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一篇文章中,小编为您详细介绍了关于《《狂想之王》——钟善士》相关知识。本篇中小编将再为您讲解标题《放逐与自救》免费试读_川流客。
第一章 偷西瓜的孩子
夏夜里,整个天幕都被密密麻麻的星星映成了深蓝色。即使如此,这处与世隔绝的村庄里的房子和树以及挂在晒衣杆上的衣服也都好似有鬼怪的轮廓,夜里嘛,看的不那么清楚,总是容易臆想一些可怕的事物。
蟋蟀的吱吱声就没有听到停过,偶尔有微凉的夜风吹来,轻轻的抚动了树叶和花草,更像是母亲温柔的手轻轻拍打着孩子的背,哄着孩子入睡——大地是母亲,夜风则是母亲的手,花草树木则是襁褓中的孩子。
远处的一片田地里,传来一阵阵此起彼伏的蛙声,呱呱呱,呱呱呱,有心欣赏的人,可能还能感受到节奏。至于悦不悦耳,又是另一码事情了。
这样微凉的夏夜里,整个世界都陷入沉眠,但是总有人不按常理出牌。
在这漆黑中,有一处田地里,隐约可以看得到一个小棚子的轮廓。这是一处种着西瓜的地,地中间是一个瓜农守夜用的小木棚。简单的用四根粗壮的木头插进地里作为支撑,上方铺了一层厚重的稻草。棚子里面是一张被蚊帐盖住的床,大概这瓜农也是怕了这田间的蚊虫叮咬。床边放了一个水壶,一把镰刀,一把锄头,还有一个用于喷洒农药的背负式喷雾器。不远处,还放着两个挑水用的大桶,扁担支在中间。
透过那层单薄的蚊帐,可以隐约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仅仅穿着一条大裤衩的瓜农,特别清爽。这夏天的炙热,瓜农并没有在晚上忘记。四周还盘旋着几只萤火虫,点点荧光一熄一亮,与那床上瓜农平稳的一呼一吸,像是为了与那闪闪星空作配合。
而这些,都落在了蹲在离这里不远的田埂里的家伙眼中,这是一个很瘦弱的少年,他的躯体显示着他平日生活里的营养不良。
这个少年叫阿强,全名陈强。是他那个没文化还爱赌的荒唐父亲给他取的名字,他父亲叫陈老四,是村里出了名的无赖,不务正业,爱赌,好吃懒做。
陈强这个名字听说是陈老四听隔壁村里几个一起打牌的熟人在聊天时提到万里城墙永不倒,便记下了城墙两个字,后来陈强出生了,便以此命名。
阿强今年有11岁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阿强很早就懂事了。阿强的母亲在阿强还未懂事前,就因为他父亲陈老四打牌输光了仅有不多的积蓄,还欠下了一屁股债,气得上吊死了。
在阿强母亲去世后,陈老四也并未警醒,甚至比之前更为浑噩,活生生成了所有人的反面教材。陈老四除有时候会管管那几分使他们温饱的地,要么就上别处看人家打牌去了,每次回到家时,通常都已经到了晚上;要么就是在家里睡大觉。
陈老四嗜赌成性,从来不干正经事,对阿强也从来没有过教育,每天想吃了就做饭,没米了就去村里问别人家要点,也从来不会管阿强的死活。两人虽然住在一个屋子里,但是都是各过各的。
家里已经穷的只剩下几件掩体的破衣服,和几个修修补补的锅盆,加上一些其他破旧的家具。
在阿强的记忆里,除了最初母亲教自己识了些字后,便没有受过任何教育,更别谈上学了。父亲陈老四自己都浑浑噩噩的,怎么可能对儿子阿强进行教育。
这样的生长环境并没有导致阿强沉默寡言,自卑厌世;反而,阿强特别能闹腾。小小年纪,阿强的心智比同龄人成熟太多,他思维敏捷,做事果断。
这不,在家里喝了点粥,从天刚刚开始黑就在地里转悠,再黑点时就蹲在田埂里观察了——他今晚的目标是偷个西瓜。
他打算今晚偷个西瓜回去明天跟铁牛一起吃。
