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扣》：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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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

张淼，华州市人，职业，贼。

“这狗日的世道，别人的钱包越来越鼓，咱们呢，妈的，越来越穷，唉。”

“张老弟，想那么多干啥，既然都干这个事儿了，你就别抱怨了，再说了，谁能像咱们一样这么潇洒，顺手的活还能过上灯红酒绿的日子，真特么让人羡慕啊，啊，哈哈”，说话的人叫李富贵，人称刀疤脸，贼偷里面的小头子。

张淼看着哈哈大笑的李富贵，心里一阵苦涩。

名牌大学毕业之后，张淼便进入了一家著名的私企，原本以为能够大展宏图，谁曾想，就在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发生一件改变张淼人生的大事。

远未公司，主打人事顾问，旗下拥有四家小型猎头公司。

面试张淼的人，叫李小小，一个喜欢穿旗袍的精致女人。

“先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你好，我叫张淼，是川北大学金融专业毕业的，连续四年获得国家奖学金，英语八级，曾去中东参加联合国人道主义协助，我个人性格活泼外向，乐于助人，喜欢交朋友。”

“你这身西装是定做的还是借别人的？”

“买的。”

“如果我想要你身上的这件衣服，你愿不愿意现在脱下来给我？”

“抱歉，我不穿旗袍。”

“给我一个让你通过面试的理由。”

“我叫张淼，我是一个优秀的人，也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员工。”

张淼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精致，漂亮，很职业。

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张淼和张小小的对视持续了三分钟，办公室外面很热闹，里面却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你通过了，明天来公司办入职手续吧。”张小小给的回复简单，直接。

“额，谢谢。”站起身的张淼把椅子推回桌下，看了看低头写东西的张小小，便转身出去了。

第二天。

一大早便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张淼来到了公司。

大门正对的墙上挂着一副字，上善若水。

前台的小姑娘指了指右手边的电梯，便埋头玩起了手机。

电梯的咯吱声似乎抵不过砰砰砰的心跳声。

人力部的办公室正对着电梯口。两旁的办公区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请进。”

张小小微笑着看着一脸平淡的张淼，“请坐。”

“来的挺早的嘛，来，先把这份表格填了，然后我带你去公司里转一转。”

张淼抬头间看见低身给自己倒水时的那一抹雪白，脸色有些泛红，便赶紧低头写字。

“怎么，还是小处男吗？”

看着一脸怪笑的看着自己的张小小，张淼感觉自己恋爱了。

“为什么不说话，怎么，姐有这么美吗？”

“有啊，那必须有啊。”

“你别紧张，慢慢说，姐哪儿让你觉得美了？”

张淼回想着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的感觉，“精致，额，漂亮，能干。”

“哦？你怎么看出来我很能干的？”

……“这个，额，我……”

“哈哈，行了，不逗你了，填完了没，走，去公司里转转。”说完便踩着红色的高跟出了办公室。

张淼看着这个妖娆的背影，心头一阵翻涌。

……

“喂，醒醒，干什么呢，张淼，张淼？”李富贵见叫不醒眼前这个正在愣神儿的家伙，便一巴掌拍了过去。

揉着脸的张淼一脸怒气的看着无辜的李富贵，大声喝道，“你干啥，我*，打我干啥，真特么疼啊！”

“喊你个臭小子，你不答应，不打你干啥，看看表，该上工了，不然今晚连吃的都没咯。”

黄昏的时代广场人慢慢变得多了起来，跳广场舞的，聊天的，路过的，去商场的，摩肩接踵，正是下手的好时候。

“臭小子，今晚我负责商场，你负责广场，一个小时，老地方见。”说完李富贵便拍拍屁股朝着一对夫妻走了过去。

“哎，前天我就是负责广场的，怎么今天还是啊？”李富贵背着摆摆手，“臭小子，你的经验太浅，学着点儿吧。”

