一条作茧自缚，而且让人不齿的仙路。

这条路其实很难……莫微想，就算天道要死了，但它现在真的还没有死。

而只要天道还没死，世间道仙就只能东躲XC，苟且而生。

……

仙基道骨和情绪思维中的天道樊笼在层次上都归属于道的范畴，但相比于纯粹的连道仙都未曾发现的情感樊笼，仙基道骨却一方面束缚着真灵实体，一方面勾连着血脉长河。

因此，通过极深层次的冥想切断与大脑的联系，修仙者便可以进入自己的灵魂世界看到自己的仙基道骨。

正统的修行法里，第一步一定是灵气蕴身进而养神，在凝气后期神识产生后，便可以试着冥想自观，开启仙基中的漩涡仙窍。

而开启仙窍后，神识过仙窍而还原真灵，外探天地激发天道感应，便会有天劫降下。

天劫会在道骨上留下印记，从而增添修仙者一百寿元——并不是巧合的是，诺大仙河的时间单位也是年月日时，时是因为是十二时为一朝暮，月是因为一月有一月现潮汐年是因为十二月为一年。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千年分凡仙，千年以下尽皆凡土。

寿元不是寿命的意思，最简洁而直白的话说，寿元就是仙基道骨的寿命，寿元一到则道骨损毁，于是灵魂再无庇护之所。

……

“你们说我们会不会身处在一个小说里啊，先是地球被外星人弄到这儿，然后是我们探索红巨星并各种类接触，什么硅基生物啊什么外星人啊这样的。”隔着寝室的铁门，莫微依然能听到这些久远到基本忘却的室友们的交流声。

因为这些并不算大但对拥有神识的莫微来说依然清晰的声音，莫微收回了手中的钥匙，静静地站在了那里。

他感觉有些厌恶。

那是种很难受，不适应，想要远离的感觉。

从心脏到四肢，刚刚接触修行的身体和情绪共鸣的极为强烈，在这一刻，莫微有了一个极为清晰的想法。

救赎是不会那么轻易就到来的。

想着这些，莫微感觉有些难过，因为讲道理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那个将他的所有都交给自己的天道……莫微有些难过地想着，这万年的孤独未免过于沉重了些。

……

宿舍楼下是一排的桃树，在这晚春将至的时节里，地上的花散乱一地，枝头的花还在开着。

看着这些粉中映着红的花朵，莫微感觉好过了些，他抬头看了看微微泛红的天穹，打算还是回自己那个清冷的房子里好了。

最后，回家的一路上莫微都在思考一个问题，自己到底该以怎样的身份生存下去。

从记忆上看自己完全就是那个天道承载者的重活了，但这里有两个疑点，第一是自己并没有成为天道后的完整经历记忆，第二是从自己认知到的天道层次来讲，是没有办法穿梭时间的。

至于平行世界……一个宇宙就够大了，平行世界就算有，谁又知道它在哪里呢？

更重要的是，这里还有一个愿不愿意的问题。

“我是不愿意的。”莫微坐在公交车上，手放在脸颊旁看着窗外，声音极小地回答道。

“那种死一样的孤独我早就受够了，我想就算是你，也不愿意我就那样像你一样活着吧？”他又接着说道：“虽然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办法，但我迟早会找到办法的。”

相比于被缚在樊笼内的真灵，大脑是一个更为简单易懂容易操控的物质系统，改造它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记忆改也就改了，为什么非要把我的思维状态也改变呢？”莫微的自语是有原因的，他一直在试图回到自己二十一岁的思维状态中去。

虽然那个时候的自己有些想当然也有些恶趣味，但幼稚的心灵总要比干涸的连痛苦都容不下的心灵好，讲真的对自己这颗连面对过去的种种美好都厌恶的想要逃避的心我也很无奈啊。

他都有些想改造自己的思维了，他情绪中的天道之网早被他撕的一干二净，所以也不用怕情绪的变动会引起天道的注意——事实上如果没有撕破这张网莫微连天道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

只是他终究还是不愿，做人要有底线做仙也是一样的，思维的改造足以让所有生灵陷入世间最大的泥沼内无法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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