不知名的蚊虫在阿强周围嗡嗡飞着,时不时需要用手挥赶个别落在他身上的。
阿强一动不动的蹲在田埂里,身上穿着一件特别宽大的白色短袖衬衫,在夜里显得特别显眼。他并非没有意识到做这种勾当穿白色衣服是极为不合适的,但是他没有自己的衣服,他所有的衣服全是陈老四的年轻时剩下的,也就那么几件,没有黑色的。
陈老四给阿强这些衣服时,可还自觉良好——这么大件的衣服,够这小子穿到老了。
阿强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里的西瓜地在发光。他等了很久了,他已经被蚊虫骚扰得有些不耐烦了。
之前那小木棚里睡觉的瓜农,时不时发出一声咳嗽,阿强一直不敢冒险行动。
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一点动静了,阿强环顾四周,这么晚的深夜,觉得时候也差不多了。
这片西瓜地不是阿强村里人的,是邻村一户人家种的,听说瓜熟透了便会摘下,拉到镇上去卖,能卖不少钱呢。
阿强还是很谨慎,没有冒险起身,他用手在地上摸索了一个拳头大的泥块朝西瓜地里丢了过去,泥块砸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阿强还在观察,制造点声音看看那守夜的瓜农睡的够不够深。阿强可听说过,上次邻村一个小孩偷西瓜被抓住,被瓜农绑着送到了那小孩家,最后被吊在树上狠狠地打了一顿,那叫声在阿强的村里都听得到,他可不想落得这样的下场。
泥块丢了过去,那小木棚里还是没有动静。阿强耐不住了,勾着个身子,轻轻的探了过去,小心地将脚落在了没有瓜藤的地方,一步一步,他怕不小心被拌倒,那可就好笑了。他眼睛仔细扫视着地上,寻找大点的西瓜。时不时又抬起头来看看前面小木棚里有没有什么情况发生。终于,在阿强右脚边一个篮球大的西瓜安静地摊在那里,阿强轻轻蹲了下去,他听得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
阿强抱起来这个西瓜,然后用手扭转西瓜上的藤条,想将瓜藤扭断。看起来阿强准备并不充分,连小刀也没有。
瓜藤随着阿强的扭动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阿强还在使劲扭,这瓜藤很结实,还没有扭断。
阿强着急了,手用力一扯,想将瓜藤扯断,这一扯扯动了一片瓜藤,发出了更大的声响。阿强顾及不了这些声音了,他的注意力全在这西瓜上的瓜藤上了。
还是没有断!真气人!
接着,他也不管这瓜藤上有没有泥土了,嘴巴凑了上去,狠狠用力一咬。瓜藤终于断了!
阿强将西瓜抱在了怀里,一步一顿地要走出这片瓜地,阿强很紧张,脑袋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要赶紧从这里逃离,逃地远远的。
等他再一次的抬起脚落下时,踩在了一个不知何时被丢弃在这的矿泉水瓶上,咔嚓咔嚓~这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夜里显的异常刺耳,阿强紧绷的神经在这刺激下,一下子爆发了,提起脚就跑。
阿强造成的动静,终于让小木棚那出现的动静。瓜农醒了,坐起来拿着手电筒一照大喊了一声:“谁!”。
接着,瓜农掀开蚊帐就追了出来。这下阿强吓了一跳,头也没回,跑得更快了,这田地的起伏不平好像对阿强的速度没有一点影响。
“谁家的狗崽子,给我停下来!”瓜农在后面边追边叫骂着,他看阿强的背影,知道阿强年纪不大。
两人一前一后,在田野里奔跑。