广场的人是多，可也很复杂。昨天下午出来遛弯的时候，张淼还看见一个小偷被几个大汉围着打，要不是警察来了，估计会被打死。

甩甩头，拍拍屁股，张淼便从花坛朝着广场走去，大有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气势。

…“妈的，吓死老子了，还好老子反应快，不然肯定会被抓住”，一条不知名的巷子里，张淼拍拍胸口，庆幸的想到，马德，穿个休闲裤还带个拉链，有病，刚才那个男的要是早回头一秒，自己肯定会被抓到，看到那个男人一身的腱子肉，肯定会被毒打。

数了数钱包里的现金，顺手便把其余的扔进了下水道。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早都过了约定好的时间却始终不见李富贵的出现，张淼心想他肯定出事了，扭头便准备从巷尾出去大吃一顿，顺便去夜店找个小妞耍耍。

小巷子里，没有灯光，漆黑一片。

“张淼，是你吗？”一声熟悉的叫喊声如同一张定身符，将张淼死死的定在了原地。

“你跟我回去吧，我知道自己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女人的声音很凄凉。

“怎么，嘲讽我还嘲讽的不够吗？你不是喜欢自由吗？你不是喜欢钱吗？你不是很讨厌我吗？还来找我干什么？我的一切都被你们拿走了，没有什么值得你们再来索取的了，我现在很快乐，很自由，我现在……是一个小偷，拜托，你是警察，离我远一点，我可不想进局子。”从低沉到沙哑，这样的嘶吼似乎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感受着背后柔软的身体，张淼转过身死死的抱住这个女人，狠狠的吻着她，直到咬破了她的唇。

“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已经换了一个城市，换了身份，换了生活，求求你，放过我吧。”说完，张淼擦了擦嘴角的血，大踏步的消失在了漆黑的夜里。

女人摸了摸受伤的嘴唇，脸上竟挂起了微笑，看了看张淼离开的方向，转身走了。

黑夜，给了张淼力量，惨白的路灯不能照亮心底的黑暗，呼啸的车声不能唤醒沉醉的张淼。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而酒吧门口刺眼的灯光却能给唤起张淼心底最后的一丝希望。

老板娘

九点，站在酒吧门口的张淼，上身黑色短袖，下身黑色运动裤，踩着黑色的运动鞋，静静地等待着。

门口的招待看见已经站了十几分钟的张淼，便进门去了，不多时便有一个一身红色旗袍的美丽女人和招待一块儿走了出来。

“小弟，为什么不进去，这么大的风，你看，发型都吹乱了”，说完便伸手挽着张淼的胳膊朝着酒吧里走去。

经理室。

“小刘，去拿一瓶我收藏的红酒来。”

“好的，秋姐。”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落寞，孤独，叶秋从心底里感到难受。

“小弟，给姐姐说说，怎么了，啥事儿都憋在心里，别把自己憋坏了。”

“呜呜”，张淼捂着脸大声哭着。

都说男儿眼泪不轻弹，那是因为未到伤心处。

“唉，你呀，为什么总是放不下，都这么久了，那个女人就这么值得你介怀吗？”叶秋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好了，不要哭了，来喝酒，这可是秋姐收藏了好久的美酒，想当初龙头想要从我这儿买走，我都没舍得”，说着端起刚刚小刘送来的红酒倒了一杯给张淼。

“姐知道你心里难受，你呢，也不给姐说，来，喝酒，杯酒解千愁。”

张淼看着猩红的酒杯，抬头看了看红灯映衬下的叶秋，一杯饮尽，便沉默了下来。

叶秋静静地坐在张淼的身边，不言不语。

良久，张淼抬起头紧紧的盯着叶秋化了淡妆的脸庞，闻到，“秋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来这个城市吗？”

叶秋摇摇头。

“为了你。”说完便一口吻了上去。

“嗯……”

“怎么，秋姐的魅力这么大，让你这个铁疙瘩都能动心？”叶秋打趣地问张淼。

“秋姐，我刚才……”

“不要说抱歉，今晚不要走了，留下来陪我。”叶秋紧张的看着张淼。

“还是不了，富贵估计是进去了，我得去赎他。”说完便起身离开。

“不要走，我知道自己不干净，知道你嫌弃我这身子，我…”说着叶秋便哭了。

“不要说了，你知道的，我不是这个意思，”看着被自己捂着嘴的叶秋，张淼知道自己是不能走了。

叶秋的家，在秋枫小区，取名于小区里的大部分树木都是枫树，每到秋季，就会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秋枫小区，属于高档别墅区，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屋子里的装修很别致，也很小女孩气，沙发上，地板上都会放着小女孩的玩具，就连卧室的壁纸都是卡通图画。