瓜农时不时会弯下腰捡些泥块朝前面的阿强掷过去。
泥块没有一块打中了阿强,甚至没有让阿强变道,瓜农与阿强的距离越来越近,现在只有不过百来米。
这黑夜作为旁观者,凝视着他俩的追逐游戏,阿强追逐的是解脱,瓜农追逐的是罪恶。
阿强逃了一段距离后,瓜农还没有放弃,瓜农还是在后面追。
阿强朝着的方向是一片林子,那片林子在这夜里显的格外阴森恐怖。里面有什么?不知道!只是那各种形状的树木看起来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恶魔,让人害怕。阿强可没有这些想法,他只知道跑进去他就成功了,在树木的掩护下,瓜农一定抓不住他了。
“呼哧呼哧~这家伙莫不是脑瓜子进了水,我就偷了一个瓜,若是我来两个人一起来偷,我这样将这瓜农引走,那一片瓜地岂不是随另一个人摘。嗯,下次叫上铁牛一起来。”抱着西瓜逃跑的阿强气喘吁吁,低声埋怨道。
铁牛是阿强玩的最要好的孩子,与铁牛一样大,是邻居家的孩子,铁牛的父母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只有一个老奶奶带着铁牛。
瓜农瞧见阿强马上就要跑进不远处的那片黑森森的山林,也意识到今天是抓不住这个贼了。又追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又捡了个泥块用力的掷向了阿强,农夫也没期待能打中,算是发泄一下怨气。
“妈的,不要让老子抓住你,你个狗娘养的,老子的瓜有毒,毒死你个龟儿子。”瓜农站在停下了的地方朝阿强逃走的方向大声的叫骂。
瓜农大叫晦气,这该死的夜晚,连偷瓜的人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随后,瓜农便赶回西瓜地计算损失了。
阿强再跑了一段距离,发现后面的瓜农没追了,也停了下来。
“终于不追了,这黑不溜秋的林子我才不想进去呢,呼~累死我了,不就一个破西瓜嘛,追这么远。”阿强放松地呼了一口气。
此时阿强再看前面黑森森的林子,想起了以前听村里年长者说的鬼怪故事,一阵夜风吹来,湿透的白色衬衫,让阿强后背凉意顿生,不忍地打了一个哆嗦。
阿强将西瓜放在了地上,自己也坐在了地上,准备歇息会就回家。
显然,瓜农失去了这次制裁罪恶的机会,阿强得到了解脱。
不久后,阿强的村子传来几声狗叫,阿强已经到了自己家门前。阿强家的房子,是一个老旧的瓦房,四周黏土做的墙面,已经脱落了不少。阿强还没走进屋子里去,就听到了陈老四的鼾声如雷。阿强轻轻推开门,隐约看得见陈老四臃肿的身躯正呈大字形在墙角边的床上睡着,那是一张很简陋的木床,床板已经被睡得变了形。
原本笔直的床板,居然有了弧度。
阿强扫视了下房子里的一切,连个电视也没有。
“唉,这日子何时能到头啊。”阿强心里不满。
他不满睡在床上的陈老四,不满这家徒四壁环境,甚至不满他所在的这个村庄。他在别人家的电视里看过城市的样子,知道这个世界有更好的生活,他在无数个夜里渴望得到那些。
“等我再大点,再大点我一定离开这里,永远不再回来。”这是阿强给过自己无数次的承诺。
阿强走进了屋子里,将手上的西瓜随手放在了门边,合上了那扇几乎从来不会锁的门。轻轻的走到了屋子里的另一头:一堆稻草铺在地上,上面盖了一张方布,这就是阿强的床。不能用床来形容吧,应该叫它窝。阿强躺了上去,扯过一点堆在旁边的被子,盖在肚子上,就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后他开始想一些事情,他母亲过早的离世、他父亲的堕落、远方世界的美好、甚至刚刚偷的瓜会不会让瓜农难过一阵子、明天该怎么和铁牛分享这个西瓜。各种思绪浮现在他脑海中。
这黑夜包容了他的脆弱,让他的脆弱有了一个表现的地方。
不久,阿强在陈老四的鼾声与时不时在屋子里钻来钻去的老鼠声中睡去。
屋子外面依旧繁星点点,这个世界的一切,似乎都在等待着黎明地到来。
第二章 陈老四
第二日,临近中午,村子里阳光明媚,绿树成荫,十分安静。勤劳而朴实的农民,早已都在开始务农。
一座用黏土混合石头与稻草做的屋子,大概有五十来平方,泥墙上坑坑洼洼彰显了岁月的痕迹,经历不知道多少年的风雨,看起来俨然一座危房。
阿强在里面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白天终于可以看清,阿强的脸是十分的苍白的,没有血色的那种。他的双眼皮眼睛很大,水灵灵地。头上的短发特别油腻,应该也有几天没洗了。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脑子里充满鬼点子的小孩。
劳累过后人总是休息得特别舒服,阿强这一觉睡到了自然醒。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阿强便起身了。
这个屋子的中间放了一张桌子,旁边配了三张凳子;桌子上放了些没有清洗过的碗筷,还有一些饭粒粘在上面;桌子底下是两个塑料水桶,和一个生锈脱漆的铁盆;盆子里放着一个不规则形状的案板和一把生锈了的菜刀。
屋子的另一角是灶膛,上方有个窗,墙壁早已被生火做饭的烟熏得黑不溜秋。灶膛中是一堆柴火的灰烬,在灰烬上面放了三个烧水做饭用的铝锅,一个做菜用的铁锅,一个锅架,都已经看不出它们原本的色彩了;床底下还有一些旧书、杂志、报纸,空白处写满了不是多整齐的字,应该是阿强不知从何处捡来习字所用。
这屋子里的一起,都透露着贫穷的气息。
陈老四早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可能早已跑到别处去看别人打牌了,也可能去地里看那些农作物长的好不好了,再堕落也要生存是不是。
对于看不见父亲,阿强早已司空见惯。
“咕噜咕噜”阿强的肚子在叫了,他饿了。
阿强到桌子上拿了个碗,走到灶膛,蹲在一个铝锅旁。打开锅盖,里面还有昨晚喝剩的粥。勺了两勺,就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
不过一分钟,阿强就喝完了。
随手抹了抹嘴,便打算抱着昨晚偷来的瓜去找邻居家的铁牛分享,一想到这阿强就特别开心,一个西瓜可要好几块钱呢,他们可很少有机会享用。
随即转身就要抱着西瓜出门。
“大爷的,我的瓜呢?”阿强转身后大叫。
他惊愕的发现昨晚阿强放在门边的瓜居然已经不见了。
阿强在屋子里东找西找,陈老四的床上、床下、其它两个铝锅里、桌子底下的塑料水桶里,都找了。
西瓜已经不在这个屋子里了。
阿强推开门,看了看屋子外面——也没有。
“我记得昨晚我放在这的啊,我的瓜呢,不是做梦吧?”阿强思索了起来。
“一定是他拿走了!”阿强怀疑是自己的父亲拿走了自己偷来的瓜。
也怪自己,昨晚在门口感慨了一会,进屋就随手把西瓜放在了门边。
陈老四虽然从来不管阿强,但好吃懒做的他发现屋子里多了个西瓜,肯定不会客气。
一想到这,阿强火气就来了。
砰!阿强一脚踢在了门上,咔啦~那不结实的门应声而倒。阿强走出了屋子,要去村子里寻找他的父亲。
此时他可没心情管这被他踹倒的破门,他现在心里只有他的瓜。
走着,走着。
“哎,你去哪啊?刚刚听见你家传出砰的一声,我还以为怎么了呢。”阿强身后一个小胖子叫住了他。