叶秋一点一点的给张淼介绍自己的家，细致到了每个插座，每个玩具，似乎要把张淼当作这个家的一个主人。

“这是家里的钥匙，不要拒绝，你知道我这样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的。”叶秋递给了张淼一串钥匙。

“往后，这里是我的家，是你的家，是我们两个的家。”

卧室的床头挂着张淼和自己的巨幅照片，似乎是因为被他看到了，叶秋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照片是当初我们……啊，”话还没说完，叶秋便被张淼一把抱起扔在床上。

满室春光，一夜无话。

揉着腰走出卧室，看见穿着睡衣的叶秋正在做饭，便疾步上去环住蜂腰，贴着叶秋的耳畔说到，“谢谢你，秋。”

“嗯。”

荷包蛋陪牛奶，虽然这个蛋有些黑。

“笑什么笑，哼，这可是我第一次下厨，你就珍惜着吧。”叶秋气鼓鼓的看着想笑又不敢笑的张淼说道。

“哪儿啊，叶秋出品，必属精品，我怎么能笑呢”，说完便大口的吃起来。

曾经的一幕幕在张淼的眼前闪过，同样的焦糊味，同样的话语，只是换了人，换了地点。

“对了，老公，你要不要来酒吧上班？”叶秋一脸期待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张淼。

“嗯…嗯？你叫我啥？再说一遍”，张淼惊诧的看着叶秋。

“老公呀，怎么，哪里不对吗？”

“对，只是有点意外。”

“那你该叫我啥呀？亲爱的”

“额，这个…你…我…这个”，张淼一脸的尴尬。

“你什么你，哼，”说完便要哭。

“哎哎哎，你别哭呀，老婆，老婆还不行吗？”张淼急忙到。

“那还差不多，”叶秋一脸幸福的贴坐在张淼身边。

就在两人还在甜言蜜语的时候，一声不合时宜的电话响起。

“叮铃铃，叮铃铃”

“喂，你好”

“臭小子，我是刀疤，你他娘的昨晚跑哪儿去了，昨晚给你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电话那头是李富贵，话筒里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似乎是火车行进的声音。

“富贵，我还以为你进去了，咋地，听声音你在火车上？”

“昨晚是进去了，不过跟警察套了套近乎就被放了，你也知道我这进去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都熟悉了”

“对了，臭小子，忘记给你说了，不要干这行了，收拾行李赶紧溜吧，麻烦上门了。”说完电话就被李富贵掐断了，留下一脸雾水的张淼。

看着张淼迟迟不放下电话，叶秋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哦，没什么，对了，一会儿我要出去一下，回去收拾一下行李，然后就搬过来。”

“要不要我去？”

“不用了，我住的那个地方是合租的，有点脏，你就等我回来吧。”

“嗯。”

……

棚户区的环境从来不会好到哪里去，这里什么人都有，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张淼和李富贵之前住的地方是在棚户区的边缘，垃圾成堆，污水横流，好在这里租费便宜。

推开门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张淼知道没什么好收拾的了，当初是净身出户，现在当然也是净身出门。

环视了一圈，一张皱褶的纸条引起了张淼的注意。

“臭小子，昨晚我在局子看到了刘二，那小子自从上次被你打了以后就一直心怀怨恨，他给警察告了你的谜，把你的事儿给警察说了，所以我估计这几天警察应该就会找上门了，你小心点儿，我在桌子下面给你留了一点钱，去买张火车票溜了吧，老哥我扛不住龙头的势力，只能先跑了，你别怪我”

张淼看着留言，心头一阵火气。

刘二，当初他来到这边的时候用身上仅剩的家当给他买了吃的喝的，才没被饿死，自己把他当兄弟一样对待，没想到他在背后捅刀子，把自己卖进了警局，也是在那时候，他认识了小偷刀疤脸，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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