这个小胖子肉嘟嘟的脸上充满了苹果红,眼睛只有很小的一条缝,鼻子像是捏出来的,整个人显得特别老实憨厚。这个小胖子就是铁牛。
“我去找我爸,问他要我的西瓜。你有看到他吗?”阿强听到铁牛的声音转过身回答。
“我之前看见他啦,他抱着个西瓜朝隔壁村去了,去了有一段时间了,那西瓜是你的啊?。”铁牛伸手指着隔壁村方向说。
“回来再跟你说,我要去找他要回我的瓜。”阿强转身就朝着隔壁村方向去了。
隔壁村的村头,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四个人老年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正在打牌,其中一个戴着一副黑框老花镜;他满头白发,满脸皱纹,却不怒自威。身上散发着一种文艺老先生的气息。其他三个老人相对较为普通。
周围还有一群观战的,每人手里一片西瓜,津津有味的看着四个老人打牌,陈老四也在观战的人当中。
陈老四也穿着一件脏兮兮白色短袖衬衫,和阿强身上那件一模一样。腿上穿着一条黄色中裤,挺着一个大肚子,白色衬衫被他的肉撑的紧绷;脚上还套着一双蓝色凉拖鞋;他个头并不高,肥头大耳,肤色发黄;头发特别脏乱,像是抹了油,黑发中又零零散散的夹杂了一些白发。他用指甲缝里全是污垢的手,拿着一片西瓜在啃,两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面打牌的四人中一人手上的牌。
难以想象,那样贫穷的家里能长出这么肥硕的人。
旁边的地上还放着小半块西瓜,还没有分完。
阿强带着他的怒气终于也到了。
还未走到这堆人身边,阿强就闻到了一股西瓜味。他看见了人堆中的陈老四,正吃着西瓜全神贯注地看着人家打牌,他顿时更加生气了。
“你为什么偷人家的西瓜?”阿强大声的质问陈老四。从小缺乏教育的阿强,对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敬畏。
这群人听见阿强的声音,除了陈老四与那打牌的四人,都讶异的看了阿强一眼,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毛孩子在跟谁说话。
当中有人知晓阿强的来头,拍了拍依旧聚精会神的看牌的陈老四。
“陈老四,你看你家的娃儿,来找你要西瓜咯。”那人调侃陈老四。
陈老四偏过头来看着阿强。目光很是空洞,似看着阿强,又似在思考事情,完全不像看别人打牌时的样子。他并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要偷我的瓜?”阿强加重了语气又对着陈老四问了一遍。
“瓜?是你的吗?在我家的不就是我的!”陈老四终于说话了,语气懒散,说完又偏过头去继续看前面的人打牌。
“在你家就是你的?”阿强倔强地质问。
“在我家自然是我的,连你都是我养得,别说一个瓜了。”陈老四漫不经心的作答,头也没对向阿强。
陈老四与阿强的对话完全不像一对正常的父子。
这时,有新的情况发生。从人群中挤出一个光头老伯,这老伯也刚到这一会,听完了这对父子交流的全程。这个老伯裸露着上身,没有穿上衣,有点驼背;他的肌肤黝黑而紧致;虽然驼背,但是整个裸露的上半身都是务农久了所形成的肌肉,结实而充满力量。他的眉毛特别浓密,一双三角眼中透着锐气。
这秃头老伯走到阿强和陈老四中间,先是看了阿强一眼,又偏过头看了陈老四一眼。略做思索,随即语气不善的对陈老四说:“陈老四,你家里什么时候有闲钱买得起西瓜了?”
“昨天跟几个朋友打牌赢了点钱,嘴馋了,就买了一个。”陈老四听见这秃头老伯的声音后,看了秃头一眼,随口而答,声音敞亮。看得出,陈老四喜欢向别人炫耀他胜利的信息。
“胡说!那瓜是他偷我的!”阿强听完怨气就来了,这瓜明明是自己的战利品。
“喔!这样啊,那你又是从哪里弄来的西瓜呢?”秃头老伯不屑地看了陈老四一眼,转过身朝阿强靠近了过去,边走边笑咪咪的对阿强说。
这个时候,阿强终于感觉不对劲了,这老伯越看越像昨晚追自己的人。阿强不说话了,心里开始打鼓。
看见阿强不说话了,这秃头老伯一步临近阿强,迅速的伸出一只充满力量右手,抓住了阿强的左手手腕。
阿强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好像被巨大的铁钳夹住,动也动不了。
老伯手上厚重的茧子硌得阿强很不舒服。
阿强知道估计昨晚偷的就是这个秃头老伯的西瓜了,但阿强一点也不慌张,也没有低头,两个眼睛圆鼓鼓的瞪着秃头老伯,眼睛里没有恐惧,有的只是不甘和倔强。
“狗崽子,昨晚偷瓜的是你吧?白色衣服,体型也差不多,没错了。你个狗娘养的,昨晚追得我好苦啊!”秃头老伯一手抓着阿强的手腕,稍微弯下腰用另一只手指着阿强的脸骂道,激动得口水都溅到阿强脸上了。
这一弯腰显得秃头老伯更佝偻了。
阿强闻到这秃头老伯说话时传出的口臭,用另一只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然后在鼻子前扇了扇风依旧没有回答。
“不说话!那就是默认了!陈老四,我记得这是你家的狗崽子吧!想吃瓜了,买不起就叫你的狗崽子去偷?你这还要脸吗?”秃头老伯横着张脸转过去头对陈老四大声地说,语气里充满了怒意。
阿强依旧没有辩解,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什么东西。
临近中午的阳光,穿透树叶交织间的缝隙,照射在树荫下的这群人身上。这时候周围的人都看向了秃头老伯与陈老四这边,连打牌的四位也停了下来,似乎等待着好戏上场。
“李叔,你可别乱说话,这崽子可跟我没什么关系,他可顽皮着呢!我老早就管不了他了,我想吃瓜还用的着偷吗?这崽子昨晚跟我说这个瓜是隔壁奶奶送的,我今天才一早拿过来分给各位吃的。”陈老四反应也快,指着地上剩下的那小半块西瓜对李叔解释。
周围的人听到这话,顿时笑出了声,刚刚还说是自己打牌赢钱买得呢。
原来这秃头老伯叫李叔,是阿强隔壁村一位资历较深的瓜农,每个季节都种不同的瓜。陈老四常来这边所以知道其称谓,但也不熟。阿强很少来邻村,所以并不知道昨晚偷的那片瓜地的主人是李叔。
“得!你也别跟我瞎扯了,你的德性十里八乡都听说过的,我也不想深究。看这瓜的样子,有篮球那么大,我按四斤算,你给两块钱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然!这偷瓜的狗崽子,我怕你看他遭罪心疼哟。唉!想吃西瓜问我要,我也不忍心不给你尝尝,硬要偷。”李叔边说边用手比了个二。
“瓜不是我指使他偷的我凭什么要赔,我早就不认这崽子做儿子了。你想如何就如何做吧。”陈老四也很生气的样子对李叔说,说完便朝自己家开始迈动了步伐,给这群人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
这群人中有人对陈老四指指点点,低声交流着对陈老四的荒唐不满,那四个老年人看了一会,便又若无旁人的继续打牌。
“陈老四,你这狗崽子不要了?”李叔也是气得两孔冒烟,大声对陈老四的背影吼道。
陈老四没有回头,没有搭理,自顾自的继续走。不久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狗娘养的,这样的人真是从来没见过,晦气!”李叔见陈老四未搭理他,低声骂道。
“哈哈哈~哈哈哈~”阿强不知是看见李叔这幅模样还是看见陈老四对自己不管不顾居然笑出了声,他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失落,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如何的糟糕。
“狗崽子!你还笑,你那破爹不教你好,我替他教你!”李叔听见阿强的笑声,更生气了,面目狰狞的对阿强说。
李叔说完他就低头扫视四周,要寻找器物,教训阿强。
李叔发现了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根竹条。于是拽着阿强的手,向竹条走了过去。
阿强也着急了,想用另一只手掰开李叔抓着他手腕生疼的手,但是李叔抓的太紧了,力量很大,完全掰不开。
阿强人已经站不稳了,身躯瘦弱的阿强,双腿磨在地上被李叔拖了过去。
“李叔,算了吧,一个瓜而已,他还是个孩子,还不懂事。”这群人中有一人心生善意对李叔劝道。
李叔走到了竹条附近,停了下来。
“是啊,也挺可怜的,他还小,要怪就怪他那畜生父亲吧。”接着又有一人劝李叔。
“我也不怪谁,这狗崽子偷了我的瓜,还不回来了。这么小就学会偷人家东西了,不教训教训长大了还得了!”李叔固执,边说边弯下了腰捡起了地上一米多长的竹条。
阿强还在挣扎,但也无济于事,逃不掉。
“昨晚跑的挺快的啊,狗崽子现在跑一个给我看看。”李叔面目狰狞对阿强吼了一声,手挥起了手上的竹条,用力地抽在了被拖倒在地的阿强身上。
“啊~”竹条打在身上的疼痛使阿强一声惨叫,他的倔强也没能让自己忍住。单薄的白色短袖寸衫也起不了一点防御作用。
“啊~啊~啊~”李叔加快了挥动竹条的速度,阿强在地上翻滚,惨叫连连。
“还偷不偷西瓜了?还做不做贼了?”李叔边打边质问阿强。
疼痛让阿强失去了意识,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没想,只知道身上疼。大概人们在痛苦的时候,脑子里只有痛苦。
“啊~呃~啊~”阿强又惨叫几声,李叔又用力抽打了几下,竹条随机抽打在阿强身体上。
李叔抽打了阿强一会儿后,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小李啊,这娃儿这么小,教训教训得了。气也出了吧,放他回去吧。”那打牌四人中戴老花镜的那位老人放下了手上的牌,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嘴上缓缓的吐出这句话。
“行!您老都开口了,那就这样算了!”李叔松开了抓着阿强手腕的手,也停下了挥动竹条的手臂,语气缓和不少回答了那老年人。
这个戴老花镜的老年人,应该是这个村比较受尊重的长辈,也可能仅仅是李叔打得消气了,才愿意停下来。
阿强闭着眼睛蜷缩在地上,身上全是泥土,身体的疼痛还未让他意识恢复过来。
“孩子,起来回去吧,记住这次教训,以后别做坏事了。”这戴老花镜的老年人蹲下摸了摸阿强的头对阿强说。这个老年人说话的神态算不上多慈祥,给人一种很严谨的感觉。
阿强听到这里,睁开了眼睛,与别的小孩不同,阿强挨打后眼睛里并没有噙着泪水,但眼神比之前要冰冷许多。阿强捏紧了拳头,朝地上用力锤了一下,双手撑地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用低沉的声音对着带老花镜的老年人说了声谢谢,便头也不回的向田野里跑去。
已至中午,烈日当头,田野弥漫着作物的生气,时不时还能看见几只蚊虫飞舞。田野里没有一个人,都已回家吃午饭了。
阿强在田间的小径里奔跑了很久,前面就是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
阿强纵身跳了下去,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出现了彩虹,但也转瞬即逝;水花落在了阿强的身上。
阿强站在了河水中,水不深,刚刚淹到阿强的胯。河水的温度也不低,但是阿强全身都在颤抖。
“啊——”站在水中的阿强抬头朝天空吼了出来,宣泄着他的不满。
刚刚挨打的一幕阿强回忆不起感受,似乎只有一瞬间,似乎是很久前发生的事情,似乎只是个噩梦。
但身体的痛感,让阿强知道事情刚刚发生,也不是噩梦。
阿强的眼睛里终于有眼泪流出,与落在脸上的河水交融在一起。
他低声的抽泣了起来。
阿强一点也不恨自己的父亲,从来都没有对陈老四产生什么期望,怎么可能会恨他。西瓜是他偷的,接受这惩罚似乎也不无道理,只是可惜,他连那个西瓜甜不甜都没了解到。
阿强闭上眼睛将脸埋入这清澈的河水当中,好像并不想让这天地发现他流泪了。
不久后,阿强上了岸,漫无目的地在田间游走,像是失了魂。
最后,他找到了一个长满小草的土坡,安静地睡了下去,像是睡在母亲的怀抱。
等他醒来时,已至傍晚,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晒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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